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78章
好在原本在樓上寫作業(yè)的姚小糖聽見樓下動靜, 不一會兒就“噔噔噔”地小跑了過來,看見姚信和,眼睛一亮, 笑著喊了聲“爸爸”,鑒于姚信和平時實在過于嚴肅, 站在原地撓了撓頭發(fā), 也沒想著上去給個擁抱, 只是對著胖墩兒喊了一聲“胖墩兒快過來”。
胖墩兒此時正在玩著手里的玩具,光著個屁股走出來, 手里拿著一根挺漂亮的水晶項鏈,胸前面圍著個小布兜,咧嘴一樂, 嘴里喊到:“巴巴。”
陳大泉跟顧策此時跟上前來, 面色緩和了一些,不禁感嘆:“喲,你這兒子不錯啊,這么小就能記人了,你這么些日子沒回家他還認得你。”
哪知話音剛落, 胖墩兒就打了個嗝, 對著陳大泉也喊了一聲:“巴巴。”
陳大泉嚇得往后一退, 雙手捂著胸口以示清白。
胖墩兒見他不搭理自己,還挺不高興,歪著腦袋又對顧策喊了一聲:“巴巴。”
姚信和站在原地不說話。
姚小糖卻是生氣極了, 把胖墩兒手上的項鏈一把拿過來, 低聲教育:“笨蛋胖胖,你要是下次再敢亂喊人,姐姐的東西就不給你玩了!”
胖墩兒眼看自己喜歡的玩具被姐姐收回去, 憋著嘴巴,眼睛里的淚水開始醞釀起來。
姚信和此時突然蹲下來,看著姚小糖手里的東西,沉默一晌,張嘴問到:“陸曼的東西怎么在你這里。”
姚小糖平時挺害怕自己這個父親的,此刻被他問起,更是越發(fā)磕巴了起來,低著腦袋,小聲回答:“是…是之前陸阿姨硬要塞給我的。”
姚信和于是又問:“那你怎么不告訴我。”
姚小糖咬著嘴巴,小聲道起歉來:“是陸阿姨不讓我說,對不起,爸爸。”
姚信和沒有接受她的道歉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把那條的項鏈接過來,起身往屋里走去。
沈倩跟在他后面,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問到:“兒子剛才不是故意的,他最近剛在學爸爸這個詞,你經(jīng)常不在家,他…”
姚信和反手抓住沈倩的手指,放在里面捏了捏,回答:“我沒生氣。”
沈倩松一口氣,于是又道:“糖糖也不是故意的,那東西應(yīng)該真是陸曼硬塞給她的,她是怕告訴你,你說她。”
姚信和此時腳步終于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項鏈,靠向沈倩,低聲告訴她:“陸曼之前在加拿大和北城的房子都被人惡意入侵過,警方那邊一直懷疑她手上有什么東西。”
沈倩聽見他這樣一句話,忽的張大了眼睛,湊過去問:“你是說,她的東西,很有可能是這個?”
姚信和垂下眼睛,晃了晃手里的項鏈,回答:“不知道,不過,明天我會讓人查看一遍。有必要的話,會交去警察那邊。陸曼的死挺蹊蹺的,她手里的東西,很有可能牽涉眾多。如果姚小糖再問起來,你就說這東西你收起來了。”
沈倩一優(yōu)秀共青團,打小幻想自己是革/命英雄的主,此時見狀,立馬跟偷了敵人的地雷似的,湊過去小聲保證:“請組織放心,我一定安撫好家屬情緒。”
姚信和被她這一副故作正經(jīng)的模樣給逗樂了,抬起手來,一拍沈倩的屁股,若無其事地問到:“肚子里這個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吧。”
沈倩臉上表情茫然,掐指一算,輕輕點了點頭。
姚信和見她還沒聽明白自己的意思,便索性直截了當?shù)亻_口:“那等會兒我跟顧策他兩說完話,你在房間里等我。”
沈倩要是光看眼前姚信和的臉,都壓根不敢相信,這人能用這么正經(jīng)的語氣說出這么不知羞的話來。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的,他就敢邀請自己這么高風亮節(jié)的人民藝術(shù)家上床,于是推了推姚信和的胸口,十分嚴肅的呵斥道:“那你可得快點啊!”
姚信和低頭一笑,算是答應(yīng)了。
于是,當天晚上,顧策跟陳大泉在姚家連一杯茶都沒蹭著,三人在書房里說了半個多小時的話,拿到該拿的文件,當即就攜手離開了這讓人傷心的地方。
姚小糖帶著胖墩兒繼續(xù)在圖書房里看書。
沈倩只身上樓,脫了衣服,準備還挺充足,本來想出來的時候,穿一件上次特地買的漂亮小透裙,給兩人的夫妻生活增加一點情趣。
沒想姚信和這廝壓根就沒等她出來。
進了臥室,就徑直推開浴室的門,左手扯著自己脖子上的領(lǐng)帶,右手解皮帶,嘴里還叼著個套,頭發(fā)完全散開了,臉上也沒戴眼鏡,乍一看,跟個十幾來歲的年輕小伙兒似的,抬頭看過來一眼,惹得沈倩臉上一陣接一陣的發(fā)燙。
沈倩也是舊未見過自家先生這一副牲口似的模樣,等回過神來,雙手捂住胸口,那頭姚信和早已經(jīng)跨進來把人一把抱住。
姚先生這會兒思想升華,倒是一點潔癖也沒有了,下了飛機都不用先洗澡,身上還帶著一股子煙味兒呢,就敢往自家夫人身上靠。
兩人湊在浴室里頭打打鬧鬧地來了一回,因為場地限制比較大,姚先生發(fā)揮相當一般。
等洗完澡之后出去,姚信和給兩人吹干了頭發(fā),本來準備休息,沒想看見梳妝臺邊上沈倩放著的紅色情/趣內(nèi)衣,眉頭一皺,直接從后面把人抱著,又來了一次。
但姚信和如今畢竟已經(jīng)是三十歲的人了,又才從外面出差回來,這一陣加班連軸轉(zhuǎn),眼睛下面一片烏青,如今接連上繳了兩次公糧,抱著自己的媳婦兒,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沈倩的精神倒是還不錯,姚信和畢竟還念著她懷孕的事,剛才動作很是輕柔,一邊弄還一邊吻著她的耳朵怕她疼。
于是,沈倩舒舒服服地享受了兩次,一點睡意也沒有,抬頭看向自己男人,手指順著他的鼻子往下劃,一臉喜愛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姚信和輕輕地打起了小呼,她才偷偷在他的嘴邊親了一口,然后起身走進浴室,拿了毛巾回來,給他把下面擦拭干凈,又把剛才弄臟的被套拿出去,下樓一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八點。
姚小糖此時還在房間里面做著作業(yè)。
沈倩想著她剛才似乎有些被姚信和的表情嚇著了,于是拿了一盤水果和一杯牛奶,準備等她做完作業(yè),過去安慰幾句。
只是沒想,姚小糖的作業(yè)才做完,沈倩進去把手里的水果牛奶剛剛放下,那頭樓上主臥就傳來了胖墩兒驚天的一聲哭喊。
姚小糖一聽這聲音,抓著沈倩的手,拔腿就往樓上跑。
母女兩進到臥室里,姚信和也已經(jīng)醒了,臉色不佳,頭發(fā)上面扎了兩個沖天的小揪揪,嘴巴還歪歪扭扭地涂了一層口紅,整個人顯得格外滑稽。
胖墩兒坐在床頭邊上,被楊媽抱在懷里,胖胖的小肉手捂著自己的胳膊,見沈倩來了,嘴里一個勁地喊著“麻麻”,別提有多可憐。
沈倩于是坐過去,問身邊的楊媽:“他們這是怎么了?”
楊媽輕嘆一聲,回答:“剛才胖墩兒偷偷跑進你們的臥室,說要找爸爸。我見他趴在先生身邊老老實實的,想著他可能好一陣沒見到先生,想跟先生親近親近。哪知道我剛出去收了個被子,他就偷偷干起了壞事兒,不但弄亂了先生的頭發(fā),還扒先生的褲子,被先生一把推開,胳膊撞在床頭柜上,你看,都青了。”
沈倩聽完楊媽的話,不禁嘆一口氣。
她最近這一陣,其實一直在練習/胖墩兒的握力,時常拿一些長條的玩具給他放在手里,也許是漸漸養(yǎng)成了習慣,如今姚信和睡覺的時候,下面豎了個旗子,孩子見著覺得好奇,上去就使勁撓了一爪子。
但姚信和說起來也無辜。
人本來睡覺睡得好好的,突然下面親兄弟被人一把抓住,疼得驚醒過來,下意識把身上東西往外甩開,目露兇狠。
胖墩兒過去雖然皮,但還真沒見過親爹這么可怕的樣子,于是被嚇得“哇”一聲哭出來,楊媽過來了,也忍不住埋怨姚信和,覺得他下手太重。
沈倩見到姚信和此時臉色陰沉,便讓楊媽把兩個孩子都帶下去,然后自己坐到床邊上,把手伸進了被子里。
姚信和在美國讀大學的時候,曾經(jīng)被不少女人覬覦過。
他那時無心男女感情,遇見一些赤/裸一點兒的,帶著隱晦欲望的目光,更是厭惡至極。
后來,他們系里來了一個豪放的白種女人,成天跟在姚信和后頭大表愛意。
姚信和早些時候還能冷面以對,不做搭理,沒想后來那女人越發(fā)無法無天,偷拿了宿舍的鑰匙,趁人睡覺的空蕩,進來就撲在姚信和的身上開始摸。
姚信和一時情緒被調(diào)動起來,猛地將人掀翻在地上,然后按住她的腦袋往旁邊墻上撞,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領(lǐng)地的野獸,粗魯,殘忍,渾然不像正常的人類。
后來,女人的喊聲把外面的宿舍管理叫了過來,傷痕累累的從姚信和手下被救出去。
女人家里在當?shù)厮闶歉簧蹋瑩P言要把姚信和從學校里開除。
姚家那頭得知此事當然不愿意,花大價錢壓下來,給姚信和在學校外面買了個中型公寓。
因為這件事,沈倩平時一向十分注意姚信和在家的隱私,即便兩人成為了夫妻,可姚信和上廁所或是換衣服的時候,沈倩還是會盡量避免過去打擾。
如今,姚信和感覺自己的小兄弟被沈倩握住,甚至還像是安撫似的被拍了一拍,身上寒芒收斂,抬起頭來,看著她道:“你…這是做什么?”
沈倩見他情緒緩和下來,便把手收回來,抱住他的胳膊,輕聲問他:“今天兒子把你弄痛了吧?”
姚信和像是有些驚訝的樣子,看著她問:“你不怪我?”
沈倩搖了搖頭,歪著腦袋回答:“怪你什么啊?”
姚信和沉默一晌,把頭低了下去,“怪我把兒子摔著了。”
沈倩“嗐”了一聲,揮手說到:“你又不是故意的,說起來,其實應(yīng)該算我沒看好他。”
姚信和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復,于是側(cè)過臉來,默默地看向了眼前的妻子。
他剛才在沈倩急匆匆跑進來的時候,其實就已經(jīng)做好了被她指責的準備。畢竟,他也明白,自己這種過于強烈的應(yīng)激行為,十幾年了都沒好過,老太太當年得知他在美國的事,雖然心有不甘,可事后,也還是嘆氣喊了他一句“野蠻人。”
但那時候的姚信和并不覺得難過,他大概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斥責。
畢竟他在許多人眼里,從來都是一個有過“前例”的畜生。
在女人面前,他是強勢的男人;在孩子面前,他也是強壯的大人。
所以,他不被允許辯解。
似乎只有在沈倩面前,他才可以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類。
他能夠擁有五情六欲,能夠擁有辯解改正的理由,他甚至能夠表現(xiàn)出疲憊,在累得狠了的時候,得到一個安慰的懷抱。
姚信和習慣在鮮血淋漓的世界中行走,可當他回歸了自己的巢穴,他也會渴望一朵薔薇的垂憐。
沈倩見自己男人望著自己不說話,摸了摸自己的臉,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吐了吐舌頭,俏皮地問他:“怎么的,被沈老師的美貌嚇傻啦?”
姚信和低頭抿了抿嘴唇,沒有回話,掀開被子,把沈倩抱進來,低聲說到:“如果有一天,我跟兒子掉在水里,你救誰?”
沈倩沒想到姚先生這么一位三十歲的已婚婦男,話題轉(zhuǎn)換如此之生硬,問出的東西如此沒有道理,坐在原地都差點沒笑出聲來。
她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重新看向姚信和此時沉沉盯著自己的眼睛,輕咳一聲,十分不走心地拍胸脯回答:“那還用說,當然是你了。”
姚信和于是抓住她的爪子,放嘴邊咬了一口,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指,在沈倩的鼻梁上一刮,低聲喊到:“小騙子。”
沈倩“哼哼”兩聲,也不高興起來:“那難道咱兒子真出了事,你還會見死不救啊。”
姚信和搖頭回答:“當然不會。”
沈倩于是也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哼,大騙子。”
姚信和被她這樣子弄得心里發(fā)癢,低頭靠過去,想要親一口,沒想這會兒沈倩還挺嫌棄姚先生,雙手低著他的腦袋,輕聲嘀咕起來:“你也不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哎,說實話,姚哥哥,你穿女裝,可比我好看多了,真的,下次有機會,你真穿裙子試試?”
姚信和本來還挺有興致,如今聽見沈倩的話,臉色一下黑了下去,起身下床,扭頭就往浴室里走。
兩人在樓上磨蹭了好一會兒。
直到楊媽在樓下喊吃夜宵,姚信和才又重新跟著沈倩下了樓。
胖墩兒這會兒已經(jīng)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吃起了果果,本來已經(jīng)被姚小糖哄好了,沒想抬頭看見從樓上下來的姚信和,“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姚小糖見狀連忙把手里的美術(shù)作業(yè)遞過去,輕聲安撫道:“胖墩兒乖,你看,姐姐的畫你最喜歡啦,對不對。”
沈倩于是也走過去,抓著胖墩兒的胳膊,小聲鼓勵:“是呀,胖墩兒是男子漢,不能隨便亂哭的,我們看姐姐畫畫好不好呀。”
可胖墩兒還是不高興,他看著自己媽媽坐下來,凸起的胸脯,白花花的皮膚格外香甜,像是回憶起了自己以前愉快的吃奶時光,于是伸出手來,砸吧砸吧了嘴。
沒想姚信和率先發(fā)現(xiàn)了他的企圖,一臉冷漠地走過來,低聲呵斥:“多大了,還跟你媽撒嬌。”
胖墩兒這下沒忍住,“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來就管不住,一旦哭起來,那簡直就是水庫泄洪,堵不住鬧心,堵住了鬧鬼。
沈倩于是舉著手里姚小糖的畫,試圖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哇,你看,胖墩兒快看,姐姐畫的畫好不好,哎呀呀,姐姐畫的這個猴子太好看了是不是啊。”
姚小糖原本也在旁邊附和,此時聽見沈倩的話,忽然住了嘴,偷偷靠過去說到:“媽媽,我們老師讓我們畫的…是爸爸。”
沈倩手上的動作一愣,再看向手里的畫,臉上表情很是復雜,努力做出一副認可的樣子,到最后,還是捂住自己躍躍欲試的良心,笑著瞎說起來:“是啊,那…這個爸爸太好看啦對不對啊。”
胖墩兒原本哭得哼哼唧唧,此時停下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嗝嘰”一聲,指著畫喊了一聲:“巴巴。”
然后,又指著姚信和,喊了一句:“猴幾。”
沈倩一拍自己的大腦門兒,抓住自家先生躍躍欲試的胳膊,連聲勸到:“哎算了算了,姚先生,親生的,這是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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