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沒有搭理梁穗穗的憤恨, 雙雙邁步，重新往正廳里走。
    老爺子此時已經(jīng)帶著姚信和的堂弟姚信澤從書房里談完了公務(wù)下來，臉上帶著些疲憊, 看著懷了自己金孫的沈倩，連忙笑著揮手, 讓她趕緊坐下。
    姚老爺子平時不愛說話, 看著也有些嚴肅, 今年八十歲的人了，身體倒是健朗, 只是整日放不下公司里的事情。
    他倒也不是舍不得放權(quán)，醉心權(quán)勢，而是妻子生下的四個兒子實在無人能用。
    大兒子死得早, 二兒子生來癡傻, 剩下兩個能蹦能跳的，一個沉迷文學(xué)情愛，一個能力平庸，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老爺子于是只能將希望放在幾個長大成人的孫子身上。
    姚信和當(dāng)年剛回到北城，老爺子曾對他寄予厚望, 畢竟這孩子性格沉穩(wěn), 又有著驚人的意志力。
    只是可惜, 姚信和那時待人實在太過于冷淡，一門心思撲在物理上，不問俗事, 智商挺高, 卻看著更像個搞科研的學(xué)者。
    如今，姚信和跟沈倩結(jié)了婚，身上的疏離與冷漠肉眼可見的減少。
    老爺子前些日子和他在書房里聊了一陣, 十分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被自己忽視了好些年的長孫竟然不知什么時候，隱約有了異于常人的睿智與眼光。
    老爺子覺得老太太給自家長孫尋了一門頂頂好的親事，兩人琢磨一陣，就又生出了一些培養(yǎng)姚信和的心思。
    當(dāng)然，家里同樣被老人家寄予厚望的，還有一個三房的姚信澤。
    姚信澤是姚家老三續(xù)弦生下的兒子，從小跟著他的姥爺在瑞士長大，十幾歲時周游各國，眼界廣，心思也縝密，如今雖然才滿二十四，但接觸家族事務(wù)早，已經(jīng)隱約有了些家族領(lǐng)頭人的意思。
    姚信和剛回國那年，和姚信澤一起在上和通信里上過兩個月的班，只是兩人那時發(fā)生了不小的爭執(zhí)。
    原因倒也簡單——姚信和想要搞自主研發(fā)，姚信澤不同意。
    姚信澤從小在國外長大，接受的是純西式的教育，在他看來，資本運作的時代，高新科技已經(jīng)高度垂直分工，任何產(chǎn)品都會有一定的技術(shù)交叉性，單一基礎(chǔ)技術(shù)的研發(fā)已經(jīng)少之又少，且十分沒有必要。更不要說，半導(dǎo)體研發(fā)的投入巨大，如果沒有國家的支持，沒有科研環(huán)境的支撐，僅僅以一副可笑的家國情懷作為口號，要想做出成果，實在無異于白日做夢。
    這些道理，姚信和當(dāng)然也懂，但他依然堅持了自己的決定。
    所以第二個月，他離開上和通信，拿著白迎蕊留給自己的那一筆資金，跟顧策一起成立了自己的華升科技。
    沈倩不知道姚家這些家里事。
    她也很少問起姚信和的工作，在面對自己這個強大沉默的丈夫時，沈倩時常會有一些十分莫名甚至盲目的崇拜心理。
    此時，她見姚信澤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脑诶蠣斪由磉呑拢ь^對自己這個嫂子微微一笑，目光里有一些隱約的討好，沈倩當(dāng)即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淡淡地笑了笑，低下腦袋，就此敷衍過去。
    姚信澤倒是也不在意，見梁穗穗回來，也對著她輕聲喊了一句“嫂嫂。”
    梁穗穗在洗手間里補過了妝，如今看上去，已經(jīng)重新恢復(fù)了平日里趾高氣昂的架勢，眼睛雖然有一些紅，卻已經(jīng)看不出早些時候的狼狽與荒唐。
    沈倩見花孔雀重新披上了外衣，心里也很高興，靠過去，笑嘻嘻地問到：“梁經(jīng)理，您現(xiàn)在心情好些了是吧？”
    梁穗穗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沈倩為什么突然喊自己“梁經(jīng)理”，扭了扭屁股，“嗯”了一聲，便把腦袋昂得高高的。
    沈倩于是一拍她的肩膀，也開始跟著嘆氣：“這就對了嘛，男人算什么東西，都不如一個屁放了，起碼還能留下點味道呢。那你看，現(xiàn)在你既然怨婦的心情也好了，簡單的大腦又能思考了，那咱什么時候把我之前的損失費給結(jié)一結(jié)？”
    梁穗穗臉色一變，立馬開口問到：“什么損失費！”
    沈倩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正經(jīng)地回答：“就是你這次污蔑自己的妯娌，作妖不討好的各項損失費啊。我這次小型粉絲音樂會本來是奔著慈善去的，因為你的原因一分錢沒收著，這經(jīng)濟損失不得你來出？還有，我本來‘中國好媽媽’名號響當(dāng)當(dāng)?shù)模闵蟻砭徒o我整一個‘惡毒繼母’，這名譽損失費，不也得你來出？”
    梁穗穗一下握緊了拳頭，想到沈倩這人打起架來，連男人都不虛，只得慢慢又松開，咬牙切齒地說到：“網(wǎng)上那事是我的錯，但你大巴改道可跟我一點關(guān)系沒有！”
    沈倩坐在原地，一顆接一顆地吃糖，嘴巴堆得鼓鼓囊囊，“我知道大巴的事兒是陸曼那邊做的，你放心，我從你這里收完損失費，也不會忘了她，我這人一向最公平公正，羊毛從來不逮著一只薅。”
    梁穗穗這下終于有些慌了，輕聲喊著：“你這人怎么這么庸俗！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同樣是女人，你就不能夠多去理解理解別人？”
    沈倩這下又抬起頭來，點頭答到：“我同情了呀，我不是在后花園里給了你愛的鼓勵嘛？但我作為女人的同理心跟我工作室里的損失費，這是兩碼事兒呀。”
    當(dāng)天下午，沈倩和姚信和從老宅里出來，兩人心情都十分不錯。
    一個是因為從梁穗穗那里如愿得到了大額的損失費，順便還把人從經(jīng)理的位置給扒拉了下來；另一個，則是這次嘗試合并研究所的事終于得到了老爺子的點頭同意。
    陳大泉過來的時候，兩口子正帶著姚小糖在門口看螞蟻。
    姚小糖今天上午跟姚緒海玩得有些久，上了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沈倩于是把身體往姚信和那邊靠了靠，小聲說道：“你說，梁穗穗這人，原本看著挺正常一女的，怎么遇著姚信鵬的事兒，眼界就變成這樣了呢。”
    姚信和見她靠過來，便下意識地抬手，將人往這邊摟了一摟，神情冷淡地回答：“有張媛那樣的婆母，她和姚信鵬的婚事，長久不了。”
    沈倩對于自己公公的這個情人不怎么熟悉，聽見姚信和的話，便忍不住問他：“你的意思是，姚信鵬這出軌，是他媽促成的。”
    姚信和手指放在腿上敲了一敲，回答：“張媛當(dāng)年能跟我三叔一起哄著我爸下藥，現(xiàn)在，當(dāng)然也能哄著她兒子找個更有勢力的新媳婦。”
    沈倩自從上次在老太太壽宴上聽了顧銘恒的話，心里就對自己這個公公還有姚信和的三叔心有厭惡，此時聽見他的話，更是忍不住的嘆氣：“你這爸，可真是讓人說不出什么好來。”
    姚信和坐在原地沉默了一陣，忽然笑了：“怎么說不出，他起碼貢獻了一顆居心叵測的精/子，也起碼把我這個工具人生了出來。”
    沈倩少有聽見姚信和說出這樣尖銳的話，心里一緊，看著窗外的路，便抬頭對著陳大泉說了一聲“走八中那邊的路”。
    然后，靠著姚信和的胳膊，輕聲告訴他：“你別這樣說自己。誰說你是工具人了啊，你爸不是個東西，那是你老爺子老太太沒教育好。但你對于我，對于糖糖，對于肚子里的孩子，對于咱們這個家，是最最重要的主心骨，只要有你在，天塌下來，我都不怕。”
    姚信和聽見她的話，一直沒有回話，只是看著窗外一路飛馳而過的景色，慢慢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掌心。
    陳大泉找了個人少一些的道，把車停在八中門口的小路邊上。
    沈倩為了不吵醒姚小糖，偷偷拉著姚信和下了車，走到八中門口那家老字號的麻辣燙店里。
    這個店子開了十幾年了，店內(nèi)的墻上已經(jīng)有些老化的痕跡，當(dāng)年沈倩過來吃的時候，老板年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如今，竟然都可以被學(xué)生們喊阿姨了。
    老板娘當(dāng)然不會記得他們，瞧見兩人過來，就只是笑。
    沈倩于是也跟著樂呵，往里頭的座位里一坐，跟小店里頭的氣氛極其搭配，仿佛你往她跟前再添個碗加倆筷子，她就能立馬敲著筷子給你喊餓。
    姚信和相比之下，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立領(lǐng)的襯衫，深褐色的風(fēng)衣，整個人往小小的桌子跟前一坐，長腿略微往里收著，實在有一些委屈。
    沈倩覺得他這個樣子挺有意思的，于是喝了一口手里的姜茶，興致勃勃地問到：“以前你上學(xué)的時候，沒來過這兒嗎？”
    姚信和搖搖頭，如實回答：“沒有，我不愛吃麻辣的東西。”
    姚信和這話說的半真半假，畢竟，他小時候其實也挺想吃過的，偶爾在鎮(zhèn)上，看見那些家里有點零用錢的小孩兒吃土豆片啊，海帶絲啊，紅肉香腸啊什么的，都會偷偷咽一咽口水，但他到底沒有錢，所以只能低著腦袋使勁克制，直到有一回，他在學(xué)校食堂后面偷偷吃了一根過期的香腸，味道怎么樣現(xiàn)在大概是忘記了，只是約莫記得，自己那時吐了大兩天，吐得整個人氣弱體虛，后來再也不敢吃這些聞著香辣的東西。
    沈倩不知道這些，她輕車熟路地點完了菜，轉(zhuǎn)身坐回姚信和身邊，腦袋勾過去，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笑嘻嘻地告訴他：“你看，那邊好幾個女學(xué)生在看你呢，姚先生眼看就要三十了，沒想到還挺招小姑娘喜歡。”
    姚信和得到沈倩這樣一句話，卻是一點欣喜也無，抬頭一個無比冷漠的眼神看過去，嚇得那邊原本還在拿手機偷拍的女生趕緊低著腦袋往外跑。
    沈倩“嘖”上一聲，只覺此人實在太不解風(fēng)情，美人美則美矣，卻不能造福廣大群眾，于是唉聲嘆氣一陣，就忍不住說了：“怪不得咱兩明明在鋼琴房那樣浪漫的地方有過一段孽緣，你卻連名字都沒想過要告訴我。”
    姚信和看著她遞過來的一個小碗，里面海帶魚丸一大堆，油湯混合著紅色的辣椒粒，冒著的熱騰騰的白氣，低聲說到：“你還記得你們鋼琴房外面的那句話嗎？”
    八中的鋼琴房在圖書館的后面，藏在滿是爬山虎的矮樓里，外面進門的地方，有一副特別文藝范兒的標(biāo)語——音樂人生，珍惜每一次，與藝術(shù)的相遇。
    姚信和那時看著這句話，難得地思考過很久。
    但沈倩顯然對此感悟不深，如今聽他提起，便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眼睛亮亮的，回答到：“我記得啊，吃零食發(fā)現(xiàn)一次罰五塊。”
    姚信和這下手里的動作一頓，低著腦袋就止不住笑了出來。
    沈倩臉上一懵，又忍不住嘀咕：“有什么好笑的，難道不是嗎，哦對，還有進門不脫鞋罰五十。誒，你怎么又笑了。姚先生，你沒有發(fā)現(xiàn)，咱兩結(jié)婚之后，你笑起來的次數(shù)多多了嗎，我記得第一次在茶館見面的時候，你就跟個上了發(fā)條的木頭似的。”
    姚信和點頭，把手放在她的腰間，捏了捏上面的軟肉，點頭答是：“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姚太太功不可沒。”
    沈倩這下又得意起來，眼睛在姚信和的側(cè)面上偷偷瞟了一瞟，好一會兒，才又輕聲問了一句：“誒，我問你啊，你那時候?qū)ξ摇龋袥]有一點暗戀的感情啊？”
    姚信和微微一愣，老實回答：“沒有，我那時候連你的長相也沒有興趣知道。”
    沈倩這下不高興了，嘟著嘴巴說到：“靠！所以說，你那會兒一到中午就上我琴房外頭蹲著，是因為我精湛的鋼琴技藝和美麗的歌聲比較下飯！？”
    姚信和聽她這么一說，還真沒法反駁。
    沈倩這下小臉終于完全耷拉下來，筷子使勁戳著碗里的魚丸，一臉沉痛道：“喪盡天良，泯滅人性！我這樣優(yōu)秀的歌唱藝術(shù)家，人間黃鸝，清純美少女，在你面前那樣香噴噴地杵著，你竟然沒有想到愛情，沒有想到性，沒有想到將我占為己有，沒有想到把我鎖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天天滿足自己的獸/欲！”
    姚信和吃了一口碗里的海帶，一時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他咽了咽嘴里的食物，低聲說到：“與十四歲以下幼女發(fā)生關(guān)系，犯法且沒有人性；非法監(jiān)/禁并玷污無辜公民，最高可處以二十年有期徒刑。”
    沈倩抬頭，一臉驚恐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姚信和渾然不覺，還皺了皺眉頭，有些擔(dān)憂道：“姚太太，你現(xiàn)在的思想很危險。”
    沈倩此時終于沉默下來，她人生第一次在口舌之爭上敗于下風(fēng)，對方竟是平時看起來不茍言笑的姚信和。
    從小店里出來，陳大泉已經(jīng)在旁邊跟林湄聊完了半個鐘頭的人生話題。
    見到自己的老板和老板娘，兩人面色有一些微妙的變化，尷尬中帶著氣憤，氣憤中帶著無可奈何，有如第二次準(zhǔn)備去民政局準(zhǔn)備決裂的夫妻。
    好在老姜此時打了電話過來，跟沈倩提起下一次錄制的選曲，沈倩屁股一扭，終于恢復(fù)了平時的嬉皮笑臉。
    陳大泉把沈倩在老姜的錄音棚外放下，看著她高高興興搭著老姜肩膀哥倆好的模樣，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老板。
    姚信和對此表現(xiàn)的十分平靜。
    因為，早在老姜還沒有答應(yīng)沈倩幫他編曲的時候，姚信和就已經(jīng)把他的所有資料調(diào)查清楚。
    姚信和覺得自己這樣很有人性，因為，他不會像沈倩以為的那樣盲目的將她占為己有。
    在自己的這個婚姻里，他十分恰到好處的隱藏著自己那點不為人知的控制欲，內(nèi)心那些不體面的陰暗也沒有妨礙到沈倩原本炙熱張揚的生活，他把自己偽裝成為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丈夫，偷偷的，將身下這只小黃鸝護在沒有一點紕漏的領(lǐng)地里，他給她自由，給她永遠不會察覺到的占有欲。
    老姜前兩天剛剛從日本回來，帶來了兩瓶夏蓉做的梅子酒，還有沈倩第四期比賽的原始伴奏帶。
    沈倩前三期比賽的選曲大多偏向于平穩(wěn)大氣的風(fēng)格，不會過于出挑，但也不會過于冷門。
    這次第四期即將加入新的挑戰(zhàn)選手，電視臺要求每個選手改變曲風(fēng)，沈倩于是在幾個專業(yè)經(jīng)紀(jì)人的建議下，便選用了一首英文曲目，并在里面加上了一段最近年輕人追捧的饒舌rap。
    老姜和夏蓉對此表現(xiàn)得十分熱情，因為這樣的選曲對于他們而言，也是一次全新的挑戰(zhàn)。
    但沒想，沈倩高高興興答應(yīng)下來，曲子編了，臺詞背了，到了唱的時候，效果卻變得有些尷尬起來，不因為別的，就是沈倩那一口北城地道的胡同三毛錢英語，聽上去有些過于魔性，特別是饒舌rap部分，就像是杰克瓊斯偉大的愛情錯付給了白蓮花村的京醬肉絲，洋氣中總帶著些許微妙的氣息。
    于是回到家里，沈倩憂郁得胃口不佳，從原來的一天六頓銳減至一天四頓，然后，終于將主意打到了自家美人姚先生的身上。
    姚先生身體里有四分之一外邦血統(tǒng)，從小英語成績十分優(yōu)異，據(jù)說在她媽肚子里的時候，就吸收過瑞士高度醉人的空氣，走過法國滿是狗糞便的大街，蕩漾過康橋并不怎么清澈的柔波，出來之后，張嘴就能對人家醫(yī)生說三克油。
    沈倩以前還合理猜測，覺得姚先生選擇黃/片也一定都是英語。
    只是后來，這個猜測被推翻了，因為姚先生從不看黃/片，他在即將出家的路上走的堅定無比，如果不是因為沈倩這個意外，他現(xiàn)在很有可能已經(jīng)成為一代高僧，早早得道，隨風(fēng)飄到了天上去。
    姚信和得知沈倩要自己糾正英語口音的事，點了點頭，答應(yīng)得很是干脆。
    只是口音的改變畢竟不是一朝一夕，兩人在家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糾了半天，最后要不是糾得沈倩笑得胃疼，就是糾正到了床上去。
    最后沈倩口音進步?jīng)]多大，姚先生的口技和手藝倒是越發(fā)巔峰造極。
    于是，三天之后，沈倩經(jīng)過刻苦訓(xùn)練，艱難的改正，以及超人的意志力，最終決定刪除了歌曲里的那段饒舌rap。
    到了節(jié)目錄制的時候，沈倩跟琳達提前了一天到達南廣。
    琳達坐在車上，看著手里的資料，就告訴她：“boss，這次第四期加入的這個曾冉華，很不好對付。”
    沈倩嘴里叼著塊干芒果，問到：“她長了兩個腦袋嗎？”
    琳達搖頭。
    沈倩又問：“那她有四只眼睛？”
    琳達還是搖頭。
    沈倩于是納悶了，問：“那你為什么說她不好對付。”
    琳達沉默一會兒，說到：“這個曾冉華，原本跟喬可兒都是非科班出身的歌手，兩人同時進的公司，同時紅的第一首曲子，只是喬可兒現(xiàn)在三十二還在裝嫩身不由己，這個曾冉華卻已經(jīng)成了曾老師，豐暖甚至?xí)r常還在網(wǎng)上給她瘋狂吹噓，哦對了，她還是姚先生的大學(xué)校友，據(jù)說能說三國外語。”
    沈倩聽見豐暖的名字，咧嘴就樂了，畢竟這姐們上次自從被沈倩弄得出了那么大一個糗，第二期就直接退出了節(jié)目組，現(xiàn)在偶爾在網(wǎng)上發(fā)些酸酸澀澀的話，也不敢直接招惹沈倩，有如跳梁小丑一般。
    去電視臺的車子是節(jié)目組安排的，沈倩跟曾冉華兩人一前一后到達。
    最近時間臨近清明，南方各地都在下著雨。
    沈倩下了車，望著前面那臺車外頭一堆記者舉著傘還要使勁往里沖的模樣，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那車里坐的是個大牛人啊？”
    節(jié)目組的這個工作人員是曾冉華粉絲，對沈倩隱隱有些不喜，此時連連點頭，無比自豪道：“是啊，人家是中國原創(chuàng)音樂人，連續(xù)四年的大學(xué)生最喜愛女歌手，世界一流大學(xué)畢業(yè)生，慈善家，受邀參加了美萊德音樂節(jié)的第一個華人。”
    沈倩聽完他的話，“嚯”了一聲問：“一輛車坐這么多人吶？不超載嗎。”
    那工作人員臉上表情一僵，有些尷尬到：“這些都是曾老師曾經(jīng)獲得過的殊榮，是一個人。”
    沈倩這會兒又明白過來，茫然地點了點頭，心里浮現(xiàn)出一副曾冉華頭頂各種獎狀，身披大喇叭的模樣。
    工作人員此時把沈倩領(lǐng)導(dǎo)休息間里，有個外面的記者偷偷找了過來，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對著沈倩一頓拍，張嘴就問：“之前沈小姐在網(wǎng)絡(luò)上出現(xiàn)了‘惡毒繼母’事件，雖然之后做出了回應(yīng)，但是為什么前兩天，您的孩子又被人拍到撿垃圾了呢。”
    他說的這事兒沈倩知道。
    上次姚小糖撿垃圾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小姑娘，年紀(jì)跟她差不多，家庭條件一般，父母都是學(xué)校那邊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姚小糖天性比較單純，心里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那時得了小姑娘的幫助，心懷感激，之后放學(xué)就經(jīng)常會過去找她玩玩。
    沈倩對這事沒有反對，畢竟，小姑娘的父母很愛干凈，每次見到姚小糖，都不會讓她多做事，就算真的幫了幫忙，也會仔仔細細用肥皂把姚小糖的手洗得干干凈凈。
    沈倩于是往座位上一靠，看著記者說到：“沒有你們這些人制造垃圾，當(dāng)然也不會有人撿垃圾，孩子都懂的事，你們怎么還好意思問出口。”
    記者愣了一愣，笑著問：“但這不應(yīng)該是環(huán)衛(wèi)工人的事情嗎。”
    沈倩眨了眨眼睛，回答：“是，但日行一善，也是每個人都可以做的事情。我聽你這意思，有了環(huán)衛(wèi)工人，社會就不需要維護清潔，那如果世上人人都獻出一片愛，你都不需要親媽了唄？”
    記者有些囂張的氣焰一瞬間滅了下去，有些尷尬地問到：“沈小姐您說話這樣，不擔(dān)心被放在網(wǎng)上受到普通路人的攻擊嗎？”
    沈倩聳了聳肩膀回答：“我這人一向沒心沒肺，如果當(dāng)個明星連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不了，那我還不如回家種田去。”
    記者見她回答得灑脫，忍不住又問：“那您會在網(wǎng)上買熱度營銷自己嗎。”
    沈倩連營銷是什么都不大清楚，搖搖頭回答：“我從來不買這些東西。”
    記者不信：“您為什么不買呢？”
    “我為什么要買？”
    “據(jù)我所知，節(jié)目組其他幾位選手多多少少都有在買。”
    “大家買我就也要跟著買嗎？”
    “這是當(dāng)然，社會環(huán)境決定人為習(xí)性不是嗎，就比如，我身邊的朋友參加活動，我可能也會跟著一起搭上一份。”
    沈倩愣了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問到：“為啥，清明節(jié)團購墓地打八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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