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一線生機(jī)
護(hù)蠻族都督劉敏這幾日承受著巨大壓力,雖然郭嘉沒有立刻問罪,言此事需要等調(diào)查清楚再做定奪,卻仍剝離了他手中所有權(quán)利,將其全府上下都軟禁,哪兒也去不了。
他如今正直壯年,但兩鬢卻在短短幾日內(nèi),平添幾縷白發(fā)。
“主人!主人!”一個老仆快步走進(jìn)了書房,聲音充滿絲絲喜悅。
劉敏有些頹唐,頭發(fā)散亂,目光隨著仆人的呼喊離開桌上書卷,抬起了頭來:“福伯,何事?”
老仆滿臉興奮,疾聲道:“回主人,蔣太守率兵抵達(dá)寧遠(yuǎn),前來看望,目前就在進(jìn)府路上,老奴先行來給主人報喜!”
“哎!”劉敏嘆了口氣,他明白老仆高興的原因,但更清楚自己的情況,當(dāng)即苦澀地?fù)u搖頭:“福伯,表兄來也救不了我,蠻族叛亂之事若不能妥善解決,吾必然是在劫難逃。”
那老仆跟隨劉家多年,忠心耿耿,聽到這番話,不由急道:“主人,不管如何,蔣太守若肯幫著求求情,總有一絲希望吧!”
“無用!”劉敏非常肯定,但隨即還是擠出一絲笑意:“但不管如何,表兄前來,我也該迎接,走吧!”
劉敏帶著老仆走出主院,穿過數(shù)個花園和假山庭院,終于在長廊迎到了匆匆而來的蔣琬。
蔣琬本來心急如焚,突然遙遙看到劉敏,發(fā)現(xiàn)其頭發(fā)散亂,衣衫不整,面有菜色。盡顯頹唐之氣。當(dāng)即氣不打一處來。疾聲訓(xùn)斥:“劉敏,汝此等邋遢模樣,成何體統(tǒng)!”
劉敏苦笑,意志消沉地走上前拱手:“表兄!”
蔣琬沒管那么多,徑自怒斥:“我哪有你這樣不人不鬼的表弟。”
“表兄,我已半只腳踏入棺木,不是不人不鬼,又是什么呢?”說著。劉敏臉上已是更顯憔悴。
“哼!”蔣琬聞言更為惱怒,氣道:“你這模樣,即便主公有心留你一命,待看到你,也會想殺了痛快!既然已經(jīng)犯了滔天大錯,你不速速設(shè)法彌補(bǔ),怎還如此混吃等死?”
“彌補(bǔ)?”劉敏心中壓力很大,此刻也被訓(xùn)出了火氣,頂撞道:“怎么彌補(bǔ)?郭軍師已經(jīng)上報主公,還卸去了我所有權(quán)責(zé)。軟禁于此,還能怎么彌補(bǔ)?”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蔣琬氣得嘴唇顫抖。“郭軍師當(dāng)世奇人,軟禁你全家所有人,連仆人也不放過,難道你未曾想過其中深意?”
“深意?”劉敏頓時一怔。
蔣琬恨鐵不成鋼地急聲道:“若無深意,何不直接將你收押,反而將你上至家親、下至小仆全數(shù)軟禁?這是在給你贖罪的機(jī)會,你這般模樣,不但不好好把握,反而枉費(fèi)軍師一片好意,真是死有余辜!”
“這”劉敏驚訝至極,只覺得腦袋混亂不堪,但聞聽有一線生機(jī),眼神之中頓時有了些生氣。“還望表兄救我!”
“我可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救自己!”蔣琬深吸口氣,隨之厲聲問道:“早前郭軍師是否曾經(jīng)詢問,問你家人仆從比之事發(fā)前有沒有減少?”
“問過!”劉敏也顧不得慪氣了,急忙回道。
“那你的家人仆從,比事發(fā)前有沒有減少?”蔣琬反問。
“沒有!一個都沒少!”
劉敏說完,陡然一怔,他也是個有才能的人,只是此次事態(tài)嚴(yán)重,感覺自己必死無疑,這才在重壓下失去了平日的判斷能力。
此刻受到蔣琬一番點(diǎn)撥,很快恍然大悟,驚道:“莫非是我的家中之人竊聽了消息泄露,郭軍師將我舉家軟禁起來,暗示我務(wù)必找出此人,查出線索?”
“算你還不算無藥可救!”蔣琬長嘆一聲。“郭軍師身為上臣,他不可能明言幫你,這已是給了你生機(jī),若在主公南下之前,將那賊人生擒,隨之追查出前因后果,以功補(bǔ)過,方有一線生機(jī)。若非如此,何必這般大動干戈,直接將你收押便是。”
“五溪老蠻王見過你就立刻北上,知道行程的人,除了他們自己,就只有你,不然那沙摩柯等人也不笨,何以一口咬定是將軍府要滅殺他?僅僅憑借刺客口中之語便能如此肯定,甚至連一點(diǎn)質(zhì)問的言語都沒有?你當(dāng)老蠻王傻到找個繼承人,卻連最起碼的智慧也沒嗎?”
“據(jù)我從軍師處得知的情況推斷,要嘛是那沙摩柯野心勃勃,一切全是他自己策劃,要嘛便是你這里泄露了消息。還有一種則是沙摩柯的隨行勇士中有叛徒,但這種可能性極小,能作為隨行侍衛(wèi),必然是深得老蠻王信任。”
“對于老蠻王,我也有所了解,是個很睿智而謹(jǐn)慎的人,其帶領(lǐng)的貼身親衛(wèi),出問題的可能性很小,況且作為蠻族,對圣物圖騰是非常崇拜的,一般都不會允許有任何毀壞和辱及圖騰的舉動!”
“現(xiàn)在圖騰雖然沒壞,可卻落入那群刺客之手,不知所蹤,所以蠻族出這等問題可能性小,即便是沙摩柯野心勃勃欲作亂,也不用拿圖騰來做這種事。所以”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蔣琬停頓下來,目光凝重地看著劉敏。“所以,你這里是最大懷疑目標(biāo),不管事實究竟如何,至少你只有先做,才能謀得那一絲生機(jī)。”
劉敏經(jīng)過這么一番疏導(dǎo),已經(jīng)找回了希望,疾聲拜謝:“多謝表兄點(diǎn)撥!”
“不用,速速清查才是正事!”蔣琬擺擺手,隨之皺眉道:“此時發(fā)生得蹊蹺,老蠻王決定傳位是近段時間的決定,甚至根本無需找你商討,決定了就可直接上報將軍府,請求批準(zhǔn)冊封。”
“他過來找你,應(yīng)該是因你們多年相交,所以臨時起意,借用你這里來探探我荊州的態(tài)度,所以不可能有人早早便在你這里安插細(xì)作,若非這次巧合,豈非毫無意義?”
“所以,應(yīng)該是蠻族那邊漏出傳位的風(fēng)聲后,才隨之出現(xiàn)的奸細(xì),不知你近段時間,可曾招買新仆人?”
劉敏也是急速思考,但很快搖搖頭:“沒有,這府中仆人都是跟隨我多年,上次招買仆人也是兩年之前的事,而且每次招買仆人都是要嚴(yán)格審查其來歷的。”
“如此說來,若真是你這里泄露了消息,那就是老仆人了。”蔣琬眼中精光閃爍,沉凝半晌,才突然說道:“老仆人才好辦,說明泄露之人絕對不是死士,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受到威脅或者被人收買。”
“你將你仆人的所有來歷資料給我,我?guī)湍悴樗麄兗抑芯硾r。至于你,則暗中觀察府中每一個仆人,看看有沒有人是易容假扮的。另外,暗中輕點(diǎn)仆人數(shù)目,看是否有人混淆視聽!但你要記住,務(wù)必在暗中做。”
“表兄放心,弟明白!”劉敏此刻終于恢復(fù)了護(hù)蠻族都督該有的精明,想了想,便回頭看向此刻唯一跟在身旁的老仆:“福伯,你從小看著我長大,我目前最信得過你,便勞煩你幫我暗中輕點(diǎn)仆人數(shù)目,可好?”
“主人放心,老奴定效死力!”這福伯說完,猶豫了一下,卻是突然出聲道:“其實那日蠻王前來,曾在期間出入過主人書房所在院落的人,老奴全都知曉。”
“噢?”劉敏一怔,隨即面露驚喜,疾聲道:“福伯,你怎么知道的?”
福伯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輕聲道:“主人忘了,這么多年,每次有貴客前來,除非老奴不在府中,便都是老奴親自接待的嗎?說起來,老奴其實也在懷疑之列呢,不過沒事兒,老奴跑不了,主公查我便是!”
劉敏立刻擺手:“福伯這是何話?您侍奉父親到我,好幾十年了,從未出過任何差錯,就連我也是您帶大的,從小教我讀書寫字,算是我半個父親,信得過。”
聞言,那福伯卻是莞爾一笑,意味深長地?fù)u頭:“軍國大事,生死存亡之秘,皆容不得半點(diǎn)差錯。老主人在世時曾經(jīng)說過,最不可能發(fā)生的事往往最會發(fā)生,所以主人莫要如此,如今這等大事,該查便查,誰也不可放過,老奴更不會有半點(diǎn)怨言。”
他話音剛剛落下,蔣琬已是止不住地失聲贊嘆:“福伯這等忠智之人,卻甘愿屈居劉家為仆,真是劉家之福!”
“蔣太守過譽(yù)了!”福伯謙遜笑道。
劉敏更是非常感動。“福伯,這么多年,劉家欠你的!”
“不欠!不欠!”福伯樂呵呵地?fù)u了搖頭。“老奴年輕時被綠林惡俠追殺,命都是老主人保下的,老主人與您待我更是不薄,為我安了家,使我能生兒育女,兒孫滿堂,該是老奴欠劉家大恩才是。”
說完,福伯也不欲再多說,躬身一禮:“既然如此,老奴便先退下查探了,還望主人記住老奴的話,誰都要查,千萬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至于那日曾出現(xiàn)在主公書房附近之人,因涉及主人家眷,待排查了外賊潛入之后,老奴再一一告知。”
劉敏這次沒有再說,深深對著福伯也行了個大禮。
待看著福伯的身影遠(yuǎn)去,蔣琬這才回過頭來。“劉敏,聽福伯的勸誡,每個人都要查,哪怕是你的妻妾兒女!”
“若消息真是從你這里傳出,你又確認(rèn)沒說給任何人聽過,那么必是有人竊聽,你將仆人的來歷資料給我,我為你查外面的情況!”
“多謝表兄!”劉敏拱手一禮,隨即無心拖沓,心急火燎地帶著蔣琬趕往書房(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