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冷暖之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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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致遠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順手把錢夾到書里,站了起來,“睡醒了?我還打算你再不起來就去叫你。”
顏曉晨不好意思地說:“睡沉了?!?br/>
程致遠問:“餓嗎?”
“不餓?!鳖仌猿孔叩缴嘲l(fā)旁坐下。
“我叫了點飯菜,不管餓不餓,都吃點。”程致遠去餐廳,顏曉晨忙跟過去,想幫忙,程致遠也沒拒絕,對顏曉晨說:“把飯菜拿去客廳,我們邊看電視邊吃。”
兩人一起把餐盒在茶幾上擺好,程致遠又拿了幾瓶果汁,倒也琳瑯滿目。
程致遠拿起遙控器,取消了靜音,春節(jié)晚會的聲音霎時間充滿了整個屋子,就好像一把火,一下子點燃了氣氛,空氣中有了過節(jié)的味道。兩人一人拿著一個碟子,一邊吃菜,一邊看電視,顏曉晨笑著說:“雖然大家年年罵春節(jié)晚會難看,可年年都缺不了它。”
程致遠拿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很高興和你一起過年?!?br/>
顏曉晨喝了一口果汁,對程致遠說:“謝謝你收留我,讓我不至于大年除夕夜饑寒交迫地流落街頭?!?br/>
兩人碰了下杯子,程致遠用家鄉(xiāng)話說:“我也要謝謝你,讓我不至于大年除夕夜一個人孤零零地過節(jié)。”
顏曉晨樂了,“是就你這樣,還是你們這個年紀(jì)的人都這樣?感覺特別體貼,特會照顧別人的面子,明明是你幫了我,說得好像還是我?guī)土四?!”程致遠想了想說:“我在你這個年紀(jì)時,的確不像現(xiàn)在這樣,人總要經(jīng)歷過一些事,才會收起鋒芒,懂得體諒別人。”
兩人看著春節(jié)晚會,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就十點多了。
程致遠說:“我去給爸媽打個電話拜年?!彼闷鹗謾C,走到餐廳去打電話,隔著玻璃門,聽不到聲音,只看到他站在窗戶前,低聲說著話。
顏曉晨拿起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撥通了媽媽的手機,一邊聽著手機鈴聲,一邊把電視的聲音調(diào)小。
手機響了很久,才有人接。
隔著手機,依舊能聽到嘩啦嘩啦搓麻將的聲音。顏曉晨叫了聲“媽媽”,
卻沒有回音,只聽到一群人爭吵出牌的聲音。一會兒后,媽媽興奮的聲音傳過來,“五餅,吃!”伴隨著打麻將的聲音,媽媽不耐煩地問:“什么事?”
顏曉晨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媽媽說:“我正忙著!沒事就趕緊掛電話,有打長途電話的錢,不如買包煙孝敬你老娘!”
她的話含糊不清,顏曉晨可以想象到,她肯定嘴里叼著煙,一手忙著打麻將,一手不樂意地拿著手機。
顏曉晨說:“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明天到家?!?br/>
“知道了!三條!”在啪一聲麻將出牌的聲音中,媽媽掛斷了電話。
顏曉晨把手機緊緊抓在手里,下意識地抬頭去看程致遠,他依舊在餐廳里說著話,兩人目光相撞,他隔著玻璃門,對她打了個手勢,笑了笑,顏曉晨也勉強地笑了笑,把電視聲音開大,繼續(xù)看電視??呻娨暽暇烤乖谘菔裁?,她壓根兒不知道。
手機的短信提示音突然響了,顏曉晨拿起手機,看到短信竟然來自程致遠。
“愿所有不開心的事都隨著舊的一年一去不返,愿所有好運都隨著新的一年來到你身邊,新年快樂!”她抬起頭,程致遠站在餐廳里,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插在褲兜里,歪著頭,靜靜看著她。
顏曉晨忍不住抿著嘴角笑起來,沒想到他還有這么活潑的一面,她沖他晃晃手機,大聲說:“謝謝!”
程致遠笑著拉開玻璃推拉門,走過來坐下,一邊埋頭發(fā)短信,一邊說:“我還得給同事朋友們發(fā)信息拜年?!?br/>
顏曉晨坐了一會兒,有點無聊,看看時間,剛過十一點,決定也給同學(xué)們拜個年。自從上大學(xué)后,顏曉晨很少主動干這事,都是別人給她發(fā)了短信,她禮貌地回復(fù)。寫了幾句祝福語,按了群發(fā)。不一會兒,就有回復(fù)的短信陸陸續(xù)續(xù)來了,手機一會兒響一聲、一會兒響一聲,倒是顯得很歡樂,有的同學(xué)的短信,不必回復(fù),有的同學(xué)的短信,還需要再回復(fù),來來往往中,時間過得格外快,馬上就要十二點。
幾個主持人一起站在了舞臺上,熱情洋溢地說著話,等他們說完,就要開始倒計時了。
顏曉晨一直在等這一刻,像只兔子般噌一下跳起,“我去打個電話!”
她一邊按手機,一邊快步走進餐廳,反手把玻璃門推上。第一遍電話沒有打通,顏曉晨毫不猶豫地按鍵重撥。
沈侯正在和一個死黨通電話,對方說得很投入,他卻郁郁寡歡、心不在焉。嘟嘟的提示音響起,提醒他有新的電話打來,他沒在意,一邊聽著電話,一邊玩著電腦。
堂弟沈林在院子里大叫,“猴哥,就要十二點了,你要不要放煙花?”一群兄弟姐妹哈哈大笑,小時候大家一直叫沈侯“侯哥哥”,后來也不知哪個家伙看完《西游記》后決定改叫“猴哥”,一幫唯恐天下不亂的搗蛋鬼立即紛紛跟隨,全部改口。剛開始沈侯還挺為這稱呼得意,那可是有七十二般變化的齊天大圣,長大后,卻著實頭疼這稱呼,但后悔也已經(jīng)晚了。沈侯推開玻璃門,走到陽臺上,倚著欄桿,居高臨下地看著堂弟沈林,皮笑肉不笑地說:“八戒,你自己玩吧,哥不和你爭!”
兄弟姐妹們笑得更歡了,大堂姐沈周叫:“火呢?準(zhǔn)備好!一到十二點就點!”
一群年輕人熱熱鬧鬧地擠在一起,有人站在臺階上,有人站在屋檐下,有人拿著打火機蹲在煙花旁,一起隨著電視上的主持人,大聲地倒計時,“十、九、八……”
電話里的來電提示音又響起,沈侯拿著手機,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死黨的絮叨聲,想著不知道顏曉晨這會兒在干什么,突然,他心有所動,都顧不上給死黨打招呼,立即掛斷,接聽新打入的電話。
“……六、五、四……”
電話接通了,輕輕一聲“喂”,跨越了空間,響在他耳畔,猶如世間最美妙的聲音,讓他的世界剎那明媚,心剎那柔軟。
這一刻,他竟然失去了語言功能,也只能如她一般,“喂?”
“二、一……”嗷嗷的歡呼聲猛地響起,漫天煙花在他頭頂綻放。她應(yīng)該也聽到了他這邊的歡呼尖叫聲,笑著說:“新年快樂!你那邊好熱鬧!”
幾分鐘前,沈侯還覺得過節(jié)很無趣,一幫兄弟姐妹折騰著放煙花很無聊,可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冥冥中一切都有意義,所有無趣、無聊的事只是讓整個世界都在這一瞬為他璀璨綻放。
他仰頭看著漫天繽紛的煙花,笑著說:“我有一個大伯、兩個叔叔、一個姑姑,還有兩個姨媽,一個舅舅,他們都在我家過年,你說能不熱鬧嗎?你等一下。”他把手機調(diào)成相機模式,對著天空,快速地拍了幾張照片,可惜顏曉晨的手機沒辦法接收圖片,否則,她就能和他分享這一刻,絢爛的天空就是他此際的心情。不過,以后給她看也是一樣的。
沈侯拍完照后問:“他們在放煙花,很好看。你家放煙花了嗎?”
顏曉晨看向窗外,城市的燈火璀璨、霓虹閃爍,但沒有人放煙花。她含含糊糊地說:“沒有留意?!毖杆俎D(zhuǎn)移了話題,“你看春節(jié)晚會了嗎?”
“沒怎么看,就路過客廳時掃了幾眼,你看了?”
“嗯!”
沈侯笑,“好看嗎?”
“挺好看的?!?br/>
“也就你會覺得春晚好看!晚上吃的什么?”
…………
兩人絮絮叨叨說著無聊的話,偏偏他們自己覺得每句話都很有意思,感覺上才說了一會兒,實際已經(jīng)過了二十多分鐘。沈侯的弟弟妹妹們一聲聲喊著“猴哥”,催他掛電話,顏曉晨忍著笑說:“時間太晚了,你去陪家人吧,我掛了?!鄙蚝钸€想應(yīng)付完家人,過一會兒再打過來,顏曉晨看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程致遠,覺得不方便在別人家煲電話粥,借口要睡覺,才阻止了沈侯。
顏曉晨含著笑走出餐廳,心情好得根本藏不住,程致遠轉(zhuǎn)過頭,笑瞅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
顏曉晨說:“你要想說什么就說吧!”
程致遠沒客氣,“這可是你說的,那個零點電話是打給沈侯的吧?”
“是的!”
程致遠點點頭,笑得意味深長。顏曉晨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此時此刻,她突然不想再對自己強調(diào)那個給了她許多快樂的男生是她的“前男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