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女子閨房
盛月白往陸政身邊貼近了些,輕輕說了聲:“抱歉?!?br/>
話音剛落下,兩個金城館的侍者已經(jīng)從后面追了過來。
陸政身材頎長,加之黑色新式便服款式寬松,其實已經(jīng)把盛月白身形遮去了大半。
可還是遮不住從腿邊蕩出來的紅色裙擺。
廊上還有來往的客人和姑娘,侍者本要路過,被卻其中一個眼尖的見到那抹紅,懷疑的停下腳步,用不太流暢的英文問:“先生,請問您剛才有見到一個女人從這里經(jīng)過嗎?長頭發(fā),紅裙子……就和您懷里的這個差不多?!?br/>
侍者問完遲遲沒有聽到回答,仔細一瞧,才發(fā)現(xiàn)這位客人神色空白,好似帶著幾分茫然。
“sir?”侍者上前一步。
陸政視線瞬間射向妄圖靠近的人。他下意識的俯下身,用身體把懷里的人嚴嚴實實的攏起來。
侍者腳步一滯。
盛月白手仍攥在陸政的衣領上,像是為了防止陸政突然跑掉,盛月白低下頭,臉幾乎貼在陸政胸口上,聲音很輕很輕,沿滾燙的胸腔傳遞到陸政耳朵里:“幫幫我,赫爾曼先生,我欠您一個人情?!?br/>
心臟猛然跳回胸腔里。
不動聲色的回過神,陸政冷淡道:“沒有。”
侍者卻已因方才的猶豫心生狐疑,仍猶豫著想靠近去去查看,沒想到剛踏出半步,就見這位客人臉色忽然沉了下去。
陸政皺起眉頭,擺出一個他能夠想象到的,最為兇惡的表情,惡狠狠地沖那兩人罵:“fuckoff!”
侍者果然被震住,僵僵定在原地,再不敢繼續(xù)上前。
上虞城的外國人不多,但個個非富即貴,即使混得再不濟,也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金城館專為洋人服務,這里的工人更是不敢得罪他們。
而這位客人無論是從身高膚色,還是那一頭金色的頭發(fā),都絕不可能叫人看錯他的國籍。
得罪一位不能得罪的客人,后果比丟了一個逃跑的□□要嚴重的多,況且金城館大門防守嚴密,她再怎么跑也跑不出這棟樓。
很快想明白這個道理,侍者立刻恭敬的向陸政低頭道了歉,轉(zhuǎn)頭離開了。
腳步聲遠去,盛月白推了推陸政,低聲道:“多謝?!?br/>
陸政這才想起要起身,手顫的一下松開那截兒已經(jīng)被他的手心燒出熱度的腰肢,倉惶往后退了一步。
盛月白抬頭看向陸政,笑吟吟歪頭打趣道:“看來赫爾曼先生沒有騙我,這么快就又遇到了,您最近的確很閑?!?br/>
“……”陸政愣住。
他何曾得過盛月白這樣的好臉色,一時受寵若驚,連話都不會說。
可他緩慢運轉(zhuǎn)的腦子還牢牢記得上次盛月白問問題他沒有回答,惹盛月白生氣了,于是空空蕩蕩的腦子下意識復述著盛月白說出來的句子,聲音干巴巴的從嘴巴里傳出來:“沒騙你。”
一板一眼的,像是學堂里被先生抓住問話的小孩子。
盛月白覺得他逗著真有趣。
不過還有正事要辦,不欲站在這里與人多言,便承諾出去后再報答,轉(zhuǎn)身繼續(xù)去尋通向后院的廊橋了。
廊橋倒是找著了,沿著走了一截,卻發(fā)現(xiàn)早應該道別了的男人還不近不遠的跟在身后。
盛月白疑惑的停下腳步,問:“赫爾曼先生還有什么事嗎?”
陸政原本心里已經(jīng)默默整理好了思路:先跟盛月白解釋到這里來的原因,再申請跟他同行,如果盛月白還有疑惑,就把之前從約翰那兒得到船艙藏尸消息的事也解釋一遍。
結(jié)果盛月白一轉(zhuǎn)過來,陸政提前組織好的言語忘了個干凈,張了張嘴,就憋出一句:“……我可以跟著你嗎?”
盛月白看著他,就在陸政懊悔自己胡言亂語,努力想要重新組織語言解釋時,卻聽盛月白道:“好啊?!?br/>
金城館后院是一棟占地不亞于前廳的兩層小樓,但它跟前面那棟奢華的建筑截然不同,外觀用灰撲撲的水泥包裹,看起來十分不起眼。
這里是是金城館的姑娘們的住所,唯有二樓這一條廊橋能夠到達。
樓里很安靜,聽不到半點人聲,盛月白和陸政沿昏暗的走廊二樓走到盡頭,發(fā)現(xiàn)這棟樓里幾乎所有房門間里都熄著燈,僅有幾間燃著微弱的光。
“沒有通往樓下的臺階。”
陸政低低“嗯”了一聲。
盛月白若有所思,自語道:“如果是從前廳一樓進去呢?”
“是戲臺?!?br/>
陸政看著垂眸沉思的盛月白,聲音放得很輕,見盛月白回神看過來,才又繼續(xù)說道:“前廳一層那面墻是戲臺,院子外面的花園應該已經(jīng)荒廢很久了。”
盛月白眸色微沉,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心照不宣的了然。
方才從廊橋上過來,是能看見下面院子里的空地的,有花園,便表明一定能有通往花園的門,但沒有門,本應有門的地方被封閉了一整面墻的戲臺。
金城館的秘密就在后院這棟建筑樓下。
“要不要進房間去看看?”陸政問盛月白。
盛月白瞧了瞧最近的一扇門,老式紅木門,上面掛著一把舊式銅鎖,推了推,門吱呀著晃了晃,“上鎖了。”
盛月白笑,抬頭看陸政:“不如踹開?”
“哐”的一聲,紅木門被一條長腿暴力踹開,鎖芯斷裂在鎖孔里,銅鎖“砰咚”掉到地上。
陸政扶住晃動的門,往后退到門側(cè),待盛月白腳踏進去,才也進到屋里,借著門外微弱的月光,摸索著從桌上找到火鐮子,點燃了煤油燈。
陸政轉(zhuǎn)身要回去關門,卻發(fā)現(xiàn)背后朦朧燭影下的美人正含笑望著他。
陸政呼吸一滯。
盛月白開玩笑似的道:“赫爾曼先生剛從國外回來,對火鐮子的用法倒頗為熟練?!?br/>
“……”陸政小心看盛月白的臉色,斟酌著解釋:“我以前……在上虞待過?!?br/>
盛月白“哦”了一聲,卻沒再多問,抬腳往屋里走去。
屋子不大,躍動的燭火幾乎就能照亮所有角落。
青紗帳幔上掛著粉色香囊,桌案蓋一張流蘇桌布,上擺著盤花銅鏡,這是一間女子精心布置的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