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晨立刻攔了車前往置地廣場，一路上卻又堵車。真是倒霉。放眼望去，原本寬敞的道路擠滿了來往的車輛，像是烏龜一樣得慢速朝前爬行。手機(jī)握在手里，并沒有電話，也沒有信息。
    無聲嘆息，她總是無法聯(lián)系到他。
    “師傅，什么時(shí)候才不堵車了？”顧曉晨忍不住問道。
    司機(jī)側(cè)目瞥了眼后車座的她，望著前方緩慢行駛的車輛，搖頭說道，“誰知道呢！也許五分鐘后，也許半個(gè)小時(shí)以后！”
    果然，又過了十分鐘，依舊只開了幾百米。
    周遭不斷響起喇叭鳴聲，讓人感覺更加煩躁。
    顧曉晨坐在車內(nèi)，漸漸沒有耐性了，她探頭問道，“師傅，這里到置地廣場，如果走過去的話，有多遠(yuǎn)呢？有沒有近路？”
    “小姐，你如果走過去的話，那還真有點(diǎn)遠(yuǎn)。前面左轉(zhuǎn)，再過三個(gè)紅綠燈，然后再左轉(zhuǎn)。過了天橋，往前走一段才到。”司機(jī)熱心地說道。
    顧曉晨默默記下了司機(jī)所說的話，看了眼顯示器，取了錢遞給他，“謝謝師傅。”
    擁擠的道路，其中一輛的士車的車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戴著黑框眼鏡，黑發(fā)一絲不茍地高高盤起，穿著一身職業(yè)套裝的女孩子下了車。她的手中提著挎包，在車子擁擠的小道里大步奔跑。那樣瘦小的女孩子，卻有那樣驚人的速度，一張白皙的臉在視線里恍惚可見，焦慮的神情。
    顧曉晨不斷地朝前狂奔，大口大口地喘息。
    在前面的路口往左轉(zhuǎn)，第一個(gè)紅綠燈怎么也還是如此遙遠(yuǎn)。顧曉晨拼命地奔跑，跑過一個(gè)紅綠燈，她感覺自己有些撐不住了。余光瞥向一旁，突然瞧見一對推著自行車前行的情侶，男孩推著車，女孩則在身邊漫步。
    兩人說說笑笑，那青澀的青春，青澀的愛情是那么清澈。
    顧曉晨沖到了他們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和你們商量一件事情？”
    這對小情侶謹(jǐn)慎地望著她，男孩子問道，“什么事？”
    “我……”顧曉晨深呼吸一口氣，微笑說道，“我想買你的自行車。”
    “為什么？我們的自行車很舊。”女孩子困惑問道，只覺得眼前突然闖出來的女人很奇怪。
    顧曉晨平復(fù)著氣息，簡短地解釋，“路上堵車了，可是我的朋友還在等。他已經(jīng)等了好幾個(gè)小時(shí)了。”
    “這樣啊。”女孩子蹙著眉，像是在思索。思索了片刻，摟著男友的胳膊說道，“一定是男朋友！那我們就把自行車賣給這位大姐姐，好讓她去找她的男朋友！如果那位大哥哥以后娶到了姐姐，我們也算是媒人呀！”
    女孩子狡黠地微笑，男孩子將車子推向了顧曉晨，爽朗說道，“那賣給你了。”
    “謝謝。”顧曉晨沒有多作解釋，只是給了他們足夠買另一輛自行車的錢，蹬上車揚(yáng)長而去。
    沿路是高高的參天大樹，一棵又一棵。
    一長串的車輛排成了隊(duì)伍，依舊緩慢地爬行在城市里。夜幕早就已經(jīng)降臨，女孩子騎著車在路燈下狂奔。黑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微微松開了。忽然，夾頭發(fā)的發(fā)夾松了，黑色的長發(fā)順著風(fēng)散落而下，風(fēng)中飛揚(yáng)起絢爛姿勢。
    顧曉晨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
    ……
    八點(diǎn)未到，香港到處都已是燈紅酒綠。霓虹是如此美麗，閃爍在眼前，一點(diǎn)一點(diǎn)光芒，璀璨照耀。夜間的置地廣場卻有些冷冷清清，偶爾有人走過，也是腳步匆忙。這個(gè)時(shí)間點(diǎn)正是約會、用餐、聚會的密集時(shí)間。
    六月的風(fēng)，一陣一陣吹拂而來。
    顧曉晨終于騎著車趕來，一路狂踩自行車，她的額頭都滲出汗水。她下了車，推著車慌張地掃過四周，找尋著他的蹤跡。這里沒有，那里沒有，走過的行人，也不是他。前面等待的是一個(gè)女孩子，后邊攜手而過一對男女。
    他不知道在哪里。
    可是竟有一個(gè)念頭那么肯定，總覺得他會在哪里等候她。
    顧曉晨推著車走向廣場，泛著藍(lán)色的燈光中，尋找著那抹等候的身影。
    廣場的花壇處，一道身影坐在大理石的花壇邊沿。他低著頭，沉悶地抽煙。修長的手指夾著煙卷，他用左手抽煙。黑發(fā)隨著風(fēng)而飄動，掩著一雙炯亮黑眸。他的側(cè)臉剛毅邪魅，薄唇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煙，重復(fù)著相同的動作。
    而他冷漠無視周遭的態(tài)度，卻吸引了來往的女孩子。
    “那個(gè)……”大膽的女孩子上前，小心翼翼問道，“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們交換號碼好不好？”一旁的同伴也是問道，口氣興奮。
    真是好帥的男人啊！這比電視上的明星還要有魅力呢！
    男人依舊低著頭，沉默半晌的他，突然開口，冷冷地吐一個(gè)字，“滾！”
    “什么嘛！這么冷淡！”兩個(gè)女孩子眼看搭訕不成，氣沖沖地抱怨走了，卻還在走遠(yuǎn)之后回頭望了幾眼，顯然是不甘愿。
    伍賀蓮等了又等，手中的煙又抽完了。他想要去取，卻發(fā)現(xiàn)這已經(jīng)是最后一支煙。他一下將空煙殼捏成一團(tuán)，手一揚(yáng)，投向了一米處的垃圾桶。
    可是那煙殼卻沒有投進(jìn)，落在了地上。
    自行車輪胎轉(zhuǎn)動的聲音響起，有人停下車，彎腰撿起地上的煙殼轉(zhuǎn)手扔進(jìn)了垃圾桶。
    “難道沒有人教過你，不可以亂扔垃圾嗎。”那熟悉的輕柔女聲幽幽響起。
    伍賀蓮徐徐抬頭，瞧見顧曉晨站在他的斜前方。
    ……
    月光清冷，燈光卻是朦朧，伍賀蓮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只是這樣凝望著她。
    顧曉晨被他冰冷的目光瞧得心慌，慢慢走到他面前，輕聲說道，“對不起，我遲到了。”
    黑發(fā)掩著黑眸，他的眼眸像是好看的黑寶石。
    伍賀蓮幽幽開口，沉聲質(zhì)問，“怎么這么慢？”
    何止是慢，足足三個(gè)多小時(shí)呢。
    “下班的時(shí)候，經(jīng)理召開臨時(shí)會議。”顧曉晨如實(shí)說道，他卻已經(jīng)站起身來，一把牽過她的手，就要走出廣場。顧曉晨想起那輛自行車，急忙喊道，“阿賀，我還有自行車。”
    伍賀蓮立刻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她。他的目光掠過她的頭頂，瞥向她身后不遠(yuǎn)處的自行車，有些困惑，低聲問道，“你的？”
    她什么時(shí)候有自行車了？
    “路上堵車。”顧曉晨淡淡說道，并沒有告訴他，她一路騎車趕來。
    伍賀蓮收回視線，不再多說什么。他又是牽著她的手走向那輛自行車，忽然松開她的手，竟然自己握住車柄推著車朝前走。輪軸轉(zhuǎn)動，發(fā)出聲響，顧曉晨一愣，回過神來也邁開腳步，跟隨在他的身邊。
    走出置地廣場，顧曉晨忍不住問道，“我們?nèi)ツ睦铮俊?br/>     “吃飯。”伍賀蓮?fù)鲁鰞蓚€(gè)字，卻跨坐上了自行車，修長的腿踏住了地。
    顧曉晨吃驚地望著他，他要做什么？
    “上車。”伍賀蓮面無表情地說道，那緊繃的神情竟然有一絲可疑的羞褐。
    顧曉晨愣住，上車？難道他要騎自行車？她坐后面？可是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她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還是坐車吧……”
    “上車。”他霸道得命令。
    僵持半晌，顧曉晨只得在自行車的后座坐下。她還穿著套裝，只好并攏了雙腿，一手提著挎包，一后手扶住了車座椅。
    伍賀蓮側(cè)頭瞥了她一眼，抓過她的手摟在自己的腰間。他的大手，干燥而溫暖，她的小手環(huán)過了他的腰。他這才踩上腳踏板，一下朝前行去。起先車騎得還有些不穩(wěn)，而后越來越平順了。
    耳邊吹過徐徐清風(fēng)，他高大的背影，透著好聞的青草味。
    顧曉晨卻不敢用力摟住他，有些無措。
    “摟緊點(diǎn)。”伍賀蓮喝了一聲，她的手微微收了力道。
    前方一個(gè)急沖，慣性所致，顧曉晨靠向了他結(jié)實(shí)寬闊的后背。她的臉貼向了他，那么一瞬間，竟然會暈眩。她突然想起了爸爸顧青，那個(gè)算不上高大的男人，每每騎自行車接送她上學(xué)下學(xué)的時(shí)候，他的背影總會特別高大。
    顧曉晨閉上了眼睛，耳邊的風(fēng)怎么都像是在吟唱夏季的歌聲。
    那么好聽。
    ……
    在美麗的夜色中，那輛自行車終于載著兩人來到了某處。
    顧曉晨下了車，轉(zhuǎn)身一望，只見面前一座大館矗立。正對著那座館，更是困惑。這里不是海洋水族館嗎？怎么會來這里？她扭頭望向伍賀蓮，他推著車朝水族館走去，沉聲催促，“站著做什么。”
    “阿賀，水族館六點(diǎn)就關(guān)門了！”顧曉晨拔腿追上了他，只以為他不知道，好心提醒。
    伍賀蓮不置一詞，顯然他知道。
    “可是……”顧曉晨蹙眉，“可是我們不是去吃飯嗎？”
    伍賀蓮將自行車停放在水族館前，他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拿出手機(jī)，撥了通電話。電話似乎被接通了，他卻也只是“恩”了一聲。顧曉晨站在他的身邊，突然發(fā)現(xiàn)水族館緊閉的大門打開了。
    穿著工作服的男人明顯是水族館的工作人員，他走到他們面前，微笑說道，“蓮少爺，小姐，歡迎兩位的到來。”
    顧曉晨來不及反應(yīng)，有人已經(jīng)將她的手緊握，牽著她走進(jìn)館去。
    海洋水族館，孩子們最喜歡的地方。這里有神秘的水中世界，繽紛美麗的魚兒、海星，以及可怕的鯊魚。館中森綠的氛圍，走在其中碧波蕩漾，照映在側(cè)臉，讓人錯(cuò)覺自己像是走在水底。
    在通道處停下腳步，兩人佇足觀望。兩旁是透明的玻璃，那些漂亮的魚就自己的四周游來游去。抬頭是海水，兩旁都是海水，甚至連腳下多是海水和魚。他們置身在海洋世界，她驚喜得揚(yáng)起唇角。
    伍賀蓮散漫地側(cè)目，瞥向身旁的她，也不自覺地?fù)P起了唇角。
    “來過這里嗎。”他沉聲問道。
    顧曉晨伸手碰觸玻璃壁，手心一陣冰涼，和記憶中的小時(shí)候一樣。她的聲音忽然低了幾分，竟還有些微顫，“來過。”
    “和誰。”像是隨意聊天，伍賀蓮又是問道。
    她趴著玻璃壁，微笑著說道，“一次是學(xué)校組織，一次和爸爸媽媽。”
    顧曉晨清楚的記得自己來過兩次水族館。
    一次是學(xué)校組織的集體游玩，另一次是一家三口一起來游玩。顧青走后，她再也不來了。林芬每天都忙著工作，沒有時(shí)間帶她來玩。而她也不想來了。缺了一個(gè)人的家，少了顧青，總是不對勁。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家人，從小到大，她都很少向別人提起。
    伍賀蓮?fù)蝗幌氲綇那埃谝惶靵磴y申的公寓，坐在小區(qū)外等了好久。等到他回來，她提著大包小包，就這樣站在他面前，那么輕聲地告訴他——她只有一個(gè)人。
    “你呢？你來過這里嗎？”顧曉晨扭頭望向他。
    伍賀蓮說道，“來過。”
    “和誰？”她隨口問道。
    伍賀蓮雙手插在西褲口袋里，視線掃過她，望向了游動的魚兒，“一個(gè)人。”
    ……
    一個(gè)人來海洋水族館？
    顧曉晨望著他英俊的側(cè)臉，這個(gè)時(shí)候突然猛地有些傷感。她不知道他的背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無從得知，他更是不會去提起，沉默的就像是一座冰山，只是突然就離開了伍氏。她還記得姚詠心電話里所說的話，他絕對不會回伍家。
    為什么不回伍家。那里是他的家啊。
    那里有他的家人，他的親人。
    還有他的媽媽。
    她不小心聽到的對話，姚詠心和言旭東的談話。
    他也是一個(gè)人的嗎？
    一碗普通的面，他說和小時(shí)候的味道一樣。
    會不會，他的媽媽以前也給他煮過呢？
    顧曉晨咬了咬唇，鼓起勇氣，遲疑又猶豫，終究還是探向了他。她摟住他的手臂，拉著他朝海洋通道的深處而去，她一邊拉著他走，一邊說道，“阿賀，我們?nèi)ツ抢锟纯础Ｎ蚁肟春Ｐ牵欠N漂亮的海星。”
    顧曉晨張望著尋找海星的蹤跡，四周都是海洋魚，七彩的魚，打著幽綠色的燈光，看上去更加美麗神秘。
    忽然，他緊抓住她的手，低沉地喊道，“晨晨。”
    “恩？”顧曉晨心湖微動，停下了腳步。
    她望向他，只見他的目光盯著某處。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她瞧見了一只猩紅色的海星。海星趴在礁石上，它一動不動，五角星的形狀，像是礁石的漂亮裝飾，作著綺麗的點(diǎn)綴。海水緩慢的波動，魚兒游過海星，交錯(cuò)而過的紅色和藍(lán)綠色。
    “好漂亮啊。紅色的海星。”顧曉晨望著那抹猩紅，忍不住驚嘆。
    她的手還摟著他的手臂，渾然未覺。而他悄悄將手從口袋里伸出，不經(jīng)意間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小小的，袖珍的，卻是那么軟。他低下頭，瞥向她的手，纖細(xì)的手指，沒有戴任何東西，十分光潔，指甲是飽滿的，顏色也很健康。
    而他眉宇一皺，像是想起什么。
    “那兒還有！阿賀，我們?nèi)ツ抢锟纯矗　鳖檿猿亢暗溃ブ氖郑枷蛄肆硪活^。
    簇在一起的珊瑚，連成了海。沿著這珊瑚海慢慢前行，手指觸著玻璃壁，輕觸著小魚的身體。海龜在陸地上爬得很慢，在海里就快上許多，悠閑地游行。黑色的稚魚全體，集中了藍(lán)色的鱗片，前額與上側(cè)面上的白色的斑，周身泛著橘紅色的光芒，在珊瑚中穿梭嬉戲。
    “這是什么魚？”顧曉晨輕呼出聲。
    “小丑魚。”伍賀蓮沉聲說道。
    她詫異回頭，困惑他怎么知道這么多。她又是指向另一種魚，再次問道，“那這種呢？”
    “神仙魚。”
    “那個(gè)呢？”
    “石頭魚。”
    “……”
    顧曉晨每說一個(gè)，他就回答一個(gè)。雖然她不知道他有沒有說對，可就是覺得他厲害得不可思議。怎么會有人這樣，好像什么都懂，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似乎，從認(rèn)識他那一日，他就是這樣的存在，那樣的無所不能。
    她愣了下，綻放了笑容，“阿賀，你好厲害。”
    這下輪到伍賀蓮一怔，徐徐望向她。
    她以一種崇拜的神情凝望著自己，稚氣如個(gè)孩子，卻讓他感覺心像是滿滿的。
    前方有人走來，腳步聲響起。
    正是方才的工作人員，恭敬說道，“蓮少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伍賀蓮揮了下手，男人立刻側(cè)身退到一邊。他牽著她的手，朝著前方走去。顧曉晨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里，只是跟隨他朝前走。走過拱門，卻見一張玻璃的餐桌，映染了碧綠的海水，有水紋印著玻璃面細(xì)微地浮動。甚至連座椅，都是玻璃的制成的，晶瑩透明。映襯在這海水里，好似是在海下的水晶宮里，那樣的奇特和美麗，讓人會怦然心動。
    餐桌上擺放著豐盛的晚餐，海星狀的酒架上，擱著一瓶紅酒。兩只空空的玻璃杯，各自放了一邊，正在等待主人來品嘗喝酒。
    四周靜悄悄的，海水的波動聲似乎很輕，似乎又很響。
    伍賀蓮牽著她走向餐桌，將椅子拉開，扶著微愣的她坐下。他則走到對面坐下，凝望著她，忽而勾起了唇角，淡淡地微笑。這一切太過夢幻，顧曉晨恍惚地回神，瞧見他望著她淡然微笑。而她有些害羞靦腆地笑了。
    開了紅酒，兩人碰杯喝上一口。
    他姿勢優(yōu)雅，宛如貴族的紳士，一顰一足之間都透出氣質(zhì)來。
    顧曉晨一向不怎么喝酒，但是這個(gè)時(shí)候，她竟然覺得這酒的味道原來是甜的。像是吃了巧克力，一直甜到心里去。兩人靜靜地用餐，沒有更多的話語。只是他靜默地端過她面前的盤子，替她切著牛排。
    他的舉動看似隨意，將牛排切成小塊兒后，又將盤子端到她面前。
    他的體貼，沉默而無聲，一如他一貫的性子。
    自始至終，沒有說上半個(gè)字。
    他惜字如金。
    顧曉晨卻有些想笑，那是溫暖的笑。原來，他的記憶力有這么好。他記得她說過的話，他都記得。
    盡管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用刀叉去切牛排。
    兩人在水族館里安靜地用餐，離開的時(shí)候已經(jīng)近晚上十一點(diǎn)了。夜空里閃爍著繁星，伍賀蓮騎著單車，載著她回住的大樓。其實(shí)這里離住的地方很遠(yuǎn)，如果騎車的話，就算是從近路走，恐怕也要耗費(fèi)半個(gè)多小時(shí)。
    “阿賀，左轉(zhuǎn)的話，可以近一點(diǎn)。”顧曉晨輕聲提醒。
    伍賀蓮沒有出聲，像是沒有聽見一樣，踏著踏板，依舊朝前而去。他偏偏沒有走近路，載著她穿梭在寂靜的小道。
    等到回到所住的大樓，已經(jīng)是十二點(diǎn)了。
    “好晚了，你騎得累不累？其實(shí)剛才如果左轉(zhuǎn)的話，可以……”顧曉晨的話說到一半，卻被他硬聲打斷，“我知道。”
    “我不想走近路。”伍賀蓮低頭望著她，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