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速之客
    地上只剩下一灘黑血,和一件紅棉襖。
    我在周圍仔細找了一圈,啥都沒看到,我正納悶?zāi)兀吐牶蠓絺鱽碇祜w越的喊聲:
    “別碰那件棉襖!上車,趕緊走!”
    我拉著蘇瑤回到車上,車子重新發(fā)動:“剛才咋回事?難不成撞上鬼了?”我驚疑地望向朱飛越。
    “撞鬼倒不怕,怕就怕遇上鬼打墻,如果我沒猜錯的,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都是幻象,實際上,這輛車一直停在原地打轉(zhuǎn)。”他低著頭坐在后排,嘴里發(fā)出怪笑。
    蘇瑤有些不相信:“你是說我們中了幻術(shù)?不可能啊,我怎么看不出來?”
    蘇家供奉的小白狐,精通各種幻術(shù),如果這是鬼打墻,蘇瑤又怎能察覺不出來?
    我降下車窗,一陣寒風(fēng)迎面吹來,周圍的一切都如此真實,除了腳下這條詭異的公路。
    一腳油下去,車速加快,我們又提心吊膽地開了幾公里,這時,最恐怖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先前那件紅棉襖,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從遠處飛了過來,剛好貼在后車窗上。緊接著,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尖叫著追趕上來:
    “殺人償命……”
    蘇瑤看了眼后視鏡,臉都嚇白了,急忙加速,那女人跑步的動作東倒西歪,速度卻快到非人!也就十幾秒的功夫,居然給她硬生生追了上來!
    她的臉出現(xiàn)在副駕外面,雙目慘白,看不到眼仁子,整張臉讓風(fēng)吹的歪斜,扭曲,頭發(fā)像墳頭的野草一樣,亂七八糟。
    女人身上一絲不掛,貼滿了慘黃色的符紙,隨著劇烈奔跑,符紙一張張從她身上飄落。
    “你們好狠心啊,撞死人就跑?我肚里還懷著孩子呢,一尸兩命!嘻嘻……哈哈哈哈!”
    邊追趕,女人邊用鋒利的指甲蓋撓車門,我當(dāng)時半截身子都嚇?biāo)至耍祜w越大吼道:
    “朱哥,快叫嫂子來啊!”
    朱飛越歪了歪脖子,陰嗖嗖怪笑起來:“逃不掉的,停車吧。”
    他嘴里發(fā)出難聽至極的女聲,蘇瑤剛放慢車速,就見朱飛越猛地拉開車門,伸手朝那女人臉上抓去。
    嘶地一聲,女人整張臉皮,被朱飛越活生生扯了下來。
    停車后,我看到那女人捂著臉慘叫,翻滾到樹叢里,很快沒了蹤影。
    朱飛越跳下車,伸手將后車窗那件紅棉襖拽下來,用打火機點著了,放在雪地上燒。
    “鬼打墻……小孩子的把戲,也想困住我?”怪笑了幾聲,他手指往著火的棉襖上一指,尖叫道:
    “破!”
    頓時,整個世界開始扭曲,撕裂,當(dāng)我再次睜開眼時,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岔路口前。
    這里,就是蘇瑤之前熏香的地方,朱飛越說對了!從頭到尾,我們一直被困在岔路邊,根本就沒前行過。
    盡管天色偏黑,側(cè)方公路上依舊車來車往,這里才是真實世界。
    “嫂子,你來的太及時了。”我沖朱飛越點了點頭。
    蘇瑤也松了口氣:“謝謝燕子姐。”
    此時的朱飛越,被梅燕子上身,全身上下透露著陰森的女相,蘭花指往遠處一抬,她瘋笑道:“你們看。”
    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是公路邊的一條小土路,這條小路看不到人煙,不知通往哪。小路的盡頭,走來個身穿白衣,手持白傘的男人。
    他與雪色融為了一體,不仔細看,很難發(fā)現(xiàn)。
    喪哭!
    我頭皮嗡地一炸,立刻認(rèn)出了他!
    之前在絕戶山,喪哭與梅連舟在亂風(fēng)崗大戰(zhàn),最終此人敗退,我早就料到他不死心,想不到今天,居然在這里碰上了!
    “就是他,事先在這岔路口布置了幻術(shù),引我們上鉤,呵……好狠心的小男人。”朱飛越捂著嘴嬌笑。
    我急忙拉著蘇瑤,躲到朱飛越背后:“嫂子,你有把握對付他不?”
    朱飛越眼仁子里黑白交替,瞳孔和眼白混到一起,看著怪滲人,尖聲道:“他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活人,我老舅都拿我沒轍,更何況他呢?”
    說話的功夫,喪哭漸漸逼近,在五米開外停下。
    “李志文,我們又見面了。怎么?連個謝謝也不說?你就是這么報答恩人的?”喪哭收起白傘,沖我不懷好意地笑著。
    我想起楊二狗被他逼的跳橋自殺,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玉牌不在我們身上,就算在,也不可能交給你。”
    喪哭看了眼朱飛越,倒吸了口寒氣:“好怨毒的臟東西,還有肉身依仗,厲害,喪某佩服。”
    朱飛越女聲女氣道:“最佷你這種小白臉,負心漢,等會我把你五臟挖出來,換成紙做的,再給你縫回去。”
    喪哭嘴角抽了下,上前想拽我,朱飛越五指如爪,往喪哭手背上狠狠一撓,喪哭來不及防備,手背上被撓出五道漆黑的傷口,黑血流了出來。
    “你……你干什么?這里沒你的事,讓我和李志文說話!”喪哭捂著手后退,表情痛苦,傷口里冒出淡淡的灰氣,顯然傷的不清。
    但他還不肯放棄,咬著牙跟朱飛越對峙。
    蘇瑤壯著膽子道:“你有啥事就站那說。”
    顯然,喪哭很忌憚朱飛越,不敢再上前了,他從袖子里摸出個小鐵瓶,往傷口上倒了些紅色粉末,這才止住了那些灰氣。
    “李志文,你還記得那天在天橋,有三個人追你,是我?guī)湍憬鉀Q他們的。”喪哭從衣服上扯下塊報紙,貼在傷口上,疼的他額頭直冒青筋。
    我嗯了聲:“我記得。”
    “我要是想害你,當(dāng)時我就能殺了你,又何必拖到現(xiàn)在?”
    我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干啥,直說吧。”
    處理好傷口后,喪哭盤腿坐在地上,仰頭看天:“你聽我講個故事,很多年前,有一對連體嬰兒,被人丟棄在云貴交界的原始森林,而這對連體嬰,就是我和我哥哥。”
    我頭皮一跳,想不到這兩兄弟的出生,居然如此離奇。
    蘇瑤皺了皺眉:“像解剖室里,用瓶子泡著的畸形嬰?”
    喪哭慘笑幾聲:“差不多,我們有獨立的四肢,軀干,只是身體靠近心臟的部位,長到了一起,按理說,這種畸形嬰兒的存活率很低,被父母丟棄也情有可原。好在老天眷顧,就在我們快斷氣時,一位老苗醫(yī)恰好路過,救下了我們。”
    “老苗醫(yī)名叫喪卓,也就是我們的師父,師父本是修行中人,不但醫(yī)術(shù)驚人,還精通蠱術(shù),降頭,可以說是一位奇人了,抱回家后,師父立刻親自操刀,做手術(shù)將我們身體分開……”
    蘇瑤忍不住打斷他:“苗醫(yī)還會手術(shù)?你在瞎編吧?”
    喪太平刀子般的目光掃向蘇瑤:“小姑娘,你閱歷淺,很多事你不懂,世人覺得手術(shù)源自西醫(yī),實際上,早在三國時期,就有華佗用麻服散麻醉,為關(guān)羽刮骨療毒,宋元時期危亦林的正骨術(shù),明末清初時,浙江有位名醫(yī)成功做過闌尾切除……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其實西醫(yī)手術(shù),很大程度效仿了我國古代中醫(yī)。而我?guī)煾傅尼t(yī)術(shù),吸取中西醫(yī)的精粹,又融合了古代苗疆鬼醫(yī)秘法,玄學(xué)同行稱呼他陰面神醫(yī)。這點小手術(shù)又算什么?”
    我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然后呢?”
    喪哭繼續(xù)道:“我們兄弟倆長大后,傳承了師父的技藝,當(dāng)時我年輕氣盛,不屑于鉆研醫(yī)術(shù),只挑些害人的黑法術(shù)學(xué),我哥跟我不一樣,這個人怎么說呢?他很有城府,表面上,我哥熱衷于醫(yī)術(shù),但我知道,他很有野心,在他看來,人的肉身只是累贅,遲早要腐朽化為塵土,而靈魂的升華才是永恒的,我哥比我聰明百倍,他所收集的那些黑法術(shù),幾乎都與控制靈魂有關(guān),內(nèi)容包羅萬象,他對玄學(xué)的理解,我根本無法企及。”
    聽喪哭這么說,我忍不住冷笑:“你的意思是,喪太平比你厲害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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