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急急如律令
拉二胡的大姑娘上前,臉上辮子一甩,那辮子在空中突然加長,跟鐵鞭似的,狠狠卷住張三瘋的脖子!
就聽咔嚓一聲脆響,老頭脖頸里傳來陣陣骨骼碎裂聲,臉上閃過道黑氣,可他不但毫發(fā)無損,反而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小女娃娃,你道行還不夠看啊!”
老頭手中樹枝輕輕一抬,分別點在老太太跟大姑娘面門上,這兩個陰森玩意,身子直接化作血霧,爆裂開來,連慘叫都來不及,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擦著臉上的冷汗,總算看明白了,老頭手里那破樹枝,來頭屬實不小,是專門克制邪穢的!
三仙當場干死兩個,地上還剩下幾個人血饅頭,老頭笑嘻嘻地彎下腰,邊撿饅頭吃,邊望著最后那位白影。
“你這小媳婦還不服氣?咱倆也比劃比劃?”
白影一聲不吭,緩緩后退,張三瘋朝它腳上兩個小碟子一指,怒喝道:“破!”
小碟子砰地炸開,化作粉末!白影嘴里發(fā)出凄慘的女嬰叫聲,身子就像碎裂的鏡面,碎成點點寒芒,癱的滿地都是碎玻璃渣。
這玩意身子都是玻璃做的,死門在腳上,那兩個小碟子一破,它就炸成玻璃碎片了。
前后幾分鐘不到,張三瘋輕輕松松收拾了三仙,跟玩似的,毫不費力。
這下,左姑姑再也坐不住了,她把壓箱底的東西,全拿出來了,卻依舊奈何不住對方,給這中年婦女逼急眼了,瘋笑一聲,猛地竄起來,嘴里噴出一大團黃霧!
“逆法,黃泉尸沙!”
那黃霧如劍,其中夾雜著不少類似胃液的液體,包裹著漆黑色的小石子,朝張三瘋噴了過去。
再看張三瘋,眼瞅著左姑姑的嘔吐物逼近,他手指在額頭輕輕一點,人居然在原地消失了。
當時墳圈子里的空間,仿佛都變得扭曲,異常起來,左姑姑警惕地掃視四周,不時猛回頭,張望著后方:
“在哪?少裝神弄鬼,給我死出來啊!”
我和蘇瑤屏住呼吸,嚇的心驚膽寒,眼瞅那左姑姑變成了沒頭蒼蠅,不停原地轉圈,很快,在她背后,出現(xiàn)了一道陰慘慘的人影。
那人影正是張三瘋,老頭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懷里捧著小木盒,背對著左姑姑,兩人后腦勺都快貼到一塊了。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詭異的場景!
老頭跟著左姑姑一起轉圈,他倆背靠背,就跟扭秧歌似的,左姑姑轉的快,他比左姑姑更快,始終不給對方發(fā)覺。
那左姑姑不停張望著四周,估計也察覺到了,自己背后貼了個人,咔嚓!猛地扭過脖子,哪能看到啊?張三瘋就跟個紙片子似的,步伐移動的猶如鬼魅,左姑姑把四周都瞧過來了,楞是連張三瘋的衣角都沒瞧見。
我們以第三人稱視角,看的清清楚楚,切到左姑姑的視角,事情就不是這么簡單了,當時的她,就跟被鬼上身似的,邊轉圈,喉嚨里邊發(fā)出黃鼠狼的尖叫:
“死出來!老雜毛!你有種跟我拼正面!本仙道行不輸給你!”
邊叫著,她邊用雞爪子往背后抓,抓的又快又狠,卻每次都給張三瘋險而又險地避開。
“你說,這些年你在王八屯子,騙走了多少錢財?”張三瘋在她耳邊大吼道:“你又害死了多少無辜人命?吸走了多少陽壽?”
“你知罪嗎?”
最后四個字,如滅世驚雷般,響徹整個墳圈子:
知罪嗎?
罪嗎……
左姑姑毫無悔改,依舊頑抗著手舞足蹈:“放你嗎個屁!我有什么罪?你又算什么東西?你又不是佛菩薩,也配給我治罪?”
“我代表龍虎山道門,一樣治你死罪!”
說著,張三瘋從盒子里取出最后一張白紙,大聲宣念道:“今日,我張道全,龍虎山第一百一十九代大天師,以祖師爺張真人的名義,借來東風,下死旨,誅殺你這妖孽!”
“封陰鎖咒,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出真言,張三瘋手中白紙燒為灰燼,他轉過身,雙手如刀,狠狠插進左姑姑的后背!
往外一拉,一個慘黃色,毛烘烘的活物,被他硬生生從左姑姑身子里慢慢拽出!
那是只母黃鼠狼,長得尖嘴猴腮,目光帶著滔天的怨毒,黃鼠狼身長兩丈有余,肥胖無比,身上的毛段子濃密如錦,閃著陰光,張三瘋死死掐住它的脖子,往外猛地一拽!
拽出來的瞬間,左姑姑雙眼翻白,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那黃鼠狼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叫聲,拼命掙扎,張三瘋大手就跟鐵鉗子似的,一用力,咔咔嚓嚓,黃鼠狼脖子被活生生掐碎,長長的舌頭吐了出來,當場斃命。
四百年道行的黃大仙,死后,天地間出現(xiàn)了驚人的異相,墳圈子里陰風猛吹,周圍全是鬼哭狼嚎的凄慘哭聲。
老頭滿臉肅殺,胡須被吹的亂七八糟,從懷里摸出張符,丟在黃鼠狼尸體上,轟!深綠色的鬼火,包裹著毛畜生的尸體,眨眼間,燒成團黑炭。
陰風停了,我跟蘇瑤這才提心吊膽地走出來,站在左姑姑跟前,低頭注視她。
張三瘋雙手像抽筋似的,抖的厲害,好一會才恢復平靜,嘆了口氣,他指著左姑姑道:“可憐人啊,給黃皮子精占據(jù)了肉身,這些年過的不人不鬼,黃皮子死了,她也跟著要死。”
左姑姑躺在墳地上,緩緩睜開眼,嘴里哇地吐出幾口黑血,沖張三瘋慘笑道:“老哥哥,謝謝你……我今天……終于解脫了。”
張三瘋點著頭道:“安心上路吧,死亡,只是開端,未必就是壞事。”
左姑姑眼皮子沉沉合上,當場斷氣,看到這凄慘的一幕,在場所有人心情都很沉重,明明大獲全勝,可誰也開心不起來。
我們把左姑姑的尸身抬進棺材,轉身離開。
一切都結束了,三姥爺出的難題,有驚無險地通過了,等到天亮,上山把胡青青接走,蘇瑤搖身一變,成了胡青青的弟子,替胡家出馬,有大道行在身,也算揚眉吐氣了。
我渾身大汗淋漓,跟跑了場馬拉松似的,經(jīng)歷了太多恐怖,身子都虛了,蘇瑤也比我好不到哪去,臉色有些慘白。
回去的路上,我瞅張三瘋雙手又抖開了,好奇道:“老爺子,你這是咋了?”
“為了幫你,今兒個真虧大發(fā)了。”張三瘋沒好氣地看著我:“那四百年的黃皮子精,非同小可,多虧祖師爺顯靈,提前降下三道法旨,不然誰死誰活,都還兩說呢。”
聽他一番講述,我們才得知,剛才斗法還沒開始,老頭突然消失,原來跑墳外頭挖那木盒子去了。
木盒子里藏著三道法旨,外加一道由金文編寫的往生咒,早進剛進屯子那天,他就掐算出,要跟一只很厲害的黃大仙惡斗,所以提前求來法旨,埋在墳地外面。
老頭當時喝醉了酒,斗法前,把這茬忘了,趕緊跑外面取來盒子,回頭一瞅,壞了!就看墳地里黑漆漆地,冒出上百號死物,將我跟蘇瑤團團包圍,這還了得?
老頭二話不說,立馬取出盒子里的白錦緞,那錦緞上寫著往生咒,往天空狠狠一扔,錦緞被風吹到云層里,緩緩落下來后,墳地里的死物就都被嚇退了。
接下來,三道法旨一出,清風堂的十八位厲鬼,連同四百年道行的黃皮子精,都灰飛煙滅了。
可那畜生道行實在太高,盡管有張?zhí)鞄煹姆ㄖ急幼o,老頭還是受了些傷,剛才他用手拽出黃仙肉身,結果遭到畜生毛發(fā)反噬,掌心處的筋腱,崩斷了幾根,陰脈也受到了些損傷。
我抓著老爺子的手,細細端詳,他手掌一片慘黃,青筋橫出,掌紋都凌亂了,要是換成其他人,早疼暈過去了,老爺子卻啥事沒有,用力捏了捏,掌心冒出陣陣電弧,吱吱啦啦怪響。
我和蘇瑤都看楞了,龍虎山,道家正統(tǒng)傳承,果然名不虛傳!十三大天師,張三瘋排行老末,手段都恐怖到如此地步,他那些師兄,豈不成了不食人間煙火,刀槍不入的老怪物?
一路回到屋里,張三瘋脫了鞋,躺在土炕上,喘著氣告訴我們,剛才那只黃皮子精,道行有四百年出頭,這種動物仙家,每百年是一道大坎,雖然單論年份,跟胡奶奶相差不多,但實際比較起來,胡奶奶比她強不知多少倍。
如果遇到胡奶奶那樣,道行突破五百年的仙家,哪怕張三瘋下一百道法旨,恐怕也不好使。
除非他能請來張道棱,張真君上身,否則打個照面,就能給胡奶奶一巴掌拍死。
經(jīng)歷墳圈子的恐怖斗法,大伙擔驚受怕的,都心力憔悴,熄了燈準備睡覺,我跟張三瘋躺一個炕頭,有外人在,蘇瑤不方便,去杏茹那屋睡了。
我還尋思呢,這下屯子里少了個禍害,蘇瑤也能帶胡青青下山,一舉兩得,結果剛躺下沒多久,聽外面?zhèn)鱽黻囮嚽瞄T聲。
這大半夜的,誰啊?
我本來不想理會,結果敲門聲越來越大,甚至用腳踹了起來,我忍不住吼了句:“誰?”
門外傳來陣細長的女聲:“我啊。”
“你是誰?”
“請問,張道全,張老爺子在嗎?”
黑燈瞎火的,我瞅向一旁的張三瘋,老頭聽到那女聲,猛地從炕上坐起來:
“壞了!龍虎山那幫小崽子,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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