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冬日驚雷
臣等叩見皇上萬歲,太孫千歲!
文臣以劉三吾打頭,六部尚書,督察院,翰林院等,大明核心官員一個(gè)不少。
武臣以宋國公馮勝為首,開國公魏國公緊隨其后,緊接著是五軍都督府還有各位開國勛貴。
眾人都跪下,深深的埋著頭。
老爺子慢慢推開朱允熥,目光在瞬間變?yōu)榍迕?,瞇著眼睛仿佛一只打盹的老虎。
他沒看那些文臣們,而是先看著開國勛貴那邊。
你們跟了咱一輩子,咱對(duì)得起你們的功勞!似乎在這一瞬間,老爺子的人又清醒了,你們都知道咱的性子,眼里不揉沙子,不管是誰,只要惹怒了咱,一概不容!
你們都要感謝咱大孫!老爺子喘口氣,繼續(xù)說道,是他,一再說你們的好話!
宋國公馮勝微微顫抖,流汗開口道,殿下呵護(hù)之恩,臣等感激不盡,唯有盡忠報(bào)國,以全忠義!
知道忠義就好!老爺子慢慢道,馮勝,你應(yīng)該和你戰(zhàn)死的兄長學(xué)學(xué),他就沒你這多心眼。只知道腳踏實(shí)地,用心做事?。卅扫é亘ě?CoM
馮勝不說話,默默磕頭。
常升呢!老爺子問道。
臣在!常茂叩首。
這是你外甥,也是你的君,你以后要護(hù)著他,聽見了嗎?
常升已是淚成行,臣,竭盡所能!
拿著咱的虎符,接管京營還有京城九門!說了許多,老爺子有些精氣不足,李景隆那廝,掌兵不行!
臣,遵旨!
徐輝祖!老爺子又道。
臣在!
你是個(gè)穩(wěn)當(dāng)?shù)暮⒆?,比你爹?qiáng)!老爺子拉著朱允熥的手,你新主子還小,性子有些急,你要知道勸誡,不能一味的奉承,順著他的心意,懂嗎?
臣,遵旨!徐輝祖哽咽道。
駙馬都尉陳堅(jiān),梅殷,中軍都督平安何在?老爺子又道。
臣在!
老爺子停頓片刻,同時(shí)也看看眾位武臣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道,給你們的新主子,磕頭!
武將勛貴等毫不遲疑,臣等叩見皇太孫千歲,千歲千千歲!
日后,但凡有一人敢對(duì)皇太孫不敬,人人可殺之!但凡,有人敢忤逆咱大孫,人人可誅之!但凡,有不忠者,亦可誅滅之!
臣等遵旨!
咳咳!老爺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朱允熥輕拍老爺子的后背,下一秒手卻呆住了。
老爺子捂著嘴的手心里,全是血,全是殷紅的血。
皇爺爺,傳太醫(yī)吧!朱允熥懇求道,孫兒求您了!
一邊去!老爺子頑固的推開朱允熥,然后看著掌心的血,森然一笑。下一秒,竟然直接把那些血,硬生生再吞下去。
日你娘,咱讓你往外冒!老爺子恨恨的罵了一句,轉(zhuǎn)頭看向文臣,開口道,劉三吾,給咱記錄!
臣,遵旨!劉三吾回道。
咱死之后............
皇爺爺!
陛下!
驚呼之中,老爺子怒道,都閉嘴,咱沒說完!
說著,又艱難的喘息,咱死之后,諸王不得回京奔喪,各自在封地,不得擅出,違令者,奪爵圈禁!
隨后,又低頭想想,看看朱允熥,目光中似乎包含歉意,還是下不了狠心!
孫兒知道,孫兒明白!朱允熥落淚。
咱有遺詔,在樸不成那。咱死了看不著,你咋弄都成!老爺子軟聲道,大孫,委屈你了!
朱允熥跪下,皇爺爺,您別說了,都是孫兒的錯(cuò)!
你咱的錯(cuò)呀!老爺子忽然站起身,慢慢的挪到床邊,從床頭的柜子中,顫抖的拿出一方黃稠包裹的,沉甸甸的印記,接著!
朱允熥下意識(shí)的伸出雙手,這是?
這是咱留給你的大明!老爺子笑著,慢慢上前,群臣聽著,從今日起,皇太孫朱允熥繼............
皇爺爺!
朱允熥驚呼之中,那方印記頹然落下,老爺子的身子猛的栽倒。
陛下!
太醫(yī),太醫(yī)!
~~~
轟隆!
冬日打雷非吉兆,京師的冬天,罕見的烏云密布,落下冰冷的雨水。
皇城之中,到處都是嘈雜的腳步。
常升和常森兩兄弟,在大雨中快速奔跑。剛出午門,就對(duì)守在那里的家將大聲喝道。
背馬,去大營!常茂大聲道,家中的老兵都召集起來,跟老子進(jìn)大營。進(jìn)去之后看我臉色,不服令的,直接殺。老子有皇上的虎符!
常森也喊道,快快,各門封死,百姓軍民沒有圣旨,不得出城。一個(gè)蒼蠅,一個(gè)蚊子也不許飛出去!
說著,常森忽然停住,大哥,咱們?cè)谕?,誰在內(nèi)?
常升道,傅讓本就是殿下的心腹,這不用咱們操心!
隨后,傾盆大雨中,兄弟二人分頭行事。
皇城一處側(cè)殿里,所有的開國勛貴都老老實(shí)實(shí)的坐著,每個(gè)人都神色哀傷?;薁敩F(xiàn)在生死未知,但恐怕是兇多吉少。
他們這些人,現(xiàn)在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這里,等著天命所歸!
老爺子寢宮之中,幾乎是人仰馬翻。宮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太醫(yī)們瑟瑟發(fā)抖。
皇帝躺在床上,雖然還有呼吸,但誰都叫不醒了。就連,吊氣的湯藥也灌不下去了。
殿下,此時(shí)不是悲痛的時(shí)候!殿外,劉三吾等人跪在朱允熥面前,開口道,有些事,現(xiàn)在要準(zhǔn)備了!
準(zhǔn)備什么?朱允熥呆呆的坐著,有些六神無主。
不管什么樣的人,失去至親之時(shí),都是如此。腦中一片空白,心中一片悲涼,想哭卻要狠狠的壓抑著。
身后事!吏部尚書凌漢開口道,誰治喪?謚號(hào)?何等禮制,都要您拿主意呀!
國不可一日無主!大學(xué)士詹同道,皇上方才所說!
說什么?朱允熥忽然大怒,皇爺爺還沒死,你們就急著讓孤登基嗎?說著,他一指寢宮,喝道,只要皇爺爺還有一口氣,他就是大明的皇帝。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門前,看著陰云密布,穿插著閃電的天空,咬牙道,一輩子那么多兇險(xiǎn)都挺過來了,我不信,皇爺爺能讓這小病小災(zāi)給收了?
這時(shí)候,誰都不要亂!我相信,皇爺爺一定能逢兇化吉!
群臣互相看了一眼,壓住心中的話。
就聽皇太孫的吧,反正不急在這一會(huì)兒?;侍珜O地位穩(wěn)如泰山,大明國本早定,也鬧不出什么亂子來。
話雖然如此說,可朱允熥心中卻是亂如麻。他現(xiàn)在很想找人說說話,卻發(fā)現(xiàn)身邊一個(gè)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李景隆呢?他忽然問道。
跟在他身后的王八恥一愣,小聲道,還在大獄里!
放出來,讓他進(jìn)宮!
王八恥趕緊去傳旨,朱允熥返回老爺子寢宮。
老爺子躺在床上,呼吸沉重,額頭滿是汗水。床邊,一群束手無策的御醫(yī),胡亂的忙著,也不知他們?cè)诿κ裁础?br/>
你們,治不好?朱允熥冷臉問道。
臣等無能!太醫(yī)院正跪著,哭道。
朱允熥冷眼看他,沒有說話,坐在老爺子床邊,接過一條濕毛巾,搭在老爺子的額頭上。
皇爺爺?皇爺爺!朱允熥呼喚兩聲,老爺子依舊是閉著眼睛。
哎!朱允熥嘆口氣,擺手對(duì)周邊人說道,去外面候著吧,孤單獨(dú)和皇爺爺說說話!
屋里人,慢慢的退出去。
皇爺爺!朱允熥哽咽道,您真的要丟下孫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