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紙包不住火
王旭思慮片刻,越想越覺得不對,喋喋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大半日時間,兵士也都疲敝的情況下,怎么可能拿下廣昌?就我所知,劉繇在廣昌可是屯駐著三千人,都是豆腐做的?一碰就碎?”
單懷沉默,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半晌之后,沉思的王旭抬起了頭來,突然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哎,派人通知豫章太守賴恭,叫他今后重視豫章防御,豫章郡今后的主要目標(biāo),從內(nèi)政轉(zhuǎn)向軍事,一切事宜他可酌情安排,并將進(jìn)度隨時上報將軍府。”
“主公,這是”單懷從話中聽出些什么,遲疑不定地問道。
王旭擺手,斷然道:“不用這是、那是,劉繇這次頂不住了,孫堅雖然不可能全滅其勢力,但至少鄱陽郡是完了,僅靠建安和廬陵兩郡,他今后更難以抵擋,大勢已去。”
“你想想,以疲兵在半日內(nèi)攻取廣昌哪有可能,我記得你說的是打下來,不是詐取,他周瑜、孫策又不是神,最多帶著輕便的鉤梯攻城,就算趁著夜晚夜襲,那也沒可能半日拿下來,而劉繇邊境大營的騎兵,完全可以在半日內(nèi)趕到增援。”
“所以,若無意外,必然是廣昌有內(nèi)賊,而那邊如今都打到鄱陽郡府了,卻仍然沒有暴露,可見這個內(nèi)賊做得很隱秘,很有技巧,而且孫策等人也有意繼續(xù)隱瞞一陣,那么,你覺得會是怎么回事?”
單懷隨著引導(dǎo)細(xì)想片刻。瞬間明悟其中蹊蹺。“主公是指。那內(nèi)賊還在劉繇軍中?”
“不錯!那人應(yīng)該是隨著廣昌的敗軍。隨之退回了鄱陽郡府,如今應(yīng)該就在城內(nèi),等著看吧,要不了多久,鄱陽郡府必然失守,我推測孫策、周瑜應(yīng)該是想收服太史慈!”
說著,王旭突然話音一頓,問道:“廣昌縣城守是誰?”
“虞翻。字仲翔,已故日南太守虞歆之子,之前曾為會稽太守王朗功曹。王朗被孫堅擊敗,出海逃往北方后,他便投奔了劉繇,很得劉繇信任,讓其看守廣昌重地。”單懷回道。
“哎!那就沒錯了!”王旭慨然一嘆。
這虞翻歷史上就是孫家重臣,如今恐怕也沒跑掉,還是被其收入麾下。
可如今說什么都晚了,想了想。便接口道:“單懷,等孫堅拿下鄱陽郡。就與我們荊州接壤,今后就需要小心防備,雖然從形勢判斷其不敢過來,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早作準(zhǔn)備為好。你們諜影也要密切注意其舉動,加大探查力度,決不可松懈,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要及時稟報,可將其當(dāng)做曹操對待。”
“諾!”單懷不敢懷疑其判斷,躬身應(yīng)命。
隨即看了看王旭臉色,又接道:“主公,曹操果然親自帶兵趕赴司隸了,最多再有十天,便可抵達(dá)洛陽!”
王旭眉毛一挑,問道:“那袁紹呢?”
單懷淡然回道:“仍然沒有任何情報過來,這方面曾專門給河北那邊打過招呼,所以應(yīng)該是袁紹未動!”
“誒!袁本初啊!袁本初!真不知該如何說你才好。”王旭苦笑著搖搖頭,對于這件事,如今他也無能為力,想阻攔都攔不了。
“單懷,你派人通知武關(guān)的劉磐和楊齡二將,讓他們加強(qiáng)戒備,有什么事就及時稟報,但司隸那邊的事就別參合了,不管什么樣的疑惑,總之不得出武關(guān)一步,也不得放一兵一卒進(jìn)武關(guān)。記住,這是死命令,無論哪條,無論什么情況,只要違背,不論功過,一律斬首。”
“遵命!”單懷行了一禮,看著王旭疲憊的臉龐,不再多說什么,恭敬道:“主公,那屬下先告退了!”
“去吧!”
王旭擺擺手,也不理會,靜靜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荊州仍然在緊鑼密鼓的備戰(zhàn),王旭則在藥物的支持下打起精神,只主導(dǎo)主要事務(wù),而徐淑也開始大量接手軍政,為他分擔(dān)壓力。
好在其名望不低,并沒有遭到太大抵制,在荊州最高層的文臣武將大力支持和輔助下,順理成章的完成了過度。
清閑的日子里,王旭更多的時間,則用來陪伴家人。
其父親、母親還有兩個姨娘都經(jīng)常來將軍府,不知是不是他們感覺到了什么,突然間都有些憂慮,經(jīng)常明里暗里地問起他身體來,只是王旭一直隱瞞。
可畢竟是家人,隱瞞起來極其困難,王旭每日吃藥的事情,蔡琰、貂蟬、趙雨他們都發(fā)現(xiàn)了,剛開始還有百般借口,說是調(diào)養(yǎng)身體,可隨著長期服藥,都感受到了不對。
這天,王旭正在湖心涼亭內(nèi)喂魚,貂蟬和蔡琰突然抽泣著走了過來。
“夫君!”
“嗯!”王旭回頭,見兩人那哀傷的模樣,不由笑著打趣道:“兩個小美人怎么了?哭哭啼啼的?”
貂蟬只是不停嗚咽,說不出話來,蔡琰挺著已經(jīng)鼓起的肚子,淚眼朦朧,也不說話,而是將手?jǐn)傞_,手心里握著配置抑毒藥丸的藥草,就那么攤在他眼前。
王旭瞬間渾身一顫,揮手將她手中藥草拍掉,急道:“琰兒,你沒事去拿這些藥做什么?不是說了不讓你們碰嗎?怎么不聽話?”
他急的原因,是那些藥草很多都有毒,擔(dān)心引起意外,特別是如今蔡琰和貂蟬都有了身孕。
蔡琰沒管那么多,一雙秀美晶瑩的眼眸,被淚水浸染,滿目凄哀:“夫君,這都是毒草啊,毒草啊!你每日都吃著這些毒草啊!“
王旭臉色緩和,上前將貂蟬和蔡琰一左一右攬入懷中,笑道:“毒草也可以做藥用嘛,你們兩個別大驚小怪的。還哭哭啼啼的。都不好看了!”
貂蟬不太了解這些。含淚問道:“真的?”
“嗯,真的!”王旭厚著臉皮點(diǎn)頭,其實心里已經(jīng)難受至極。
“騙人!你騙人,騙人,騙人!”蔡琰瞬間激動地難以自制,不斷拍打著王旭的胸膛,淚如泉涌。“琰兒雖然不精通藥理,但也愛讀書。多少知曉一些,這些很多都是傷身之物,還有幾味毒草,天下豈有用毒草來滋補(bǔ)身體的道理?只聽說過用毒草治病!”
“可可是”說到這里,蔡琰已經(jīng)不停哽咽,斷斷續(xù)續(xù)道:“可是夫君吃這些藥都都多久了?自從荊南回來,就就一直再吃,到如今不不但沒好,藥材反而越越堆越多,這分分明就是保保命還還騙我們。”
看到蔡琰哭得這么傷心。王旭沉默了,現(xiàn)在還能說什么。解釋也沒有意義,將兩個絕世佳人往懷中抱得更緊一些,下巴摩挲著那烏黑如墨的秀發(fā),久久無語。
“旭哥哥!”突然,貂蟬喚出了這個好久都不曾叫過的稱呼,聲音柔弱而無助,就仿似當(dāng)年那個小女童般凄涼孤寂。“告訴昌兒,好嗎?”
“昌兒”王旭喋喋自語,這是貂蟬早年的名字,任紅昌。
面對兩個絕世美人凄哀的目光,他明白已經(jīng)瞞不住了,終于輕輕一嘆,深吸口氣,一字一頓道:“若無解藥,我只能活不到兩年,對不起!”
“兩年?”貂蟬只覺得雙眼一黑,全身軟了下去,好在王旭緊緊摟住。
蔡琰雖然同樣一軟,但仍咬著牙根,問道:“有救的辦法嗎?”
“有機(jī)會,但很小,仍在努力!”王旭直言道。
突然間,貂蟬和蔡琰都不知道說什么了,只是埋在王旭胸膛哭個不停,洶涌的淚水浸濕了衣衫。
“咚!”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王旭遙遙望去,瞬間看到趙雨昏厥在地,而且樹葉飄飛,明顯是從樹上栽倒下來,當(dāng)即大急。“雨兒!”
貂蟬和蔡琰也隨之反應(yīng)過來,滿臉驚慌。
王旭與貂蟬急忙沖了過去,蔡琰挺著肚子雖然有些不便,但也加快了步伐。
“雨兒,雨兒!”
呼喚了兩聲,見趙雨沒有回答,王旭匆匆將其抱起,火速奔回了房去。“蟬兒,快將醫(yī)藥箱拿來!”
“嗯!”
不一會兒,王旭正為其包扎傷口的時候,趙雨已是猛然醒轉(zhuǎn),看到他的一剎那,突然緊緊抱住他的脖子,痛哭失聲:“旭哥哥,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對不對?對不對啊?”
“雨兒,別動,我先幫你包扎傷口!”王旭皺眉道。
趙雨倔強(qiáng)地哭道:“不,你先告訴我,你不會死的,不然我就不包,反正都是死,我陪旭哥哥一起死!”
“好,我不會死的,先把傷口包好再說!”王旭無奈,只得先哄著。
沒想這話一出,趙雨卻是哭得更兇。“不行!你騙我的,剛才我都聽到了,嗚嗚嗚”
王旭無奈,只得強(qiáng)自將其手掰開,生生壓著給她包扎。
但趙雨這一哭,將蔡琰和貂蟬的悲戚瞬間勾起來,隨之淚如泉涌,片刻間就哭得稀里嘩啦,一時間,王旭只覺得頭變成兩個那么大。
其實他也非常痛苦,甚至比任何人都痛苦,他舍不得她們,舍不得所有的一切,壓力也更大,此時聽到那哭聲,感受著那種討厭的無力感,讓他非常煩,情緒越來越難以控制,不過片刻,終于猛然爆發(fā)。
“我還沒死,你們哭什么?哭喪嗎?”說著,他也是一股悲意涌上心頭,淚光在眼睛內(nèi)打轉(zhuǎn)。
可再是絕世佳人,終究也是女人,三個美麗的女人被他這么一吼,悲意更甚,哭得更兇了。
看著她們的樣子,他是既痛苦,又心疼,可又沒辦法,正焦頭爛額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徐淑溫柔而悲切的聲音:“老公,你去靜靜吧,我來安慰她們。”
“哎!也好。”王旭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看向哭成淚人的三個大美女,歉意地道:“剛才不是故意對你們發(fā)火,我其實是不想看到你們傷心!”
說完,再也不知道怎么解釋,猛然一揮衣袖,大步走出了房門。
可剛走到院子里,卻陡然瞥見墻角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孤單而又柔弱。
“盈盈,你怎么在這兒?”王旭問道。
小丫頭聞言,一句話不說,直接沖了過來,拉著他的手就往小湖跑。
王旭大步前行,疑惑問道:“盈盈這是要做什么?”
小盈盈仍然沒說話,只是咬著下唇,淚珠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直到走至湖邊,這才拉著王旭坐下,指著湖水道:“哥哥,坐,我姐姐死前說,水里有河神,只要誠心祈禱,就能得到保佑。”
王旭笑了,摸了摸她的頭,并沒有否認(rèn)。“是嗎?如果真有神就好了!”
“有的,一定有的!姐姐說,她死后是去了河神那里,她會一直看著我,保佑我,是姐姐保佑我遇到了哥哥,現(xiàn)在我也讓姐姐保佑哥哥,那樣哥哥就不會死了。”小盈盈滿臉淚光,咬著嘴唇道。
這一刻的小盈盈顯得那么孤獨(dú)、那么軟弱、那么凄涼、也那么可悲,對于幼小的她來說,其姐姐死前的這番謊言,恐怕就是她艱難活下來的唯一動力。
可是她究竟是真的相信?還是不得不讓自己相信?亦或者本身就是一種逃避?
王旭也不知道,當(dāng)然也不會去反駁,輕輕將她攬入懷中,笑道:“盈盈,我不相信河神,但我相信你,你認(rèn)為有,那就一定有!”
“嗯!一定有的。”
小盈盈露出一絲笑容,說不出那種別樣的味道,是悲傷,亦或者是希望,亦或者是傻!
“以后盈盈每天都在這里為哥哥祈禱,河神和姐姐一定會保佑哥哥的,那樣哥哥就不會死了!”
“嗯,那就要靠盈盈咯!”王旭笑著點(diǎn)頭,溫柔道:“哥哥確實不想死,還要看著盈盈長成美麗的女子,看著盈盈出嫁呢!”
“出嫁的時候,有漂亮新衣服穿嗎?”小孩子來得快,去得也快,找到了希望,很快就能開心起來,哪怕那個希望根本就是虛無縹緲。
王旭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笑道:“傻丫頭,當(dāng)然有啦,很漂亮很漂亮的新衣服,是你一生中最漂亮的衣服!”
小盈盈呆呆地憧憬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那能不能現(xiàn)在讓盈盈先穿呀?”
“當(dāng)然不能啦,只能在你出嫁的時候穿!”
“為什么呀?”
“這沒有為什么,總之只能那時候穿!”
“可現(xiàn)在先穿不行嗎?要是盈盈還沒出嫁就死了怎么辦?姐姐都沒出嫁,就去河神那兒了,沒穿上漂亮衣服!”
“小丫頭說什么呢?你不會死的,你姐姐不是會保佑你嘛!”
“噢!對哈,可是姐姐沒穿過最好看的衣服呢!”
“哈哈哈哈放心,在河神那兒,你姐姐會有好多好多漂亮衣服穿的,不用擔(dān)心。”
“嗯”
兩人相依相偎,靜靜地坐在湖邊,扯著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漸漸露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