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最后沈倩還是壓下心中的疑惑, 老老實實吃了半個紅薯,解完饞之后,就把剩下的一股腦扔給了姚信和。
姚信和過去潔癖得厲害, 在哪兒吃飯,都要分餐, 如今, 他手里拿著沈倩遞過來的紅薯, 倒是一點兒沒覺得不對,抬手就往嘴巴里塞, 覺得口味一般,可打小養(yǎng)成了不浪費(fèi)糧食的習(xí)慣,所以即便不喜歡, 卻也還是慢慢吃掉了。
兩人于是踱著步子往寺院走。
臨揚(yáng)這邊信佛, 一個縣城里經(jīng)常走上一段時間就能遇見一個小的寺院。
沈倩過去倒是不信教,可這也不耽誤她燒香拜佛,出門在外,幾乎見佛就跪,別管她誠心不誠心吧, 反正廣泛撒網(wǎng), 這么一路拜過去, 總能遇著一兩個眼神兒不好的老神仙。
寺院這會兒已經(jīng)到了講晚課的時間。
沈倩帶著姚信和進(jìn)去,也沒人給他們做禱。
只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和尚,興許是還沒到年紀(jì), 嘴里叼著個饅頭, 過來瞧見二人了,立馬整理行裝,對著他們像模像樣地作了個揖。
姚信和大學(xué)時期讀過佛經(jīng), 遠(yuǎn)遠(yuǎn)看見小和尚手里拿著的書,便趁著沈倩到處燒香拜佛的空蕩,走過去跟他交談。
于是,等沈倩把院兒里的神仙挨個拜了一遍,再回來時,姚信和已經(jīng)跟那小和尚聊得差不多了,手上多出兩串菩提珠,說是小和尚送給他們的。
回去的路上,沈倩滿臉的好奇,看著身邊的男人,便歪著腦袋問到:“今天我看你跟那小和尚聊天,才記得楊旭詠好像跟我說過,你大學(xué)時候信佛?”
姚信和點了點頭,把手里小的那串珠子戴在沈倩的手腕上。
沈倩于是欣然地收下,像是孩子得了一個新玩具似的,舉起來笑著晃了一晃,笑著又問:“那為什么現(xiàn)在沒怎么看你讀佛經(jīng)啦。”
姚信和拉著沈倩的手,站在公車牌兒下面的空地上,沉默一晌,回答:“因為心不靜,也感悟不出什么新的東西。”
沈倩茫然地“哦”了一聲,撓著頭發(fā)納悶:“是因為工作太忙了嗎?”
姚信和垂下眼睛,嘴角像是彎了一彎,可是傍晚的光線過于沉著晦暗,那笑也不明晰,一瞬間之后,就又消失在了茫茫一片煙火余暉里。
他說:“以前無所求,現(xiàn)在不光有所求,還有所欲,人的心里一旦有了遏制不住的欲望,就不可能再一心向佛,堪不破的東西太多,與其庸人自擾找個答案,不如順其自然。”
沈倩聽得云里霧里,可她還是要裝出一副受教的樣子來,昂著腦袋使勁“嗷唔”了兩聲,見那頭公車過來,便立馬換上一臉興奮的表情,拉著姚信和上了車。
兩人回到旅社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六點,琳達(dá)和林湄把行李物品都收拾完畢。
定好的車子也等在了外面,一行人同阿金道別,坐一個小時的車到達(dá)最近的市區(qū),然后搭最后一班的飛機(jī)回了北城。
沈倩其實不明白姚信和過來這一趟的意義。
上了飛機(jī)之后,靠在閉目養(yǎng)神的姚信和身邊,便忍不住輕聲問到:“你說說你,都這么累了,還特地過來一趟做什么吶。”
姚信和依然沒有睜開自己的眼睛,只是抬起胳膊,微微側(cè)過臉去,親住沈倩的額頭,然后手掌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一拍,像是低笑了一聲。
沈倩被他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好在這會兒這個倉里也就他們這些人,空姐大抵也是見多識廣,面不改色,服務(wù)態(tài)度絲毫看不出怪異。
沈倩于是松了一口氣,迷迷糊糊地打起盹來,等再醒過來時,身邊的姚信和依然還在睡著。
沈倩望著身邊姚先生蒼白皮膚下淺淺的一點烏青,粗略一想,大概知道了他的用意,畢竟,姚先生平時一向淺眠,這一路上,如果沒有自己這么個睡眠寶寶在,他這三個小時,怕是得睜著眼睛落地了。
有了這樣的認(rèn)知之后,沈倩自我膨脹得厲害,不光在心中給自己頒發(fā)了一張鮮紅的勞模獎狀,還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在家中不可動搖的精神領(lǐng)袖地位。
兩人回到家里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多,洗了澡睡下,一夜無夢。
第二天起來,姚信和精神恢復(fù)不少,一大早就去了姚氏的公司。
沈倩開車去姚家老屋把閨女兒子接了回來,下午接到琳達(dá)的電話,便去了一趟自己的工作室。
沈倩的工作室現(xiàn)在規(guī)模逐漸大了,除去喬可兒,還又加入了兩個趙姐看上的新晉苗子,姚氏的文化公司在姚信和上臺之后也換了不少人,如今對于沈倩這個工作室,可謂是重視得很。
沈倩在會議室里見完了那兩個新簽進(jìn)來的孩子,剛走出去,就見李茜小跑過來,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沈老師,外面有個女人想進(jìn)來,說是您的姐姐,叫沈念。”
沈倩一聽沈念的名字,立馬讓她趕快把人請進(jìn)來。
轉(zhuǎn)身,親自泡了兩杯茶,放在桌子上,等沈念進(jìn)來,就笑著上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大聲喊到:“三姐歡迎回國呀。”
沈念說來跟姚信和其實也算是有一段淵源。
她當(dāng)年跟著親媽去姚家給老太太祝壽,被姚老太太瞧上,本來是要介紹給姚信和的。
可也不知她那會兒是心有所屬,還是實在害怕那些關(guān)于姚家長孫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當(dāng)天晚上就打包行李去了法國。
去年,她在法國結(jié)了婚,對象是她舅媽家里的小兒子,兩人說起來,也算青梅竹馬。
可青梅竹馬的名頭響亮是響亮,沈念的日子卻過得顯然并不怎么如人意,笑著在沈倩面前坐下來,臉頰已經(jīng)瘦了許多,她本來是學(xué)美術(shù)的,有一股瀟灑飄逸的氣質(zhì),如今這么一看,都像是要成仙了。
沈倩知道沈念之前被姚家老太太看中過的事兒,但她向來不在意,見沈念喝了一口自己泡的茶,便笑著問她:“你這次回來是暫居還是就留在國內(nèi)了?現(xiàn)在住在哪兒?”
沈念沉默了一晌,搖頭回答:“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不想回沈家,也不想見李少陽。”
李少陽就是沈念的丈夫。
沈倩聽她這么說,表情立馬嚴(yán)肅了起來,湊過去問:“怎么,跟你丈夫吵架了?”
沈念扯著嘴角苦笑了一會兒,也沒藏著掖著:“算是吧,他剛回國,就跟別的女人有了貓膩,我心里難受。”
沈倩一聽這話可不得了,當(dāng)即拍著胸脯大喊:“嚯!那你還不告訴三嬸兒去啊,讓三叔三嬸打死他個鱉孫!”
沈念放下手里的茶,臉上表情越發(fā)苦悶起來,“我其實本來是想離婚的,但李少陽跪在老太太面前說了好一陣話,老太太出來之后硬是不讓我離,說男人知錯就改,不能一棒子打死。”
沈倩這下算是知道沈念為什么不想回沈家,也不想見自己的丈夫了。
她皺著眉頭琢磨了一會兒,嘆氣說到:“切,你管她呢,這樣吧,晚上你先去我家,我喊我家阿姨給你做好吃的,你不是喜歡吃淮揚(yáng)菜嗎,我家阿姨就是那兒的人,做的可好了。”
沈念之前跟沈倩關(guān)系不錯,得到她的話,也只能點了點頭,下午,跟著她回了犁山別苑的房子。
沈家姑娘的眼界一向不差,沈念又是搞美術(shù)的,親媽家里更是文化世家,所以她看見沈倩家里掛著的那幾幅字畫兒,還有柜子里那幾件真品收藏的時候,忍不住就感嘆起來:“你啊,既然日子過得這么好,就踏踏實實地過下去,現(xiàn)在也是當(dāng)媽的人了,要學(xué)會收斂收斂脾氣,我記得你以前罵起人來,可是八頭牛都拉不住的。你這男人我也不了解,但有什么事,你千萬不能跟他硬犟,男人要是來了脾氣,可是…”
沈倩知道沈念還惦記著姚信和那些“吃人”的傳言呢,也知道她這是為了自己好,回過頭來,連忙作揖發(fā)笑:“姐,您看我現(xiàn)在還是那一點就著的炮仗嗎?我跟你說,我現(xiàn)在可溫柔了,真的,有兒有女,肚子還揣著一個,我跟誰發(fā)脾氣去。”
沈念聽見她的話,微微張大了嘴巴,很是欣喜道:“你又懷上了啊?”
沈倩把拖鞋拿出來放在地上,一邊往里走,一邊笑嘻嘻地回答:“是啊,還沒跟爸媽說呢,你也先幫我瞞著啊。”
沈念年輕時生過一場病,所以長大之后,雌性激素分泌稍稍有些異常,跟李少陽結(jié)婚一年了,還是沒懷上孩子。
李少陽跟她雖然是青梅竹馬,但感情也就那樣,而且兩人本來就熟得很了,再一成夫妻,更加沒有那股子熱戀的激情。
加上李少陽的媽時不時在耳邊念叨生孩子的話,兩人的生活過得越發(fā)不如意。
姚信和今天下班比較早,回到家里,得知沈念來了,也沒表現(xiàn)出什么意外,只是跟人點頭打了個招呼,上樓換完衣服,自覺的去了姚小糖的房間給她檢查作業(yè),出來之后,就帶著胖墩兒在后面院子里陪他走路,偶爾扶一把,嘴里念著姚小糖給他準(zhǔn)備的考高滿分作文。
沈念過去沒見過姚信和,此時見到他的模樣,不覺一驚。
再看見他跟沈倩、孩子們相處的方式,不禁越發(fā)為沈倩感到高興,同時,也難免生出一股子唏噓。
她想著,當(dāng)初姚家這個長孫之所以任由那些流言瘋傳,怕是也專門存了不想與人談親的心思,不然,就他這么個長相,這么個學(xué)歷,再加上姚家的家世,哪里還能有清閑的時候。
沈倩知道沈念此時心里不舒服,怕她多想,行為舉止十分謹(jǐn)慎,姚信和回來了,也不許他挨近自己,連平日里回到家之后的親吻也沒有了,往那一站,神情嚴(yán)肅,整個姿態(tài)別提有多正經(jīng)。
可沈念畢竟是快三十的人了,又在李家生活過這么長一段時間,靠在廚房的墻壁邊上,看著那頭做蔬菜水果糊的沈倩,便嘆著氣說到:“圓圓,真羨慕你。”
沈倩當(dāng)然也知道沈念這時婚姻不幸,所以才有此感嘆,于是咬了咬嘴巴,小心翼翼地回答:“其實…其實我們兩也有不少摩擦的。”
沈念“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佯裝生氣起來:“行啦,你覺得我是那種見不得人好的家伙啊。你們兩能過得好,我很開心,真的,看見你們?nèi)兆舆^的好,我起碼還能有點兒對婚姻的盼頭。”
沈倩見她這么說,終于也松一口氣,咧嘴笑起來,露出兩個大大的酒窩。
沈念見狀也開起玩笑來,她本就在國外待了不少年,性子灑脫,如果不是跟李少陽這一樁失敗的婚事,應(yīng)該也是一個跟沈倩差不多樂觀的姑娘,“哎,要是當(dāng)初知道你家男人長成這個樣子,就算不結(jié)婚,我起碼也得見見面啊,圓圓你這小色鬼,打小就你最有福氣。”
沈倩見狀也絲毫不謙虛,蹭了蹭自己的鼻子,湊過去道:“主要還是顧老師當(dāng)初慧眼識金,當(dāng)初要不是她拿著‘表侄子’的名號威逼利誘我,你說我這么崇尚自由一文藝小姑娘,二十郎當(dāng)歲,長得又漂亮,思想覺悟還高,能就這么被綁在一顆瘸了腿兒的歪脖子樹上啊?嘿,三姐,你呢也別跟我客氣,覺得我男人帥啊,您就多看兩眼,咱們都是好這口兒的,雅俗共賞,眼福大家都有份!”
沈念差點沒被她這嘚嘚瑟瑟的語氣給逗樂了。
近些天來的陰郁心情也跟著敞亮不少,拿過她手里的沙拉放進(jìn)嘴里,覺得好吃又多吃了一口。
沈倩目瞪口呆,大喊起來:“你竟然不覺得酸?這醬汁我買回來,他們幾個人就沒誰吃下去過。”
沈念嚼了嚼嘴里的東西,回答得十分自然:“不酸啊,挺好吃的。”
沈倩見她這么說,心里可高興得不得了,想著今兒起碼得給她灌下去三分之一瓶,完了還得給她拿兩瓶帶回去。
姚信和不知姐妹兩在廚房里的談話,他帶著胖墩兒在后院走了一會兒,等天色完全暗下來,便把人一把撈起來,抱著回了屋里。
此時姚家的大門外面也響起了一陣門鈴和敲門的聲音。
楊媽過去看了一眼,告訴姚信和:“是一個先生。剛才門衛(wèi)那邊好像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姓李,自稱是您的姐夫。”
姚信和于是點點頭讓她把門打開。
李少陽進(jìn)來之后,十分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
他是做生意的,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從家里獨立出來,早年跟著自家哥哥在國外做太陽能,后來,跟沈念結(jié)了婚,就定居法國,自己做起了投資。
他前一陣子跟著沈念回了國。
對于國內(nèi)的資本市場還不算了解,如今,見她的堂妹沈倩嫁了姚家當(dāng)家的,兩人關(guān)系看著還挺好,便趁機(jī)跑過來,想著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
姚信和沒有多少對于連襟這種生物的認(rèn)同感。
在他看來,很多不必要的關(guān)系,僅僅因為親戚的名號強(qiáng)行牽扯在一起,不但毫無作用,還顯得十分滑稽可笑。
但他不想讓沈倩難做。
于是,一群人到底還是和和氣氣在飯桌上坐了下來。
沈倩此時尚且不知道沈念對于自己這一個婚姻的態(tài)度,是準(zhǔn)備原諒,還是準(zhǔn)備一拍兩散,所以她對于李少陽的態(tài)度,也擺得很是平淡。
裝作給胖墩兒喂東西的姿勢,逃過了好幾次李少陽的勸酒。
李少陽國內(nèi)待的時間不多,但飯桌上那些渾水摸魚的本事倒是一點兒沒少學(xué),起哄,勸酒,稱兄道弟,跟一連串固定流程似的,即便長相還算不錯,可氣質(zhì)里,難免透著一股子名利場上的油膩。
沈念像是也覺得有些丟人,一個勁地勸李少陽少喝一些。
可李少陽本就揣著醉了酒把事情通通抹過去的打算,此時哪里肯聽,問了姚信和幾句話,得知他除了姚家,竟然自己還有一家華升科技,等再一打聽華升科技是做什么的,便立馬面露唏噓,醉意熏熏道:“半導(dǎo)體?嗐,這玩意兒有什么好做的,投資大,回報還低,沒有固定的上游產(chǎn)業(yè)支撐,壓根兒就是瞎鬧騰。哎,不過姚老弟啊,你們姚家的家電市場倒是做的不錯,在歐洲那邊不少地方都算是能說得上話的品牌,怎么樣,有沒有考慮過法國的市場,咱們合作合作,老哥我在那邊,可是人脈資金樣樣都不缺啊。”
姚信和全程就沒喝過一整口酒,象征性地抿了一抿,回答得很是簡短:“不用了,我們姚家,也什么都不缺。”
李少陽得到他這樣的話,難免覺得有些沒意思,見那頭沈倩抱著胖墩兒輕聲哄著,便想著從自己這個小姨子身上入手,揚(yáng)聲問到:“那后天的峰會,你會帶六妹一起去吧?”
沈倩這下倒是抬起頭來,也沒說話,只是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男人。
姚信和視線也回看她一眼,沉聲答道:“這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于是,當(dāng)天吃完了飯,李少陽因為醉酒,跟死豬似的躺著,沈倩擔(dān)心沈念難做,便讓他留了下來。
把閨女兒子都哄睡了,沈倩洗完澡,看著路過的姚信和,便開口問了起來:“姓李的今兒說的峰會是什么呀,我怎么從沒聽你提過。”
姚信和正拿了東西,準(zhǔn)備去書房,聽見她的話,便停下來,語氣平淡地回答:“就是一個國內(nèi)電器行業(yè)的峰會,我才剛剛接手姚家,得去一去。”
沈倩于是又問了:“那你怎么不讓我去啊,我聽李少陽的意思,明明可以帶家屬的!”
姚信和沒想到沈倩反應(yīng)這么大,便走過來坐下,低聲解釋到:“因為這個峰會的確沒什么意思,你和他們那些人,很難聊得來,而且,你是公眾人物,不應(yīng)該隨便出席這樣的商業(yè)場合。”
沈倩卻不同意,她拉著姚信和的手,小臉鼓了起來:“你別忽悠我,我知道,你就是怕我覺得無聊,怕我沒話說對不對。你放心,我是你老婆,肯定不會給你丟臉,我從今天起,就算背也會背下幾頁裝逼的話來,最主要的是,我想和你一起,咱兩結(jié)婚這么久,就沒有好好一塊兒出席過一次活動,我不管,姚先生你西裝革履往那兒一站,是人是鬼都愛看,我作為姚太太,好不容易才把你叼回窩的,可不得過去宣誓宣誓自己的主權(quán)!”
姚信和見她這樣說,竟然也沒再反對,想著自己這個小妻子居然知道吃醋了,低下頭來,還很是短暫地笑了一笑。
他下了樓,去自己的書房辦公,等十二點再回到臥室的時候,沈倩還沒睡呢,坐在床頭被瞌睡攪和得云里霧里,眼睛緊緊閉著,腦袋一點一點的往下垂,身邊放了好幾張紙,嘴里輕聲嘀咕著:“凌天集團(tuán),白鶴科技,三二八…”
說著說著,又砸吧砸吧嘴,突然笑了起來:“嘿嘿,秦太太你也很漂亮。”
秦太太,顧名思義,程融國際秦總的太太。
秦總今年五十二歲,是這個峰會的領(lǐng)頭人。
他前兩年跟自己的糟糠之妻離了婚,迎娶的第二任太太是國內(nèi)有名的女演員,長相艷麗,青春逼人,身材高調(diào)勻稱,屬于大眾審美都比較追捧的類型。
沈倩剛才在網(wǎng)上查了查后天峰會的信息,看著秦總和自己太太的照片,一時手里的餅干就不怎么香甜了起來。
姚信和不是很能理解這種女人之間的攀比,在他眼里,秦總的太太跟一根火柴棍兒沒多少區(qū)別,于是揮手把床上的那些紙一股腦扔開。
沈倩被他驚醒了,抓著他的手喊:“誒,你把它們?nèi)恿俗鍪裁础!?br/>
姚信和把人直接撲在床上,抱進(jìn)懷里,一動都不許她動,直到懷里的女人安靜下來。
才低下頭,在她脖子上親了一親,說到:“你是人民藝術(shù)家,不該把心思花在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上,你想要峰會上有體面,你男人都給會親自給你拿過來,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你站在那里不說話,他們也不敢怠慢你。”
沈倩聽見姚信和話,終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心里那點虛榮的矯情像是被人看穿了似的,張嘴咬了一口姚信和的下巴,輕聲說到:“姚先生,你再這么好,我可又要蹬鼻子上臉了啊。”
姚信和也跟著笑了一笑。
他此時的臉被隱藏在臥室的陰暗里,只有一層冷白的月光打下來,起伏的線條隨著下顎的拉動變得柔和了許多。
他低下頭,含住沈倩還想說話的嘴巴,將兩人身體貼得越發(fā)緊密,好半天了,才拍拍她的臉上,用呼吸的聲音說到:“我這個人平時這么無趣,也就只有在對姚太太好的時候,能討你一點歡心。”
第二天早上。
沈倩不出所料地起晚了,昨兒晚上兩人到后來有些剎不住車,手腳上陣來了一回,搞到后半夜來回的洗澡,等睡下時,都已經(jīng)快一點半了。
姚信和早早去了公司。
沈念沒遇著他,她一大清早就把丈夫李少陽趕了出去。
在外面散步了一圈回來,進(jìn)門就看見沈倩的一兒一女在那玩得不亦樂乎。
沈念平時挺喜歡孩子的,笑臉盈盈地走過去,剛看清兩人手里玩兒的東西,臉上表情立馬一陣尷尬。
因為姚小糖這會兒正帶著自家弟弟在那兒吹“氣球。”
可那氣球卻壓根不是真的氣球,而是姚信和昨兒夜里忘在洗手間的安全套。
但小孩子不知道這些,姚小糖吹了老大一個,胖墩兒也不甘示弱,他們看見沈念了,還在那里笑嘻嘻地大笑:“三姨姨,我們的氣球吹得好看嗎,這個氣球好香的!”
沈倩此時從樓上下來,也看見客廳的一幕,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沈念為了緩和氣氛,連忙走過去,開解到:“這…孩子不懂事,你別怪他們…”
說完,她還下意識地又加了一句“你男人這尺寸,可真了不得啊。”
沈倩這下捂住自己的額頭,更加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站在原地沒有說話,整個胸口只有滿腔的后悔,后悔沒有把姚信和那一袋子?xùn)|西扔出去,后悔街上那么老長一根的雞毛撣子她沒有及時買回家。
更后悔,沒有相信她爹早年的那句話,這孩子啊,要成才,就得從小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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