第 13 章 玩偶
“根據(jù)本臺氣象報道,近日高溫天氣即將迎來一個新的峰值,請廣大市民外出時做好防暑工作,謹(jǐn)防中暑……”
“月月——”蔣曼和胡遠(yuǎn)衡推門進(jìn)來的時候,胡蝶正裹著毯子坐在沙發(fā)上看午間新聞。
“你怎么起來了?”蔣曼拎著蛋糕走到她跟前,“今天不難受了?”
“嗯……好多了?!?br/>
上周,胡蝶剛洗完澡,不知道是不是在密閉空間里待得久了,突然出現(xiàn)呼吸困難的癥狀,剛叫了聲媽媽就直接暈了過去,把迎聲趕來的蔣曼嚇得不輕。
這幾天蔣曼不敢再讓她亂動,她整日昏昏沉沉,連病床都沒怎么下過,再不起來動動感覺骨頭都要松散了。
胡蝶掀開毯子,穿上鞋往餐桌旁走:“爸爸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今天是媽媽下廚的,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小排,白灼蝦,還有蒜蓉空心菜?!焙h(yuǎn)衡抬手在她鼻子上輕刮了下:“我們月月過了今天就十八歲咯,是個大姑娘了?!?br/>
胡蝶摟著胡遠(yuǎn)衡胳膊撒嬌:“那我也永遠(yuǎn)是你們的女兒?!?br/>
“你永遠(yuǎn)是我們的小公主?!笔Y曼把蛋糕放到餐桌上,從包里拿出一個大號信封遞給胡蝶:“我跟爸爸給你準(zhǔn)備的生日禮物?!?br/>
胡蝶看信封的厚度,原以為是什么支票之類的,拿到手卻發(fā)現(xiàn)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晃了晃問:“什么呀?這么神秘?!?br/>
“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笔Y曼走到一旁洗手,拿了碗筷又走回來。
胡蝶撕開信封上的封條,待到看清里面的東西,沒忍住“啊啊啊”叫了起來。
里面裝的是胡蝶最喜歡的一位國外花滑選手的十二張簽名照,算起來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但要論起價值對于喜歡的人來說就是無價之寶。
胡遠(yuǎn)衡笑道:“你不是一直吵著喜歡她,我跟你媽媽就托關(guān)系幫你要了幾張她的簽名照。”筆趣閣
“謝謝爸爸!”胡蝶拿著簽名照,抱了抱胡遠(yuǎn)衡,又跑過去在蔣曼臉上親了一下:“也謝謝媽媽!”
她拿著簽名照愛不釋手:“她是我最喜歡的花滑選手了,就是可惜退役的太早,不然還能到現(xiàn)場看她的比賽。”
“就知道你喜歡這個?!笔Y曼笑:“給你從網(wǎng)上定了十二個相框,到時候你可以把這些照片裱起來?!?br/>
“好啊。”胡蝶一張張照片看過去,語氣激動:“我真的太喜歡了,謝謝爸爸媽媽。”
“好了好了,等會在看,先吃飯?!笔Y曼遞了筷子過去,又問:“洗手了沒?快去洗個手。”
“馬上!”胡蝶又拿著簽名照好好看了一會,才念念不舍放下來去洗手。
等到一家人落座,胡遠(yuǎn)衡少有的端起了酒杯:“祝我們的小公主月月生日快樂,希望你……”
說到這里,胡遠(yuǎn)衡有片刻的停頓,但很快便又說道:“希望你永遠(yuǎn)都這么快樂?!?br/>
胡蝶不能沾酒,倒了杯椰汁,裝作什么都沒意識到,舉杯跟蔣曼和胡遠(yuǎn)衡碰了一下,笑道:“謝謝爸爸媽媽。”
“來吧,吃菜了,嘗嘗媽媽的手藝退步?jīng)]?!笔Y曼夾了一塊小排放到胡蝶碗里,忽地想起什么,問道:“你今天還出去嗎?”
胡蝶咬了一口排骨,沒反應(yīng)過來:“去哪兒?”
蔣曼笑:“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過生日這天晚上要跟荊逾他們出去玩?!?br/>
提到荊逾,胡蝶愣了兩秒,隨即故作自然道:“不出去了?!?br/>
“怎么?是不是鬧矛盾了?”蔣曼說:“我前兩天看他在醫(yī)院門口站了好一會,半天都沒動一下。”
胡蝶嘟囔著:“沒有,他比較忙。”
“那你今天生日,他有沒有給你發(fā)消息?”
“發(fā)了……”
荊逾零點(diǎn)就給她發(fā)了生日祝福,只是那會她早已睡下,等看見已經(jīng)是白天,錯過了回復(fù)就能立馬閑聊的時機(jī)。
“我看他對你還挺好的。”蔣曼看著女兒:“要是是你惹了人家不高興,可不要耍小性子不理人家?!?br/>
“我才沒有惹他生氣。”胡蝶垂著頭,撥弄著碗里的排骨,心情一下down了下來。
胡遠(yuǎn)衡見狀,和妻子交換了下眼神,出聲緩和道:“好了好了,今天你生日,不想這些了,我們先吃飯?!?br/>
一家三口都是性子溫和有趣的人,一頓飯吃得還算歡樂,吃完胡遠(yuǎn)衡跟蔣曼收拾了桌子,把蛋糕拿了出來。
胡蝶安安靜靜坐在桌旁,看著蛋糕上跳動的數(shù)字“18”火焰,在父母低聲吟唱的生日快樂歌聲里,閉眼合掌開始許愿。
她在心底默念道:“第一個愿望,希望我的爸爸媽媽永遠(yuǎn)健康長壽?!?br/>
胡蝶知道胡遠(yuǎn)衡在那幾秒里的停頓是什么,大約是覺得平安健康說出來只能平添難過,所以只能祝她快樂。
“第二個愿望,希望他們不要因?yàn)槲业碾x開而難過太久,希望爸爸媽媽所有的學(xué)生在賽場上都能平安順利的拿到冠軍?!?br/>
“第三個愿望……”
胡蝶念到這里,重復(fù)了兩遍“第三個愿望”,才繼續(xù)默念道:“希望荊逾那個王八蛋快點(diǎn)來找我道歉!”
她睜開眼,低頭湊過去吹滅蠟燭。
蔣曼鼓著掌,胡遠(yuǎn)衡關(guān)掉錄像,把相機(jī)架在遠(yuǎn)方。
他虛攬著妻子走到沙發(fā)坐下,胡蝶從背后摟著他們,一家人在病房里拍了一張合照。
拍好后,胡蝶站直身體,說:“我去看看拍得怎么樣!”
她走到三腳架后,從取景框里看見那張全家福,照片的背景是大片的白和綠,一家三口笑起來眉眼如出一轍。
有那么一瞬間,胡蝶希望時間可以永遠(yuǎn)定格在這一刻,只是可惜,世事皆不如愿。
她忍著難過躲在相機(jī)后,透過鏡頭看向父母,突然道:“爸爸,我?guī)湍愀鷭寢屌膹埡险瞻??!?br/>
“好呀?!焙h(yuǎn)衡調(diào)整了坐姿,和蔣曼坐得更近了些。
胡蝶從取景框可以很清楚的看見父母眼角新增的細(xì)紋,這一年為了照顧她,蔣曼和胡遠(yuǎn)衡看著都明顯清減了許多。
她摁著快門的手有些發(fā)抖,拍下一張,又低著頭說:“好像沒拍好,我們重拍一張。”
胡遠(yuǎn)衡和蔣曼沒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還在取笑她會不會拍照。
胡蝶抿了抿唇,故作輕松道:“我當(dāng)然會?!?br/>
拍完照,胡遠(yuǎn)衡翻看了前面拍好的一些照片,挑挑選選,把三人合照那張發(fā)到了朋友圈。
胡蝶刷到后,快速點(diǎn)了個贊,嘴里吐槽道:“爸爸,你下次能不能換個文案?不要每年就改個時間,其他什么都不變?!?br/>
胡遠(yuǎn)衡頓了一秒,樂呵呵笑道:“好好好,明年我換一個。”
“這還差不多?!?br/>
胡蝶蛋糕也吃不了多少,吃完蔣曼給她切的一小塊,摸著肚子又躺在沙發(fā)上,頭枕著蔣曼大腿。
她剛開始化療的時候就把頭發(fā)給剃了,平時在病房大多時候都戴著蔣曼親手編織的毛線帽。
今天戴得是一頂藍(lán)色的毛線帽,時間有些久了,蔣曼揪掉上面的毛球,說:“都有點(diǎn)起球了?!?br/>
“戴久了嘛?!焙f:“媽媽,你給我重新織兩個吧?!?br/>
“行啊,我明天就去買毛線,這次還要藍(lán)色的?”
“嗯,藍(lán)色顯白?!?br/>
蔣曼碰了碰她的臉:“都這么白了?!?br/>
“那織個紅色?”胡蝶坐起來:“就紅色吧,紅色喜慶?!?br/>
蔣曼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好?!?br/>
胡蝶有午睡的習(xí)慣,今天也不例外,陪著蔣曼聊了會天,等到吃藥的點(diǎn),吃完藥就回了房間。
蔣曼看著她睡下了,交代胡遠(yuǎn)衡去買些毛線回來,但又怕他選不好,說道:“算了算了,還是我去吧,你在這里看著月月?!?br/>
胡遠(yuǎn)衡沒什么可爭的,送她去了電梯口就回了病房。
他走到胡蝶床前,搬了張椅子靜靜坐在一旁,一會替她掖掖被子,一會大概又怕她熱,把掖好的被子又松開。
胡蝶本就淺眠,被這么兩下折騰,也沒了睡意,閉著眼笑道:“爸爸,我這被子是長刺了嗎,你總動它干嗎呀?”
胡遠(yuǎn)衡這才停下來,想想也覺得有些好笑:“我不吵你了,你睡吧?!?br/>
“睡不著了?!焙麄?cè)著身,看向胡遠(yuǎn)衡:“爸爸,你跟我媽媽吵架,一般都是誰先道歉的啊?”
“我跟你媽媽不吵架?!?br/>
“……”
胡遠(yuǎn)衡看她蜷成一團(tuán),還是沒忍住又把被角掖了回去,嘴里問道:“怎么突然想起問我這個了?”
“沒事,我就問問嘛,好奇?!焙f:“你跟我媽媽真的沒吵過架嗎?拌嘴都沒有?”
“很少吧,你媽媽脾氣很好。”胡遠(yuǎn)衡看向女兒:“你跟荊逾是不是真鬧矛盾了?”
“也沒有?!焙肓讼耄f:“就是我本意是想為他好,可他不領(lǐng)情,還說我什么的,但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也會生氣的吧……”
胡蝶其實(shí)能理解荊逾生氣的點(diǎn)在哪里,只是彼此都抹不開臉,不知道該怎么說。
“那這樣的話,其實(shí)你們兩個都有錯,不是誰先道歉誰就輸了?!焙h(yuǎn)衡說:“荊逾不是給你發(fā)了消息,你回他了嗎?”
“還沒有?!?br/>
“那現(xiàn)在就是你不對了,就算是普通朋友發(fā)來的祝福,出于禮貌你也要回復(fù)一句謝謝的?!?br/>
“我就是……”胡蝶想到什么,突然說道:“我跟荊逾也是普通朋友?!?br/>
“是嗎?”
“本來就是。”胡蝶嘀咕著:“說不定還不如普通朋友呢。”
胡遠(yuǎn)衡只是笑笑,卻沒多說什么。
胡蝶被胡遠(yuǎn)衡兩三句話攪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在床上躺了一整個下午。后來蔣曼買了毛線回來,叫了胡遠(yuǎn)衡出去幫忙團(tuán)線,她也躺著沒動,聽著夫妻倆在外面聊天,不停打開手機(jī)看荊逾發(fā)來的消息。
她思來想去,只回了一句謝謝,等了半天沒見荊逾回復(fù),忍不住嘆了聲氣。
到了傍晚,胡遠(yuǎn)衡準(zhǔn)備回去做晚飯,進(jìn)來問胡蝶想吃什么,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意有所指道:“想出去就出去,你不是好久都沒出去看日落了。”
“不想動?!焙f:“喝粥吧,晚上想喝粥?!?br/>
“好,那爸爸先回去了,還有什么想吃的就給我打電話?!?br/>
“哦……”
胡蝶翻了個身,面朝著窗口,從她房間的位置,其實(shí)也能看見一點(diǎn)日落的殘影。
她一開始還沒注意到什么,眼睛盯著手機(jī)上翩翩起舞的人影,分析她的起跳、旋轉(zhuǎn)、落點(diǎn),還有動作加分。
一場女子單人滑成年組自由滑表演節(jié)目的時長是四分鐘,等胡蝶看完這四分鐘的視頻,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病房窗戶外多了五只藍(lán)色的氣球。
一開始,她以為是樓下小朋友的氣球,可等了好幾分鐘,這五只氣球一直都像黏在她窗前一樣沒換過位置。
胡蝶放下iPad,起身走到窗前,隔著一層玻璃看見每只氣球底端都掛著一張卡片。
她拉開窗戶,熱風(fēng)撲面而來,五只氣球也往里飄了飄。
胡蝶抓住其中一只氣球,摘下上面的卡片,背面畫著一頭小鯨魚,用腦袋頂著一塊小木板,上面寫著幾個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把剩下幾只氣球上的卡片都摘了下來,每一個背面都畫著同樣的話,只是木板上的字不一樣,按照順序依次是——
“對不起?!?br/>
“我錯了?!?br/>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br/>
“能不能原諒我?”
最后一張鯨魚腦袋頂著的木板上畫著一個二維碼,胡蝶拿了手機(jī)對著掃了一下,彈出一段七分二十三秒的視頻動畫。
一頭生活在深海中的鯨魚,在偶然的一次機(jī)會,救了一只被海水打濕翅膀的小蝴蝶。
小蝴蝶作為感謝,摘下了花叢中最漂亮的花朵送給小鯨魚。
小鯨魚為了回禮,從海底帶了一堆東西送給小蝴蝶,有貝殼、海星、還有閃閃發(fā)光的珍珠。
它們成為朋友,小鯨魚帶著小蝴蝶在海上遨游,小蝴蝶每天都會送給小鯨魚一朵漂亮的花。
后來有一天,小鯨魚和小蝴蝶發(fā)生矛盾,小蝴蝶躲在花叢里不肯出來,小鯨魚就一直在岸邊的海域徘徊,還不時發(fā)出鯨鳴。
它開始頻繁的從海底帶東西上岸,放在平時和小蝴蝶見面的地方,時間久了,小蝴蝶終于愿意出來見它。
小鯨魚為了逗小蝴蝶開心,不停在海里游來游去,還給小蝴蝶表演翻滾、跳躍。
它仰躺在海面上,露出自己圓鼓鼓的肚皮。
小蝴蝶終于被逗開心,重新圍著它飛了起來。
……
看到這里,胡蝶沒忍住笑了出來,她撥開氣球往樓下看了眼。
和住院樓離得不遠(yuǎn)的小道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穿著鯨魚玩偶服的身影。
他手里拿著一塊木板,上面寫著對不起三個字,和卡片上的字跡相差無幾。
那身衣服大概是從隔壁游樂園借來的,又丑又萌,胡蝶從身高判斷出里面的人大概就是荊逾本人。
她笑著對著樓下那道身影說道:“荊逾哥哥,你道歉的方式也太老套了吧?!?br/>
鯨魚玩偶沒回應(yīng),只是晃了晃手里的木板。
胡蝶往下看了眼,每只氣球底下都拴著一塊小石子,她伸手把所有氣球都撈進(jìn)了屋里,又把卡片揣進(jìn)兜里。
臨出門前,她想起什么,摘下頭上的帽子,換了頂假發(fā)。
蔣曼看她著急忙慌的,問道:“怎么了?”
“荊逾來找我了。”胡蝶跑出門,又竄回來,“對了媽媽,我晚上可能要晚點(diǎn)才能回來,你幫我跟爸爸說一聲,粥我明天喝?!?br/>
說完不能蔣曼說話,她又咻地跑沒影了。
蔣曼笑著搖了搖頭,又繼續(xù)手里的活。
胡蝶跑到樓下時,荊逾還站在那里沒動,傍晚的溫度依然很高,她只是跑下樓這么短的距離,后背就冒了一層汗。
她走到鯨魚玩偶跟前:“你熱不熱???”
鯨魚玩偶沒說話,點(diǎn)了一下頭,又忽然開始搖頭。
“笨蛋荊逾。”胡蝶走近了,伸手要去摘他的頭套,一開始他還躲,被她拍了下腦袋才乖乖沒動。
胡蝶摘掉頭套,看見滿頭大汗的荊逾,又好笑又心疼:“這誰教你的???”
荊逾抿了抿唇:“沒?!?br/>
“先脫了吧,你不熱嗎?”頭套還挺重,胡蝶直接放在地上。
“還好?!鼻G逾沒動手脫衣服,只是把手里的木牌遞過去,很輕的說了一聲:“對不起?!?br/>
胡蝶沒接,只是看著他。
他個子太高,鯨魚玩偶不是很合身,里面又不透氣,夏天溫度格外高,他臉上全是汗,黑發(fā)黏在臉側(cè),有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滑。
他臉很紅,不是是熱還是旁的,眼眸漆黑,唇角微微向下抿著,大約是等不到她的回應(yīng),無意識抿了抿又松開:“我……”
“好吧?!焙舆^道歉的木牌,溫聲道:“看在你這么誠心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br/>
“真的?”荊逾眨了下眼,有汗水滴進(jìn)眼里,輕微的刺痛感讓他忍不住想去揉眼睛,只是手還套在玩偶里,剛一抬,又落了回去。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胡蝶剛剛走得著急,口袋沒裝紙,她忽地走近一步,荊逾站在原地沒動。
胡蝶扯著自己衣服的袖子,輕輕覆在他眼睛上擦了兩下,又貼著額角擦他臉上的汗。
兩人的距離挨得很近。
荊逾垂著眸,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突然很輕很輕的說了一句:“我以后不會了?!?br/>
“什么?”胡蝶停下動作,對上他的目光。
他身上有揮散不去的熱意,在這一刻,好像也傳到了他的目光里、聲音里,還有她的心跳中。
“不會惹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