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008
008</br> 施傅興暈過去,在施家引起了巨大的震動。</br> 施母從進(jìn)大門就開始嚎啕大哭,一直哭到床前,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像根木頭似的躺在那兒,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br> 還是周氏手腳麻利,及時掐住老太婆的人中給人掐醒,著急道:“娘,咱們家都這樣了,你可不能出事啊!”</br> “哎呦,我老施家造的什么孽,還不如就這樣讓我死了呢!”施母上唇中間有道紅紅的指甲印,她醒了后又撲到床上,有些胖的身子壓住施傅興的胸膛,“三寶啊!我可憐的孩子,你走了讓娘該怎么活啊!”</br> 被擠到一旁的鄔顏聞言嘴角抽抽:“娘,夫君應(yīng)該只是有些低血糖。”</br> “你還說!”施母猛地轉(zhuǎn)回頭,像餓狼一樣狠狠盯著鄔顏,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掃把星!你就是一個掃把星!我的三寶要不是為了找你,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br> 鄔顏:“……”</br> 她也沒有想到施三郎一個男人,居然會弱的走幾步路就能暈倒啊!</br> 不過眼下不是爭論的時候,鄔顏瘸著腿讓周氏扶著去廚房沖了一碗糖水,回來時,碰見施大郎拽著一個老頭跑進(jìn)屋來:“娘,聶大夫來了!”</br> “快快快,聶大夫啊!快來看看我們家三寶——”</br> 聶大夫是外地人,早年云游四方,后來年紀(jì)大了便在荷花村安定下來。年紀(jì)六十往上,胡子花白,被施大郎拽著跑了一路,渾身的老骨頭都要斷了。進(jìn)門后看見一大群人把病人圍住,氣得吹胡子瞪眼:“都讓開,我看你們是想把人憋死!”</br> 哭得滿臉眼淚鼻涕的施母一聽,趕緊站起來趕人,聶大夫終于能走近了些,翻了翻床上施三郎的眼皮、口腔,又認(rèn)真把脈,不禁暗自搖頭。</br> 見狀,施母嘴一張,又開始一波三折:“哎呦我可憐的三寶,你怎么忍心丟下爹娘啊……”</br> 聶大夫眼皮一跳,趕緊道:“施大嫂,施三郎沒事。”</br> “娘也不活了,干脆跟著你一起……額,什么?!”施母雖然不講理,對待施三郎那是真的沒有話說,瞪著兩個哭腫的眼睛,生怕自己剛才聽錯,“我家三寶沒事?”</br> “沒事。”聶大夫擺擺手,“就是累到了,你們趕快去給他弄點吃的。”</br> “哎呀老天爺保佑啊!行!弄多少吃的都行!”施母聽到兒子沒有事情,高懸的心頓時落回肚子生根,她也不放心別人,轉(zhuǎn)身親自去廚房給施三郎準(zhǔn)備吃食。</br> 這時候,鄔顏才有機會施施然開口:“大夫,先讓夫君喝點兒糖水吧。”</br> “沒錯,喝點糖水好。”聶大夫捋著自己的白胡子,點點頭。</br> 眾人一聽連忙給鄔顏讓出位置,鄔顏坐到床沿邊,其他人幫忙把施傅興半扶起來,好在少年人只是低血糖,并沒有徹底失去知覺,用調(diào)羹一勺一勺將糖水喂下去,等到見了碗底,施傅興蒼白的臉色也慢慢變的紅潤。</br> “哎,三弟醒了!”</br> 過了會兒,施二郎看到床上的人睜開眼睛,驚喜道。</br> “怎么了?”施傅興頭暈惡心,有氣無力地看著周圍,不明白為什么都圍著自己。</br> “哎呀小叔啊,你去山上找三弟妹,回來的時候暈倒了!”林氏嘴巴快,一張嘴便把事情經(jīng)過說出來,末了還不忘半抱怨地加一句,“你們讀書人身子弱,平時挑水都只能挑半桶,以后可千萬別做這種事情了。”</br> 施傅興:“……”</br> 好吧,經(jīng)過提醒,他想起自己在鄔顏面前丟臉的事情。</br> 不僅如此,現(xiàn)在全家人都知道了。</br> 施傅興臉漲得通紅,名為自尊心的東西讓他恨不得再次暈過去,事實上他也是這樣做的,等到施母做好粥,他幾乎是狼吞虎咽把粥喝掉,然后告訴眾人自己需要休息,把所有人“趕了”出去。</br> 鄔顏沒有走,不是施傅興把鄔顏當(dāng)自己人,而是鄔顏扭到腳,剛才聶大夫看過之后囑咐讓她最近不要走動。</br> 房間恢復(fù)安靜,鄔顏坐在凳子上,看著背對著自己躺在那兒的人,忍不住笑出聲。</br> 雖然當(dāng)時的自己也摔倒了,但還是覺得好笑。</br> 施傅興聽到女人的笑聲,頓時渾身僵硬起來,張了張嘴,什么也沒有說。</br> 他不說,鄔顏卻不打算放過他:“夫君,現(xiàn)下已經(jīng)沒有人了。”</br> 女人的語調(diào)輕快秀雅,施傅興不吭聲,她便又道:“夫君是害羞了嗎?其實沒有什么害羞的,縣學(xué)重文輕武,夫君整日坐在那兒不運動,身體素質(zhì)必然會差一些。”</br> “胡說!”話音剛落,那邊施傅興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滿臉通紅地怒道,“你一柔弱女子,于我來說輕若鴻毛,只是礙于身體不適才不小心松手,切勿胡亂編排。”</br> 哦,還不是暈了?</br> 鄔顏撇撇嘴:“夫君力大如牛,妾身曉得了。”</br> 施傅興:“……”</br> 怎么聽起來不像好話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