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筆迷樓]
“你……”秦劍風氣得嘴唇發(fā)白,顫著聲道,“闕清云!你未免太狂妄了!聽瀾宗的宗主印,你以為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的嗎?!我真是瞎了眼,萬萬沒有想到,你竟有這等野心!”
闕清云聞言,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神態(tài)云淡風輕:“師兄未曾想到的事情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畢竟以師兄短淺的目光,也就只能看見眼前芝麻點大的利益罷了。”
“聽瀾宗歷代宗主的選取標準無非就是兩點,要么修為高深,要么品德端厚,卻不知秦宗主占了哪一樣?”
說到最后,她的語調(diào)隱隱帶了兩分戲謔,能想出那般下三濫的主意,此人人品可見一斑,其修為也算不得多么出眾,就聽瀾宗內(nèi),分神境高手就不下五指之數(shù),遑論元嬰境。
秦劍風哪里見過闕清云這般鋒芒畢露的樣子,一直以來,闕清云給人的印象雖然清冷沉默,卻也是溫婉賢德的。
然而今日,闕清云唇槍舌劍毫不留情,竟將秦劍風堵的無話可說。
卻是玄易仙尊接過話道:“就算秦宗主能力有所欠缺,可他畢竟為聽瀾宗勞心勞力,況且……”
他話音微頓,厚重的眼皮猛地掀開,低聲喝道:“聽瀾宗歷來,還從未有過能與魂骸融合之人掌管宗門的先例!”
這聲喝斥宛若驚雷,落地鏗鏘,是在被闕清云突然現(xiàn)身奪了先機之后一次有力的反擊。
“聽瀾宗之所以在十大仙宗之中淪為末流,其禍根就是這迂腐不變的陳舊規(guī)章。”闕清云的神色仍然平靜,清冷淡漠的語調(diào)同樣擲地有聲。
她只身與秦劍風等人對峙,氣勢不僅不落下風,還隱隱占了上乘。
赤文抬手阻止還欲再辯的玄易,一雙暗納精芒的雙眼冷靜地瞧著闕清云,饒有興趣地問道:“你說聽瀾宗規(guī)章陳舊,阻撓了宗派的發(fā)展,以致其淪為十大仙宗之末流,可有根據(jù)?”
“自然是有的。”闕清云直面赤文的盤問,條理清晰地回答,“禁咒之靈應(yīng)運而生,魂骸當與禁咒之靈相融,方能激發(fā)最大的潛能,此乃十大仙宗不傳之秘。”
“但聽瀾宗意圖徹底掌控秘境,為防禁咒之靈覺醒,不惜以犧牲靈嗣為代價將秘境削弱,長此以往,聽瀾宗的底蘊如何能與其余仙宗相敵?”
其話音落下,書房內(nèi)陷入短暫寂靜,赤文仙尊神色微暗,忽而話鋒一轉(zhuǎn):“這些隱秘,你是從何得知?”
“秦宗主說是你殺死了季老宗主,此事你又如何辯駁?”
“你目無法紀,犯上弒師,如此無情無義無道無德之人,我們?nèi)绾文軐⒙牉懽诘淖谥髦唤挥枘隳兀俊?br/>
接連三問,咄咄逼人。
但闕清云并未被這一連串的叱問喝退,反倒眉角一掀,輕狂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秦劍風被她笑得背后發(fā)毛,色厲內(nèi)荏地質(zhì)問道。
“師妹笑秦師兄自作聰明。”闕清云語氣溫和地說著,可下一瞬,臉色立即沉了下去,“秦宗主說是清云殺了老宗主,可有人證?物證?亦或,是秦宗主親眼所見?!”
“這……”秦劍風張口結(jié)舌,強辯道,“后山變故,只有你和玉瀲心活了下來,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說明什么問題?”闕清云向前邁進一步。
秦劍風緊咬牙關(guān),紅著眼開口:“說明是你殺了老宗主!”
“呵……”闕清云眼中掠過一道紅芒,氣勢驟然拔高,揚聲道,“鏡虛門魂骸之所以失控,是仁溪州丹陽殿的陰謀!”
這一聲喝怒氣沖霄,可怕的靈壓激烈震蕩,就連赤文仙尊都被驚出一身冷汗。
闕清云并未止步,她往前,秦劍風便下意識往后,連續(xù)退了三步。
直至足跟抵著桌腳,退無可退之時,見闕清云立在他跟前,眼神輕蔑地說:“丹陽殿在聽瀾宗內(nèi)安插了無數(shù)眼線,趁老宗主擊敗魂骸欲將之封印之際發(fā)動偷襲,群起而攻致使老宗主死于非命!”
“他們的目標就算我不說,你們也都猜得到,當時在后山支援的長老們?nèi)繛槠渌鶜ⅲ ?br/>
“聽瀾宗危難之時,清云為護住聽瀾宗千年基業(yè),強行吞下魂骸,方力挽狂瀾,反殺丹陽殿之人!”
闕清云再近一步,抬起一條胳膊,似要向秦劍風動手,卻在后者閉眼之際,從袖口抖出一塊非金非木的腰牌,懸于秦劍風眼前,冷笑道:“你且說說,你在宗主之位這么多年,可有查出絲毫線索?”
秦劍風膽戰(zhàn)心驚地睜開眼,瞧見闕清云手中之物,愣怔半晌。
便聽闕清云道出最后一句:“至于仙尊前輩提到的,清云如何得知這些隱秘,那是因為……”
“清云生父,乃上一位靈嗣,闕明城!”
闕明城陰差陽錯得知自己遭季伯宗利用的真相卻反被季伯宗所殺,他死后,自然會有新的禁咒之靈誕生,事關(guān)靈嗣更迭,季伯宗必然將此事隱秘上報。
闕清云篤定,仙宗同盟這二位前輩應(yīng)當知曉內(nèi)情。
果然,她話音落下,赤文、玄易二位尊者同時緘默。
闕清云這番話毫無錯漏,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得到了確切的闡釋。
而且她還拿出了丹陽殿的腰牌作為物證,與秦劍風模棱兩可卻無實證的說辭放在一塊兒,該相信哪一方,顯而易見。
秦劍風立時著慌,喉嚨一滾,抓著最后一根稻草:“既如此,你為何還要盜走魂牌?”
可他這話一說出口,不止闕清云,就連玄易和赤文二位仙尊看向他的視線都有了幾分嘆息之意。
瞧著眾人眼色,秦劍風頓了半息方反應(yīng)過來,霎時心跳如鼓。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變故,倘若闕清云不將魂牌握于自己手中,他作為宗主,將有權(quán)直接處置叛門之人,闕清云或許等不到“沉冤昭雪”的機會,就會被聽瀾宗私下處決。
秦劍風臉色發(fā)白,闕清云卻朝他揚眉一笑。
“秦宗主以為,師妹的提議如何?”她雖然臉上帶著笑意,可眼底卻泛著冷光,讓秦劍風生出一種極為可怕的感覺。
仿佛只要他敢說一個“不”字,這看似溫文端淑的女人就會這樣笑著擰下他的腦袋。
視野很黑,伸手不見五指。
玉瀲心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一張鐵鑄的椅子上,拇指粗的鐵索將她的雙手雙腿和椅子綁在一塊兒。
她身上沒穿衣服,故而寒鐵與肌膚相觸時那種冰冷的感覺像毒蛇一圈一圈纏繞,令人毛骨悚然。
沒來得及感到恐懼,忽有溫熱的液體沒過她的腳背,觸感詭異。
她凝神一看,竟然是血。
不知從哪兒淌來的血,滿地都是,且越來越多,越來越燙,幾乎要將她的雙腳點燃。
極為濃烈的腥臭充斥口鼻,她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血水越升越高,淹沒她的腳踝、小腿,再一點一點漫上膝蓋……
當血海沒過她的胸口,沉重的壓力擠壓她的心肺,令她表情扭曲,呼吸困難。
掙扎著,將要窒息的瞬間,她猛地驚醒過來。
一層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她的床頭,她渾身乏力,急促地喘息著。
不知過了多久,玉瀲心冷靜下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闕清云的房間,周遭寂靜,沒有鐵索,沒有鮮血,就連衣服也好端端地穿在身上。
只是她睡夢中不覺間出了一身冷汗,里衣黏黏糊糊地貼著肌膚,非常不舒服。
屋里沒有掌燈,但有月光從窗口透進來,視野算不得昏暗。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待氣息平緩,她翻身下床,準備點燃床頭矮幾上的火燭。
卻在此時,她忽然聽見院子里響起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玉瀲心眉頭一皺,放棄掌燈,隨即靠近窗戶,將其稍稍撥開一條縫,借著縫隙間透過的光亮向外看,果然見院中多了幾個來路不明的黑衣人。
他們鉆進院中后就推開四處房屋,好似在尋找什么。
這些人的氣息大都不強,修為應(yīng)該也算不得高,但隊伍中有元嬰修士,且不知他們具體人數(shù)規(guī)模,若與之正面交手,恐怕會被咬住,難以脫身。
玉瀲心心中稍事計較,遂從另一側(cè)翻窗出去,悄悄騰上橫梁,沒入房屋陰影之間,借自己對玉清居的熟悉,穿梭于樓閣小道,鉆進后院的露天浴池,走側(cè)門離開了玉清居。
在她逃走的同時,闕清云的房間被人一腳踹開,那兩名搜尋到此地的黑衣人瞅見床鋪上紛亂的被褥,當即出聲示警:“這屋里剛才有人,多半已經(jīng)跑了!”
玉瀲心聽見身后動靜,回頭朝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心神色冷冽。
從玉清居出來,她一路避著人走,尋人少且偏僻的道路,并未朝陌衍山莊深處去,當務(wù)之急,是立刻脫身。
她才剛醒,不確定山莊中究竟出了怎樣的變故,是以所有人都不能相信。
陌衍山莊最外圍的院墻出現(xiàn)于視野之中,就在此時,她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山莊正殿的方向突然燃起滔天火光。
作者有話要說:我又遲到了呢:з」
但是,還是要求評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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