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落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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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怎么辦?”舒珊絕望地看著霍梓皓說道。
“看來只能投降了。”霍梓皓長嘆一聲說道。
“投降?老子絕不投降。”斗爺說道。說完,斗爺就要學大炮一樣,抱著槍沖出去,好在被四叔和唐勇及時攔住了。
哪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我感到一把尖刀頂在了我的后腰。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村長不知道什么時候溜到了我的身后,他嘿嘿一笑,說道:“我要從現(xiàn)在開始爭取立功了,能減兩年就少坐兩年,一水兄弟,我只有借你來立功了。”說完,他將我手上的槍一把奪去,扔到了山崖之下。
我見村長如此反復,胸口的火氣直往上躥。剛才我見警察圍了上來,以為村長定然會和我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共同應付警察,便放了他,誰知道他竟然用刀頂著我的后背,想借此向警察邀功。村長這人看著非常安全,實則時刻可能會出賣自己。
眾人見村長如此,都氣得咬牙切齒,并告誡村長不要亂來。但村長似乎是鐵了心要叛變,他將我?guī)С鰜y石區(qū),將我的整個身體暴露在了警察的火力點之下,而他則一直躲在我的身后,生怕警察的子彈走火傷到自己。
眼見自己就要被押送到囚車中,我故意往前滑了一跤,將整個身子脫離了村長的控制。村長想要撲上來,我一腳將其蹬倒在地。村長還要站起,卻被身后的斗爺打了一槍。不過這槍沒有打中村長的要害部位,只是從村長的掌心穿了過去,打在了一個特警身上。這些特警也沒有看清是誰打的槍,還以為是村長打的,頓時子彈如雨點一般打在了村長身上。
我一直躺著村長身后的草叢上,村長身上汩汩的鮮血全部濺在了我的身上,使得我也像是受了重傷一般。眾人看到這般場景,無不顫抖,只覺得下一個就是自己。而我因為親自見到了這一幕,更是覺得這子彈的威力之大,心中的驚恐一瞬間快速提升,好像這子彈不是打在村長身上,而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剩余的匪徒不要再負隅頑抗了,請你們立即放下武器。我給你們3分鐘的時間離開那堆亂石區(qū),否則我們就要強攻了。”
喇叭還在繼續(xù)喊著,可我感覺自己就要死掉了。我掀起村長的尸首,顫巍巍地站起,往亂石區(qū)走去。
“前面的歹徒請注意,請不要再往回走了,舉起你的雙手,向我們走來!再往后退,我們就要開槍了。”
由于受到驚嚇,當時我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了,我的眼睛里總是出現(xiàn)村長慘叫的一幕,所以我并沒有聽到喇叭喊的內(nèi)容。當我站起之后,我開始往亂石區(qū)狂奔,因為我知道我所有的伙伴都在那里,只有那里才會給我?guī)戆踩小?br/>
“砰!砰!砰!”
我聽到了身后發(fā)出的槍響,這些子彈大部分打在了我腳下的石頭上,個別不長眼的打在了我的腿上,這說明這些警察并沒有真的想置我于死地。但是我真的非常恐慌,這是前所未有的恐慌,當子彈打到我小腿的時候,我沒有站穩(wěn)。由于重心傾斜,我滑倒在地,而且竟然滑出了懸崖。
就在滑出的那一刻,我聽到眾人的尖叫,有四叔,有斗爺,也有舒珊。
下落的瞬間,我以為自己與整個塵世就此別過,我覺得整個人都不再屬于自己,好像我又回到了自然。
但山崖下有河水,我掉在了河水中。
時值清晨,河水冰涼刺骨,我感到頭暈目眩。雖然知道自己還活著,但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加上身上負傷嚴重,已經(jīng)游不了泳,我只能用胳膊慢滑,勉強讓自己保持不會下沉。
鮮血染紅了河水,我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能死在這里,如果我不能游到對岸,自己就會沉到水底。
我忍住因為河水浸濕傷口而產(chǎn)生的巨痛,不斷往對岸游去。雖然這河不寬,但是對于我這將死之人來說,就真是千里迢迢了。我越游越感到身體乏力,待我感到已經(jīng)可以踩到泥土的時候,已經(jīng)再也沒有了任何力氣,沒過多久,我便昏倒在了河邊的灘地上。
人在死前想起的會是什么呢?很少人會有這種機會去思考,但是我卻有了。躺在沙灘處,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做夢,還是幻覺,只感覺自己回到了家里,回到了從前的小河邊。在村前的那條小河畔,我悠閑地釣著魚。這時,我大學里認識的女朋友柳歌來了,她說她想和我一起去看橘子洲。這個時候,我在僰人懸棺認識的胡松杉突然出現(xiàn)了,她拿著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要我跟她走,否則就要自殺。柳歌看到這里,也拿著刀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我被逼得急了,自己跳到了一處河里,心想,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放在心上。
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只感到大腿一陣酸痛。我向上看去,只見自己身處一處道觀當中,自己躺在床榻上,腿上綁著繃帶,床邊還有著剛剛擦拭的血跡。很明顯,腿上的子彈已經(jīng)被取出來了。我想起身看看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卻發(fā)現(xiàn)背上也上了夾板。看到我醒來,一個小道士跑了過來,說道:“師父、師父,這個人醒了。”
這時候,我就看到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走了過來,他留著短發(fā),下巴處有一道白須,穿著一身古舊的道袍,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竟是有些眼熟。如果是從前,我看到這副打扮一定會覺得好笑,可是此刻,我身處道觀廟宇,腿上帶有新傷,剛剛死里逃生,對這眼前的白發(fā)老頭,竟然心生好感。他看我想要坐起,立即說道:“后生人,快快躺下,快快躺下!”
我想說話,嘴里卻說不出,待他讓我躺下我才想起,此人正是我來到龍虎山時進入天師府所見的那個老道士。此時,我心里竟有一種釋然感,對盜墓的熱情突然消失了。我靜靜地平躺在板床之上,心想,自己終于可以安心靜養(yǎng)了。
在這張床上,我待了近10天才下床。是啊,我太累了,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受了很多的傷,勞累了一個晚上,上躥下跳,東奔西跑,早已是撐不住了。
不過,與以往出事后不同的是,這幾天我睡得特別好,并沒有夢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環(huán)境的緣故。
在這期間,我才知道,原來這里是正一觀,就在天師府不遠的地方。小道士告訴我,讓我好好休養(yǎng),不要有顧慮。
下床后的那幾天,我每天都跟這個老道士一起上山下山。老道士說腿部的傷要通過活動才能恢復,否則就算好了,那也是個瘸子。聽到這道士的話,我十分震驚,我記得從前的醫(yī)生遇到這種情況都是說要靜養(yǎng),防止肌肉再次拉傷,難以愈合。可是這個老道士卻和醫(yī)生說的相反,一時間,我也分不出誰對誰錯。不過,通過那幾天的登山,身體真的恢復不少。老頭說他給我吃的都是山上采的草藥,專門治療外傷和肌肉破損,只要加強鍛煉,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我問老道士今年高壽,他說九十有三,我又問他如何活得這么大的年紀,有沒有什么秘訣。那老頭聽我如此問,哈哈大笑。他說這秘訣就是自己懂得順天應時,無欲無求。跟著他又領我到一處山崖之處,說道:“你看這山川之景,凡山高者,仰而望之,有若蒼穹。再看這河川,東去大海,周而復始。這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道,所謂天道者,即為自然,自然者而謂之無窮。后生人,你要想長生,還是要順其自然,莫要強求。”
我聽他話中隱有暗意,似是話中有話,說道:“道長這是什么意思?”
那老頭說道:“你為什么會受傷,自然是取非己之物。我早就跟你說過,盜墓者乃損人陰德之勾當,年輕人眉心太暗,實乃出入古墓過于頻繁之故。所以莫取非己之物,莫取死人之物。”
聽老道士一席話,我羞愧得恨不得鉆入地縫中。
老頭看我低頭不說話,說道:“后生,你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嗎?”
我搖搖頭,心道:你這么一大把年齡,我怎么會知道你的名字?我們家也沒有因想不開而出家的親戚。哪知道這老道士說道:“我俗家的名字叫做劉玄,想必你聽說過吧。”
我聽他如此一說,頓覺有如天雷在頭頂打轉(zhuǎn),想不到我們苦苦尋找的劉玄竟然還活著。劉玄說道:“我知道你們早晚會找到這里,因為有一個秘密還等我和大家去揭開。可是我已經(jīng)老了,沒有了力氣,已經(jīng)無心于明爭暗斗、你爭我奪了,我只想頤養(yǎng)天年。”
說完,他從自己的褲兜里拿出一塊古玉和一塊金色令牌,交到我的手中,說道:“這是我祖上的東西,我沒有后人,只能交給你了。你不像是壞人,可是你也記住,無論拿到這塊玉得到什么東西,不要據(jù)為己有,你無力保護它,記得要交給國家,那是國家的東西。”
我沒有想到劉玄竟然會對我說出這種話來,看來劉玄真是一個古怪的人。不過再看到他那真誠的眼神,我點頭答應了。不過想一想,劉玄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偷走別人的東西,還來炫耀自己的本事,是多么可恥。而盜取這些水貨,我們只能賣到海外,得到的只是小錢,失去的卻是國家的財產(chǎn)。想到這里,我才明白,有時候人生的意義不是得到什么,而是能做出些什么。劉玄就是悟到了這上層境界才不再盜墓,而是認真修道。
當下我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密探的后代?”
劉玄苦笑道:“很簡單。”
說完,他拿出了我的隨身匕首星宿刀,繼續(xù)說道:“這柄刀來歷不簡單。星宿刀,大清慈禧皇太后貼身匕首,由兵部親自命人督造,長七寸,寬一寸一,刀刃為生鐵淬煉七次鍛造而成,刀柄為純金打制,上面刻有‘兵部府庫,大清皇帝御賜’字樣。后由慈禧皇太后賜予鼠字輩密探李乘風,以獎賞其為太后立下的功勞。”
說完,他看著我,又說道:“其實十幾天前,你們夜闖入越王墓我就知道是你們到了。可是我已年邁,無力阻擋你們了。那天你從懸崖上掉下來,是我救的你。后來警察也來河里找過你的尸體,不過沒有找到,所以就回去了。”說完,他又把匕首還給了我。
我這才明白劉玄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原本我還想再問一些問題,可是劉玄已經(jīng)下山了。
養(yǎng)完傷以后,我就離開了正一觀。回到家中后,我才發(fā)現(xiàn)家里每天都擠滿了警察,害得我不敢回家,一直在外飄著。
我后來才知道,當我掉進懸崖后,四叔等人就全部投降了。經(jīng)過半個月的調(diào)查和證據(jù)搜集,很快就定案了,以盜竊文物罪對大家進行定罪。
這件事發(fā)生以后,對我的影響很大。首先是四叔、斗爺?shù)热巳咳氇z了,四叔、吳正、蔣乾坤、霍梓皓都被判處有期徒刑13年;斗爺因為是累犯被判處無期徒刑;唐勇被開除黨籍,主任的職務也被免去,判處有期徒刑5年;霍剛被判處有期徒刑5年;四嬸因為一直沒有進入古墓,而被判處1年有期徒刑,并緩期執(zhí)行;邱涵、大熊因為一直沒有直接進入古墓,也被判處緩期執(zhí)行;顏羽微和舒珊因為是女子,在陳道和的力保之下,也被判處了緩期執(zhí)行;而我則因為眾人對好了口供,一致陳述說,掉下河里的是一個村民,使我免于牢獄之災。
對于這樣一場震驚全國的盜墓大案,判決書以及法院公告上如是寫著:首犯王化成(綽號村長)和黃大龍(綽號大炮)被當場擊斃。
此案了結以后,我很久都沒敢出門。直到過了半年,確定警察不來逮捕我,我才敢上街。不過,從龍虎山回來,我的臉上起了很多顆粒大的斑點,這些斑點很有可能就是那些飛蛾咬后留下的后遺癥,使我每次上街都是低頭走路。
由于躲避警察,我也半年沒有去學校。當我去學校的時候,學校的領導竟然勸我退學,說是本該開除的,但是看在唐勇的面子。不想做得太絕。我說我并沒有犯罪,這是已經(jīng)下了定論的。但學校的領導說,就算沒有犯罪,未經(jīng)請假,半年不來上課,完全符合開除的條件了。
好像這一切都只是不順的開始,由于我的退學,直接導致了柳歌和我的分手。這似乎都不用尋找理由,既然我已經(jīng)被開除,臉上又起了斑,我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能夠和她繼續(xù)相處的條件。盡管柳歌一再表示自己不介意,但是我知道這種不介意只是嘴上說說。果然,當我卷著鋪蓋回家后的幾個月里,柳歌再也沒有給過我一次電話,當我再打到她宿舍的時候,她宿舍的號碼竟然換了。
再說說邱涵,邱涵自此事之后,也是非常地不順,他的父母托了很多的關系,才讓邱涵成功注冊去了大學報到。但是因為有案底,在學校里很少有朋友,一直孤單了好幾年,沒有加入任何校園社團。
顏羽微回到師父陳道和身邊后,一直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舒珊則因為陳道和的關系得以繼續(xù)讀大學。她和邱涵一樣,都是一年考上的大學,雖然舒珊不是陳道和的嫡系弟子,但是陳道和十分喜歡舒珊,所以他找遍了關系,才讓舒珊這個徒刑犯讀了大學。
如此一說,就我最悲慘了,現(xiàn)在給胡松杉打電話都不敢提自己的現(xiàn)狀。如果她知道了我的慘劇,還會答理我這個李麻子嗎?
生活就是如此戲劇,它讓我越來越怨恨盜墓。因為盜墓,我失去了太多。特別是四叔被抓的那年,奶奶竟然痼疾重犯,一命嗚呼走了,使我又失去了一個親人。
退學后,我在家又閑了半年。這中間,胡松杉來過大陸一次,當她看到我的臉時,她泣不成聲,說自己不該離開大陸。當她得知我和柳歌已經(jīng)無疾而終的時候,臉上竟然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她說她會經(jīng)常來看我的。
那段日子是我退學后最快樂的日子,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我還能苛求什么呢?有一個愛自己的人,這就是最幸福的。可是即便是這樣的幸福,那也是非常短暫的。在胡松杉一次下了飛機后打車的過程中,因為路面濕滑,出租車翻進溝里,司機當場死亡,胡松杉被送進醫(yī)院后,因搶救無效死亡。
胡松杉死的時候,我是在她身邊的。我看到她已經(jīng)變形的臉上到處是淚水,我也泣不成聲。她說,其實我們本該在一起的,我們也不該盜墓,但是陰差陽錯導致了這樣的結果,她讓我答應她,損人陰德的事,今生切莫再做了。
送走了胡松杉,我學會了喝酒,也學會了抽煙,總覺得人生再也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了。爸爸、媽媽看到我這樣,直搖頭,有時候爸爸也罵我兩句,可是每次他罵我的時候,我總是滿嘴酒氣地給他遞一根煙,讓他消消氣。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一年。有一天,我爸說帶我去看看四叔,我當時也不知道怎么了,當時就精神一抖,丟掉酒瓶,換了件新衣服,就和我爸去了。監(jiān)獄的警察人很好,我們說一次接見好幾個,結果人家都給帶來了。看著穿著囚服的四叔、吳正、蔣乾坤、斗爺,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竟然說不出話來。
倒是四叔比較放得開,他笑呵呵地拿起電話,說自己在這里干得挺好,吃得好,睡得好,每天還有犯人給按摩。我問他:“人家憑什么給你按摩?”他說不白按,按摩結束是要給他講故事的。我長嘆一口氣,說道,是金子在哪兒都能發(fā)光,這句話真是一點兒都沒錯。
從監(jiān)獄出來,我的心情變得好了很多,因為我看到四叔他們幾個人的日子并不是特別難過。吳正說,在哪兒都是生活,懂得生活的人在哪兒都是快樂的。
吳正的話很有道理,不懂得生活的人,即便是家財千萬又如何,還不是你爭我奪。
舒珊在假期的時候也來找過我,那個時候,我正在家里釣魚。當時,我正哼著歌,而她則遠遠地拋出一塊石頭丟在了我的魚漂之下。我們聊了很多,我很奇怪為什么同樣是被飛蛾咬了,她沒有起斑,而我則愁云慘淡萬里凝。她安慰我說,人總有不順,過去了就好。
自從那次去看過四叔后,我以后就經(jīng)常去看他們。雖然要從老家趕往江西,但是還是覺得和他們親切。而且我也很感謝他們,如果不是他們幫我,我也得進去待個七八年的。
從龍虎山回來后,我發(fā)誓再也不去盜墓,而且因為四叔等人入獄的緣故,也沒有人再來找我盜墓。唐勇和霍剛出獄后,也沒有與我聯(lián)系,往事就像一陣風一樣,成了過眼煙云,而這段往事也成了影響我人生的重要經(jīng)歷。
但是,關于十二密探,仍然有一派人沒有找到,而依照唐勇所說的十二密探的聯(lián)絡人也仍然杳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