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仙家惡斗
他陰柔的眸子轉向我,笑了笑:“李志文,上次你們去水廠小區(qū)時,我就說過,我不是你的敵人,相信我,我活著,就是為了殺死喪太平,取回被他搶走的肋骨。”
“他是我們的共同敵人,我們該團結起來,你說呢?”
“別理他。”蘇錦繡招了招手,我們轉身,繼續(xù)前行。喪哭像張紙片子,飄著跟在后面。
本來按朱飛越的意思,我和蘇瑤不用去,待車里就行,他和蘇錦繡要是趕天亮沒回來,我們就立刻開車逃命,盡快離開東北。
我感覺沒那必要,眼下,所有人的命運,已經連在了一條繩上,他倆要是敗給孫勝才,那我肯定也逃不掉。
不如一塊去。
走到火葬場后門,前方出現(xiàn)了一大片空地,積著厚厚的雪,空地正中,坐著個穿黑色壽衣的小老頭,老頭雙目緊閉,臉上寫滿了惡毒,正是孫勝才。
不遠處停著輛車,孫龍站在車跟前抽煙,看到我們出現(xiàn),狗兒子嚇的大喊:“叔,他們來了!”
睜開眼,孫勝才依依掃視著我們,看到喪哭時,他瞳孔微微縮了縮。
“小孩,你不是說要一個人來么?咋又反悔了?”孫勝才歪著脖子沖我笑。
我真想立刻沖上去,一刀劈死他,但這么做的結果,只能白白丟掉性命,以老畜生的手段,我絕對不可能近他身。
蘇瑤拉著我,后退到安全位置,朱飛越和蘇錦繡使了個眼色,一左一右靠上去,盤腿坐地,和孫勝才保持十米距離。
喪哭嘿嘿一笑,繞到了孫勝才背后,三個人,成三角包夾之勢,將老畜生包在中間。
孫勝才微微皺眉,瞧向身后的喪哭:“閣下是誰?你我無冤無仇,為啥要來趟這渾水?”
收起笑容,喪哭冷聲回道:“我乃地府白無常,奉旨索你狗命!”
這種騙小孩子的話,孫勝才顯然不信,冷哼一聲,不再理睬喪哭。
孫龍見勢不妙,趕緊鉆進車里。
空地后方,是一片松樹林子,這讓我想到了絕戶山,樹林里一片漆黑。
氣氛變得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端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和蘇瑤躲在老后面,死死注視著前方。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將決定每個人的生死,雖然我不明白,斗法的具體原理是什么,但之前在絕戶山,梅連舟惡斗喪家兄弟的畫面,歷歷在目。
我很清楚其中隱藏的兇險,以我的理解,這玩意拼的就是一口氣,只要這口氣上不來,人就沒了。
都說人對死亡,有天生的預感,昏迷不醒的老人,會在臨終前回光返照,告訴子女,他今天要走。
我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死亡,那種感覺很難形容,憎恨,后悔,以及對死后,未知世界深深的恐懼。
眼前,出現(xiàn)了尸山血海的幻象,我仿佛已經看到,朱飛越和蘇錦繡,倒在了血泊中,孫勝才獰笑著踩著他們的尸體,向我走來。
可他們明明還沒有動手,為什么?我就已經看到了結局?
空地上,四個人僵坐了五分多鐘,誰也不說話,仿佛入定了似的。
終于,蘇錦繡怪笑了聲,緩緩解開包袱,從里面拿出拿出個小香爐,抓著一大把香,看都不看就插進去,用火柴點著。
那香燒了沒一會,只見空地上,突然彌漫起白色的薄霧,我仔細端詳那霧,其中似乎飄著不少白色的狐貍毛。
空氣中,散發(fā)著淡淡的腥臊味。
孫勝才一張老臉繃成個平面,看不出喜怒,他從壽衣袖子里,摸出個慘青色的小鈴鐺,輕輕搖晃著。
伴隨著清脆的鈴響,后方的樹叢里,突然發(fā)出沙沙怪響,數不清的老鼠,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瘋擁而出!
這一幕,看的蘇瑤失身尖叫!別說她一姑娘,連我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那一刻,呼吸都停滯了。
我活這么大,第一次見到這么多老鼠,小時候我喜歡捅螞蟻窩,小棍子伸進去,螞蟻往外猛竄。
當時的場景,就好比同時捅了一百個螞蟻窩,成千上萬只老鼠,黑壓壓一片靠過來,這些老鼠清一色黑毛,大小不等,最小的不過巴掌點,最肥的快趕上貓了。
甚至還有不少老鼠,彼此踩著同類往上爬,搭出一個個小金字塔,不斷向空地逼近。
老鼠嘰嘰喳喳的叫聲,震耳欲聾,從樹林出來后,它們繞開了喪哭,把朱飛越跟蘇錦繡當成了獵物。
看來,孫勝才對喪哭有些忌憚,不想先對他下手,而是打算先弄死朱蘇二人。
眼看鼠群越來越近,朱飛越臉嚇的慘白,都快坐不住了。
姜還是老的辣,蘇錦繡始終端坐著,手掌在香爐上輕輕一推,尖著嗓子喊道:“老伙計們,出來溜達溜達!”
我眼前一花,只見白霧中,竄出十來只白毛狐貍,最大那只,胖的像個肉球,這些白狐一出現(xiàn),形勢立馬反轉。
兩撥動物撞到一塊,陣陣慘叫傳來!比起龐大的老鼠群,白狐們雖然顯得勢單力薄,卻個個勇猛無比,下嘴別提多狠了!白狐爪子鋒利如刀,隨便一爪子下去,老鼠死傷遍地,毛絨絨的狐尾,硬如鐵棍,狠狠掃過,掀起一片鼠尸。
這些白狐,顯然是具備道行的仙家,和我們想象中的野生狐貍完全不同,一個個勢如瘋狗,下嘴狠不說,身子還靈活無比。
雪白色的狐貍毛,如同一根根鋼針,保護自己的同時,又能刺傷老鼠。
特別是那只大胖狐貍,一口咬下去,三只老鼠被它吞進肚子,然后身子一倒,在地上打起滾來,所到之處,鼠群血肉模糊。
記得蘇錦繡說過,五大仙家相互克制,鼠群遇到了天敵,顯得有些忌憚,不敢太靠前,只能呈包圍之勢,試圖縮小包圍圈。
一時間,白狐大占上風,逼的鼠群連連倒退,野獸的嘶吼聲,慘叫聲此起彼伏,響徹不遠處的火葬場。
這場血腥的廝殺,看的我目瞪口呆,完全顛覆了我對東北出馬仙的印象!
之前老聽蘇錦繡說,她家小白狐沒什么道行,人家的客套話,我還當真了,以為她沒朱飛越厲害。
現(xiàn)在看,是我太低估她了!低估了出馬弟子這個行當!
十幾分鐘的慘烈廝殺,場面血腥到無法描述,在白狐們的沖擊下,鼠群開始后退,雖然有源源不斷的援軍加入,但鼠群已經露出敗相!
我撇了眼孫勝才,老頭依舊面無表情,好像死的不是他家孩子,沒看出絲毫心疼。
喪哭和朱飛越,都沒有加入進來,而是坐看兩位仙家惡斗。
鼠群死傷慘重,慢慢退入樹林,我剛想松口氣,就見林子深處,竄出些大家伙。
這次出場的,是灰毛老鼠,它們每只都有車輪那么大,身上毛發(fā)油光發(fā)亮,眼珠子閃著陰光,長長的獠牙分外嚇人。
灰毛老鼠出現(xiàn),場面立刻又不一樣了,它們可能也是堂口管事的仙家,和白狐一個身份。
這樣一來,白狐處境險象環(huán)生,一只白狐,勉強能對抗兩只灰毛老鼠,可對面仙家實在太多,源源不斷往外沖,幾分鐘不到,至少來了三十多只灰毛。
再加上密密麻麻的黑老鼠,三種顏色的動物,在空地上展開第二輪斗法。
場面變得更加血腥了。
白狐給那些灰毛團團包圍,被咬的嚎叫連連,那只最胖的大狐貍,脖子都被咬出血了,嘴里發(fā)出陣陣哭聲。
蘇錦繡看的臉直冒汗,偏偏又無計可施,堂口連一道清風都沒有,全家老小齊上陣,局面卻越來越糟。
十幾只白狐里,最兇的要屬最小的那只,不但身法格外敏捷,下口也最狠。
那小白狐應該就是蘇家的老仙了,小家伙個頭不大,卻無比勇猛,在黑壓壓的鼠群里上竄小跳,專挑灰毛脖子,下死口,一會功夫不到,死在它嘴下的灰毛,不計其數。
但白狐還是開始落敗,隨著灰毛越來越多,有幾只白狐,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每倒一只,蘇錦繡就吐一口血,看的我和蘇瑤格外揪心。
孫勝才勝券在握,陰嗖嗖地笑著,眼瞅著白狐就要堅持不住了,遠處突然傳來聲貓叫。
我下意識低頭一瞅,懷里那只小貓不見了!
聽到貓叫聲,孫勝才露出驚恐之色,朝側方瞧去,很快,從黑暗中,倒退著走出七只野貓。
我心里一陣狂喜!這些野貓,之前在苞谷地曾遇到過,應該是小貓喊來的援手!
貓是懂得報恩的動物,小貓跟著我回家,吃飽喝足后,叫了一家子來幫忙!
野貓們毫不猶豫,加入了戰(zhàn)斗中,比起狐貍,它們更是老鼠的天敵。
鼠群頓時大亂,一場慘烈的貓鼠大戰(zhàn),開始上演。
可惜的是,這些野貓都是很普通的動物,不具備絲毫道行,無法與白狐相比。
場面上的老鼠實在太多,堅持了短短五分鐘,野貓們就亂了陣腳,領頭那只大胖貓,被咬的吱哇亂叫,滿頭滿臉都是血。
仰頭叫了幾聲,野貓一家敗退,怎么來的怎么跑,空地外邊,站了些烏鴉看熱鬧,野貓們追起烏鴉玩耍,跑的沒了影子。
我心頓時沉入湖底。
此時,白狐一家死的死,傷的傷,空地上只剩下那小白狐,獨自苦斗,堅持了沒一會,就連它也敗下陣來,哭喊著逃到蘇錦繡跟前,撲倒懷里哀嚎。
鼠群停在原地,沒有上前。
孫勝才咧著嘴唇得意:“我不想以大欺小,用這種方式取勝,你們死的也不瞑目。”
“來吧,來場真正的斗法!今日,我要用各位的血,迎請我家陰仙,公主降世!”
他說的是九公主?
我心臟撲通跳,睜大眼,只見孫勝才手一揮,鼠群退回到樹林里,空地上滿是黑壓壓的鼠尸。
四個人,坐在雪地上紋絲不動,再次恢復了之前的死寂。
這讓我想起在絕戶山,梅連舟和喪太平斗法的場景,與眼前如出一轍,我立刻意識到,斗法已經開始了!
作為門外漢,這四人在我眼里,靜止成了一副畫,我只能憑猜測,體會其中的兇險,肅殺!
寒風凜冽,吹的人心都寒了。
在這幅靜止的畫中,兇相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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