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久旱逢甘霖
一行人離開溪州后,繼續(xù)南行。</br> 就像是為了印證“錦鯉娘娘”的名頭。</br> 臨近溪州之地,原本雨水過盛,連日綿綿陰雨之地,都開始放晴。</br> 溪州太守近日收到了好多同僚書信。</br> “求太守美言,請娘娘到我楚州來吧!”</br> “我們也算是老同學(xué)了,當(dāng)初在京都趕考時,我們拜在同一先生門下……”</br> 拉關(guān)系,套近乎,甚至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guān)系,也被扯了出來……就為了求他在皇后娘娘面前美言,請“錦鯉”娘娘把好運帶到他們那兒去。</br> 溪州太守哭笑不得,統(tǒng)一回信:“娘娘早幾日前已經(jīng)啟程,去往何地,娘娘說是秘密,下官雖留心打聽,卻沒有收獲。隨行人說,娘娘為保密,會臨時決意,他們也不曉得……有負(fù)諸兄所托,慚愧慚愧。”</br> ……</br> 溫錦一路往西南方向走。</br> 偶爾偏離這個方向,那一定是因為,韓獻占卜得知,另一處離得不遠的地方,災(zāi)情更為嚴(yán)重。</br> 或者是,當(dāng)權(quán)的長官玩忽職守,欺上瞞下,天災(zāi)嚴(yán)重,或者人禍更嚴(yán)重。</br> 有韓獻隨行,路途上省了很多的力氣。</br> 溫錦一路“迎難而上”,哪里困難多,就往哪里去。</br> 而她去往哪里,哪里的事情,就會變得異常順利。</br> 這也使得“錦鯉娘娘”的名聲越傳越神乎其神。</br> 溫錦往西南方向去,她在馬車?yán)铮瑩еh兒,靠在碩大的軟枕上,閉目養(yǎng)神。</br> 馬車晃呀晃,她似乎睡著了。</br> 隱隱約約聽到外頭有大人小孩兒的歡呼之聲。</br> 從窗戶縫,車門縫里吹進的空氣,帶著新鮮青草和雨水的芳香。</br> “一定是錦鯉娘娘來我們這兒了!”</br> “娘娘萬歲!”</br> 溫錦一個激靈醒過神兒來。</br> 她立馬從軟枕上坐直了身子,側(cè)耳聽著外頭的動靜。</br> 孩童的歡呼聲,大人們感恩叩拜聲,聲聲入耳,并非是她做了夢。</br> 溫錦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了一眼。</br> 細(xì)雨迷蒙,空氣里的水汽,夾雜著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br> 但這細(xì)雨,非但沒有催著在戶外的人,著急躲雨。</br> 相反的,無論大人孩子,都在雨中歡呼雀躍。</br> 有些人還張開雙臂,仰著臉,仿佛要讓雨水沁潤他整個人。</br> “這是……”溫錦以為自己睡迷糊了。</br> “娘娘,西南這地界,干旱了好久了,就連以前為引水灌溉,修建的水渠都干了。”</br> “他們?yōu)橐喔龋€修有水車,但河道都快斷流了。”</br> “甚至田間地頭打的水井,都已經(jīng)打不到水了。”</br> 兩個女官看著輿圖,翻著她們所做的筆記,向溫錦解釋道。</br> “所以,今日突然陰雨,農(nóng)人們才會這么興奮,大人孩子,都洋溢著歡喜。”</br> 溫錦心里犯嘀咕。</br> “這也太巧了吧?咱們一來,旱了這么久的地方就開始下雨?究竟是巧合,還是……”</br> 溫錦神色有些茫然。</br> 兩個女官目光灼灼看著她。</br> 別說不了解溫錦的人了,就連這些一路上和溫錦朝夕相處的女官,也覺得她是“錦鯉體質(zhì)”。</br> 若說巧合,那這一路上的巧合也太多了吧?</br> “韓獻呢?”溫錦問道。</br> 女官把腦袋探出窗外,沖后頭騎馬的韓獻擺了擺手。</br> 韓獻連忙縱馬來到馬車近旁,“娘娘有何吩咐?”</br> 韓獻在窗外問道。</br> “下一個驛站什么時候到?”溫錦問。</br> “娘娘想什么時候到?”韓獻摸著下巴問。</br> 這還不是她說了算的?</br> “咱們就下榻在驛館,住上幾日,連日趕路,有些疲乏了。”溫錦說道。</br> 她不是疲乏了,她是想停下來,整理一下思緒。</br> 旁人都被“錦鯉娘娘”的名頭唬住時,她覺得,自己更該冷靜。不該被沖昏頭腦。</br> 連日趕路,韓獻一直沒有什么收獲。</br> 或許該稍微停下來歇歇,叫韓獻調(diào)整一下他的優(yōu)先事項。</br> 畢竟趕路和救災(zāi)的時候,韓獻的優(yōu)先事項都在日常的事務(wù)上。</br> 一個人的精力有限,韓獻也不例外。</br> “下晌就能到一個較大點兒的驛館。”韓獻說道,“可以在那兒停上三五日。”</br> 溫錦點頭同意。</br> 她垂眸看睡在她懷里的玥兒。</br> 玥兒這會兒睡得很沉。</br> 這孩子一路上,不叫苦不叫累。夜里還會向韓獻請教道法上的問題。</br> 得空的時候,她還要自己畫畫道符,給大家提高下精力體力。</br> 孩子太過省心……有時候會讓溫錦忘了,她還是個年幼的孩童。</br> 她跟女官說話,跟韓獻說話……都沒吵醒玥兒,這孩子估摸真是累了,才會睡的如此沉。</br> “也是該好好歇歇了,大人都累了,何況孩子。”溫錦輕柔地拍了拍懷里的小人兒。</br> 誠如韓獻所預(yù)料的,他們剛過了晌午沒多久,就到了一家占地不小的驛站之中。</br> 整個驛館都沉浸在喜悅之中。</br> 似乎人人都在談?wù)摗熬煤捣旮柿亍钡南彩聝骸?lt;/br> “必是錦鯉娘娘要來了!”</br> “或許娘娘已經(jīng)來了!”</br> “這雨也不知能下多久?”</br> “起碼會下到緩解了旱情!”</br> 溫錦的人搬東西下榻之時,她聽到驛館的驛丞和雜役們熱烈地討論著。</br> 女官給她撐著傘,她親自抱著玥兒,進到廂房里。</br> 廂房被重新打掃過,簡單干凈,還熏了她自己帶的香。</br> 外頭有嘩嘩雨聲,屋里卻干燥得很。</br> 溫錦把玥兒放在床榻上,為她蓋好被子,留了兩個宮女和嬤嬤照看她。</br> 她則出門找韓獻。</br> “路上奔波,師兄精力無法集中。我打算在這兒停上幾日,師兄也不必操心別的,主要精力就放在……”</br> 溫錦話沒說完。</br> 韓獻就拱手道,“臣明白,臣也是這么想的。‘錦鯉’的名聲越來越大,究竟是捧殺?還是有人相幫?一直這么迷迷糊糊地,總叫人心里不安。”</br> “正好,西南境主要是旱情。倒也不用咱們做太多別的事兒,您就呆在這兒,似乎就有‘緩解旱情’的作用。”</br> “臣也覺得精力不夠,須得閉關(guān)幾日,或許能參悟明白此事的緣由。辛苦娘娘為臣安排閉關(guān)之處。”</br> 兩人算是想到一塊兒了。</br> 溫錦點點頭,“師兄閉關(guān),都需要注意什么?我定設(shè)法,保證師兄安穩(wěn)閉關(guān)。”</br> “安靜、無人打擾的院子,這次閉關(guān),短則三五日,長則八九天,不用送吃送喝。臣提前備好水及能生食瓜果即可。”</br> 溫錦答應(yīng)之后,從空間里搬運了一些靈泉水,瓜啊果啊的,叫人給韓獻送去。</br> 只是她沒想到,韓獻閉關(guān)的第三天,她就遇上了棘手的事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