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朝歌之山
這個(gè)神秘的老者處處透著詭異,言談舉止間毫無邏輯可言,看上去好像精神有問題。
可從那雙眼睛,王旭很清楚的知道,這人頭腦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相反,還非常睿智。
那是一雙帶著淡淡邪意的眼睛,仿似高傲,仿似不屑,仿似嘲諷,仿似溫柔,仿似執(zhí)著,很復(fù)雜,卻充滿了別樣的魅力。甚至于,王旭心里非常肯定,從上一世到現(xiàn)在,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具有深度的眼睛,那是一雙似乎在說話的眼睛。
本來對于這人的無禮之舉,他即便置之不理,對方也必然不敢真的交惡,可不知受到什么影響,他隱約間有種想與對方談?wù)劦母杏X,那雙眼睛里似乎給他傳遞著一個(gè)信息:我對你很重要。
雙方一時(shí)沉默下來,黃敘、凌婉清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無端地看著這老者就緊張。
王旭面色泰然,皺眉片刻后,率先咳嗽著說:“咳咳閣下不是有話說?如果不說,請不要再耽誤我們的行程。咳”
沒想到話音剛出,對面那老者竟然滿臉驚愕,臉色變化片刻,卻是突然大笑不止:“哈哈哈想不到公子不但看上去氣度非凡,定力更是驚人,竟然沒有主動開口詢問,妙哉!”
剎那間,眾人臉色齊變,在場的都是高手,隨著他的話,已經(jīng)瞬間擺脫那種奇怪的影響。
王旭雙目精光閃爍,沉聲質(zhì)問:“你的眼睛有惑人之力?想以此妖術(shù)迷惑于我?”
“有惑人之力不假,但并非妖術(shù)!”老者倒是很坦然。滿臉無所謂地解釋:“我這并非那種惑人之術(shù)。只是所修習(xí)的功法特殊。若有意為之,會對人的意志有些影響,剛才只是想試探下諸位,沒想竟個(gè)個(gè)是高手,定力非凡,所受影響微乎其微。”
“大膽狂徒,竟敢對我主上無禮。”黃敘再也忍不下去,怒斥一聲。拔出腰刀便欲殺上前去。
一刀華麗的刀光閃過,身隨刀動,人未至,凌厲的刀意卻已直逼那老者。
“好功夫!”老者口中笑贊,身形卻奇快無比地縱越飛退,瀟灑從容。
避過黃敘首刀攻勢,其人腳踩奇步,身影飛轉(zhuǎn),眨眼間已主動退到數(shù)米之外,不等黃敘再攻。已是大聲道:“小兄弟武藝不凡,我無意與你們?yōu)閿场V皟H是試探,未有惡意,若要戰(zhàn),待話說完不遲。”
同一時(shí)間,王旭也伸手喝止:“黃敘,不急動手。”
“哼!”黃敘雖然滿腔憤然,但仍聽命收刀,只是眼睛狠狠瞪著那老者。
“呵呵,小兄弟不但功夫好,火氣也不小。”
老者笑意盈盈,并未見氣,隨即收手佇立,滿臉輕松地看向王旭:“公子既非尋常人,那鄙人也就不藏著捏著,實(shí)話說,今日追到此地,便是因?yàn)樽罱诟浇牭絺餮裕f有人打聽紫血幽冥根的消息,好奇之下尋來。”
“別人尋藥,與你有何干系?你追來做什么?”張寧秀眉微皺,嬌聲質(zhì)問,語氣略帶著不滿。
老者不以為意,反問說:“那你們可知紫血幽冥根是為何物?”
“奇毒之草!”為了避免其他人將事情扯遠(yuǎn),王旭率先搶過了話。
“對,是奇毒之草,但公子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老者意味深長地笑笑,睿智明亮的眼睛剎那間閃過一抹精光。“這紫血幽冥根不但奇毒無比,同時(shí)也是煉制靈藥的珍貴奇材之一,在商周之前,倒是不算太稀罕,但在如今,卻是舉世難尋,只在一些隱秘之地才有些許殘余。”
隨著這番長篇大論,眾人也逐漸不耐,凌婉清秀眉緊皺,柔聲打斷說:“可即便如此又怎樣?既然它是藥草,不管用于道家中人煉制靈藥,還是用于治病,都僅僅是一種可用的藥草而已。我們需要,所以我們尋找,可這與閣下追蹤至此有何關(guān)系?”
“呵呵,尊駕倒是性急,也罷,那老頭子就長話短說。”
老者此時(shí)總算收起輕佻的笑顏,露出些許凝重之色。“實(shí)不相瞞,這紫血幽冥根已經(jīng)絕跡,無論你們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
“胡言亂語!”話音剛落,張寧已是搶著辯解:“我從一本書中看到過,此物在哪些地方有生長。”
“哈哈哈”老者頓時(shí)大笑,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持續(xù)了好一會兒,才略帶著調(diào)侃的語氣說:“女公子看的書應(yīng)該是古書吧,不知是起于哪個(gè)年代?你若說商周之前,那等于沒說,在遙遠(yuǎn)的古代,這朝歌附近的山林中遍地都是這東西。”
“不可能!那”張寧立刻反駁,可話音卻陡然頓住。
因?yàn)樗静恢涝趺崔q解,他手中《太平要術(shù)》的雜篇中是記載著這種藥物的生長地,可這奇書是哪個(gè)時(shí)代寫成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想來也應(yīng)該很古老。
只是她的內(nèi)心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shí),很快便帶著自我欺騙地反駁:“我也曾聽我父親講過這種藥草的生長地和藥性,不可能沒有。”
老者絲毫不為所動,肯定地反問:“那你父親是誰?他知道這種藥草,是從你手中那本書看到,還是真的親眼見過?或者是否見到自然生長的活物,這些,你具體了解多少?如果你父親真的知根知底,想來你們也不會在這里四處打聽。”
“這”張寧一頓,清美的俏臉上露出慌亂之色,不知該如何作答。
“尊駕不用多辯解,老頭子對此很清楚,紫血幽冥根不可能還在野外找到!”
老者說完,不管心緒迅速混亂的眾人,將目光投向了看似鎮(zhèn)定。實(shí)際憂心忡忡的王旭。“至于鄙人尋找而來。就是一番好心。同時(shí)也好奇誰竟然尋找這已經(jīng)絕跡的東西。”
眾人此刻因?yàn)槔险叩脑挘€有張寧并不肯定的神態(tài),紛紛陷入焦慮中,連黃敘、周智都很是沉默。
唯一切身相關(guān)的王旭,反倒非常冷靜。
或許這些漫長的日子一直徘徊在死亡邊緣,讓他對此已經(jīng)有了很強(qiáng)的承受力,并沒有因此而驚慌失措,反倒是目光灼灼地望向老者。淡然地說:“閣下所知甚廣,令人欽佩,只可惜為何卻不說實(shí)話。”
“公子何有此言?難道以為鄙人說假話?不信,你等大可去尋找,若是在野外找到,可隨時(shí)取下我這項(xiàng)上人頭。”老者對于王旭質(zhì)疑他,顯得有些不太高興。
“并非不信紫血幽冥根絕跡之事,而是閣下跟蹤之目的。”
王旭淡然地看著他,輕笑道:“你既然明知此物已經(jīng)絕跡,也了解此物的一切。自然對此物當(dāng)無所圖,聽到有人尋找。卻好心到百般追蹤,只為告知對方此物沒了?”
“閣下想說自己是千年不遇的大圣人,還是想說,自己已經(jīng)閑到只能做好事的地步,況且即便做好事,在這亂世中需要幫助的人也很多,閣下何故獨(dú)來做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好事?這里皆非愚魯之人,還是實(shí)誠些更好,閣下以為呢?”
“哈哈哈”陡然被拆穿意圖,老者非但不慌,反而大笑起來,是真的很暢快那種笑。
很快就接著說:“公子果真聰慧過人,既然如此,那痛快些也好,實(shí)不相瞞,鄙人此來,只為確定一事。”
“何事?”
“公子是否乃荊州之主王旭!”
隨著他突然凝重的語氣,還有敏感的問話,張寧、黃敘都是心中一緊,將手放到了兵器上。
“呵咳咳”王旭突然捂著嘴咳嗽,但話音卻是帶著些許笑意:“閣下這次很坦誠,可你都已經(jīng)問到這份上,那我的身份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老者罕有得沒有繞來繞去,仔細(xì)觀察王旭臉色片刻,微笑著說:“如果不是,那將軍便自行尋地等死,鄙人只是提醒將軍還是先安排好后事。如果是,那么鄙人倒是有條明路給將軍。”
“咳咳,你都說出這話了,那你覺得我是,還是不是?”王旭好笑地反問。
“哈哈哈與王將軍說話的確很舒服。”
老者非常開心,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見做作。
只是在話說開后,他反倒顯得有些急切,緊跟著笑言:“將軍,這紫血幽冥根的所在,鄙人倒是知道一處。”
話音剛落,本來靜默的張寧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一般,當(dāng)場變色,俏臉含煞:“你剛不是還說絕跡了嗎?現(xiàn)在又有了?”
“我的確說紫血幽冥根絕跡,你們找不到,可并沒說過它就沒有了。”
張寧就欲再說,心急王旭安危的凌婉清卻突然攔住,搶先上前一步,盈盈一禮,柔聲說:“還望尊駕指點(diǎn),若能救得吾主,必有重謝!”
“呵呵!”老者微笑,對于重謝不置可否,徑自說道:“紫血幽冥根在世間絕跡不假,但僅是指野生的,這等珍貴的藥材,還是有些隱者將其培育起來,不現(xiàn)于世,諸位自然無處尋找。”
這么久的交談,王旭已經(jīng)明白,這老者是個(gè)不拘小節(jié),灑脫不羈的人物,也不再客氣,直言追問:“那在何處?”
“朝歌之山!離此不遠(yuǎn),快馬最多大半日。”老者肯定地說,不等發(fā)問,又補(bǔ)充道:“你們到達(dá)那里,只需高呼修羅之名,便定有人相見。”
“修羅?”凌婉清、張寧、黃敘齊齊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王旭倒是知道的更多,佛教此時(shí)早已傳入華夏,有這稱謂倒并不奇怪,只是突然聽到這熟悉而又非常陌生的詞匯,心中很是不解,皺眉問:“是外族人?還是信佛之人?”
“那人非外族,也非信佛,僅一稱謂爾!”老者笑著說。
此時(shí)的他似乎也沒了繼續(xù)談?wù)摰呐d致,目光再次掃過眾人,便主動告辭:“話已說完,諸位信也好,不信也罷,鄙人話已說完,先行告辭,有緣再見。”
“且慢!”王旭立刻出聲。
“噢?將軍還有何事?”老者腳步一頓。
“尊駕為何幫我?”
“鄙人精善卦術(shù),那日突然聽到有人在打聽紫血幽冥根,本只是好奇,后來覺心神不寧,便卜了一卦,得知與將軍有緣,便欲尋來相見。”
聞言,王旭雖然并不完全相信,但終究不在多問,笑著拱手:“不論如何,若真能尋到藥,必定重謝!”
“無需如此,諸位自行珍重便好!”老者不以為意地笑笑,灑脫地大步離去。
目視著此人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眾人佇立原地,有些沉默,過了好久,黃敘才忍不住出聲問道:“主公,這般讓他離去,若是其心不軌,告知有心之人前來相害該如何是好?”
這次沒等王旭接話,周智倒是率先蔑了他一眼,教導(dǎo)說:“人家剛才話里的意思很清楚,早就已經(jīng)推斷出我們的身份,只是等我們發(fā)現(xiàn)他,好上來交流一番。若有害人之心,根本不必暴露,早就召集人手去了。”
“那他何不直接上來拜見主公?”
“小子,不是每個(gè)人都與你一般正經(jīng)刻板,這也不是在軍旅之中,各人自有各人的性格,亦有各自的待人方式,更有想試探和了解的東西,把別人想成自己腦中的模樣,是為將者大忌。”
“噢!”
聽著周智教導(dǎo)黃敘,王旭臉上露出些許笑容,不知不覺間,自己這一群年輕人都已積累了厚厚的沉淀,當(dāng)初小山村里,那個(gè)提著菜刀發(fā)瘋般沖向黃巾賊的周智,也已經(jīng)足以教訓(xùn)后輩了。
“咳咳好啦,別說黃敘了,他常年病重在床,不明世事,以后自有時(shí)間慢慢學(xué)。咳現(xiàn)在趕路要緊!”
“嗯!”
周智點(diǎn)點(diǎn)頭,可剛提起馬鞭,手卻陡然怔住,滿臉疑惑地回過頭來:“老大,那朝歌山在哪兒?我們往哪個(gè)方向走?”
“咳咳你不知道朝歌山?”
“沒聽說過!”
“我也不知道!”黃敘緊跟著說。
凌婉清皺眉思考片刻,也是搖搖頭,歉意地說:“公子,我也不知,從沒聽諜影部眾報(bào)告過這個(gè)地名。”
旁邊的張寧更是突然嬌哼一聲,白嫩如玉的臉頰上涌起惱怒的潮紅,憤然斥責(zé):“那騙子說朝歌山離此不遠(yuǎn),可這一帶我也算熟悉,早年曾漂泊此地呆了大半年,從未聽人說過什么朝歌山!”
“這”
眾人彼此互望,皆是傻眼。(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