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不如不遇傾城色。
第五十一章。網(wǎng)值得您收藏不如不遇傾城色。
這世間所有的一見鐘情,不過都是見色起意。
沈梧州在看見樓下安安靜靜的坐著的小女孩的時候,頭腦之中先是空白了一瞬,繼而之前學(xué)過的許多詩句都變得生動了起來。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這些句子他學(xué)的時候心中沒有絲毫旖旎的念頭,反而冷靜的剖析這之中的手法和典故,如今卻忽然像是開了竅,明了心,那些老舊的詩篇一字一句的讀起來,就仿佛唇齒之間含了飴糖,一絲一絲的微甜。
沈自橫察覺到了自己弟弟的異樣,不由順著他的目光往外面看去。人群之中,張家妙妙最為顯眼,沈自橫也很快明白了他的弟弟在看什么。
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沈自橫伸出手來將沈梧州的腦袋撥弄回來。
“別看了。”沈自橫輕聲說道,又覺得自己如此做有些殘忍,他家弟弟難得喜歡上一個姑娘,而他居然要做那給他兜頭一棒的大棒——這不是棒打鴛鴦,因為沈自橫知道,沈梧州和張家的十七姑娘,永遠(yuǎn)不可能成為鴛鴦。
沈梧州臉上帶出了幾許赫然。他到底是讀書人,哪怕大安再開放,可是這樣盯著一個姑娘家看到底有些不相樣了。輕咳了一聲,沈梧州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幾許薄紅,眸光卻是清亮。他望向兄長,卻忽然開口道:“兄長為何遲遲不娶親?”
沈自橫如今依然不再年輕,和他同年的進(jìn)士多半已經(jīng)孩子滿地跑了,可是他卻拒絕了家中為他相看的姑娘,府中就連伺候的人也無。
沈自橫喝了一口酒,想如往常一樣拍一拍弟弟的腦袋,告訴他“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的少問”,卻又想起幾日之前自己的弟弟已經(jīng)入職,開始了他的官宦生涯。抬起的手又一次放下,沈自橫輕輕的“嗯”了一聲,而后悠悠道:“因為,余生是很寶貴的,不想浪費在不喜歡的人身上,也平白耽誤人家姑娘。”
對于兄長的這個說法,沈梧州微微愣了一下,轉(zhuǎn)而輕輕笑開。他繼續(xù)往樓下看了看,這會兒張家的那個小姑娘依舊坐在那里,不過卻有一個玄衣寬袍的男子走到了她的身邊。小姑娘看起來是和那男子認(rèn)識的,看見他在人群之中直直的向著自己走過來,她非但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反而站了起來,往男子的方向迎了過去。
沈梧州看見那男子十分自然的身后揉了揉張家的小姑娘的頭。他目力極好,哪怕如今是在二樓,沈梧州還是能看清張家的十七姑娘臉上信賴又親昵的笑意。
沈梧州的目光微微一滯,而后他便看見那男子調(diào)整了位置,讓小姑娘背對著他,而后他似乎察覺了自己的目光一般的向他和兄長所在的包廂看了過來。
那目光冰冷宛若今夜月色清涼,分明是無悲無喜的一眼,卻無端讓沈梧州從心底涌上一股涼意,近乎是下意識的就將目光挪開。然而沈梧州到底還只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平素再是溫和,也還是有些不服輸?shù)摹K从沉诉^來,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緒,而后向著方才那人所在的方向望了過去。
可惜,那里非但沒有那個男子的身影,就連方才坐在椅子上乖巧等待的小姑娘也不見了。
沈自橫將自家弟弟的表情看在了眼里,而對于他的失落,沈自橫早有預(yù)料。少有的去給弟弟斟了一杯酒,沈自橫對沈梧州嘆息道:“都說了讓你別看了。”
沈梧州收回了目光,白皙的手指的指尖卻因為用力攥緊手中的折扇而透出了些微的血色。少年原本清潤的嗓音帶了一點暗啞,又仿佛是不甘心一般,沈梧州低低問道:“為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兄長的意思,只是真的有些不甘心罷了。年少的時候唯一的一次心動,因為珍貴,所以動人。
“你自己不也看見了嘛。”沈自橫晃了晃酒杯,對沈梧州道:“顧丞相家的二公子,自小和錦鸞郡主一道長大,在張家人和圣上跟前都半過了明路,就連太子也要抬他一輩,姑且喚一聲小叔叔的。”
顧尋川被明睿喚一聲“叔叔”,自然不僅僅是因為顧尋川和明睿的小姨姨的關(guān)系,更是因為在“國師”的傳說已經(jīng)離他們越發(fā)遙遠(yuǎn)的今天,保佑大安免于干旱的“國師高徒”顧尋川已然成為大安民眾心中新的信仰。
皇家不希望民眾信仰自己以外的東西,可是那信仰可以變成幫助他們籠絡(luò)民心的工具的時候,卻要另當(dāng)別論。如今大安的民眾之間早有這樣的認(rèn)知,那邊是——有國師庇佑,他們大安便永遠(yuǎn)不會傾覆。這種向心力和不曾熄滅的希望,正是成帝和明睿希望看到的。
所以,哪怕是沖著這一點,明睿也是希望能夠和顧尋川拉近關(guān)系。能當(dāng)?shù)弁醯娜四樒ざ疾荒鼙×耍虼穗m然明睿比顧尋川還要年長幾歲,但是一聲“小叔叔”,明睿倒是喚得順當(dāng)。明岳和明川最開始的時候雖然有些不愿意,不過日子久了也漸漸的習(xí)慣了——不叫就會被大哥揍,還是早些習(xí)慣的好。
錦鸞郡主和“小國師”事情在錦城并不是秘密,出去那些不肯接受現(xiàn)實的張家兄長們,也就是沈梧州這樣的初來乍到的外鄉(xiāng)人不懂其中奧秘了。
沈自橫曾經(jīng)自嘲說自己是個俗人,因為他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是可以不惜用盡各種手段的。可是沈梧州卻是一個君子,因為上面有一個兄長,所以沈家人對沈梧州的教育,從一開始就比沈自橫受到的教育更加溫和,也全是為了涵養(yǎng)他的君子之風(fēng)。
沈家離開盛京日久,可是門風(fēng)不墮。沈自橫和沈梧州作為嫡系,他們二人勢必要一個敢于銳進(jìn),一個長于固守,一個要將沈家重新帶回昔日榮光,另一個卻要恪守沈家風(fēng)骨。
沈梧州做不出多人之美的事情,所以他微微的抿起了唇角,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眼角眉梢卻不由帶出了一段黯然。
沈自橫和沈梧州碰了碰杯,而后無可奈何的說道:“梧州,你晚來了一步。”而這一步,足足晚了十三年,或者更久,畢竟顧尋川開始將他的小紅鸞放在心上的時候,已經(jīng)是可以追溯到妙妙出生以前的事情了。
沈梧州飲盡了杯中酒。是了,今生或早或晚,他終歸,是晚來了一步。幸而那并不是太過刻骨銘心的感情,只是霎時的心動——沈梧州本就欣賞張家妙妙的一手好字,而偶然得見這位張家的小姑娘,他便只覺這姑娘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