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拾七章 泥足深陷
這一覺,林雨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雙眼的時候,她微微怔忡了半晌,聽到熟悉的溫柔聲音,她看到姜浩然就坐到她身邊,他們還在地下室,他牢牢的攬住她,滿臉關(guān)切,雙眸里的擔(dān)憂,在壁燈的照耀下顯得俊雅而暖人,慕斯亞和威廉也在房間里,看到她醒了,他們不約而同的急步走了過來,慕斯亞身上的襯衫半開,大概是剛出過去的原因,他的頭發(fā)還是濕的,看向她的眼神比平常要更加幽魅深情,也更蠱惑人心。
意識到自己與姜浩然過于親近,林雨荻馬上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她緊張地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在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她用手揪住衣角,抬臉想要笑笑,但猛然間的視線模糊,她無力的跌回到姜浩然的懷里,指尖抓牢了他的手臂。
“浩然,我是怎么了?”
“醫(yī)生說你的身子弱,會有暈倒的現(xiàn)象是因?yàn)榈脱恰!?br/>
“低血糖?怎么會低血糖?慕斯亞,你不是讓醫(yī)生開了食譜專門給她嗎?你帶來的那些廚師可是嚴(yán)格按照你開的食譜在做飯,怎么把她弄成這樣子了?還有你姜浩然,放你出來不是為了讓你跟她談情說愛的,已經(jīng)好幾天了,怎么就不見她胖起來?”
聽到威廉扯開喉嚨嚷嚷個不停,姜浩然溫柔的給林雨荻攏了攏被子,然后淡淡的抬眸看向他。
“威廉,只要你別出現(xiàn)在她眼前,我相信她一定每天都開心,小荻不是母豬,不是一天兩天就會變成圓球。還有,是你自己孤陋寡聞,每個女人懷孕都不一樣,主要還是體質(zhì)原因,小荻這身子得靠食補(bǔ)不能藥補(bǔ),就算你罵醫(yī)生也沒有用,以后定期補(bǔ)充氨基酸之類的補(bǔ)品,再輸些營養(yǎng)液,補(bǔ)充營養(yǎng)就行了。”
姜浩然說得頭頭是道,目光不屑的瞄向威廉,四目相對,威廉心里直犯堵,抿緊薄唇安靜了好一段時間沒說話,也不看威廉惱怒的臉孔,姜浩然一雙黑眸癡癡地凝望林雨荻,眼神柔情萬千。
“小荻,等風(fēng)暴退了,我們就回家。”
知道姜浩然是在安慰她,林雨荻捧住他遞過來的玻璃杯心不在焉的喝著牛奶,她的目光剛好掃過站在床側(cè)的慕斯亞,她清楚看到了他失魂落魄的表情,也沒有避開,她對著他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林雨荻盈滿漠然的眸瞳,使得慕斯亞心頭頃刻躍上了一股難言的痛澀感覺,他自嘲的扯出一抹苦笑,眸色更黑更深。
現(xiàn)在這情景,明顯就沒有慕斯亞和威廉插足的地方,周圍的一切似乎也停止了運(yùn)動,他們的目光紛紛轉(zhuǎn)移注意力到林雨荻的身上,雖然心比黃蓮還苦,但誰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感受到別樣的沉重與窒息氣流在幾人之間流動與暗涌,林雨荻習(xí)慣性地蹙起眉頭,她閉上雙眼靠在姜浩然懷里,以行動來表示她并不想見到他們。
威廉和慕斯亞都是天之驕子,何時受過這種怨氣,空氣里的酸味越來越強(qiáng)烈,氣氛說不出的凝重、嚴(yán)肅和緊張,大家都默不做聲,各有所思,威廉低垂著頭,臉上盡是憤妒,慕斯亞的一雙鳳眸不悅的半瞇著,幽冷依舊。
看著威廉那張足以凍結(jié)寒霜的臉,醫(yī)生以最快的速度留下一些營養(yǎng)藥品,得到慕斯亞的準(zhǔn)許后,又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令他倍感壓力和誠惶誠恐的地方。
看到林雨荻對他愛理不理,威廉的心情已經(jīng)郁悶到極點(diǎn),陰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張絕美的容顏,結(jié)果卻是,她依然當(dāng)他透明,連一句話也不肯說,終于,男人的尊嚴(yán)讓他受不住了,他對她留下一個氣惱又抓狂的瞥視,冷漠倨傲地轉(zhuǎn)身,咬牙恨恨的離去。
到了轉(zhuǎn)彎角,威廉看到聿尊抱著雙臂站在那里,明顯是在等他,雖然同母異父,但威廉對于這個唯一的弟弟從來都就有求必應(yīng),而且,他還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他這些年來的輝煌成就,聿尊功不可沒。
***
“哥,放手吧,不是你的東西,你再爭再搶也沒有用。”
“聿尊,這句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天涯何處無芳草,哥,何必呢?”
“那你跟那個女人呢?為什么不見你收手?”
“我跟小狐貍是兩情相悅,情況根本就不同。”
“哼,我的心已經(jīng)拋出去了,就別想收回來。”
威廉邊說邊瞇起一雙冷眸,那張臉更是有著難以形容的陰沉和盛怒,見到聿尊絲毫不退讓的堵住他的路,威廉冷冽的薄唇緊緊的抿在一起。
“我的事、你少管。”
面不改色,聿尊回威廉一個意味深長的注視,然后從他的旁邊擦身而過,威廉也沒有說話,對于這個弟弟,他羨慕他可以得到他母親全部的關(guān)注,就因?yàn)樗撬退類勰腥说墓侨猓运龓缀醢阉械臏厝岫冀o了他,而他的父親,前度的黑手黨教父,卻是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而心甘情愿的跟另一個男人分享自己的至愛。
威廉以為自己不會象父親一樣失去理智,但想不到他會重走他父親的路,他知道林雨荻不愛他,但他就是jian,就是無法對她放手。
看著聿尊頎長的身影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遠(yuǎn)去,威廉突然追了上去,聿尊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他聽到了威廉懶懶的發(fā)出邀請。
“聿尊,咱們?nèi)ズ纫槐伞!?br/>
***
地下室的小酒窖里,威廉和聿尊面對面的坐在地上靜靜對飲,看出威廉的煩惱,聿尊挑了挑眉。
“我還以為只有我這種孤家寡人才愛喝酒,想不到你這個玩遍美女的幸福男人也要借酒消愁,真是令人費(fèi)解啊。”
聽到聿尊饒有興味地的拿他來打趣,威廉的俊顏倏的一寒,鷹眸冷瞥了他一眼,稍會,薄唇略略一扯,冷冷的調(diào)侃了回去。
“不會是你的技巧太差了吧,連自己女人都滿足不了。”
聽到威廉的話,聿尊耳根子一紅。
的確,比起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威廉,他就是毛頭小子一個。
“哥,現(xiàn)在的處/男可是很吃香的,林妹妹討厭你,還不是因?yàn)槟闾K了,千人騎萬人枕,莫傲宇和姜浩然都是冰清玉潔的純情男人,慕慕就更不用說了,除了林妹妹,他連其她女人也沒有多瞧一眼;就拿我來說吧,咱一不偷二不搶三不販賣毒品,用的都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媚媚那只小狐貍眼光高著呢,如果我跟別的女人拉拉扯扯,說不定早把我閹了。”
聿尊的振振有詞,換來威廉的輕輕一聲嗤笑,但緊接著,他的心頭泛起了淡淡的惆悵,其實(shí),他有時候挺羨慕這個逍遙自在的弟弟,他幾乎奪取了母親的所有關(guān)愛,他的父親是高官,外公外婆都把他當(dāng)成掌上寶貝、對他言聽計從,就連他家里那個窮兇極惡的前黑手黨教父,也是愛屋及烏,對聿尊比他這個親生兒子還親。
當(dāng)他還在集中營艱難求生的時候,聿尊正享受著所有人的疼愛和保護(hù),他在槍林彈雨里拓展自己的黑暗帝國,聿尊卻肆意的飆車兜風(fēng)、泡吧、結(jié)交各式各樣的朋友。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三十二歲了,為了他的宏偉目標(biāo),他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并把自己訓(xùn)練成一個麻木的賺錢機(jī)器,好不容易愛上的女人卻恨透了他,仔細(xì)想想,他還真的很失敗。
看到威廉在悶著頭喝酒,聿尊敏銳的目光捕捉到他眼底的迷惘和懊喪,再結(jié)合他最近的異樣舉動,聿尊不自禁的提醒。
“哥,你不會是真的愛上林妹妹了吧?”
“怎么樣,我就不可以愛上她嗎?”
“不是不可以,而是你們根本就不適合。”
一再的被聿尊打擊,威廉緊緊盯著他,冷硬的俊臉一片寒霜。
“為什么不適合?”
“哥,你不覺得自己犯了一般大男人的毛病嗎,出去拈花惹草不說,還驕傲自大,林妹妹這種水做的女人,就該疼她愛她,說句粗話也不行,這方面你就比不起慕慕,為了她,他可以下廚學(xué)做菜,還有姜浩然,你看他哪一次不是和風(fēng)細(xì)雨的哄她討好她,你是粗人,當(dāng)然不懂嬌貴蘭花需要些什么,你問問自己,你可以學(xué)慕慕一樣,低聲下氣的全無男人尊嚴(yán)嗎?”
半認(rèn)真半玩笑,聿尊眸光閃爍,但威廉緘默依舊,半聲不吭的他雖然無法說服自己為了一個女人丟棄所有的堅持,但腦子里就是無法克制地浮起一抹倩影,那張絕美脫俗的臉龐,還有林雨荻每次看他時那又厭惡又防備的眸光。
男人都崇尚錦上添花,以前的威廉,覺得男人的風(fēng)/流是難免的,但現(xiàn)在,他突然無比的后悔自己曾經(jīng)的放/蕩,如果他象姜浩然一樣干干凈凈,或許林雨荻就不會拿白眼來看他了。
“聿尊,等風(fēng)暴停了,我們就回意大利。”
“哥,你想通了?”
“我會帶她一起走。”
威廉目光幽冷,面若寒霜,嗓音也更加陰沉,搖了搖頭,聿尊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他不知道威廉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愛上了一個有夫之婦,但他敢肯定,不管威廉為了林雨荻改變多少,她和他都不可能在一起,永遠(yuǎn)也不可能。
“哥,林妹妹不是一般女人,你沒看到慕慕和姜浩然都被折磨成什么鬼樣子了嗎,我勸你還是懸崖勒馬。”
“這件事我已經(jīng)決定好了,如果你還要繼續(xù)幫慕斯亞,你就不是我弟弟。”
決絕的口吻、冰冷的眼神,威廉的語氣嚴(yán)厲而霸氣,不等聿尊說話,威廉高大的身軀從椅子上站起,目送著那抹健碩筆直的身影漸漸遠(yuǎn)去,聿尊心中像是波濤洶涌,久久都無法平靜下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