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不要自己嚇自己
顧長歌乘坐馬車,左右都是侍衛(wèi),看起來威風(fēng)凜凜。
實則不過是被人監(jiān)視。
好在她有了心理準(zhǔn)備,能夠沉得住氣。
一路到達顧府后,有路過圍觀的百姓,見狀指指點點。
還沒下車,她都能聽到那些流言碎語,從四面八方傳來。
說什么的都有。
最多的還是指責(zé)她和墨君邪是叛國賊。
顧長歌眸色寒涼,嘴角的弧度,再也無法勾勒起來。
她在丁香的攙扶下,下車,沒有走向府門,而是走向其中幾個老百姓。
人群中有些意外,甚至害怕的向后連連倒退幾步。
顧長歌不屑哂笑,“就你們…不配談?wù)撍Uf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說他叛國。要是問誰會為這個天下,戰(zhàn)到最后,流盡最后一滴血,只有他。”
一席話后,那幾個被她說的男人,各個臉色難看,兇神惡煞的看著她。
顧長歌卻不為所動,頓了頓,忽而笑出聲,“可惜,看看他用命保護下來的人,真是可笑。”
“你!”那些人知道顧長歌的身份,不敢亂來,只是忍不住出聲。
顧長歌已然轉(zhuǎn)身離去。
她低頭看著腳下的路,回想方才的話,和張張兇悍的臉,為她的男人感到不值。
墨君邪不想內(nèi)戰(zhàn),不想和良文帝撕破臉皮。
十幾年的時光,他的刀飲了太多血,見過生命的隕落,更加敬畏生命。
不愿意戰(zhàn),卻不得不戰(zhàn)。
他看著兩個狼崽都不忍祭出長劍的男人,在殺盡了一座又一座城,大獲全勝贏得稱譽的時候,難道就是真的快樂?
不快樂。
輸了不快樂,贏了同樣不快樂。
如果可以,他拼盡一切力量,不會和良文帝起沖突。
可良文帝呢?
巴不得讓他死吧!
與其說他愛這個天下,他更愛的是那個高高在上,古來寂寞的龍椅!
“王妃!注意腳下臺階!”丁香注意到她的走神,將她攙扶住。
顧長歌抬眸看她,眼睛變得逐漸清明。
“知道了。”
上了臺階,面對的是緊閉的顧府大門。
太子妃被趕回家,邪王妃又出了事,顧府從風(fēng)光無限變得噤若寒蟬。
丁香在一旁解釋,“王妃,顧府近來都是閉門狀態(tài)。”
“我知道,過去敲門吧。”顧長歌明白,丁香不想讓她心里難受。
丁香點頭。
輕輕叩響大門,不多時笨重的大門緩緩打開,露出來里面小廝的臉。
見是顧長歌,那小廝忙鉆出來,恭敬的行禮,“給邪王妃請安。”
顧長歌微微頷首。
良文帝沒有廢掉墨君邪的稱號,她這個邪王妃的名頭,自然當(dāng)?shù)钠稹?br/>
小廝這么叫,是給她幾分面子。
“前去通報吧,跟顧鴻信說我來了。”顧長歌知道感恩,貼心的打發(fā)小廝。
她又在門口等了一刻鐘,身后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他們自然是來看熱鬧的。
當(dāng)今情形,邪王妃被拒在娘家門口,真是笑話。
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丁香擔(dān)憂的看著顧長歌,害怕她情緒上受不住,幾番磨蹭后,悄然挪過來,“王妃,你……沒事吧?”
“有什么事?”顧長歌笑,目光寡淡的掃過那群人,“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她還不至于活在別人的嘴里。
丁香聽不懂,可被她剛才的那一瞥中所存在的氣勢鼓舞了,點頭不止。
就在這時,大門轟然打開,顧鴻信走出來,身邊跟著五房。
顧鴻信的狀態(tài)看起來不是很好,頭發(fā)白了不少,面上老態(tài)凈顯,不過對她之前的恭敬卻渾然不見。
她懂,她都懂。
墨君邪就快要倒臺了,顧鴻信費盡心思抱上的大腿,還沒等得及占到好處,居然就這么倒臺了。
他不打她,就算是好的。
擺個臭烘烘的臉色,顧長歌能接受。
“邪王妃啊!您今天大駕光臨顧府有什么事情嗎?”顧鴻信打量著她,說道。
他一開口,聲音沙啞難聽,惹得人皺眉頭。
顧長歌下意識的注意他眼底,果不其然,那烏青又濃重了。
看來他還是在私下里,吸食五石散。
顧長歌裝作沒看見,回答他的問題,“我聽說我娘親病了,特意過來看一下。”
她說著,作勢要往府里進。
一只手伸過來,將她攔住。
顧長歌也不惱怒,微微一笑,看著顧鴻信,挑眉無聲發(fā)問。
“邪王妃難道不清楚眼下的情況?邪王可能要造反,隨時都會被抄家,你作為邪王妃,如果不想連累顧府上下幾百口子,就不應(yīng)該在風(fēng)口浪尖回來,讓人看見抓住把柄,顧府一并跟著脫不了關(guān)系,到時候可就說不清道不明了。”顧鴻信意味深長的道。
顧長歌笑了,“難道阿爹以為你能說的清?早在你決定把我嫁給墨君邪之時,顧府和墨君邪,就已經(jīng)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墨君邪一倒,顧府又能安全到那里去?當(dāng)初可是你死乞白賴的要找墨君邪抱大腿,那副吃相有多難看,阿爹忘記了,有的是人沒有忘記。”
“你!”顧鴻信被刺中了痛處,舉起手來就要照著顧長歌的臉上打過去。
她無所畏懼的迎上來,不氣反笑,繼續(xù)道,“阿爹,我說的是實話。況且,誰說墨君邪就一定會倒臺?這么多年來,他出生入死無數(shù)次,就連當(dāng)朝皇上,你以為是真的要他死嗎?想要他死的話,他早就死了,現(xiàn)在又給個機會讓他戴罪立功,這說明了什么,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顧鴻信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顧長歌繞過他,走進顧府。
身后丁香反應(yīng)過來后,才匆匆忙忙追上。
一路暢通無阻的走到董流煙的別院,關(guān)門的時候,身后并沒有人跟過來。
顧長歌給丁香使了個眼色,丁香站在門外把風(fēng),她則輕手輕腳進入房里。
房間里有兩個伺候董流煙的婢女,見到顧長歌的出現(xiàn),十分意外。
其中一個叫做阿蘭,是很早之前跟在董流煙身邊的,她款款走過來,恭敬行禮道,“邪王妃,您怎么過來了?夫人剛吃了藥睡著了,要不我去喊醒她?”
顧長歌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不用,我在這里等她醒來。”
于是阿蘭點頭,招呼另一個女婢去搬椅子過來。
那女婢生的眉清目秀,倒是一副好皮囊,顧長歌沒見過,只覺得眼生,等她走后,才問阿蘭,“這個女婢什么時候來的?”
“之前就在了。”阿蘭知道她問什么,“不過是做一些打雜的事情,最近夫人病了,我觀察許久,覺得她手腳麻利,于是把她給提到夫人身邊,給我搭把手。”
“哦。”顧長歌點點頭,“叫什么?”
“青綺。”
不一會,青綺就搬著一張大椅子過來,她沖著顧長歌甜甜的道,“邪王妃,您請入座。”
顧長歌點頭,在靠近青綺的時候,她身上飄過來一陣香味。
自從在皇宮里,被莊妃給催眠過,她對香氛香料香囊之類的東西,已經(jīng)有陰影。
聞到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偏過頭去。
青綺還算是個機靈的,見狀后忙關(guān)切的問,“王妃,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顧長歌沒藏著掖著,直接發(fā)問,“你身上怎么這么香?”
對面兩個女婢都是一愣。
阿蘭看著青綺,皺眉,青綺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將腰間的香囊摘下來,遞給顧長歌道,“您說的是這個吧,這里面是薰衣草,有寧心安神的作用。夫人這段時間總是做噩夢,大夫說戴著這個,有助于睡眠……王妃,有什么問題嗎?”
“娘親做噩夢?”顧長歌略微好奇,她還是頭一回聽說病了總是做噩夢的。
這回換成阿蘭回答,“是啊。每天晚上都做。”
“娘親患的是什么病?”
阿蘭欲言又止,見顧長歌眼神執(zhí)著,這才輕咳道,“大夫也說不出是個什么原因,只是說驚嚇過度。奴婢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嚇到了夫人……”
驚嚇過度?
顧長歌一時想不明白,只能等董流煙醒來再問。
她看著青綺的香囊道,“香囊拿給我看看。”
青綺不敢耽擱,遞給她,她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又放到鼻子旁邊聞了聞,沒什么異常,重新遞給她。
之后,顧長歌坐了會,覺得餓了,青綺去做飯,阿蘭在旁邊繡花。
就在這時,董流煙悠悠轉(zhuǎn)醒。
看到顧長歌她先是吃了一驚,然后招呼她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屏退阿蘭。
見她神情嚴(yán)肅,顧長歌心知是有重要事情要說,她等人都走了,關(guān)上房門,才回到床旁。
“娘親,你怎么了?”顧長歌看著董流煙蒼白的臉,擔(dān)憂的問道。
董流煙抓住她的手,“我…我前幾天在街上,看見劉老太了!”
“劉老太?”顧長歌驚訝,“可是康縣的劉老太?”
“就是她!”董流煙情緒激動,“她是怎么來到京城的?她是不是知道我沒死,是不是來找我的!”
被劉老太支配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一樣,爬在董流煙的身上。
她害怕平靜的生活被打碎,害怕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被破壞。
顧長歌能理解,輕輕將她抱住,讓她先冷靜下來,“娘親,娘親,你先別慌,你聽我說。”
“首先,你可能認(rèn)錯人了,那是不是劉老太還是一回事,你放心,我立刻讓人去調(diào)查,看看劉老太有沒有來京城。其次,就算是那是劉老太,就算是劉老太來了京城,那也沒關(guān)系,她不一定就是沖著你來的。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不!”董流煙痛苦的抱住頭,“她是來找我的!那天在大街上,她好像認(rèn)出來了我!她一定還會再出現(xiàn)的!一定會來找我的!長歌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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