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希望的曙光
    但此刻,沒有人去顧及這些,所有人腦中的念頭只有一個,生或者死,勝或者敗!
    高順急急地趕往南城,看到那危機的形勢,不敢有任何遲疑,第一時間加入了城防戰(zhàn)中。因為王獒在城門下面堵著,所以他立刻接手了城上的指揮。
    苦戰(zhàn)了足足半個時辰,終于再次奪回了失守的城頭,而這持續(xù)了整整兩個半時辰的第六波攻勢也終于被遏制,劉表的士兵如潮水般退去。
    那一剎那,高順直覺得渾身前所未有的疲憊,一屁股坐到了城樓之上,倚在一根木柱前,望著天空皎潔的月亮出神。
    不一會兒,王獒讓士兵用無數(shù)石頭巨木等等東西,將城門缺口重新堵住后,也是緩緩走上了城頭。看到高順孤坐的身影,不由走了過去,也是疲憊地坐下!
    “高將軍,北城那邊的情況你知道嗎?”
    高順略帶沙啞地回道:“嗯!放心吧,北城攻勢最弱,又有沮治中坐鎮(zhèn),沒有太大問題!”
    聽到這兒,王獒也不多問,沉默了片刻,才突然他嘆了口氣:“哎!高將軍,你有兒子嗎?”
    高順一愣,似乎有些不解王獒為什么這么問。但回頭看到他那淡然的目光,瞬間便反應(yīng)了過來,隨即有些悲傷地道:“還沒有!”
    “我有!而且是兩個。”王獒微微一笑,說不出那是一種什么表情,或許是幸福,或許是坦然。
    “呵呵!那恭喜你了!”高順微微笑道。
    但王獒卻是搖了搖頭,道:“高將軍,明晨,你和沮治中率領(lǐng)城內(nèi)的五千兵士從北城突圍吧!”
    “這是何意?”高順眼睛一瞪,聲音也是止不住地升高了一些。
    王獒倒是沒有生氣,看了看高順,自顧著笑道:“高將軍,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你也清楚。在這城里,很可能見不到后天早晨的太陽。”
    “那又如何?”高順雙眼一凜,流露出了一絲死志。“主公托付重任于我,理當(dāng)與此城共存亡。”
    “誒!高將軍此言差矣。”王獒不以為然地反駁道:“高將軍是一員良將,此次之失怪不得閣下,沮治中也是治國安邦之才。今后主公征戰(zhàn)天下,少不了你們的輔佐。若是陣亡在這里,才是最大的損失。武陵失了,還可以奪回來,但是人死了,就徹底沒了。所以閣下保護著沮治中走吧,不要在這里白白丟地性命。”
    這次。高順終于聽懂了,驚愕地看向王獒:“那你呢?”
    王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搖頭道:“我與你們不同,我是武陵的太守,守衛(wèi)武陵是我的責(zé)任和義務(wù),臨阮的成敗關(guān)系荊南危亡,能多守一天,就多守一天。”
    說完。還幽默地調(diào)侃道:“而且我有兒子。沒有絕后,不像你!”
    只可惜他這話一點都不好笑。高順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其實高順也知道,多一個他少一個他已經(jīng)無關(guān)大局,而沮授卻是必須要送出去的,更何況還有一個身受重傷的張靖。
    “再看吧。”沉默了良久,高順還是不愿意放棄,遙遙望著天空高掛的月亮,低聲道:“我方損失雖然很大,但是敵軍的損失也不小,況且他們總共也只有五萬多人馬,即便有這么多攻城器械,但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nèi)攻陷臨阮。”
    “我知道!”王獒笑了笑,卻是突然說出了一句讓高順無限震驚的話。“城中無糧了,而且囤積的物資也快沒有了!”
    呆了片刻,高順才陡然驚道:“怎么可能?臨阮身為郡府,怎么才這點儲備?”
    聞言,王獒卻是苦笑著嘆了口氣:“臨阮的儲備絕大部分都在前些日子送到漢壽了,當(dāng)時漢壽是最前線,所以臨阮根本沒剩多少!而且因為此次戰(zhàn)事突然,后方的糧草物資根本就沒有集結(jié)過來。長沙那邊運來的,也因為當(dāng)時的戰(zhàn)況,還屯留在阮南,目前都在敵軍手里。所以說,敵軍有用都用不完的補給,而我們什么都沒了,府庫的箭支也不到三萬支,滾石檑木等也沒多少,損壞的防御設(shè)施也沒辦法補充。反倒是糧食不用擔(dān)心,以城中百姓對主公的擁戴,讓他們支撐著,短時間不會有問題。”
    高順當(dāng)然明白物資沒了意味著什么,沒有弓弩手的壓制,那么對方的弓弩手就能對城上士兵進行大面積的殺傷。對方的攻城器械損壞,只要沒有報廢,便能有充足的物資進行補修,很快便再度返回戰(zhàn)場。如此一來,三天時間,剛好是一個循環(huán),怪不得王獒說很可能見不到后天早晨的太陽。
    眼見高順沉默下去,王獒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高將軍,信我一次吧!帶著沮治中沖出去,臨阮已經(jīng)是一座死城,能少死幾個就少死幾個吧!”
    “王太守!”高順心中突然升起一種酸意,看著王獒疲憊中含著一絲笑容的臉,虎目有些濕潤。隨即果決地道:“王太守,你帶著沮治中沖出去,我來據(jù)守此城。”
    但王獒立刻便鄭重地搖了搖頭。“高將軍,我已經(jīng)說過,我是武陵太守,守護這里是我的責(zé)任,而現(xiàn)在武陵每多守一天都是至關(guān)重要,所以,這里就是屬于我的戰(zhàn)場。我不能退,也沒有臉面去見主公。況且,我有后,你無后,無論在公在私,都是我。不要再做無意義的爭執(zhí),好嗎?”
    高順沉默了,但他終究也是個決斷的人,深深地看了王獒一眼,緩慢而堅定第點了點頭。
    王獒笑了,伸手拍了拍高順的肩膀。“不過,有一件事希望你幫忙!”
    “王太守大可直言!”高順毫不猶豫地道。
    “我死后,幫我教育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代我為主公征戰(zhàn)天下!”說著,王獒的眼睛里已是充滿了憧憬,仿佛見到了自己隨著王旭征戰(zhàn)沙場,平定天下的模樣。
    “好!”高順很簡單,也很直接,沒有任何多余的話。
    “敵軍又上來了!敵軍又上來了。”就在這是,城墻上再次傳來了士兵的呼喊聲。
    王獒臉上的笑意一收,殺氣騰騰地站了起來,朗聲喝道:“高將軍,這場你就不參與了,去準備吧!待擊退這輪攻勢,閣下便從北城突圍。”
    高順深深地看著王獒的背影,仿佛要把那一瞬間留在永恒的記憶里。當(dāng)卻沒有在多說,提起自己的蛇矛,堅定地走下了城頭
    片刻之后,在后備兵馬休息的地方,一間小帳篷內(nèi),正產(chǎn)生著激烈的爭執(zhí)。
    “張靖,走吧!”高順皺眉道。
    “不走!”已經(jīng)知道目前的情況的張靖,簡短地回了一句。
    “你留在這里有什么用?”高順急道。
    “咳咳”因為激動,牽扯了身上的傷勢,張靖咳嗽了片刻,才堅定地搖頭道:“我身受重傷,怎么參與突圍,帶著我豈不是包袱?反而拖累大軍,不走!我就在這里,與臨阮共存亡!”
    “你小子怎么這么固執(zhí)呢?你還年輕,有大作為,主公需要你!”高順用王獒的話勸解道。
    “不走!我失了漢壽,導(dǎo)致現(xiàn)在這局面。如今又身負重傷,豈能再拖累眾人?”張靖執(zhí)著地道。
    高順急切地道:“那你留在這里又能怎么樣?豈不白白便宜敵人的戰(zhàn)刀,我們回去重整兵馬,再來報仇不遲。”
    張靖突然哭了,一行清淚從臉上滑落,痛苦地道:“師傅,我對不起死去的弟兄啊!也沒臉去見老大,您就讓我如了愿吧!我現(xiàn)在就上城頭,要死,也要站著死!反正我無牽無掛,您就替我轉(zhuǎn)告老大一聲,讓他幫我照顧家里的兩個女孩兒就成。”
    “哎!”看到他這副模樣,高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嘆了口氣,知道勸不動,也不多說,直接對著身后的兩名親衛(wèi)道:“綁了!”
    “師傅!”
    張靖明顯想反抗,可惜深受重傷的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什么舉動,就被兩個侍衛(wèi)給緊緊抱住,隨即用被褥把他整個包成粽子,避免亂動,抬著就往外走。
    因為時間緊迫,高順也懶得在聽他廢話,當(dāng)即出去組織士兵集結(jié)。
    夜無聲的消逝,激烈的戰(zhàn)斗仍然在持續(xù),王獒在城墻上四處奔波,指揮著眾人沉著應(yīng)戰(zhàn),手中大刀揮舞,似乎在閃耀著屬于自己那顆將星最后的光芒
    在全軍將士的奮戰(zhàn)之中,第七波攻勢在兩個時辰后緩緩?fù)巳ィ藭r已是黎明前夕。
    這時也正是千載難逢的突圍時間,因為敵軍剛剛被擊退,正在后方重整,突然沖出的話,只要速度夠快,不被對方合圍,那成功的希望非常大。
    高順當(dāng)然不會怠慢,從北城頭上把同樣死活不走的沮授給綁了下來,只不過他并沒有帶走城內(nèi)所有的替換兵馬,只帶了兩千人。因為他還抱著一線希望,奢求著王獒能多堅守幾天,而王旭那邊能來得及趕過來增援。
    集結(jié)好的部隊沒有發(fā)出任何意思聲響,所有突圍的人都靜靜佇立在北城門后方,高順巡視了一番,也是來到了陣前。
    當(dāng)月亮被烏云擋住的時候,終于一揮手中蛇矛,讓沉重的北城門在吱呀聲中緩緩打開。
    不過,正當(dāng)他準備突圍之時,東城外卻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轟鳴的戰(zhàn)鼓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但高順眼中很快便閃過一絲狂喜,因為這個時候,城外傳來的喊殺聲,意味著黎明之前,那一絲希望的曙光(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