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她想生下這個孩子
有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氣息,顧長歌這一晚上,睡的很沉。
她窩在他身邊,像是一只慵懶的小貓,腦袋枕著他有力的臂膀,單只手環(huán)住他精壯的腰身。
冬日的夜晚漫長,等天光乍破之際,稀薄的亮一寸寸點(diǎn)燃世間。
顧長歌醒了。
她托腮看著還在沉睡中的男人,從眉毛到眼睛,從眼睛到嘴巴。
墨君邪嘴巴的輪廓很好看,淡漠的薄唇,即便這樣,依然是她最想接吻的樣子。輕輕伸手撫上去,柔軟的觸感,讓她貪戀其中。
她胡亂的把玩了一會,聽見從門外傳來無浪的聲音,在提醒她注意時(shí)間,今天還要回顧府守靈。
顧長歌心中嘆了口氣。
她輕巧的起身,在床邊穿鞋子的時(shí)候,身后的男人,長臂一伸,勾住她的腰身,“媳婦。”
聲音沙啞,帶著晨起的低沉。
顧長歌回頭看他,他瞇著眼睛蹭過來,整個人隨后壓在她的大腿處,撒嬌一樣的道,“再陪我睡會。”
她根本不想走。
只是顧鴻信那邊,該做的樣子一定要做。
不然的話,被人看出端倪,那么墨君邪為她做了那么多,豈不是前功盡棄。
拒絕墨君邪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顧長歌想了會,俯身在他額頭輕輕吻了一下,“你乖,我今天晚上再過來陪你。”
聞言,墨君邪睜眼看她,忽的,伸出手來,“拉鉤。”
多大的人了!
顧長歌無奈的和他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之后才被他放行。
洗漱上妝吃飯,用了半個時(shí)辰,趁著天還沒有完全亮起,顧長歌在無浪的帶領(lǐng)下,左拐右拐,走了很長時(shí)間,等停下來后,再一抬頭,站在了京城最熱鬧的大街上。
剛才那段路,實(shí)在難記,刻意的走街串巷,顧長歌心想,應(yīng)該是擔(dān)心被人給盯上。
順著大路,不多時(shí)來到顧府。
顧長歌到的時(shí)候,顧相思居然早早就在了。只是,她的氣色看起來相當(dāng)不好,甚至比昨天還要糟糕。
臉色慘白如紙,兩眼的眼袋水腫腫的,整個人看起來,渾身似乎寫滿了頹敗。
往常見到她,顧相思都會陰陽怪氣嘲諷兩句,今天她一個大活人在她跟前晃來晃去,她卻總是神游天外,滿是哀戚。
顧長歌好奇,太子爺是不是把她給休了。
不到上午,她的好奇就得到了解答。
旨意是良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來送的,整個顧府本以為是有關(guān)于顧鴻信的圣旨,沒想到,只言片語都沒有提到顧鴻信,反而是說起顧相思。
太子爺墨明安列舉了顧相思種種不守婦道,不遵三從四德的行為,最后言辭懇請的要休妻。
良文帝看著如今的顧府,顧鴻信一倒,連個能挑大梁的都沒有。
這樣的一家怎么可能在以后的朝政上,輔佐太子爺?
況且……
還有一個顧長歌。
多方面考量,在太子爺提出要休妻之后,良文帝認(rèn)為顧相思沒有什么用處,果斷丟棄。
至于那什么鳳命的說法,沒準(zhǔn)就是當(dāng)時(shí)的顧鴻信為了攀上皇家,故意自導(dǎo)自演的一出戲。
大太監(jiān)面無表情的念完了圣旨,看著盛極一時(shí)的顧家衰敗成如今的樣子,一句話都不屑于多說,顧相思領(lǐng)了圣旨后,他轉(zhuǎn)身離去。
一片蒼白的靈堂里,起初是壓抑的哭聲,而后顧相思和大房,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二房還上去勸說幾句,顧長歌則跪在地上,繼續(xù)折紙?jiān)獙殹?br/>
她和顧相思的恩怨由來已久,此刻上前,只怕她會被打。
整整一個上午,顧家都鬧哄哄的。
到了中午吃過飯后,顧相思眼睛哭腫了,渾身更是有氣無力,在顧云溪的厲聲呵斥之下,她才回到房間休息。
大房也不例外。
顧長歌靠在董流煙身邊,閉目養(yǎng)神,在她身邊坐著的是五房。
五房看起來神色憂愁,卻并不悲傷難過。
這也難怪,本來她使用手段進(jìn)來顧府,就是為了能夠過上好的生活。
顧鴻信沒死的時(shí)候,還有顧鴻信給她撐腰,大方二房就是想找她的麻煩,都得悄悄的暗中進(jìn)行。
如今趕上顧鴻信死掉,她腳后跟還沒站穩(wěn),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么難過。
顧長歌掃了她一眼,五房毫無知覺。
她輕哼著收回視線,繼續(xù)睡覺。
到了下午,墨明煦來了。
墨明煦如今在朝中,可以說是風(fēng)頭正旺,不知不覺之中,已經(jīng)成了能夠和太子爺相抗衡的一股勢力。
他的到來,讓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應(yīng)對。
顧云溪在一旁站著寒暄,墨明煦人前還是那副溫文爾雅,淡泊名利的樣子,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他虛偽的表示,對顧鴻信的死深感遺憾,讓眾人節(jié)哀順變。
呵。
真會裝。
顧長歌連眼皮都懶得抬。
墨明煦寒暄結(jié)束,才看向顧長歌,“長歌。”
眾目睽睽之下,他居然如此稱呼她,顧長歌咬牙,抬起頭來時(shí),不客氣的勾唇道,“皇侄兒。”
一個稱呼便擺明了立場。
墨明煦不以為意的挑挑眉,“節(jié)哀順變。”
她懶得回他,根本沒必要單獨(dú)再同她說一樣的話,他之所以這么做,無非是為了讓眾人誤會。
墨明煦說完,不需要回應(yīng),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顧長歌輕嘆,有些人遇見了就是奇跡,有些人遇見了就是災(zāi)難。她遇上墨明煦,是一言難盡的孽緣。
到了半下午,所有人都散了。
在靈堂守了一天,整個人都快癱掉。
顧長歌站起來的時(shí)候,雙腿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腿肚子都是打著抖發(fā)麻的。
她和阿蘭一起把董流煙送回房間,低聲安撫了片刻才離開。
再有兩日,顧鴻信就要下葬。
希望這兩日里,什么亂子都不要出。
夕陽的余暉照下來,在厚重的冬日里,暖意顯得很是孱弱。
顧長歌心中有事,準(zhǔn)備找顧云溪,然后趕緊去看墨君邪。
整整一天沒見,不知道他怎么樣,是不是喝了藥還會發(fā)燒。
有了牽掛,腳步不由得加快。
沒想到剛走兩步,迎面對上一個人,正是五房紅雪。
她看起來慌慌張張,一路小跑,心口都在劇烈起伏,然而在看到顧長歌的時(shí)候,長長的松了口氣。
顧長歌版瞇起眼睛,來找她的?
“王妃!”五房說話之間,又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道,“還好!還好我趕上了,你還沒離開!”
顧長歌隨意的嗯了聲,直接問道,“五姨娘,你是來找我的?”
五房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
“什么事?”顧長歌問。
五房看了下四周,悄聲上前,貼在她耳朵旁邊道,“王妃,咱們借個地方說話。”顧長歌把她帶到自己未出閣前的屋子,房門關(guān)上后,不等她說話,五房就撲通跪在了地上。
她眉頭微蹙,“你這是做什么?”
“王妃!求求你幫幫我!如果你不幫我的話,恐怕沒有人會幫我了!”五房哭出聲來,“求求你!”
顧長歌無語,揉著眉心道,“就算是我要幫你,你總得給告訴我,是什么事情吧?你先別哭了,先說事情,別浪費(fèi)時(shí)間。”
她坐下來,倒了杯茶,五房這才開始緩緩的說。
原來,早在一個月前,她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有身孕,一來想給顧鴻信驚喜,想等穩(wěn)住孩子再告訴他,二來而是擔(dān)心說的太早,大方向來看她不慣,會對她肚子里的孩子做手腳。
誰知道,顧鴻信突然嗝屁了。
孩子還沒出生,爹就死了,簡直不能更慘。
五房是什么出身,她自己清楚,為什么能夠在顧府立足,她也很清楚。
全靠著顧鴻信。
男人一倒,她就什么都不是。
沒有背景,沒有子嗣,還不是任人揉圓搓扁?
五房思來想去,只有找她幫忙。
顧長歌懂她的心思,她不是大房陣營的,也不是二房陣營的,所以五房不需要對她設(shè)防。
“那你是想讓我怎么幫你?”停頓半晌,心思轉(zhuǎn)了幾個圈后,顧長歌道,“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五房有點(diǎn)猶豫,瞧了顧長歌一眼,見她懶洋洋的喝茶,又鎮(zhèn)定下來。
“王妃,我想讓你幫我離開顧府。”
“離開?”顧長歌道,“怎么個離開的辦法?是永遠(yuǎn)不回來,還是以后會回來?”
五房沒有想到她居然猜的這么準(zhǔn)確,明白過來,這位看起來小白兔一樣的四小姐,果然是有兩把刷子,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混到如今的地步。
她沒再隱瞞,“暫時(shí)離開,我要找個地方,把孩子生養(yǎng)出來。等孩子大了,再帶著他回來。”
顧長歌接過話音,“這期間,你故意告訴我,一來想讓我?guī)湍阕髯C,二來則是希望我時(shí)不時(shí)的救濟(jì)你。等孩子大了,如果顧府還存在的話,你讓孩子認(rèn)祖歸宗,憑借孩子,還能繼續(xù)享受榮華富貴。就算不幸顧府不在了,反正孩子也大了。你也沒什么損失。是也不是?”
房間里突然沉默下來,死一般的沉默。
她看透人心竟然到了如此剔透的地步。
五房嘴角微微抽搐,“……是。”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已經(jīng)去找過了老太君,奶奶知道這件事,特意吩咐你來找我,讓我來辦。”
老太君重視血脈,肯定會讓她生下孩子,甚至替她謀取后路。
“……是。”五房的心又是一驚,見顧長歌此后很久沒說話,抿了抿嘴巴,艱難的道,“我想生下這個孩子,不為顧鴻信,為了我自己和肚子里的骨肉。”
“我知道了,我?guī)湍恪!鳖欓L歌沒聽她說完,打斷她說道。
原因她不想聽,每個人做出一個決定,都會考慮很多。
她固然再不喜歡顧鴻信,沒必要去剝奪一個未出生的小生命。
生命本身無善惡,誰都想竭盡全力活下去,在這個過程里,有人變得猙獰,有人永葆初心。
她想到了墨君邪,忍不住笑了。
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喜歡她。
給讀者的話:
前兩天改文來著,內(nèi)容上沒什么變化,主要是一些字詞作了修改,大家可以不用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