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101
101</br> 一番雞飛狗跳,眾人終于明白,原來一切都是誤會。</br> “不知道這位娘子是?”</br> 掌柜好歹是撐起大鋪子的人,懂得察言觀色,見自家小姐護(hù)著鄔顏,立馬露出討好的笑臉。</br> “這是鄔姐姐,是顏色早餐店和肥皂鋪的另一個老板。”</br> 陸南蓉親昵地抱著鄔顏的胳膊向眾人介紹。她今日剛從外面回家,就在陸母那兒碰到了拿著拜帖的管家,一問,才知道施傅興已經(jīng)進(jìn)城。</br> 那鄔姐姐肯定也來了!</br> 陸南蓉非常開心,在聽到早餐店那邊傳來的消息后,幾乎不用猜,她便知道是鄔顏,當(dāng)即迫不及待找過來!</br> 也就沒有注意到管家的欲言又止,和身后陸母難看的臉色。</br> “錢公子,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還請您先離開,恕小女子無法奉陪。”</br> 陸南蓉介紹完鄔顏,便換了一副態(tài)度,開口逐客。</br> 目光不善地盯著對面的錢廊,方才到達(dá)早餐店,她可是目睹了錢廊“調(diào)戲”鄔顏的全部經(jīng)過。</br> 她就說,這個錢廊不是個好人,想到自己以后會嫁給這種人,陸南蓉頓時感覺如墜冰窖,連和鄔顏重聚的喜悅都沖淡了些許。</br> “嘖,南蓉,你說這話也太傷人心了吧?”</br> 錢廊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雖說他皮糙肉厚,剛才那一巴掌只讓他感覺到少女的手有多么滑,但他好歹是忠武將軍的兒子,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被打,面子都丟盡了!</br> 作為父親是正四品的忠武將軍爵,錢廊除了小時候被他娘打過屁.股,還從未受過這種屈.辱,尤其對方還是他的未過門的妻子:“本少爺明明是為你出氣,你居然不管不顧就打人,看來本少爺要去問一下我那未來的岳父,貴府是如何教導(dǎo)。”</br> “你!簡直是無恥之徒!”</br> 女孩子面皮薄。其實陸南蓉打完人后就有些后悔,本糾結(jié)著如何道歉,如今聽到錢廊的威脅,別說什么道歉了,恨不得再扇對方一巴掌!</br> 一旁聽到兩人對話的鄔顏,面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原來這位便是陸南蓉的未婚夫君。</br> 她默默打量對方,大概當(dāng)紈绔需要騎馬射獵,所以錢廊沒有讀書人的瘦弱,從這一點上說,還算可以。</br> 而且還會維護(hù)陸南蓉。</br> “你敢告訴我爹!”</br> “本少爺有什么不敢的!”</br> 陸南蓉好歹是大家閨秀,面對這么一個破皮,氣得眼睛里蘊(yùn)出淚水,原本洋洋得意的錢廊看見后,有些發(fā)愣:“哎哎哎,你哭什么!”</br> 挨打的可是他呀!</br> 陸南蓉不說話,錢廊煩躁地打開扇子:“本少爺就是哄你玩,不會找陸大人。”</br> 陸南蓉還是不說話,只是掉眼淚,錢廊算是怕了,拜菩薩似的拜了拜她:“行了行了,我這就走。”</br> 說完帶著小廝轉(zhuǎn)身離開,到門口的時候,還擔(dān)憂地回頭看了一眼。</br> 。</br> 早餐店有個后院,掌柜的一家人都住在這里,掌柜娘子端上來一壺桂花茶,是早餐店最近推出來的新茶水。</br> “娘子請用。”</br> “謝謝。”鄔顏接過去,對著掌柜娘子笑了笑,這會兒沒有旁人,她摘掉了面紗,一張如桃花般粉嫩的臉頰讓人驚艷,哪怕掌柜娘子是女人,也忍不住紅了臉。</br> 鄔顏沒有注意,她正在安慰哭泣的小姑娘呢。</br> “鄔姐姐,怎么辦,我不想嫁給他。”被最崇拜的鄔姐姐撞見未婚夫君,陸南蓉覺得又羞又惱,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嫁給錢廊這樣的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簡直就是一個披了金紗的草包!</br> “別難過。”鄔顏遞過去一張帕子,兩人分開多年,她對陸南蓉的生活不太了解,想了想,道,“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說一說。”</br> 于是陸南蓉便把這門親事從頭到尾和鄔顏講了一遍。</br> 總而言之,就是門當(dāng)戶對的包辦婚姻,陸南蓉不見得不喜歡被“包辦”,古代的婚姻大事,向來講究媒妁之言,陸南蓉的心里也這樣認(rèn)為。</br> 只是錢廊的名聲在京城不算好,所以她下意識對對方有壞的觀感。</br> “要是早知這般,還不如像鄔姐姐學(xué)習(xí),嫁給一個窮書生,說不定還能考個狀元呢!”</br> 鄔顏:“……”</br> 女人想起客棧里那個書呆子,心想,還不如錢廊呢。</br> 至少錢廊有錢,而且喜歡陸南蓉。</br> 哪里跟施三郎似的,像個刺猬,戳一戳后退三步。</br> “鄔姐姐,你說我該怎么辦呀?”陸南蓉難過地問。</br> 鄔顏頓了頓,想不到有一天,她居然要為別人的感情出謀劃策:“你不喜歡他,是有其他喜歡的人?”</br> 陸南蓉?fù)u搖頭,雖然這幾年忙著經(jīng)營鋪子,但實際上鋪子都是掌柜在管,她很少與外男相處,“沒有。”</br>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人,或者說,你想要什么樣的夫君?”</br> 聞言,陸南蓉臉紅了。</br> 曾經(jīng)的她以為,自己會嫁給一個威武高大,能文能武,學(xué)識淵博的男子,那樣成親后,她便可以和夫君一起花前月下,讀書做詩,像書上寫的那般美好。</br> “可爹讓我少看閑書,說話本中的男子都是不存在的,鄔姐姐,真的嗎?”</br> “怎么會不存在呢,當(dāng)然存在!”</br> 這話鄔顏不愛聽了,話本也是人寫出來,天底下有那么多男人,他們自己不優(yōu)秀,不代表別人不行!</br> “南蓉就知道鄔姐姐會站在我這邊!”陸南蓉一邊擦眼淚一邊道。</br> 見狀,鄔顏有些想笑。</br> 她不是覺得小姑娘的想法有什么不對,畢竟以前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想的。</br> 優(yōu)秀的人,傻子才不喜歡呢。</br> 可優(yōu)秀的人畢竟少,究其一輩子,也可能不會遇見。</br> 鄔顏抿嘴笑起來,她對陸南蓉眨眨眼:“聽你說的,我覺得我也要喜歡上他了。”</br> 陸南蓉被鄔顏都話逗笑,終于不再哭。</br> “不過我還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人。”緊接著,陸南蓉又聽到鄔顏開口,語氣帶著點兒遺憾。</br> 于是,小姑娘也感同身受地點點頭:“我也沒有遇見。”</br> 鄔顏眸光微閃:“既然這樣的人很難遇見,倒不如你自己去養(yǎng)成。”</br> “自己養(yǎng)成?”陸南蓉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是,是南蓉想的那個意思嗎?”</br> 鄔顏笑了笑:“一個人的性格與成長環(huán)境密不可分,聽說錢廊是忠武將軍的第四子,前面三個兄長都有所建樹,坐到那個位置,想必也有很多無奈。”</br> 陸南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br> 她忽然想起什么:“那鄔姐姐嫁給施公子,也是養(yǎng)成?”</br> 鄔顏喝茶的動作一頓:“不是。”</br> “咦?”</br> 鄔顏認(rèn)真道:“他太蠢了,要是養(yǎng)成他,我會被累死的。”</br> 陸南蓉噗嗤一笑,心想幸好施三郎不在這里,聽著鄔姐姐的話,她感覺好像錢廊也不是那么討人厭了。</br> 唔,要不,先接觸一下試試?</br> 和陸南蓉待了一下午,傍晚離開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花。</br> 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白色大雪,晶瑩如玉,潔白無瑕,落到女人的臉頰上,被滾燙的皮膚融化成一滴小水珠。</br> 安兒趕緊幫鄔顏戴上披風(fēng)的領(lǐng)帽:“娘子,小心著涼。”</br> “沒事。”</br> 鄔顏輕輕抹了一下臉頰,她伸出手,試圖接到這些漂亮的雪花。</br> 遙想去年下雪的時候,她還在荷花村,和施家的幾個小孩子打雪仗,堆雪人,雖然被施傅興嘲笑幼稚,但她自己很高興,一整天臉上都帶著笑容。</br> 如今遠(yuǎn)離熟悉的地方,陪著施傅興來到京城,反倒是高興不起來,甚至有些孤單。</br> 鄔顏在心里罵了一句狗男人,回到客棧,果不其然對方還在房間里讀書。</br> “……”</br> “怎么才回來?這么大的人像個孩子似的貪玩!”</br> 見她回來,皺了一下午眉頭的施傅興終于放下心來,極快地將一頁書翻過,嘴上卻喋喋不休。</br> 聞言,鄔顏翻了個白眼,駁斥道:“夫君又不出去,怎么就知道顏兒是貪玩。”</br> “公子,您誤會娘子了,娘子是遇到熟人,所以才晚回來了些。”安兒怕兩人誤會,主動替鄔顏解釋。</br> “熟人?”施傅興抬起頭,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殷焱,“男的還是女的?”</br> “回公子,是位姑娘。”</br> 施傅興哦了一聲,復(fù)又低下頭,他得趁著晚上的時間快點把這本書看完,今日一下午只翻了半本書,速度實在太慢。</br> 見他這幅樣子,鄔顏氣得差點兒笑出聲。</br> 他自己不愿意碰她,且像個悶葫蘆似的不說原因,現(xiàn)在卻要干涉她和誰見面,實在太不講理。</br> 于是女人故意道:“雖然沒有和男人見面,但顏兒去拜訪了殷公子,和他約好之后見面。”</br> 施傅興立刻蹙眉,想起那個男人,他心里有些煩躁,手中的書又讀不下去了。</br> 那邊,鄔顏說完后便故意坐到窗戶旁邊的軟榻上,她身上落了雪,一到房間里,便將披風(fēng)脫下,露出里面碧藍(lán)色的百褶裙。</br> “安兒,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出門看花燈?”</br> “啊!現(xiàn)在還未過年,京城就已經(jīng)有花燈了嗎?”</br> 安兒天真地問。</br> 鄔顏一噎,她也不知道有沒有,但這不是最重要的,“京城這么大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有花燈吧。”</br> “如果娘子想去,安兒會陪著娘子的。”</br> “呵呵,還是安兒好,那我們收拾一下,等會兒就出門。”</br> 安兒自然點頭同意,從房間里退下去,她腦袋不聰明,娘子說什么她便做什么,指定錯不了。</br> 另一邊,鄔顏站起身準(zhǔn)備換衣裳,脫掉被融雪浸濕的衣裙,從帶來的行李中挑了一件石榴紅的衣裳,正哼著歌準(zhǔn)備換上,身后,施傅興忽然放下筆,語氣不好道:“晚上不準(zhǔn)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