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雛輕鳴初歸巢(三十二)
青蘭上前,緊緊執(zhí)了嶼箏的雙手,緩緩說道:“小姐,他們的確是清白的??墒沁@府中,卻有人以此為由來興風(fēng)作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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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箏一怔:“你是說二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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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蘭不置可否,只繼續(xù)說道:“雖說老爺迎二夫人入府后便格外寵愛,家中事務(wù)也漸漸由二夫人掌管??墒怯袃杉?,卻是釘在二夫人心頭不能拔除的刺。一是她原以為老爺會(huì)休了夫人,那么她便能名正言順穩(wěn)坐白府大夫人的位子。可休掉夫人的事最后還是不了了之。這其二,便是嶼沁少爺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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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嶼箏驚訝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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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cuò),嶼沁少爺是被老爺強(qiáng)行從灼嬅院帶入清幽院的。老爺曾明示府內(nèi)眾人,自嶼沁少爺入清幽院,便是夫人的嫡子。想來老爺是出于對(duì)少爺日后的考慮,可如此一來,卻也讓二夫人恨極了夫人,覺得是夫人搶走了嶼沁少爺……”青蘭嘆了一口氣:“加之老爺與夫人之間原本有了嫌隙。這枕邊風(fēng)一吹,夫人的處境一日難過一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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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里,嶼箏恍然明白了。難怪二夫人看上去似是關(guān)懷,卻刻意讓自己知道族譜一事。那么假山后那兩個(gè)丫頭,說不定也是二夫人故意安排的,所以事后,清幽閣并沒有那個(gè)所謂被指來侍奉的粗使丫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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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嶼箏恍然覺得,白府像是一個(gè)巨大而隱秘的漆黑洞穴。有太多太多不可探尋的隱秘在其中,她隱隱覺得,仿佛有什么,不似青蘭說的那么簡(jiǎn)單。而她猶如孤身立于這洞穴邊緣,感受到從洞穴底部獵獵卷席的寒風(fēng),一不留心,就會(huì)被席卷而下,粉身碎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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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此番回府,你可知前路兇險(xiǎn)。青蘭區(qū)區(qū)一個(gè)奴婢,即便極力周護(hù),卻也力不從心,地窖之事,難保不會(huì)有第二次。如若至此,青蘭真怕二小姐會(huì)有什么閃失……”說著青蘭重重跪在了嶼箏身前:“二小姐,奴婢今日敢冒著大不敬說出這些,是希望日后二小姐在府中定要事事留心,只有二小姐安好,夫人她……九泉之下,才能心安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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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箏落淚,溫柔攙扶起青蘭道:“青蘭姑姑,委屈你了……”嶼箏知道,即便青蘭不說,她也能想象得到,娘親逝去的三年中,青蘭是如何委曲求全地?fù)瘟诉^來。沒有主子可以依靠,獨(dú)守著清幽院,不知道受了多少明里暗里的折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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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蘭望著嶼箏,仿佛看到多年前尚且年輕的江素問,她盈盈而笑的臉龐和嶼箏的臉漸漸重疊在一起,淚水終是模糊了青蘭的雙眼,所有的委屈、歉疚、懊悔一并涌上心頭,只化作一句哽咽:“二小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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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寒空寺回府的路上,嶼箏的心思格外沉重。不過是去拜祭。卻接連有這么多的事發(fā)生,當(dāng)這些沉重地讓她不能喘息的秘密一并兜頭砸來的時(shí)候,嶼箏真的懵了。片刻之后,她沉聲道:“來上京也有些日子了,今日回去修一封家書,捎去允光,我很是想念姑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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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青蘭低聲應(yīng)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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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箏卻輕輕合上眼睛,林中一事,她受到的驚嚇著實(shí)不小。此時(shí),整個(gè)人像是虛脫一般,無力地倚在馬車內(nèi),她的腦海中不停地浮現(xiàn)出那張蒙著黑布的臉,那雙眼睛,的的確確是她所熟悉的。而林中吹奏篳篥的拓跋闌到底是何人?她不知道那黑衣人刺向拓跋闌的時(shí)候,自己為何下意識(shí)地要擋了上去,也許是因?yàn)樗X得,如果那個(gè)人真的是顏冰哥哥,便不能讓他的手沾上鮮血,他的劍不該是用在這種地方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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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的疑問盤旋于她的腦中,加之白府之事,嶼箏只覺得胸口都要炸裂。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馬車搖搖晃晃地顛簸中,嶼箏漸漸有些昏沉。忽而聽見車外子桐急急喝停馬兒,桃音撩開車簾,聲音繼而響起:“怎么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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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子桐應(yīng)道:“有一輛馬車差點(diǎn)撞過來而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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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箏悄然挑起車簾朝外看去,但見有一輛藍(lán)蓬馬車正在交錯(cuò)而過,而馬車內(nèi)的人也撩起車簾向外看。那是一個(gè)略有些肥碩的中年男子,狹長(zhǎng)細(xì)瞇的雙眼在瞥見嶼箏的一瞬,微微一怔,隨即漾開一絲意味深長(zhǎng)的笑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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