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121
121</br> “回太子,下官正是翰林院編修施傅興。”</br> “哈哈哈哈,趕快起來吧,施編修寫的頌文孤在父皇那里看過,辭藻優(yōu)美,淋漓盡致,不止孤,連父皇也很喜歡。”</br> 聞言,施傅興受寵若驚,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的情緒:“多謝太子,皇上厚愛。”</br> 太子平易近人,哪怕是對施傅興這么一個七品小官也禮賢下士,使得施傅興心中感動,看的殷七在后面直翻白眼,哎呀,都是太子哥哥的奸計啦,木頭書生好蠢哦。</br> “哎。”聊到起興之時,太子忽然嘆了口氣。</br> 陸大人作為親太子方官員,自然要為太子排憂解難:“不知太子有何問題,為何長吁短嘆?”</br> “沒有什么,勞陸大人擔憂了。”</br> “太子為我大頌的太子,關乎國之命運,身為臣子,這是下官該做的事情。”</br> 施傅興點點頭:“太子有何憂慮,不如說出來,下官和陸大人可以幫著一起思考。”</br> 見他如此“單純”,太子笑意更深了:“并非大事,只是孤自己的事情,眼看蹴鞠賽在即,孤的隊伍還缺一人,方才想起來,便有些著急罷了。”</br> “太子也要參加蹴鞠賽?”施傅興驚訝地抬起頭,這一下,不小心直視到太子的眼睛,他意識到不妥,很快又錯開:“太子尊貴之身,不想居然要參加蹴鞠賽。”</br> 畢竟在最開始,他覺得蹴鞠都是莽撞人的取樂,在蹴鞠場上你追我趕,禸.體.碰撞,著實不雅觀。</br> “呵呵,不止孤,父皇也有自己的隊伍。”</br> 當然,皇上的隊伍大家都擠著進去,他們幾個皇子既要認真應對,又不能真正的贏過皇帝,每年都需要花費很大力氣。</br> 施傅興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整個人都呆住了。</br> 他震驚地想,原來踢蹴鞠是一件如此好的事情,連皇上都要親自下場!</br> 再一想,蹴鞠是顏娘強迫自己去踢的,當時美其名曰鍛煉身體,如今再看,施傅興覺得,鍛煉身體是假,高瞻遠矚才是真!</br> 可她又是如何得知這件事情?</br> 疑惑一閃而過,施傅興并未多想,他抿了抿唇,對著太子道:“其實…下官會踢蹴鞠。”</br> “哦?施編修居然會蹴鞠?”太子訝然,隨后笑著調侃,“內閣的大人們,可是從來不屑這種莽夫行為呢。”</br> 不止是內閣,怕是大部分讀書人只會讀書,胳膊捏起來比女人家都要纖細。</br> 這種如果上了蹴鞠場,別說和人爭奪蹴鞠了,怕是要被人當成蹴鞠踢。</br> 施傅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官之前身體不好,所以曾經(jīng)踢過一段時間的蹴鞠,不過是玩鬧罷了。”</br> 讀書人,還是習慣于謙虛,哪怕施傅興覺得,自己的蹴鞠水平已經(jīng)和小三爺不分上下。</br> “那正好!孤不需要厲害的隊友。”太子爽朗大笑,“不知施編修可有興趣加入孤的隊伍?”</br> 太子親自相約,施傅興如何能拒絕,立刻起身:“下官定全力以赴。”</br> 這邊男人們相談正歡,那邊,花園里賞花的女人,氣氛倒是有些尷尬。</br> 陸母對待陸南蓉嚴厲,在外人面前也是如此,板著臉走在最前面。身后,陸南蓉偷偷朝鄔顏擠眼睛,張嘴無聲道:“可,不,可,怕?”</br> 隨即又調皮地學著陸母做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略略略…”</br> “你在做什么?”</br> 突然,陸母轉回身子,臉黑地看向她。</br> 陸南蓉:“……”</br> 因為沒料到陸母會回頭,小姑娘被嚇到了,手足無措:“娘,我,我沒做什么。”</br> “哼!”陸母狠狠瞪了她一眼,顯然不相信,有外人在場,她勉強給陸南蓉留了面子,但那架勢,怕是等人走后要發(fā)大火。</br> 陸南蓉更加害怕了。</br> 見狀,鄔顏笑了笑,決定替陸南蓉轉移陸母的怒氣。</br> 不知為何,這位夫人似乎對自己有一些若有若無的敵意,大概是因為自己拉著她的女兒做生意?</br> “陸夫人,聽說貴府的小公子生辰是明日,正好妾身帶來了一個生日蛋糕,想必小公子會很喜歡。”</br> 蛋糕陸母了解,正是眼前的女人開的鋪子,味道她也嘗過,軟綿綿的確很好吃,但生日蛋糕又是什么?</br> 從字面理解,大概是生辰日吃的蛋糕,陸母有些奇怪,生辰需要吃長壽面,吃蛋糕又是為何?</br> 難道生日蛋糕和普通蛋糕比,有什么特別的地方?</br> 咳,事實證明,沒有。</br> 口味還是相同的口味,只不過賣的就是創(chuàng)意,和裱著小花邊的小蛋糕不同,生日蛋糕可以稱得上一副“藝術品”。</br> 平鋪的雪白奶油是畫紙,其上裝飾的其他顏色果醬和奶油則是墨水,水果做山,中間立著一個手持金棒的毛猴子。</br> 鄔顏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她溫和地笑著說:“留白處可以寫字,比如由陸夫人親自祝孩子生辰快樂,可能比其他珍貴的東西,對孩子來說更有意義。”</br> 聞言,陸母沒說話,過了會兒,她對身后的丫鬟擺手:“去把小少爺帶過來。”</br> 很快,睡眼惺忪的陸小公子便被丫鬟抱過來,他剛進來,便奶聲奶氣喊著要娘抱抱。</br> 這是陸父的老來子,陸父被貶謫至金城的時候,陸母懷上了這個孩子,如今才三歲年紀,被家里的大人寵的沒有邊際。</br> 陸母看見小兒子,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旁邊陸南蓉撇撇嘴,小聲道:“偏心。”</br> “娘,您叫兒子來做什么,是想兒子了嗎?”</br> 陸小公子嘴巴摸了蜜似的,好聽的話一籮筐一籮筐往外蹦,眼睛轉來轉去,一看便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孩子。</br> “施娘子送了你一個蛋糕,母親叫你過來,是讓你謝謝她。”</br> “哇!蛋糕,謝謝施姐姐!”聽到蛋糕,陸小公子立刻就想起那種甜甜的味道,比糖果都要美味,可惜他只從姐姐那里吃到一次!</br> “母親,蛋糕在哪呀?”陸小公子迫不及待問。</br> 陸母便擺擺手讓丫鬟端過來。</br> 結果一看到,陸小公子的眼睛就再也移不開了。</br> 和大人的欣賞不同,小孩子對這些可愛的卡通動畫更感興趣,他指著中間的毛猴,激動道:“娘,是猴子!”</br> 鄔顏笑了笑:“其實,他有一個名字叫孫悟空,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br> 這里的人沒有讀過西游記,不知道這個在未來耳熟能詳?shù)墓适隆?lt;/br> 于是陸小公子眨著星星眼:“我想知道這個孫悟空的故事!施姐姐,你給我講講吧!”</br> “也不是不可以。”</br> 鄔顏想了想上輩子看過的西游記,從中挑出一段大鬧天宮的片段,“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叫花果山……”</br> ……</br> 當晚回到家,施傅興嘴角一直帶著笑意。</br> 他今日得到了太子的“賞識”,以他七品官的身份,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br> 多少人在翰林院待了一輩子還只是個編修,施傅興并非瞧不上這個官位,只是既然考取了功名,他更想為百姓做些實事。</br> 可是如今的他,又能做什么事情呢?</br> 夜幕休息時,鄔顏看他滿懷心事的樣子,不由得出聲問:“夫君在想什么?”</br> 施傅興回過神,黑暗中,他搖搖頭:“謝老在南山山院,為夫想著,是不是要去拜訪一下。”</br> 一聽到是那個對女人有意見的老頭子,鄔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好啊,夫君在床.上還想著別的男人,顏兒可太失望了。”</br> 施傅興:“……”</br> 這話怎么聽著不對呢。</br> 不過也是,想要做些實事并不是這么容易的,單不說朝中是否有人支持,就是他現(xiàn)在只會讀書、科舉,每日在翰林院和家兩個地方往返,對百姓的生活并不了解,很有可能空有抱負,最后紙上談兵。</br> 抿了抿唇,施傅興伸手攔住女人的腰肢,細滑的皮膚燙的他指尖發(fā)熱:“為夫錯了,以后只想顏娘。”</br> 一邊說著一邊往上,碰到溫涼的絲綢,邊緣繡著的花線劃過手指,磨蹭得有些癢癢。</br> 鄔顏笑著躲他。</br> 施傅興不放,他甚至貼的更近了些,從背后將人攏在懷中,下巴擱在鄔顏的肩膀上,聲音沙啞:“顏娘,到了交公糧的日子了。”</br> 上次交公糧,還是醉酒的那次,如今過去月余,作為一個正值年輕的正常男人,他也有些按耐不住。</br> 以往這般說,鄔顏必然會熱情地回應他,就是這會兒,他恣意摩挲著指下皮膚,也沒有被拒絕。</br> 身體的熱度攀升,帷帳內,曖.昧的氣息將兩人包圍。</br> 施傅興的吻落到白皙的耳后,鄔顏肩窩顫抖,覺得有些癢,便笑著縮了縮脖子:“太癢了,起開。”</br> 女人的話有些時候是不能相信的,施傅興置若罔聞,吻更加用力,在肩窩處弄出紅.印,仿佛要留下自己的烙.印。</br> 一切都剛剛好。</br> 偏而待他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卻被氣.喘.吁吁的鄔顏一把將手握住:“不行。”</br> 雖帶著嬌如水的嗓音,卻斬釘截鐵,絲毫不讓。</br> 施傅興愣住了:“怎么了?”</br> 他以為是自己弄.疼了她:“抱歉,顏娘,是為夫太急了,我會輕一點。”</br> 鄔顏深呼吸,勉強調整好說話的節(jié)奏:“不是的,夫君,只是顏兒這個月的月事未到。”</br> “月事未道?”施傅興皺起眉頭,“可是身體不舒服?怎么沒找大夫來看看!”</br> 語氣有些擔憂,他對“女人的事情”并不了解,事實上,如今這個時代,除了大夫,沒有男人會對女人的月事了解。</br> 因為他們會覺得污穢,不“干凈”,每個月那幾天都會避之不及,像施傅興這般還關心妻子的,簡直是鳳毛麟角。</br> “嘖,夫君你好蠢。”</br> 鄔顏并沒有感到開心,她轉了個身子,有些煩躁,這件事情也是她預料未及,她看向他,一字一句道:“顏兒月事之前一直都很準,這次拖了七天,可能是……有喜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