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90章
訂閱全文可解鎖更多姿勢! 沈倩猛地一站起來, 因為調起得太高,一時竟有些破音,她臉上一紅, 清了清嗓子,就忍不住小聲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愿意,我當然愿意, 但是,咱兩今天這證要是扯了, 你以后…可就不能后悔了啊。”
姚信和這輩子大概還沒做過什么稱得上后悔的事, 此時聽見沈倩的話, 便“嗯”了一聲, 轉身走到后面的書柜旁, 拿出一個文件袋, 將里面薄薄的戶口本遞了過去。
沈倩接過來東西仔細一看,驚得嘴角直抽抽,“這就是我媽今天上飛機前,跟我說的驚喜啊?她什么時候偷給你的?這事兒我爸知道么?”
姚信和邁步走向房間另一邊, 拿起衣架上的風衣, 認真回答:“上周, 不知道。如果你覺得不夠驚喜, 也可以把它送去廟里開一開光。”
沈倩“噗嗤”一聲笑出來,邁步向前, 小聲嘟囔:“我才不呢。”
說完,她就掏出自己的手機,徑自高興起來,“我現在就給我發(fā)小打電話, 她去年才進了民政局,成天喊我過去給她貢獻gdp,今天咱們走她的后門,登記拍照一條龍,好歹也能算是新人里的vip。”
林湄作為沈倩發(fā)小,親爹死的早,留下一大筆財產,乃是人傻錢多的典型。
她高中時遇人不淑,懷上孩子被男友拋棄,后來墮胎過于倉促,傷了根基,之后就有些看破紅塵,遁入空門的意思。
上大學后,她身體里的雌性激素突然急速分泌,排斥男人,卻又實在想談戀愛,發(fā)泄無門,就只能拉著沈倩去動物園看交/配,有時拿個本兒,奮筆疾書,眼里冒光。
沈倩那一陣差點被她弄出心理疾病。
后來大學畢業(yè),林湄進了民政局,見過怨男癡女無數,自此大仇得報,終于回歸正常。
如今得知自己能夠親手將沈倩送入婚姻墳墓,她一時感動,都忍不住落下淚來,“圓兒,我跟你說,這事你找我就對了,真的,就這一年,在我手上登記的夫妻,沒有一千那也有八百,我對他們向來有應必求,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沈倩小臉一紅,從兜里掏出兩個雞蛋,無比感激地放在她手上,說是長命百歲的神仙雞蛋,讓她一個送領導,一個補身體。
林湄望著自己的手掌,不禁望雞興嘆:“您可太大方了,我領導還真從沒見過蛋。”
沈倩“嘖”上一聲,臉上有些不高興,“禮輕情意重,蛋少王八多,你好歹也是公務員,怎么能受那些形式主義的影響。”
林湄點頭覺得也是,走到電腦桌前坐下,接過她手里的戶口本,就開始搖著頭感嘆:“但我是真沒想到,咱們這些人里最先接受婚姻制裁的人竟然是你。真的,你還這么年輕,剛才我看你從車上下來,風雨飄搖的,就像法制節(jié)目里,還沒到法定年齡就被臭男人騙來結婚的無辜少女。我當時一下子就有些喘不過氣,真的,圓兒,我現在就要喘不過氣了。”
沈倩連忙拍她后背,遞過去一杯水,讓她趕緊把嘴里的神仙蛋咽下去。
林湄打了個嗝,終于緩過勁來,坐直了身體,就又繼續(xù)念叨起來:“不過要說你這老公吧,也實在有些可怕。那天你跟我說你兩在相親,我之后遇著我二姨。她就告訴我,說你這老公啊,十幾歲的時候,在他們青少年康復中心接受過二級心理導正治療,這玩意兒可了不得,參加的人,不是反社會型人格,就是有自殘傾向,或者被強制戒毒有過后遺癥,總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類。我也不是說他一定就有多不好,結婚這事兒畢竟你自己是當事人,但我就怕你一時興起,被愛情蒙蔽了本來就不怎么明亮的眼睛上當受騙。”
沈倩眨了眨眼睛,在她跟前坐下來,傻不愣登地問:“上當受騙?他受騙還是我受騙?”
林湄被她一句話問懵了,抬頭見姚信和從門外走過來,一張臉逆著光往自己跟前一站,直把她逼得狗眼一亮,身邊幾個工作人員顯然也被這位突然出現的男同志顏值給驚著了,坐在原地,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林湄率先回過神來,靠在沈倩耳朵邊上,豁然開朗,“沈大胖果然還是當年那個沈大胖啊,我在這給你分析半天,原來你他媽是色令智昏,自主上當!”
沈倩見狀,連忙咳嗽兩聲,虛心接受,堅持不認。
姚信和倒是沒有聽見兩人的悄悄話。
他跟沈倩走完流程、照完了相,就讓陳大泉挨個去派發(fā)喜糖。
沈倩跟林湄聊得興起,一時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姚信和倒也不催她。站在那里,感覺身邊投來的目光越來越多,心生不喜,就回頭跟陳大泉說了一聲,自己轉身去到后面的辦公樓,在走廊里找了個座兒,望著屋檐外頭稀稀落落的雨,抽起煙來。
陸曼其實一早就在大廳里看見他了。
只是開始有些不敢認,直到陳大泉瞧見她,走過來打了聲招呼,笑著放了一袋喜糖在手上,她才意識到,姚信和竟然是真的要跟人結婚了。
姚信和沉默地抽著煙,見到身邊突然出現的陸曼,目光一凝,倒是沒表現得太驚訝,俯身按滅了手里的煙,側頭問到:“什么時候回的國?”
陸曼看著他,十分溫柔地笑了笑,她的眼角有幾道細微的紋路,跟身上那股知性的氣質混合在一起,純然女性的柔美。
她抬起手來,拉了拉姚信和有些散開的衣領,小聲回他:“沒幾天。我過來跟秦刻拿個離婚證,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這天氣了,怎么還穿這么點。”
姚信和年少時得過陸曼的照拂,對于她的親近還算習慣,只是此時兩人已經長大,各自又有了家庭,實在不再適合這樣的動作,于是往后挪了一挪,點頭說到:“是好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姚信和向來不能理解女人對于愛情的熱忱。
當年陸曼插足秦刻與前妻的婚姻。
姚信和就告訴過她,一個打著“愛情”的旗號出軌的男人,熱衷的東西往往不會是愛情,他們享受的,是婚姻之外的背德感,是出軌偷/情的刺激,而這樣的刺激,獨獨不會是女人口中的愛情。
但陸曼不相信。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意外。
可世上沒有意外,誰都不會是一個意外。
所以,她的第二次婚姻最終以失敗告終。
看著眼前姚信和依舊俊美雅致的側臉,陸曼目光中似乎隱藏了某些不可告人的深情,她靠過去,聲音放的很輕,“其實,我有一些驚訝。阿和,我真的很驚訝,我沒有想到,你有一天也會選擇結婚,或者說,你會選擇跟過去妥協。”
姚信和目光冷冷地看著面前的雨,平靜回答:“無所謂什么妥協。不過是到了年紀,遇見了合適的人,這不是一件壞事情。”
陸曼微微一愣,也點了點頭,而后輕拍他的肩膀,重新微笑起來,顯得很是善解人意,“那么恭喜你。我相信你的眼光,我也相信,那個姑娘會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如果你還是對男女情/事心有芥蒂,不如嘗試和她聊聊,畢竟,一個合格的妻子,應該能懂得怎么去體諒丈夫,性不是婚姻的全部,如果你過不去心里那個坎,我想,她也是能夠理解的。”
姚信和將煙頭握在手里,顯然不太愿意聊起這個話題,“你為什么會認為,我們之間不能有一個正常的夫妻關系?我不需要一個女人委曲求全的體諒。我選擇跟她結婚,夫妻之間的義務,就不會逃避。我不會因為自己的過去,就選擇摧殘自己的合法妻子,我給不了她許多,但我會盡力。”
陸曼顯然沒有想到,這樣的話會從姚信和嘴里說出來,畢竟在她過去的印象中,姚信和是一個除了面對自己、對其他異性都十分冷漠抗拒的男人。
她搭在腿上的手指略微收緊,嘴角努力往上提起,再次開口,難免就顯得有些刻意:“你能這樣想當然最好,我看她其實還小,就算有哪里不懂事的地方,你也不要太著急。”
話到了這里,便有些繼續(xù)不下去。
姚信和在陸曼面前,雖常有感恩的姿態(tài),但他本人,其實是不樂于長久跟她待在一起的。
因為姚信和的世界,屬于武裝著尖刺的鋼刀。
他不需要一個溫柔體貼的女人,陪他感受一段兒女情長,陪他回味一些年少時的苦難記憶。
他十五歲時,可以選擇敲斷自己的腳踝骨,成為一個看似正常的人;那么二十七歲的他,自然也可以為一段婚姻,盡力保存一點兒在餿水里翻騰熬煮過的良心。
“阿和,我這次會在國內多待上一陣子。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不可以…去看看糖糖。”
姚信和聽見陸曼的問話,沒有多做思考,直接搖頭拒絕:“不可以。我不希望她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個主動拋棄過她的母親。我現在的妻子,會是她以后生命里唯一的母親,而我相信,她能做的很好。”
陸曼呆呆地坐在原地,一時手腳發(fā)冷,她看著眼前的姚信和,一時紅了眼眶,簡直有些說不出話來。
但沈倩此時尚且不知自己已然成為一位充滿潛力的好母親。
現在的她,相比于養(yǎng)育孩子,其實更想拿回自己十塊錢兩個的神仙雞蛋。
因為林湄辦公室外掛著的那張指示牌,她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怒從心起,伸手叉腰,就忍不住揚聲質問起來,“所以你是專門給人辦離婚的?”
林湄一摸鼻子,臉上有些難得的心虛,“都是為人民服務,怎么還分出高貴低賤了呢,你這樣不好,真的不好。”
沈倩深吸一口氣,壓著脾氣,張嘴又問:“那你老實告訴我,你辦的那些,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掉一個的夫妻里,有幾對是結婚的。”
林湄眨了眨眼睛,伸出食指,老老實實地比劃:“一、一對。”
“就他媽是我唄?”
“嗯吶。”
沈倩兩眼一黑,只想倒地哭訴,伸手奪過她手里的雞蛋,仰頭就往自己的嘴里塞:“那我可真他媽謝謝你!”
林湄臉上一樂,連忙掏出自己二百五十塊的紅包,遞過去,靠在她耳邊,小聲打包票:“不客氣,下次離婚,還找我。”
只是沒想這事兒沒完,沈倩第二天去單位報道,剛進禮堂,抬頭一看,兩人竟然又給遇上了。
帥小伙兒這會兒換了身打扮,搖身一變,已經成了團里肖副書記的兒子。
肖副書記是沈倩頂頭上司,她丈夫和沈和平以前在一個編隊里待過,關系不錯,當初沈倩丟了軍政文工團的工作,就是走她的關系進來。
肖副書記如今忙著藝術培訓中心的事,已經少有時間來排練廳這邊視察,今天難得現身,揮手招呼沈倩坐下,問了她兩句最近的工作,開口就介紹起自己的兒子陳欽。
沈倩好歹身經百戰(zhàn),見肖副書記這態(tài)度,立馬警覺地意識到,這陳欽很有可能就是她爹給她找的下一個老倒霉蛋。
陳欽站在那,也不提昨天的事,兩人裝模作樣地聊了一陣。
直到肖副書記離開,他才露出邪惡嘴臉,無比嚴肅地開口道:“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咱兩噸位也不合適,死心吧。”
沈倩往那兒一躺,渾不在意,一個飽嗝打出來,還是驢肉火燒味兒的,“您把心放肚子里,鄙人雖不要臉,但眼里從來只有我對象一個人。”
陳欽“嚯”了一聲,一下子站起來,“你都有對象了他們還讓咱倆相看?”
沈倩一下哽住,難得有點不好意思,“這不是我家那個…家庭條件不太好,我爸看不上么。”
陳欽平時是寫小說的,自詡高知男文青,平時到處體驗生活,聽見沈倩的話,立馬腦補出一副棒打鴛鴦的戲碼,一拍大腿,開始恨鐵不成鋼,“那你還不積極點兒!一般你們這樣的關系,就得你主動殺過去,直接問他到底娶不娶,要娶就趕緊上民政局,不娶就一拍兩散,誰也別耽誤誰。”
沈倩一聽,竟然還覺得有幾分道理,“但他工作還沒穩(wěn)定下來…這不大好吧。”
陳欽一捋袖子,急了,“咱兩爸媽都奔著相親來了,您還在這兒不大好吶。”
說完,他掏出兜里的車鑰匙,一邊推著沈倩往外走,一邊打包票,“走走走,我現在就陪你一起過去。你兩要成了,我當場給你包紅包。你兩要是沒成,我就幫你罵他兩句死不要臉、臭傻逼,這事兒簡直穩(wěn)賺不賠!反正你倆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你剛才是沒瞧見我媽看你的眼神,簡直是終于逮著一個好生養(yǎng)的姑娘,一心就想往家里攬吶。”
沈倩聽他這么說,心里一下也急了。
因為她想起來,自己屁股的確打小就挺大。
人家青春期看了小黃/片之后,做夢是跟男神翻云覆雨,她做夢夢到自己生了五胞胎,胸前掛一錦旗,上書四個大字——英雄母親!
沈倩被自己嚇得冷汗直冒,掏出手機,找了半天姚信和的號碼,深吸兩口氣,終于下定決心,打了過去。
只是沒想,電話通是通了,說話的人卻是陳大泉,“沈小姐,老大在里頭開會呢,您有事可以半小時之后再打過來,如果格外急,我也能現在幫您轉告。”
沈倩其實壓根不知道姚信和是干什么的。
姚家安排的工作他從來不去,平時性格古怪,又整天神出鬼沒,簡直就是一社會閑散人員的典型。
此時,沈倩得了陳大泉的話,沉默一會兒,也沒放棄,想了想,又開口問到:“那我現在能過去看看他嗎,我燉了湯給你們,順便想替我爸給他賠個禮。明天早上,我就要跟單位去南邊出差了,得有大半個月回不來,怕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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