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陰墳十三剪
大廳靜悄悄的,三個人,臉色都驚恐到了極致,當年的梅連舟可年輕了,還沒開始拜師學藝,所以三人里他最弱,躲在我爹身后,梅連舟嚇的腿直打擺子。
“李哥,來之前我倆說好的……你一定要保護我的安全啊。”梅連舟看著對面那三個小老頭,顫聲哀求。
姓梅的平時一副神秘高人造型,瘋瘋癲癲,對外人愛答不理的,原來年輕時的他,居然是這德行。
我爹咬著牙冷笑:“放心,這點小場面,我李有為還不放在眼里。”
我趕緊往他們對面瞅去,只見不遠處,直挺挺立著三個小老頭,一字排開,兩撥人隔了十來米遠,互相對峙著,三老頭的個子,都只有我小腿長,腦門勉強能夠到正常人膝蓋,這種小身材,小胳膊小腿的,卻長了三張陰森的老臉。
三老頭臉上滿是皺紋,跟樹皮似的,看上去老大年紀了,那老臉和侏儒身材放在一塊,顯得極不協(xié)調(diào),甚至有些滑稽。
可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三老頭的五官布局,詭異到無法描述,瓜子般的小眼睛,雙眼間距很寬,跟魚似的,眼睛都快到太陽穴上了,眉毛部位是禿著的,鷹鉤鼻,下巴如錐子,嘴唇漆黑,臉上寫滿了來自陰間的怨毒。
鏡頭拉近,我看到三老頭都穿著相同的服飾,頭戴地主帽,穿黑衣裳,雙手交叉藏在衣袖里,最詭異的是,三人腳上穿的居然不是鞋,而是三對白瓷碗。
我這還第一次見,有人拿碗當鞋穿的。
老頭們身上,透著陣陣黑煙,站在那一動不動,就連他們身上的黑煙,都在空氣中定格了,看到后來,我甚至懷疑畫面被按了暫停。
這讓我想起了雪鄉(xiāng)自死窯,靜止狀態(tài)下的血凄,跟這些老頭特像。
蘇北斗臉上布滿冷汗,驚懼地后退著,我爹忌憚地看著那三老頭,低聲問了句:“是陰物?”
蘇北斗沒吭聲,從袖子里摸出一塊小八卦鏡,對著三老頭照了照,臉色變得更加恐慌了:“怪了,這三個到底是啥玩意?連我家老仙都瞧不出啊,說它們是陰物吧,感覺又不太像……氣場似乎比陰物弱一些,可也比厲鬼可怕不知多少倍,你看那些靜止的黑煙,就代表著它們的兇光。”
聽他這么說,我爹松了口氣:“只要不是陰物,都好說,要是來了陰物,咱兄弟怕是要交待在這。”
梅連舟擦了下臉上的汗珠:“哥,以你們李家陰墳十三剪的手段,難道也對付不了陰物嗎?”
我爹搖頭道:“首先你要搞清楚,陰物是什么?橫死后的人,受特定風水條件的影響,再加上生前極濃的怨念,種種因素加在一起,就有極小的可能,會變成厲鬼,常年在人間游蕩,時間長了,這些厲鬼錯過了輪回,天地不容,等到了大限的年份,一般會魂飛魄散。”
“而厲鬼中某些極端的個體,由于吸食了太多陰氣,形態(tài)會發(fā)生變異,轉(zhuǎn)化成更可怕的臟東西,也就是俗稱的陰物,這種狀態(tài)下的它們,能躲避天譴,生前的記憶,基本也都消失的差不多了,靈魂里所保留的最后那點人性,也隨之泯滅,變的格外陰森,惡毒,性格喜怒完全無法猜測,陰物眼里,是萬萬容不下活物的,它們根本不會顧及因果報應,全憑本能行事,就連普通的厲鬼,都會被它們當做食物來吞噬。”
“我沒把握能斗過陰物。”
蘇北斗在一旁聽的很認真,好奇地問我爹:“我聽老仙說,陰物也有境界強弱的劃分?”
我爹嗯了聲:“是有這一說法,具體咋分我就不清楚了,以前聽我家老頭說,好像是按顏色?白陰,紅陰黑陰啥的,顏色越深就越厲害,也有按年份來劃分強弱的,年份越久,自然就越厲害。”
他看了眼蘇北斗,又道:“真正有道行的狐大仙,是不怕陰物的,按理說,狐大仙也屬于陰物的范疇,只是你家那位年紀太小,上不了臺面。”
蘇北斗也不生氣,點頭稱是,能看出,他對我爹非常忌憚。
畫面進行到這,我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陰物的含義,鬼有強弱分別,這并不奇怪,人中都有龍鳳,雞犬之分呢。
我的關(guān)注點,并不在陰物上,這種玩意我是不可能碰見的,剛才聽梅連舟說,李家有個什么陰墳十三剪來著?這件事,我爹以前咋從沒和我提起過?
什么是陰墳十三剪?會不會和剃頭匠的手藝有關(guān)呢?
對此我既好奇,心里又起疙瘩,這名字起的就很不詳,讓我聯(lián)想起黃泉出竅決,王妍曾說,黃泉出竅決是禁術(shù),這種邪法能控制人的靈魂離體,進入幽冥吸食陰氣,那么,我家的陰墳十三剪,會不會也是類似的害人禁術(shù)呢?
一層層陰森的疑云,將我內(nèi)心籠罩,繼續(xù)觀看鏡子里的畫面,只見灰暗的石頭大廳里,我爹等人,跟那三個小老頭對峙了好一陣,我爹咬著牙問梅連舟:
“小梅,你確定?你的消息可靠嗎?我們要找的地方,真在這道觀下面?”
梅連舟臉色鄭重地回答:“絕對確定,我手里的那份材料,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從湘西辰家偷來的,辰家這幫趕尸匠,跟特么守財奴似的,防護的那叫個嚴實,那天我?guī)е闲炷菐兔鹦N荆M辰家偷材料,不小心中了機關(guān),辰家放出僵尸圍攻我們,一番血戰(zhàn),最后只有我和老徐逃了出來。”
“所幸材料弄到手了,我聽說,辰家前后派了好幾撥趕尸匠,專門進入這座道觀搜查,這些趕尸匠進去后,全給里面的東西害死了,居然沒一個活著回去的,給老辰家弄的損兵折將,勢力大弱,最后不得不忍痛放棄。”
我爹對梅連舟的回答還算滿意,問了句:“老徐人呢?”
梅連舟臉色一狠,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我爹嘿嘿陰笑:“這事你做的很好,關(guān)于這所道觀的材料,一定不能給外人看到,否則,咱就要成為同行的眼中釘了。”
“放心,材料和地圖,我背熟后,已經(jīng)燒成灰了。”
他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給蘇北斗聽的直縮脖子:“姓梅的,你這事做的也太狠了吧?老徐好歹是咱們的朋友,合作多少年了。”
聽到蘇北斗的指責,梅連舟后退一步,低著頭道:“我也是為了大家好,老徐那張嘴,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事要是傳到玄學圈子里,咱哥幾個還活不活了?”
蘇北斗氣的臉色煞白:“當初辰家,聯(lián)合云貴那邊的趕尸家族,從湘西追你,一路追殺到東北,放話要剝你的人皮,要不是我家銀狐老仙出面保你,你早沒了!現(xiàn)在想,我真后悔,就該把你交給辰家的。”
梅連舟愣了愣,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有啥不滿意的,別跟我說啊,有種跟李哥說去,這件事我出錢出力,李哥出本事,你呢?你付出過什么?”
我爹咳嗽了聲:“都幾把大老爺們,一天天跟小姑娘似的,隔那吵吵啥呢?都特么給老子提起精神,辦正事要緊!”
“關(guān)鍵時候,誰給我掉鏈子,別怪我給他剃陰陽頭!”
這場景看的我直皺眉,在我印象中,我爹膽小怕事,平時唯唯諾諾的,想不到年輕時的他,居然這等威風。
當時我爹一嗓子吼完,蘇北斗跟梅連舟都不敢吭聲了,我不懂啥叫“陰陽頭”,但從蘇梅二人驚恐的反應中,大概能猜出,剃陰陽頭是件很可怕的事。
搞不好剃完陰陽頭,人就沒了。
從口袋里摸出小銅梳子,小剪刀,我爹指著對面三老頭道:“這三個臟東西擋了咱的路,剛才法事也做了,帶來的冥幣也都當它們面燒了,三個老小子還不肯讓路,沒辦法,只能干它娘的了!”
“老蘇,你讓你家老仙纏住一個,纏的越久越好,我對付倆,小梅就不用上了,躲遠點,你那點小把戲,可對付不了陰物。”
蘇北斗跟梅連舟紛紛點頭,我爹一手抓著小銅梳,一手拿小剪刀,搖搖晃晃地朝三老頭逼近,蘇北斗縮著脖子跟在后面。
我的注意力,并不在梳子剪刀上,就瞅我爹的步伐,邁的特別古怪,他每前行幾步步,就會后退一小步,這一前一進的,畫面就像失真了似的,一卡一卡的。
死亡輪回也教過我類似的步伐,叫什么七進左退二的,當初在這種步伐的幫助下,我才找到了九公主的堂口。
注意到我爹逼近,三老頭從靜止狀態(tài)蘇醒,也開始動了,他們身上冒出濃烈的黑煙,就跟啥東西燒著了似的。
眼瞅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斗法,即將上演,偏偏這時,鏡子里又回蕩起波紋,畫面破碎,漸漸消失。
關(guān)鍵時刻,電影突然宣告落幕,弄得我心情格外失落,不甘心地搖晃著鏡子,可里面除了我,啥畫面都沒有。
回憶著當年的陰森場景,我心里產(chǎn)生了老大的疑問,我爹他們冒了如此大的風險,甚至不惜得罪湘西辰家,一路腥風血雨,前往道觀探險,這說明藏在道觀下面的東西,其價值一定很昂貴。
那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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