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海魁(下)
?第二百九十九章海魁(下)
我驚了一下,心道莫不是同子三人沒頂住,這么大的動靜,難道是被海魁給啃了?當(dāng)即也顧不得跟胖子斗嘴,立刻悶頭往上沖,踩著木制的樓梯,飛快的沖上了指揮室,透過指揮室敞開的大門,甲板上的情況一覽無余,我頓時懵了。
不知何時,海上已經(jīng)刮起了大風(fēng),黑暗中,船只的燈光在翻滾的海水中,顯得朦朧而晦澀,翻滾的海水一會兒漆黑,一會兒又如同雪浪,時而高時而低,船只因此而不斷晃動,仿佛要翻船一樣。
甲板上落了一口大木箱子,是船上配備的備用器械,一般都是放在指揮室的頂部,用繩索綁著,估計是剛才那陣風(fēng)浪太大,因此從指揮室上面摔下來,砸到甲板上發(fā)出了巨響。
那幾只海魁大半個身體已經(jīng)爬進(jìn)了船里,同子幾人揮舞著鐵棍沖上去,那東西立刻就身體一縮,縮到了船沿下面,由于人手不夠,打了一個會冒出第二個,稍不留神,就有被那幾張巨口咬住的風(fēng)險。而此刻,由于船身受到風(fēng)浪的沖擊而晃動,同子三人更是步伐不穩(wěn),別說打海魁,連固定住自己的身形都很困難。
我立刻叫道:“同子,你們回來。”緊接著,我舉起槍,朝其中一條身體已經(jīng)爬上船的海魁開了一槍,砰的一聲槍響,那海魁頓時冒出一串烏紅的血。
血液的味道刺激了其它海魁,剩下的幾只海魁嘴里發(fā)出了巨大的呼嚕聲,隨即速度將近快了一倍,猛的往甲板上爬,片刻間就探進(jìn)了四只腳。
于此同時,胖子也開槍了,如果說我的槍法是差強(qiáng)人意,那么他的槍法就是百步穿楊,我耳里只聽兩聲連著的槍聲響起,離的最近那兩只海魁,竟然同時被爆了頭。六只兇神惡煞的海魁,轉(zhuǎn)眼間只剩下三只稍微小的。
同子三人已經(jīng)趁著這會兒功夫,快速的退回了我們所在的指揮室,另外三只海魁,仿佛知道了我們手中槍支的厲害,竟然如同有人性一般,速度極快的攀爬起來,而且還是一種很不穩(wěn)定的路線。
我和胖子連著放了好幾槍,竟然一槍沒中。
同子倒抽一口涼氣,道:“快,將門窗關(guān)上。”
胖子見打不中海魁,罵了聲娘。立刻放棄繼續(xù)開槍的想法,嘴里叫道:“別讓這些東西進(jìn)來!”好在啞姐挑的這幾個伙計,雖然是沒有下過斗的雛兒,但都十分激靈,胖子的話音剛落,已經(jīng)各司其責(zé),快速的將指揮室的門窗關(guān)了。
剩下的三只海魁被門窗擋在了外面。
片刻后,它們爬到了窗戶上,肚子和扁平的腦袋緊貼著窗戶,透明的玻璃上,頓時水淋淋的,它們腦袋動了動,嘴里如同呼嚕一樣的聲音越來越大,身體不斷變換著方向,似乎想找什么地方進(jìn)來。
胖子獰笑一聲,道:“這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天真同志,胖爺不跟你搶,活靶子送給你,好好練練槍法。”那小胡子說,沿海傳說中,殺了海魁會倒大霉,但我們已經(jīng)殺了三只,也不差多幾只了,當(dāng)即我舉著槍,直接朝玻璃上得影子開了一槍。
“砰……叭!”指揮室的玻璃頓時碎了,于此同時,子彈打進(jìn)了海魁肚子里。
我沒停,看都沒看被我打中的海魁,手一抬,朝著第二只瞄準(zhǔn),緊接著便是第三只,頃刻間,船上安靜了,也就在這時,漂泊大雨從天而降。
我喘了喘氣,從玻璃裂出的破洞處往外看,甲板上布滿了烏紅的血跡,在雨水的沖刷下,逐漸順著船沿流向海里,幽暗的海水在船燈下翻滾著,慘白的雪浪中,仿佛隨時會冒出什么怪物一樣,我的耳里,全是大海涌動的波濤聲,以及雷雨的聲音。
那兩個掌舵的伙計,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各種抹了把額頭的汗,其中一個臉上長了顆大痣的伙計看著我,道:“那是些什么玩意,嘴的咬合力都要趕上鱷魚了,這要是被咬一口………”他后面的話沒說,但我們都明白。
小胡子將海魁的事情跟同子三人解釋一翻,接著看向我,道:“爺,這些東西,估計是被胖爺之前拍的那條漏網(wǎng)之魚引來的。”我打著手電筒,逐一照射甲板上的海魁尸體,發(fā)現(xiàn)沒有一條是被胖子打中的那只。
灰老鼠見了,猜測道:“這海魁不知道還有多少,吳哥,你說它還會不會引其它海魁過來?”
我搖了搖頭,心說這事兒料不準(zhǔn),我又不是海魁,我怎么知道?但眼下我既是夾喇叭的,又是喇叭頭,還是盤口的掌家人,船上一行人,除了胖子,都將主心骨放在我身上,我自然要背負(fù)起責(zé)任,不能有一絲馬虎。
“不知道。”我想了想,對幾人道:“那東西既然能把同類引過來,估計已經(jīng)回海里去了,這船上不知道還有沒有藏東西,同子你們?nèi)齻€去休息,其他人都不要睡了,起來禁戒。”接著,我指了指小胡子,道:“你掌舵,現(xiàn)在風(fēng)浪大,不趕進(jìn)度,安全第一。”雖然我恨不得立馬飛到那個海斗里,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誰都懂,現(xiàn)在這樣大的風(fēng)浪,如果一味趕進(jìn)度,只怕會出變故,如今我不是一個人,必須得對所有人的生命負(fù)責(zé)。
小胡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坐到了船長室操舵,為了以防萬一,我讓同子幾人直接在指揮室打地鋪,一來這里地方開闊,不容易藏東西,二來離甲板最近,一有情況,也能最快做出反應(yīng)。
剩下的便是我和胖子還有灰老鼠,胖子分析說,這船上所有的東西都能出問題,唯有這條船不能出問題,這是我們所有人最基本的保障,為了以防萬一,他拍了拍灰老鼠,帶著人從新將休息室和船艙搜索一遍,我則脫了外衣外褲,套了件雨衣,將甲板上的碎玻璃和海魁尸體通通扔進(jìn)海里。
誰知就在我扔尸體時,突然覺得不對勁,此刻大雨滂沱,船燈的光線雖然晦澀,但船體周邊的景象卻也,模糊可變,直接船底下的水域中,似乎正有什么東西游來游去,那東西游的并不深,雖然看不清具體模樣,但隱約可以看得清輪廓,有四只足。
我頓時驚了一下,回頭沖船長室里的小胡子吼道:“還有海魁跟著,加大馬力,先甩開這些東西。”
小胡子在船長室里,沖我比了個ok的手勢。
我則冒雨趴在船沿手,手里握著匕首,凝視著海水下不斷游移的黑影,那些東西時而藏頭露尾,時而深時而淺,來來去去,數(shù)量難以統(tǒng)計,多的時候,仿佛整艘船下面都是,少的時候,又仿佛只有一兩只,我心里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這些東西不僅和海猴子齊名,最可怕的是,它們的報復(fù)心恐怕也不遜于海猴子。
這些東西徘徊不去,難道還準(zhǔn)備來個突襲?
雨越下越大,海水翻滾的很厲害,時值十一月的冬季,我穿著單薄的雨衣趴在船沿,沒多久便覺得渾身哆嗦,皮肉都被凍的發(fā)痛,就在這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以為是胖子,但轉(zhuǎn)身一看是同子,他也穿了件雨衣,伸手示意指揮室的方向,道:“爺,我來頂一陣。”
我愣了愣,皺眉道:“你怎么還不睡?”
同子神色有些無奈,道:“這種時刻,哪能睡的著。”
“睡不著也要睡,修生養(yǎng)息,明天輪班。”我輕喝了一聲,示意他回去,現(xiàn)在這海上情況不明,為了保證安全,我們必須要采取輪休的方法,保證船上隨時有人站崗放哨才行。
同子搖了搖頭,道:“這些東西不擺脫,我睡不著。”我忍不住想罵娘,但也知道他是一片好心,這人性格和潘子很像,我突然想起件事,聽啞姐說,同子沒有跟她時,已經(jīng)再其它做了七八年了,況且潘子當(dāng)年時常跟三叔出席各種場合,想來同子對潘子應(yīng)該不陌生。
不知為何,我突然冒出個想法,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人,在別人眼中,又是怎樣的存在呢?
于是我問同子,道:“認(rèn)識潘子嗎?”
他愣了愣,點(diǎn)頭,道:“認(rèn)識。潘爺義薄云天,我一直很尊敬他。”
我對他的答案比較滿意,升起一種與有榮焉的舒暢感。
我又問:“你覺得他是怎么樣的人?”同子皺著眉想了想,似乎在想該怎么回話,片刻后,他道:“應(yīng)該是一個不平凡的普通人。”他笑了笑,道:“爺,我沒什么文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不過潘爺這人,在弟兄們眼里,是比較兇的,沒人敢惹他,如果要用什么比較的話,我覺得他像……”
我正有興趣的聽著,但沒等同子的話說完,我們的船,又突然劇烈的卡了一下,仿佛汽車來了個急剎一樣。
同子的話音頓時止住了。
我心里頓時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了。
這種卡機(jī)的事情,出一次是新船磨合,出兩次是巧合,但連續(xù)出現(xiàn)三次,就有些不正常了。要么是這艘船本來就有問題,要么就是后來出了問題。
我不再去理會海里游動的黑影,沖同子打了個跟上的手勢,立刻轉(zhuǎn)身會指揮室,頭也不回的吩咐旁邊的小胡子:“我下去看看,你繼續(xù)。”
緊接著,我順著樓梯往船艙走,才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一身一肥一瘦兩個人影往上竄,我連忙道:“胖子,下面出什么事了。”
胖子竄了出了,身形也逐漸明朗,我不由呆了一下,因?yàn)榕肿訙喩矶紳裢噶恕?br/>
淋雨的是我,他怎么也跟著濕了?
胖子臉色很難看,將我手一拽,道:“快,準(zhǔn)備棄船。”
棄船?我道:“這船四十多萬呢?現(xiàn)在棄船太浪費(fèi)了。”
胖子直接踹了我一腳,一臉被人強(qiáng)奸的表情,罵道:“少他媽瞎扯,這船底下被海魁咬了個大洞,水已經(jīng)上了腳背,里面還有好幾只在進(jìn)行游泳錦標(biāo)賽,再不走,我們?nèi)米兂珊9怼!?br/>
我咽了咽口水,道:“海魁呢?”
胖子臉色很嚴(yán)肅,道“用東西暫時堵住了,正在下面鬧騰,估計冬眠的魚太多,這些東西餓瘋了,那塊木板撐不了多久。”
我本來想跟胖子探討魚究竟會不會冬眠的問題,但眼下情況緊急,便先壓下了,我想了想,搖頭道:“現(xiàn)在不能棄船?”接著我問胖子,這船吃水的速度還能堅(jiān)持多久,胖子愣了愣,顯然不明白我這個關(guān)頭,問這些做什么,于是我朝他指了指海下面,胖子探頭一看,臉色刷得就青了。
如今,船下面全是海魁,而救生艇太過脆弱,我們乘坐救生艇下水,絕對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我見胖子已經(jīng)明白過來,便道:“船的洞有多大?”
胖子比了個大圓,隨后道:“靠近船的龍骨,沒辦法修復(fù)。”
像這種普通快船的主要構(gòu)成,還是沿用龍骨的技術(shù),即船底部的那一道主梁,如果那個破洞真的靠近船梁,那么就只有棄船了。
胖子估計道:“照這個吃水速度,不出十分鐘,絕對沉。”
十分鐘……十分鐘。我腦海里的那根弦繃的很緊,抬頭一看,出了正在掌舵的小胡子,其余人都將目光看向我,那是一種在危急關(guān)頭,向領(lǐng)導(dǎo)者所投出的目光,看到這種目光時,我微微愣了一下。
曾經(jīng),我無數(shù)次用這種眼神,看向三叔、看向悶油瓶、看向我身邊一切可以挑大梁的人,而他們也不負(fù)重望,一次次保住我的性命,這一次,我能不能保住這一船人的命?
我自問了一下,隨即不動聲色的再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接著,我對大痣和另一個伙計道:“你們兩個人去船長室?guī)兔Γ喠髡贫妫_到最大馬力,將底下的東西給甩掉。”接著,我指了指灰老鼠,道:“你繼續(xù)巡邏。”
胖子估計猜出我要干什么,立刻將槍拔出來,指了指船艙下面,道:“下面一共鉆進(jìn)來七只,咱們?nèi)齻€人下去,應(yīng)該問題不大。”他指了指我和同子。
如今棄船勢在必行,但棄船時,周圍一定不能有海魁,它們咬合力太大,一口下去,恐怕我們的救生艇直接就要完蛋,因此要想棄船,必須先開足馬力,將多余的海魁擺脫,然后堵住船下的洞口,將船艙的海魁扼殺,只有那時棄船,才不會受到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