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終于離開
顧曉晨在上班第一天,就遞上了辭職信。此刻,她站在辦公桌前,等待著伍昊陽的答復。伍昊陽端坐在大班椅上,左手拿起那封辭職信,忽然有些不懂似地望著她,劍眉一皺,沉聲說道,“顧秘書,怎么想辭職了?”
“工作有點累了。”顧曉晨輕聲說道。
“剛剛放了七天長假,你又累了?”伍昊陽問道。
顧曉晨只是“恩”了一聲,也不說什么理由。
伍昊陽卻像是心中明白,徐徐說道,“你的辭職申請,我批準了。不過這段日子,你必須留在伍氏繼續(xù)工作,直到賀總回來為止。你是賀總親自委任的秘書,就算是要辭職,也得跟他說一聲才對。”
“我知道。謝謝副總。這段日子,我會盡心工作。”顧曉晨松了口氣,露出笑容,“那么交接工作方面,由誰來接替我的職務(wù)呢?”
伍昊陽轉(zhuǎn)動著手中的鋼筆,無謂一句,“你只管完成手上的工作,到時候自然有人交接。”
走出副總辦公室,顧曉晨感覺整個人放松下來。她連腳步都邁得堅定,像是在堅定自己的心。回到辦公間后,她從容地處理工作。不想有任何遺憾,所以她努力認真地完成最后的工作事宜,不允許自己有任何偏差。
只是,伍賀蓮卻遲遲不見蹤影。
直到半個月后,他終于重新出現(xiàn)在伍氏。
那是陰天,天氣不是太好,風也有些刺骨寒冷。
索性大廈里的暖氣溫暖,可是一走到外面,那可真是能凍死人。午休時間,沈若坐在顧曉晨對面,她一邊吃飯,一邊嘀咕道,“曉晨,你真的要辭職啊?為什么呀?現(xiàn)在的工作不是很好嗎?我不是嚇唬你哦,找工作多難啊。”
“只是想休息調(diào)整一下自己。”顧曉晨安靜地吃著飯,格外寧靜。
“那你真的決定了?”
“恩。”
“副總也同意了?”
“是啊。”
“什么時候不來公司上班?”沈若又是問道。
顧曉晨停了動作,卻有一些恍惚,“等蓮少爺來公司,我跟他請示一下,就可以走了。”
“蓮少爺好像已經(jīng)來公司了啊。”沈若狐疑地說道,“剛才張主管還去頂樓送報告給蓮少爺審閱簽署。”
“那我吃完飯,就去請示蓮少爺。”顧曉晨低下頭繼續(xù)吃飯。
“曉晨,就算離開了公司。我們還是朋友。”沈若說道。
顧曉晨微笑,“當然。”
沒有陽光的天氣,陰沉的天空。
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有關(guān)于他的消息,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
……
與沈若分別之后,顧曉晨坐著電梯上了頂樓。只是伍賀蓮似乎外出用餐了,并不在公司。她只好坐在休息間的沙發(fā)等候。
直到下午兩點左右,忽然聽見腳步聲傳來。
而且,并非是一個人。
顧曉晨抬起頭,她瞧見伍賀蓮、伍昊陽以及姚詠心三人徐徐走來。他依舊是一身黑,和那日在辦公室里瞧見的沒有變化。俊若寒霜的臉龐,沒有多余的神情,惟有冷漠。走路的時候,自負不羈的他從不會側(cè)目于旁,更不會去注意到有人正注目著他。
“顧秘書?”姚詠心余光瞥見了她,詫異喊道。
顧曉晨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來,輕聲說道,“賀總,副總,姚經(jīng)理。”
“有事找賀總嗎?”姚詠心并不知道顧曉晨辭職的事情,只是狐疑她怎么在這里等候。
伍賀蓮的目光像是空寂的光束,就這樣掃了過來。
“是。”顧曉晨微微一笑,不卑不吭。
“進來談吧。”伍昊陽適時開口,一行人陸續(xù)走進了辦公室。
幾人坐在沙發(fā)上,顧曉晨從容鎮(zhèn)靜地抬頭,望向伍賀蓮,原本還以為自己會有多緊張,其實也不過就是這樣。她笑得恬靜,終于開口,淡淡說道,“我今天來是為了辭呈。謝謝賀總對我的提拔和賞識,讓我學到了許多東西。”
伍賀蓮正抽著煙,冷漠的俊容像是覆著一層霧氣,總讓人瞧不清看不透。
“辭呈?曉晨你要辭職?”姚詠心大吃一驚。
“恩。副總已經(jīng)批準我的辭職申請了。”顧曉晨望向姚詠心,清澈的雙眸沒有陰霾。
“賀總?”姚詠心想著她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所以才會辭職。但是也不好詢問,畢竟這里還有另外兩人。可見她神情堅決,這個倔強頑固的女孩子,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說服。
伍賀蓮抽了口煙,吞吐出的白色煙霧遮擋了兩人互相的視線。沉默半晌,他性感的薄唇輕啟,說出的話語生疏淡漠,“顧秘書,希望你離開公司以后,同樣發(fā)展良好。”
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么說,顧曉晨微笑回應,“謝謝賀總。那我先出去了。”她站起身來,朝著三人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出辦公室。
伍賀蓮垂眸抽煙,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左手手指力道用得太過,煙卷都有了凹印。
等到伍昊陽與姚詠心回到部門,顧曉晨向伍昊陽呈交了所有已經(jīng)處理和未處理的文件。姚詠心送著她下樓,在底樓大廳停步,顧曉晨說道,“詠心姐,送到這里就可以了。我忘記跟沈若說一聲,你替我跟她打聲招呼。”
“有空就找我們,隨時歡迎。”姚詠心真摯說道。
“恩。那拜拜。”顧曉晨心中微暖。
“拜拜。”
肩上跨著挎包,顧曉晨抱著盒子走出了伍氏。一陣寒風襲來,她卻挺直了單薄的脊背。
那抹身影,消失于人海。
離開伍氏后的幾天,顧曉晨過著悠閑的日子。
早上不用早起了,她會睡到九點。吃過東西,她會去樓下散散步,逛逛超市。看一下午的電視,捧著一些水果或者零食。
周城澤打過幾個電話來,她只接了一個。
電話里,他如此說道,“最近有點忙。自己照顧好自己。”
顧曉晨握著手機,默然許久,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將電話掛斷。
蜷縮在沙發(fā)上,慵懶地看著電視里放映的電影。
電影是《大話西游》,她看過不下十遍。第一次看,只覺得好笑好玩。第二次看,忽然明白這原來是有關(guān)愛情的。第三次看,才發(fā)現(xiàn)這是披著喜劇外衣的悲劇。
只是后來,一直記住了紫霞臨死前所說的話。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云彩來娶我。我猜中了開頭,可是我猜不著這結(jié)局……”
這個周六,姚詠心與沈若約了她一起吃飯。
三個女人聚在一起,時間飛快流逝。她們問她最近有什么打算,她笑笑,只是說休息幾天再看情況。找工作的確是個問題,畢竟總不能這樣懶散下去。
于是在休息了一個星期之后,顧曉晨開始找尋新工作。
茶幾上攤了一堆招聘的報紙雜志,她埋頭在其中圈出自己能夠勝任的職務(wù)。之前在伍氏工作了一段時間,這樣的經(jīng)驗和歷練對于自己而言,也是一筆特別的財富。投遞求職信后,她順利地接到了幾家公司的面試邀請。
前去面試,回來就在家等消息。
如果不是閑來無事在家整理東西,顧曉晨幾乎都要忘記了那場夢境。
打開櫥柜的剎那,她瞧見了那幾件衣服,還有那雙水晶鞋,依舊閃耀刺目。這些都是他買給她的。顧曉晨望著那些東西發(fā)愣,心里卻懊惱,她應該將這些還給他才對。
無聲嘆息,只將這些衣服和水晶鞋全都收好。摘下戴在手指的戒指,放在了其中。還有,公寓的鑰匙……
想著哪一天如果有機會,再還給他吧。
……
晚上六點,顧曉晨正在吃飯。可是手機鈴聲響起,進來一通電話。顧曉晨手中還握著筷子,跑去拿手機。抓起手機一瞧,屏幕上顯示的人名讓她嚇了一跳。筷子也從手中掉落,“哐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伍賀蓮”三個字在屏幕上亮起,刺入她的眼底。
顧曉晨有些慌了,不知道該不該接。
可是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煩亂著她的思緒。慌張的時候,鈴聲驟然終止。顯示為一通未接來電。
顧曉晨剛松了口氣,鈴聲再度響起。
又是他!
顧曉晨懊惱,猶豫地按下了接通鍵。手機放到耳邊,輕輕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他久違的男聲,有一絲沙啞,“在忙?”
“恩。”顧曉晨順著他的話應聲,甚至不知道該說什么,反問一句,“有事?”
“你的東西還在公寓里,沒有帶走。”伍賀蓮漠漠說道。
顧曉晨想起來了,她的確是還有些東西留在那里。看了眼時間,有些晚了,她說道,“我明天來拿。”
“現(xiàn)在。”伍賀蓮硬聲說道,“現(xiàn)在就來拿走。”
“可是……”不等她把話說完,電話已經(jīng)被他專制掛斷。
顧曉晨握著手機,沒轍了。她立刻換了衣服,不忘記帶上他送給她的衣服和水晶鞋。只當是還給他,也省得她以后惦記。總覺得像是欠了他一樣。飯吃了一半,匆匆扒了幾口算是解決,甩門揚長而去。
攔了輛車前往銀申的公寓,夜色正濃。
顧曉晨提著大包小包上了樓,拿出鑰匙開門,微微覺得有些不對勁。打開了門,公寓里卻亮著燈。難道他也在?她一愣,徐徐望去,卻發(fā)現(xiàn)客廳里并沒有人。有些狐疑地反手關(guān)了門,她站在玄關(guān)處不免詫異。
沒有人的公寓,亮著燈?
“來了。”突然響起低沉的男聲,顧曉晨嚇了一跳。
她惶惶扭頭,只見伍賀蓮穿著寬松的浴衣,從洗浴室里走出。顯然是剛剛洗完澡。一頭黑發(fā)微濕,雜亂不羈,順著如鬼斧雕琢般的俊容,依舊如此有型。他的身上透著沐浴露洗發(fā)露的味道。
那是……她買的洗發(fā)水和沐浴液。
顧曉晨有些尷尬,“恩”了一聲。
“你手上拿了什么。”他倚著墻睨著她,雙眸深邃。
“幾件衣服,還有那雙水晶鞋……”顧曉晨支吾地說了一半,他徐徐開口,“如果你不要,那就扔了。”
“我去收拾東西。”顧曉晨的手一緊,更加尷尬,輕聲說道。她放下口袋,低頭邁開腳步,徑自走過他身邊。就當她快走向臥室的時候,他卻從身后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她惶惶回頭,燈光下,他的俊容似遠似近。
伍賀蓮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目光如炬。他抓著她的手,側(cè)目瞥去,凝聲質(zhì)問,“戒指呢。”
顧曉晨抿著唇不說話。
“說!”他喝了一聲。
“扔了。”她脫口而出。
眼眸一緊,他突然手腕用力,將她帶入自己懷里,彎腰棲向她的唇。她反抗掙扎,推拒著他,他卻霸道地圈鎖住她。
猛地,他沉聲說道,“留在我身邊怎么樣。”
他低沉的男聲在耳畔回響而起,身上熟悉的煙草味將她包圍。有那么一剎那,顧曉晨感覺自己的心忽然泛起漣漪,像是被人投了石子進湖心,那樣洶涌暗動。可是卻又在下一秒又恢復到平靜無波,仿佛不曾有過悸動。
他……說了什么?
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顎,輕輕抬起,讓她面對他。
伍賀蓮英俊的容顏占滿了她的眼底,那雙琥珀色的雙眸有著異樣的魅力,足夠讓人沉迷淪陷,他幽幽開口,又問了一遍,“留在我身邊怎么樣。”
顧曉晨睜著清澈的雙眸,那神情卻是茫然困頓。
仿佛他在說天方夜譚一般。
靜默許久,她微揚唇角,如此淡然的姿態(tài),輕聲說道,“我不要。”
伍賀蓮雙眸愈發(fā)深邃,將她緊盯,那口吻那語氣真是自負到了極點,“給我個理由。”
理由?顧曉晨感覺有些好笑,于是她就輕笑說道,“沒有理由。”
“跟著我哪里不好?你要什么我就能給你什么!”伍賀蓮蹙起劍眉,男聲愈發(fā)低了幾分。她卻猛地抬手,將他的手揮去。他扶在她腰間的大掌反之一緊,不讓她躲開逃開,硬是要她給一個回答。
這樣熟悉的話,似曾相識,誰也說過。
“那么,你是不是會給我買幢別墅,讓我住在里面。不用上班其實也不錯,我只需要學學跳舞學學鋼琴。每個月給我多少錢呢。十萬,還是一百萬?”顧曉晨深呼吸一口氣,不讓自己為此有任何情緒波動,不允許自己動怒。
“隨你,你想要多少就給你多少。”他一臉無謂,任她開口索取。
他環(huán)住她瘦弱的身體,低頭嗅著她身上的淡香。
那香味讓他的心平靜下來,有一種特別安心的味道。
顧曉晨只是微笑,那樣無關(guān)緊要的微笑,她在他耳邊淡淡一句,“可是我不需要那些。”
她的回答讓伍賀蓮眉宇緊皺,環(huán)住她身體的手猛地用力,腰間有一絲疼痛,她暗自忍痛。可他的話語如此尖銳,蓋過了疼痛,“你還在做不切實際的美夢?比如做周家的少夫人?女人,不要太貪心!”
“你去找那些不貪心的女人吧。她們很樂意留在你身邊,永遠也不會離開。只要你愿意。”顧曉晨輕聲呢喃,自己卻也認同。
這些日子以來,她自然知道他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每一次度假,就換一個伴侶。他不會給承諾不會溫柔甚至不會體貼,只有冷漠以及狠絕。可是,還有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
“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收拾東西。”顧曉晨催促叮嚀,動了動身體,想要掙開。
她平靜的女聲讓他無比煩躁,伍賀蓮猛地收緊手臂,將她抱緊。而后又忽然松開了手,那樣散漫地笑,“的確不早了。”
“這是公寓的鑰匙。”顧曉晨慌張不安,急忙將鑰匙遞給了他。可他卻不接,她只好將鑰匙放在柜子上。而后轉(zhuǎn)身奔進臥室整理東西。其實并沒有什么東西,幾件衣服。她扭頭望去,陽臺上還有兩盆盆栽。剛要去拿,他高大的身軀走進臥房。她一扭頭,卻見他一臉邪魅,讓人心生懼意。
朦朧的光將他包圍,那張俊容隱匿于黑暗中。
“你……別過來!”她直覺喊道,意識到不安。
“乖女孩。”伍賀蓮沙啞呼喊,反手將門一關(guān)。客廳的燈光頓時暗下,臥房里黑暗一片。只是一眨眼,他猶如獵豹沖來,那動作快得嚇人。一只手就將她的雙手抓過頭頂,精壯的身軀頃刻間壓向了她,將她重重壓向墻壁。
顧曉晨詫異驚呼,驚恐中,他的吻又急又猛,如大雨傾盆,朝她襲來。她害怕地呼喊,來不及出聲卻被他的唇吻住。只好嗚咽艱澀地發(fā)出聲音,反抗、掙扎、咒罵、亦或是哀求,那樣渺小那樣虛無,全部被吞噬。
“不要……”
“你不要這樣!不要!”
“求求你了……”
他嚙咬著她的頸項,聽見她的哀求聲,那瘋狂的吻也猛然一窒。似是瀕臨崩潰的情緒在這個時候突得冷靜清醒,赤紅的雙眸漸漸轉(zhuǎn)為沉寂。她蒼白的容顏驚恐的雙眸,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是刺目。
伍賀蓮朝后退了一步,看著她在他面前慢慢地貼著墻壁蹲下。
他低頭凝望,揚著一邊唇角,半似譏諷又半似警告,“你真是蠢得可憐。一個女人這么晚出現(xiàn)在一個男人的公寓里,你以為會做什么。沒腦子。還是……其實你很高明,玩著欲擒故縱的把戲,想要發(fā)生些什么?”
顧曉晨的身體輕輕顫抖,緊拽著自己的衣領(lǐng)。只是咬緊了牙關(guān),她低頭猛地沖向了大門,一下打開房門慌張地奔出了公寓。惟有凌亂的腳步聲,甚至都忘記關(guān)門,外邊清冷的空氣鉆了進來,冷卻了一室溫度。
伍賀蓮走到臥房門口倚著門默然無聲,只是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東西沒有拿走,那幾只口袋就這樣孤單單地被扔下。
陽臺上的盆栽也沒有帶走。
那把鑰匙……靜靜地躺在柜面。
七點的寒冬夜晚,又冷又靜。顧曉晨狂奔出銀申府邸,沿著馬路一直狂奔,呼出大團大團的白氣。面前駛來一輛計程車,她急忙揮手攔下。車子在她面前停下,她打開車門鉆了進去。匆匆說了地址,司機駕車調(diào)頭。
車子里放著電臺廣播,女人沙啞的聲音反復吟唱,“我一直在找一個人,就算盲目都快樂……我一直在找一個人,讓我相信幸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