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053
053</br> 過年這天,要出門拜年,鄔顏終于脫.掉她的那球似的衣裳,換上可以修飾身材的衣裙,頭發(fā)簡單披散在背后,從頂部取一部分挽髻,再把自己的買來的銀簪子.插.上。</br> 銅鏡中映出一個漂亮女人的模樣,鄔顏滿意極了,正巧施傅興起床,女人歡喜地走到對方面前:“好看嗎?”</br> 施傅興深深看了一眼,雖然他很少與女性接觸,不甚了解,但也清楚知道自己的妻子很美。</br> 美到走在路上,能吸引所有男人的眼睛。</br> 點點頭:“很,好看。”</br> 聞言,鄔顏便笑了,踮起腳親了男人一下。</br> 之后,把剩下的簪子分給兩個小姑娘并施母。</br> 這還是施母第一次收到禮物,她愣了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br> 簪子也是銀的,款式和小姑娘的自然不同,更為花哨,完全符合中老年人的審美選擇。</br> 這段時間她的確對鄔顏態(tài)度好了點,但那是因為對方有菜譜,從來沒想過,三兒媳會給自己買禮物。</br> 施母沒有閨女,她也不想要閨女,閨女長大后都是潑出去的水,可女兒到底和兒子不同,就連她最偏向的三寶,也從未想著給自己買些東西。</br> “呸,又亂花錢了不是?”施母接過簪子,喜愛地摸了摸,嘴上卻臭罵鄔顏不懂的持家,要不是她幫忙看著,老三早就被她敗壞光了。</br> 鄔顏翻了個白眼,沒有和口是心非的施母計較,別以為她沒有看見,老太婆偷偷轉(zhuǎn)過去抹眼淚呢。</br> 這時候,林氏一手抱著孩子,一手領著倆來堂屋,剛進來便看見施母手中的東西。</br> 眼珠子一轉(zhuǎn):“喲,娘買簪子了?還真是好看呢。”</br> “呵呵,這是老三家給我買的。”</br> “三弟妹給娘買東西怎么不和嫂子商量商量呢,這下好了,嫂子什么也沒有準備,倒顯得嫂子不對似的。”</br> 林氏這人好了傷疤忘了疼,愛占口頭便宜,有時候?qū)Ψ讲徽也纾w顏都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此刻不慌不忙道:“二嫂嫁來多年,肯定經(jīng)常給娘買東西,弟妹不同,弟妹才剛來,得好好討好娘,才能讓娘護著呢。”</br> 這種“膽大”的話讓她說來也充滿俏皮感,想來只有真正親近施母,拿施母當親人的人才能夠說出。</br> 一瞬間,施母心里更滿意了,想著以后就把三兒媳看作自己的親閨女,鄔顏對自己好,她老婆子不是那種沒良心的人,得多多照顧著點啊。</br> 不滿意?</br> 呵呵,人家老三家的想著給她這個婆婆買東西,其他人誰想著呢?</br> 新一年,就這樣在施母的偏向中拉開帷幕。</br> 早上在荷花村拜年,從村頭走到村尾,再從山腳到山腰。林二叔賣手動椅的賺了一大筆錢,和兒子搬去縣城生活,現(xiàn)在他們的舊房子,賣給了村長。</br> “哎呀,施家的怎么還在這啊,你們家來人啦!”</br> 村長媳婦著急地喊。</br> “來人,來的什么人?”施母的娘家已經(jīng)沒人,大房周氏的繼母又巴不得不來往,施母第一反應是林氏的娘家,誰知村長媳婦卻說,“不知道啊,打縣城那邊來的,穿著打扮都像是大家戶的,趕快回去看看吧!”</br> 于施母帶著兒媳和孫女趕回去。</br> 遠遠的,就看見一輛氣派的馬車停在院門口。</br> 進門后,施父幾個都在堂屋陪人喝茶,難得是施傅興也在,鄔顏看到后有些驚訝,然后把視線移到屋里的陌生人身上。</br> 恰好對方也在找人,看見鄔顏后眼睛一亮,連忙站起來:“這位恐怕就是施三娘子了?”</br> 鄔顏一愣:“是。”</br> 那打扮清雅的老伯喜笑顏開:“施娘子雖是女流,卻有一副俠肝義膽,巾幗不讓須眉,怪不得讓我家小姐念念不忘。”</br> “你家小姐?”聽到這里,鄔顏表情有些古怪,雖然古人說話夸大,時不時就要“掏心掏肺”,但這句話聽起來還是橘里橘氣的。</br> 坐在下位的施傅興則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br> “沒錯,是我家小姐。”老伯捋了捋胡子,笑得慈祥,“當日街頭有人縱馬,多虧施娘子出手相助,我家小姐才能逃過一劫,小姐說施娘子不要報答,但逢年過節(jié),該有的禮節(jié)還是要有。”</br> 鄔顏想起來了,慢慢將幾個月前的記憶扒拉出來。</br> 當時那位女郎的丫鬟便詢問過自己身份,想要報答,被鄔顏拒絕了,怎么過了這么久,對方又突然想起來了?</br> 像是察覺到她的疑惑,老伯說:“前些日子我家小姐曾跟著老爺回去看望老夫人,也是近來才趕回。”</br> 原來如此。</br> 鄔顏點點頭表示明白,這時候,旁邊聽完事情起末的施母心中歡喜,聽起來,這老三家救的還是個大戶人家啊!如此給的救命答謝,肯定也不輕吧?</br> 林氏則更為直接些:“這箱子里都是什么啊?”</br> 鄔顏:“......”</br> 坐在上首的施父不滿地咳了咳,心里為老二的小家子氣丟臉。</br> 于是林氏不敢說話了,雖然眼睛還一直往箱子縫上看,仿佛這樣就能看到似的。</br> 鄔顏搖搖頭,看向地上的大箱子,也是頭疼:“貴小姐心腸好,不過妾身當日并未做什么,便是換成另外一人,也定會出手相助,所以東西實在受之有愧,還請這位...老伯將其帶回去。”</br> “非也非也!”老伯當然不肯帶回去,小姐可是親自叮囑過的,“施三娘子就是菩薩心腸,所以才覺得所有人都像您一樣,其實,我家小姐也說過當日便有很多人袖手旁觀。”</br> “嗯?”</br> 老伯嘆氣:“聽說有一書生,不僅無動于衷,甚至無理訓斥我家小姐,哎!簡直是世風日下啊!”</br> 鄔顏:“......”</br> 施傅興:“......”</br> 忽然,鄔顏回過頭,捂著嘴笑得不能自已。</br> 眾人不明所以,老伯老神在在,又把鄔顏給夸了一遍,最后干脆直接把箱子打開,露出里面的東西。</br> 施母和林氏瞬間瞪大眼睛。</br> 誰想下一秒,兩人就失望了。</br> 卻原來,箱子里面裝的并不是金銀綢緞,而是一堆小物件。</br> 大多數(shù)在集市上便能買到,價格也不貴,只是數(shù)量多了點兒,唯一算是貴重的,就是一摞書。</br> 鄔顏松了口氣,不是貴重的東西就行,否則她肯定不會收下。</br> 東西留下,老伯離開,走的時候,施家人還熱情地給對方包了大包的蘿卜丸子。</br> 堂屋,鄔顏從箱子里挑了些小玩意分給孩子,然后將東西搬回東屋。</br> 過了會兒,施傅興進來。</br> 鄔顏正在那兒“拆箱”,聽見動靜,回頭瞥了他一眼。</br> 依舊是大冬日單薄的穿著,頭發(fā)高高豎起,用木簪挽住。進來后,施傅興眼睛往天看,屋梁上,一只小蜘蛛獨自結(jié)了個大大的網(wǎng),而后大概累了,用一根線吊在那兒,靜止不動。</br> 他本來想讓鄔顏主動和自己說,奈何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施傅興只能主動開口:“箱子里有書?”</br> “唔,有的。”鄔顏翻了翻,“都是謝士道的書。”</br> 施傅興眼睛一亮,他走近了些,有些激動,“顏娘可否借為夫一觀?”</br> 剛才他便瞥見了,那些書都是他沒有讀過的,想來是謝士道新出的書籍,還未傳到金城:“為夫讀完便還你!”</br> 鄔顏笑了笑,起身:“可如果讓那位女郎知道,顏兒把她的書借給罵哭自己的人……恐怕會不高興的。”</br> 施傅興笑容一僵:“她不會知道。”</br> “啊,夫君的意思是偷偷的?”</br> 施傅興黑臉:“分明是正大光明,何來偷偷摸摸,小人作態(tài)?”</br> 鄔顏噗嗤一笑,不再逗他:“顏兒覺得,等到下次見面,夫君向那位女郎道歉,想來她是愿意提前預支給夫君看的。”</br> “道歉?”</br> “對啊。”</br> 施傅興皺著眉頭:“哼,我為何要道歉。”</br> 看對方一副欠揍的樣子,鄔顏覺得手癢癢,她柔聲給對方將整件事情揉開:“雖然顏兒明白夫君是出于擔心才說那些話,但人和人之間是不一樣的。”</br> “有些人可以接受,有些心思敏感的,譬如那位女郎,就會被夫君短短的幾句話打擊到自尊心。”</br> 女人的聲音很輕,淡淡的,仿佛只是很平淡的告訴你一件事,并沒有說教的意味。</br> 施傅興聽的一怔。</br> 這時候,鄔顏把書從箱子中拿出來,放到桌子上。</br> “想來夫君也不愿好心辦壞事吧?”</br> 她道。</br> 日子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到了上元節(jié)。</br> 施家人準備好串串去縣城擺攤。</br> 眼下這個節(jié)點,地里的活還未開始,一家人全部出動,施三郎早在年后不久便返回縣學,眼看著院試在及,家里人也跟著緊張起來。</br> 他們推著小爐子和新鮮的穿好的串串,一路來到縣城。</br> 因是上元節(jié),這天的縣城比以往都要熱鬧,擺攤的商販把路邊占滿,甚至于以前的一些小角落,也被人占了。</br> 到了之后,施母準備去老地方擺攤,突然被鄔顏叫住:“娘,今天不在那兒。”</br> “那在哪?”</br> 鄔顏笑了笑:“麻煩大哥推著車子,弟妹在前面給你指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