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康王趙構(gòu),因禍得福
“我聽人說后漢三國,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而今金賊也是要故技重施?”</br> 楊再興道:“官家若真是低頭了,下一道旨意,康王殿下會很為難。”</br> “一點(diǎn)不錯,他…不能抗旨,若真的遵旨,大宋可就徹底沒希望了。”</br> “這就要看康王殿下怎么想了……其他人鞭長莫及,干涉不得。”</br> 聽著麾下幾人的談?wù)摚┬念^一動:“鞭長莫及……換句話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對嗎?”</br> “話雖如此,可如果有使者持節(jié)前去傳旨呢?康王殿下還是少不得左右為難。”</br> “那如果旨意傳不到康王手中呢?”</br> 郭京問了一句,笑道:“如果沒接到圣旨,是不是就不存在抗旨的問題了?”</br> “那是自然……可是康王駐蹕相州,眾所周知…如果的斥候耳目,肯定也都盯著康王殿下呢?”</br> 郭京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幫他一把。”</br> “怎么幫?”</br> “這個容易。”</br> 郭京嘆道:“現(xiàn)在真正讓人擔(dān)心的是東京,我們的官家…傻的可愛,竟然去了金營,怕是被金國人賣了,還要幫人家數(shù)錢。”</br> ……</br> 相州,河北名城。</br> 因?yàn)楸彼文觊g,黃河頻繁改道的緣故,岸畔的相州是繼大名府之后,又一座重鎮(zhèn)。</br> 相州城西有一座偌大的別苑,主人原本姓韓,乃是仁宗朝宰相韓琦后人所有,韓家也是相州最有名望的世家。</br> 與此同時,也是相州本地最大的地主,自然也最希望保全疆土,故而對這位康王殿下寄予厚望,早早便獻(xiàn)上了自家別苑。</br> 別苑的廳堂之中,一個二十歲上下的青年,聽著手下人的匯報(bào),表情有些凝重。</br> 青年正是太上皇趙佶第九子,當(dāng)今官家趙桓的弟弟——康王趙構(gòu),原本他是個不起眼的皇子,身份并不顯貴,也沒有什么突出表現(xiàn)。</br> 但宋金交戰(zhàn)之后,兩國和談,約定宋國需要派遣親王作為人質(zhì),趙構(gòu)就這樣被“榮幸”地選中了。</br> 這種“好事”能輪到他頭上,通常來說屬于不怎么受待見的那種皇子,死活別人不是很在意。</br> 可是萬萬沒想到,趙構(gòu)卻因禍得福,在前往金營做人質(zhì)的途中,兩國在河?xùn)|打的火熱。途徑河北路的趙構(gòu)被磁州守將宗澤勸阻,請他不要羊入虎口。</br> 趙構(gòu)也便聽話地暫且留下,緊接著宋軍在河?xùn)|大敗,金軍很快便過了黃河,接近東京汴梁城。</br> 一時間,朝野上下震動,為了召喚各地兵馬勤王,有個策應(yīng)號召的旗幟人物,趙桓想到了派出去做人質(zhì),平日里沒怎么關(guān)注的九弟趙構(gòu),并且給了他一個偌大的頭銜——河北兵馬大元帥。</br> 有了這個稱號,趙構(gòu)便可以名正言順地調(diào)動黃河以北的所有宋軍,甚至為奪取河北前來參戰(zhàn)的宋軍,都?xì)w他管轄。</br> 原本無足輕重的趙構(gòu),突然位高權(quán)重。</br> 更沒想到的是,很快東京汴梁陷入了金軍的重重圍困之中,趙構(gòu)成為勤王之師名義上的主帥,擔(dān)任勤王救援的重要任務(wù)。</br> 趙構(gòu)也命令麾下的兵馬作為一些嘗試,比如磁州防御使宗澤就曾率部馳援,但遭到了金軍的阻擊,遲遲無法推進(jìn),以至于勤王兵馬之中只有張叔夜所部趕到。</br> 自此之后,趙構(gòu)雖然被寄予厚望,但在勤王方面卻遲遲沒有實(shí)效。</br> 倒不是趙構(gòu)不積極,救援東京汴梁,他也很是迫切。畢竟他的父母、妻子和幾個女兒都在城里,血濃于水,怎么能不關(guān)心呢?</br> 但是趙構(gòu)下面的臣子、將領(lǐng)們并不這樣想,因?yàn)殡S著局勢發(fā)展,一個令人怦然心動的可能出現(xiàn)了。</br> 大宋皇室除了趙構(gòu)之外,全在東京汴梁。</br> 那么,如果東京汴梁陷落,意味著什么呢?康王殿下就是皇室中血緣最近,爵位最高,最具有皇位繼承權(quán)的人選。</br> 而且身為河北路兵馬大元帥,手中還若有十?dāng)?shù)萬的大軍,要名義有名義,要實(shí)力有實(shí)力,妥妥的“皇儲”人選。</br> 如果當(dāng)今官家有個什么閃失,即位稱帝順理成章。</br> 一開始,趙構(gòu)未必意識到,但麾下不少人已經(jīng)動起了小心思。趙構(gòu)要是登基,他們這些屬下可就是天子近臣,從龍之功。</br> 其中最為有心思的便是相州知州汪伯彥,他只是一個地方州官,在大宋官場上屬于不入流的存在。</br> 趙構(gòu)的出現(xiàn)讓他如獲至寶,先是趙構(gòu)被宗澤勸阻時,汪伯彥及時向趙構(gòu)發(fā)出邀請,并親自在黃河邊迎候。</br> 讓尚且年輕,有些慌張迷茫的趙構(gòu)大為感動,將其倚為心腹,當(dāng)時便表示要投桃報(bào)李,回京之后推薦王伯彥擔(dān)任京兆尹。</br> 抱上了康王的大腿,汪伯彥開始就有想法了,一個小小的京兆尹符合能夠滿足他的期待呢?即便是當(dāng)上了開封府尹又能如何?</br> 身為文臣,誰沒有出入館閣,擔(dān)任宰輔的愿望呢?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現(xiàn)如今……如果康王殿下成了皇帝,自己豈不是順理成章就成了天子近臣?</br> 那么,東京汴梁……救他作甚?</br> 汪伯彥動了這個心思之后,立即籠絡(luò)了一大幫人,誰還沒有點(diǎn)從龍之功,一步登天的心思呢?</br> 五代十國,被黃袍加身的武將為什么那么多?除了本身有想法之外,身邊人的躥騰與支持也是很重要的原因。</br> 是以整個河北路,除了宗澤之外,其他人對于勤王之事或多或少有些敷衍。結(jié)果就是噩耗傳來——東京外城陷落。</br> 真的是噩耗嗎?有些人沒準(zhǔn)覺得是喜訊呢?</br> 趙構(gòu)擔(dān)憂父母妻女的同時,也終于后知后覺覺地意識到,自己變得有多么特殊,多么重要。</br> 同樣一個問題擺在了眼前,何去何從?</br> 眼下自己該做點(diǎn)什么?能夠?qū)Υ笏谓缴琊ⅲ軌驅(qū)ψ约旱奈磥碛袔椭兀?lt;/br> 有人建議立即率部馳援東京,和金軍來一場決戰(zhàn),方顯對父兄忠孝,對家國赤誠。也有人說的…應(yīng)該撤退到安全地帶,觀望東京形勢,再做決斷。</br> 彷徨無斷的時候,竟又傳來了皇帝親自入金營的消息,讓他們對局勢越發(fā)莫名起來。</br> 也就在此時,武翼大夫,宣化軍統(tǒng)制郭京的派遣使者送來書信,呈遞康王殿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