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妖棺 第四十九章 殉葬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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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磚十分堅硬,細縫之間是由糯米一類的東西黏貼,比水泥還嚴實。這鑿子本來就是開棺用的,屬于專業(yè)的倒斗裝備,邊緣極其細,我們用開棺撬子砸了沒幾下,鑿子的開口便鈍了,估計是再也開不了棺了。
但現(xiàn)在也不是心疼裝備的時候,我們?nèi)耸钩隽顺阅痰膭艃?,凡是能用了撬地磚的東西全部都用出;來了,大約十多分鐘后,我們才起出了五六塊地磚。
地磚下面是壓的嚴嚴實實的黃土層,土質(zhì)十分堅韌,一鑿子下去,都插不進一厘米,都快趕上石頭了。
此刻距離悶油瓶失蹤,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我越來越?jīng)]辦法靜心,腦海里不斷閃現(xiàn)悶油瓶被雙頭兇煞甩出去的樣子,就在這時,地磚下面突然露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截石頭一樣的東西,明顯是經(jīng)過人工打磨的,就埋在地磚之下,僅僅露出一個邊緣。老胡一見,頓時舒了一口氣,他低聲道:“把這塊磚撬起來,機關就在下面?!?br/>
很快,那塊地磚被我們撬起了,隨意扔到了墻角。
這時,我終于看清了機關的原貌,雖然看清了,但我完全看不懂它的構造。這個機關的頂部,是一小塊磚頭大小的平臺,底下埋著機括,機括明顯是鐵制的,已經(jīng)銹跡斑斑,剩下的半截一直蔓延到泥土里,由于視覺的關系,也看不見下面有什么。
胖子神情糾結,道:“就是這玩意在作怪?現(xiàn)在怎么辦,是砸了還是……”老胡瞪了胖子一眼,道:“別盡出餿主意,這機關還沒有損壞,還可以開活口?!?br/>
我忍不住有些好奇,問道:“怎么開?”
老胡笑了笑,笑容頗為神秘,道:“這是個技術活,咱們老祖宗留下的機關術博大精深,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苯又噶酥嘎裰叵碌臋C括,道:“這東西一直延伸到這里……”他又指了指離我不到一米的墻壁,接著道:“機關門肯定就設置在這個地方,我估計里面會有暗弩一類的東西,你們閃開,我來打開活口。”
胖子嘶了一聲,神色有些不對勁,他張了張嘴,最后卻什么也沒說,拉著我的手把我拽到一邊。我心里不禁有些奇怪,這死胖子,怎么突然搞這么文藝,兩個大老爺們還手拉手……以為我們是七八歲的小朋友,是要去郊游還是怎么的?
我把他手拍開,剛想開口,胖子突然轉(zhuǎn)過頭,神情很糾結,似乎有什么話想對我說,但嘴巴動了動,卻是一個屁都沒放。
我看了看俯身趴在地上的老胡,又看了看胖子,旋即不著痕跡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我明白?!迸肿铀坪跛闪丝跉?,點點頭,目光便一直盯著老胡開活口。
但此刻,我心中卻沒有那么平靜了,胖子的神色很不對勁,他一向是個有話直說的人,但看他剛才的舉動,分明是憋著什么事情,但礙于老胡在場,卻沒有明說。
我一直認為老胡和胖子的關系很好,先不說老胡為了胖子跟我這個外人出生入死,光憑這段時間的相處就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情誼非常深厚,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此時胖子看老胡的眼光,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熱絡,反而透著一股冰涼。
難道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我思索關頭,老胡突然說道:“好了?!苯又?,他速度極快的退到我和胖子身邊,末了,似乎還覺得不安全,又伸手往后打,示意我們繼續(xù)后退。
我們直接就退到了墻角處,就在這時,那塊裸露出來的機關,竟然自己開始轉(zhuǎn)動了,隨即,便有一種極其輕微的聲音,是我極其熟悉的,來自于機括運轉(zhuǎn)的聲音,接著,在我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機括靠墻角的位置,磚頭竟然開始往里縮,緊接著,一道一人高的洞口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洞里黑漆漆的,我們的手電光都無法透進去,洞口打開后,并沒有暗弩射出來,也沒有合上,而且大敞開。
老胡舒了口氣,笑道:“成功了,不過可惜,這個機關已經(jīng)被破壞,這間密室徹底失去它的作用了。”胖子神色恢復了正常,正常到我甚至懷疑,剛才那一幕是不是我的錯覺,他錘了老胡一拳,嘴里嘶了一聲,道:“姓胡的,行啊,你小子,十年不見,功夫見長啊?!?br/>
“**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雖然我這些年沒有干倒斗的事業(yè),但手上的功夫可沒落下,倒是你小子,十年沒見,一點長進都沒有?!?br/>
胖子嘿了一聲,道:“少他娘的瞧不起人,知道道上管我叫什么嗎?人都恭恭敬敬叫一聲‘胖爺’,外號倒斗界肥王子?!?br/>
我道:“行了,別瞎扯,救小哥要緊?!迸肿邮樟嗽?,我們?nèi)耸帐昂醚b備,打著手電進入了打開的洞口。
洞口里是一條墓道,僅有一人高,墓室兩頭有很多洞孔,估計以前是填滿了暗箭,只不過機關八成都被小日本破壞了,這個斗已經(jīng)讓日本人趟過一次,我們沿著墓道往下走,見到了不少啟動過的機關,墻壁上還有倒鉤,老胡說這種機關叫‘掛鈴’,盜墓賊走進墓道里,掛鈴就會啟動,突然彈出來,然后鉤住盜墓賊的脖子。
這些掛鈴所設置的位置比較統(tǒng)一,大多在一人高的位置,只要盜墓賊不是太高或者太矮,機關一動,這些鉤子就會彈出來,鉤破喉管。
不過現(xiàn)在,它們已經(jīng)完全暴露出來,有些鉤子上隱隱可以看見暗紅色的血跡,估計當初日本人破壞機關時,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這條墓道比較長,而且機關十分多,暗弩、掛鈴、地刺、刀山,可謂集合了明朝的防盜技術于一身,如果這些機關完好無損,估計我們光是要走這條墓道,都要面臨生死考驗,不過感謝日本人,感謝他們的犧牲精神,我們走得很順利,甚至到最后,我們邊走邊聽老胡講解各種機關的來歷,不像是倒斗的,更像是旅游的。
剛開始我還有興趣聽,到后來我有些穩(wěn)不住了,因為一路下去,我時不時就能看到新鮮的血跡,血并不多,偶爾才能看到一兩滴,但這也足有說明,悶油瓶曾經(jīng)從這里走過,而且血滴之間的間隔非常大,這也可以說明,悶油瓶當時是處于一種急速的跑動當中,也就是說,他在將雙頭尸煞引入墓道后,便開始往前跑。
這條墓道比較窄,僅能容兩人并排而過,而且還是我和老胡這樣的人,換了胖子就不行了,在這里,明顯不適合打斗,悶油瓶肯定是將雙頭煞引到空曠的地方去。
但凡斗里,最空曠的地方莫過于第二宮,二宮是正殿,就像當初在昆侖斗里遇到的懸尸殿,規(guī)模就極其龐大。只不過,我現(xiàn)在還無法判斷自己究竟處于地宮的哪一段位置,不過陵墓的建立,都是參照參照陽宅的走勢,坐北朝南,結合龍隱的地形估計,此刻我們應該是處于墓室西面,再往前走,只要墓室的結構符合明朝陵墓構建,那么前面應該是一條‘鬼道’。
明朝時期,早已經(jīng)沒有奴隸殉葬的制度,但王侯以上級別的,依然可以有親眷陪葬,這里所謂的親眷,往往是墓主人生前寵信過的近侍或者女子,這些人的殉葬也是沿襲秦漢的‘鬼道’習俗,處于墓室的東南角至陰的位置,而西南角,又有牲殉,充斥著陪葬的牛羊馬匹,不出意料,鬼道應該就夾雜在人殉與生殉之間。
果然,我們向前走了不久,眼前的路便到了盡頭。
盡頭處是一條大溝,溝里散布著累累的白骨,有豬牛馬羊,還有一些陶制的漆彩獸形陪葬品,胖子見了里面的陶器,頓時就心動了,道:“明朝的漆彩官窯獸形器,現(xiàn)在市面上價格可不便宜?!?br/>
我知道這胖子一見了明器就把持不住了,趕緊給他打了個預防針,道:“是兄弟重要還是明器重要,小哥救你那么多次,救白眼狼了?!?br/>
胖子立刻表明心跡,道:“天真,胖爺我也就那么一說,這些東西再漂亮,那也比不上兄弟的命重要,得,咱們也別這兒耽擱,趕緊過去?!?br/>
這條坑寬約四五米,高約兩米左右,坑對面就是一天地磚鋪成的大道,一直通向我們左手邊,這應該就是那條鬼道,不出意外,鬼道旁邊應該還有一條殉葬坑,擺放著殉葬的親眷。
我這兩年下的斗,一個個都是兇險無比,而且大多跟汪藏海有關,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學習的陵墓知識,基本沒有用武之地。
但眼下這個斗算是一個正常的斗,雖然是一個侯王級別的墓,但規(guī)模比起魯王宮和云頂天宮,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總算是個比較符合常理的斗,當然,唯一不符合常理的就是,一個小斗里,養(yǎng)出了一只雙頭兇煞,算是這個斗不同尋常的地方。
我們?nèi)酥苯犹铝搜吃峥樱戎欢勋F骨和明器,爬上了對面的鬼道。
鬼道,自然是鬼走的路,因此修得很窄,僅能容一人通過,我們?nèi)硕即蜷_手電筒,四下觀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血跡,但悶油瓶不可能去其他地方,既然他沒有在這里多做停留,那么就應該是往前面去了。
我沖胖子和老胡打了個手勢,率先走在前面,這條鬼道很長,昏黃的手電光打出去,看不到盡頭,墓室里大約常年不通風,仿佛氤氳著一種灰塵似的霧靄,顯得灰蒙蒙的。
胖子消停了一會兒就閑不住,目光一直在殉葬坑里打轉(zhuǎn),道:“我說老胡,這斗好歹也修在神仙穴里,這也太寒酸了,你到底有沒有找對位置,這種小斗,胖爺十年前就不光顧了?!?br/>
老胡走在最后面,道:“你懂什么,為什么想葬在神仙斗里?不就是圖那個復活的傳說,既然想復活,當然是越低調(diào)越好,修建的宏偉壯麗,一不小心在民間傳出一點消息,豈不是告訴天下盜墓賊?像這種,建在神仙斗里,神不知鬼不覺的,那才叫厲害?!?br/>
修建大型地宮,是一項勞民傷財?shù)呐e動,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陵墓太過奢華,位置遲早會暴露,一代一代傳下來,歷史就變?yōu)楣适?,故事就變?yōu)閭髡f,很多盜墓賊,就是靠打聽民間故事和當?shù)貍髡f,來考證陵墓的位置,因此想神不知鬼不覺的修建一座大型陵墓,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墓主人的最終目的是想要復活,那么最應該防備的就是盜墓賊的打擾,修建陵墓的動靜,自然是越小越好。
我贊同老胡的話,道:“這叫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朝,這鬼雷山,看似窮山惡水,如果不是有胡哥這樣的慧眼,誰能知道這里藏著一個神仙斗,這才是墓主人的高明之處?!?br/>
胖子嘶了一聲,道:“你就酸吧,什么隱于市隱于朝的,墓修出來就是為了給胖爺?shù)沟?,像這種偷偷修墓的行為,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我懶得理胖子的歪理,打著手電往前走,就在這時,手電光朦朧的光線中,出現(xiàn)了一口紅漆棺材,這棺材,就在右手邊的人殉坑里。
我立刻停下腳步,將燈光打過去,瞬間,十多口紅棺直溜溜的排列著,紅棺的前面,還有一些零散的人骨,我仔細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好幾口棺材都被打開了,估計是小日本干的。
胖子也講燈光打過去,兩只手電筒一匯合,光芒登時亮了許多,與此同時,我也看清了整體殉葬坑的全貌。它和左手邊的牲殉坑對稱,規(guī)格一模一樣。地上散落著的人骨,估計是殉葬的近侍,紅漆棺材里的,可能是姬妾一類的人物。里面還零零星星擺放著各種造型的人俑,大多數(shù)是童男童女的造型,面帶微笑,扎著垂髫,上了大紅的胎釉。
在墓室里面,最忌諱的就是見紅,而且下葬的時候挑選陪葬品,也不會放顏色鮮艷的進去,即便要放,也必然是用盒子裝起來,像這種大紅色的人俑就這么大咧咧的放著,還真是少見。
猛的看一眼,對上那童男童女大紅色的笑容,竟然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心里極其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