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這罪己詔,就是為了釣魚呀
這一路游山玩水,且不說別的,鈺兒就收獲頗豐。</br> 他帶出來那些瓶瓶罐罐,幾乎都塞滿了,不是毒蟲,就是毒草。</br> 除他之外,沒人敢碰他的東西。</br> 蕭昱辰和溫錦,更仿佛打開了系在兩人之間,許久的心結(jié)。</br> 這樣的朝夕相處,雖然沒有風(fēng)餐露宿的艱苦,但也讓彼此體會了攜手共進退的默契,讓兩人更加了解彼此。</br> 此時回京,對掌控整個京都,乃至大梁的局面,十分關(guān)鍵!</br> 皇帝中風(fēng)之后,正是奪得君權(quán)之時。</br> 溫錦看著蕭昱辰道,“他終歸是疼愛你的父親。雖然父子之間也有猜忌防備,但……”</br> “你除了想控制局面,更想在他病重臥床的時候,能陪在他身邊吧?”</br> 蕭昱辰眼眶一熱,“錦兒……”</br> 溫錦輕笑,“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雖然不喜他防備我,但怎么會不理解你與他之間的親情牽絆?”</br> 蕭昱辰將溫錦抱入懷中,他滿心都是感激,感激中也夾雜著愧疚……</br> 她是這么好的女子……他實在虧欠她太多。</br> 他們在臨城略作休整,就預(yù)備打道回京。</br> 而突然到來的,淑妃娘娘的信——則大大加快了他們回京的速度!</br> 信不是淑妃娘娘親筆寫來的。</br> 而是雀爺命人謄抄來,使信鷹日夜兼程送來的!</br> “淑妃娘娘的信,被積壓在途中驛館里。信差追出京城二百里,便找不到你們的蹤跡,所以信無法送達。</br> “我使人偷偷打開了信,謄抄內(nèi)容如下……”</br> 淑妃娘娘的信,內(nèi)容也很簡單,不知是不是怕人截獲,她只在信中說:</br> “皇上中風(fēng),恐難以治好,你們尋到藥了嗎?盼速歸。宮中噤若寒蟬,日日如履薄冰。”</br> 蕭昱辰將那信看了三遍,忽然抬頭,“母妃恐有危險!咱們得加快速度了!”</br> 溫錦連連點頭。</br> 蕭昱辰改為騎馬,郁飛和溫錦,溫鈺坐在馬車里。</br> 郁飛不解道,“為何說淑妃娘娘有危險呢?這么一句話,我怎么沒看出來危險?”</br> 溫錦道,“日日如履薄冰。如果只是皇上中風(fēng),宮中還有太后娘娘說了算的話,淑妃娘娘有兒子,即便皇上駕崩,她的前途也不愁,何至于如履薄冰?”</br> 郁飛歪了歪頭,忽而目光一凝,“宮中已經(jīng)被人控制?”</br> 溫錦道,“你得來的消息說,以前皇上任用的太醫(yī),都無法近前。如今的太醫(yī),都是鉆營之輩……由此看出,控制宮中的人,并不希望皇上康復(fù)。”</br> 郁飛猛拍了一下大腿,“我還以為皇帝老糊涂了呢!看來他如今已經(jīng)身不由己了!”</br> 但很快,郁飛又輕哼一聲。</br> 她本不想在小孩兒面前說別人壞話,但實在意難平。</br> 她嘀咕一聲,“咎由自取!”</br> 鈺兒把玩著手里的小勁弩,好像根本沒聽見她說了什么。</br> 這勁弩,是阿娘給他設(shè)計,爹爹又改造了多次的,如今能一次裝載五支箭。</br> 其力道,相當(dāng)于二石的弓,爹爹的親衛(wèi),也不過用二石弓。</br> 偶爾有臂力超群者,才能用三石之弓,說是勁弩,毫不為過。</br> 他們離京,走了兩三個月,游山玩水。</br> 如今回京,只走了半個月,便已經(jīng)臨近京都。</br> 為了節(jié)省時間,他們路過城池而不停,一般都宿在官道旁的驛館里。</br> 蕭昱辰他們都化了妝,看起來像是一家子富商。</br> 這日他們停在路邊茶棚,歇腳喝茶。</br> 忽見一群女孩子歡呼雀躍的從城門口跑來。</br> 女孩子雀躍道:“可真是太好了!皇上終于承認女學(xué)的地位了!皇上承認懷王妃的舉措是有利于大梁的了!”</br> 小二給溫錦他們上茶,朝女孩子們看了一眼,小聲道:“瞧她們高興,關(guān)她們什么事兒呢?”</br> 郁飛當(dāng)即不忿。</br> 溫錦連忙摁住她的手。</br> 誰知女孩子那邊,有人耳朵尖,看著小二道,“你說什么?怎么不關(guān)我們的事?我們不是女子嗎?”</br> 小二趕緊賠笑,“是是是,關(guān)關(guān)關(guān)。”</br> 女孩子不依不饒,“你這什么態(tài)度?皇上下罪己詔,那是關(guān)乎萬民的!但凡大梁子民,都休戚相關(guān)!”</br> “你覺得無關(guān)?敢情你不是大梁子民?!”</br> 蕭昱辰臉色一變,“罪己詔?”</br> 女孩子瞥他一眼,“你還不知道呀……”</br> 忽而見蕭昱辰相貌英俊,氣宇不凡,女孩子立時臉紅。</br> 剛才對著店小二的厲色,瞬間收斂了許多。</br> 她紅著臉說,“皇上下罪己詔,說自己忽然中風(fēng),是上天懲罰。因為懷王平反有功,而未嘉獎。懷王妃積極籌辦女學(xué),他一直阻撓……所以才惹來中風(fēng)。以后他要大力支持女學(xué)……”</br> 蕭昱辰握著茶杯的手,忽然收緊。</br> 粗瓷茶杯在他手中,岌岌可危。</br> 溫錦拽了下他的衣袖,“我們進城看看。”</br> 離了茶攤,蕭昱辰的臉色仍舊難看。</br> 郁飛不解,小聲問,“皇上認識到自己冤枉了你們,這不是好事嗎?他怎么那么生氣?”</br> 溫錦落后兩步,低聲解釋,“皇上絕不會輕易下罪己詔。讓圣上認錯,且還是在天下人面前認錯,被認為是有損‘皇上威嚴’之事。除非是非常大的天災(zāi),如洪水、旱災(zāi)、瘟疫,這類人力無可挽回的大災(zāi)……”</br> “而且還得是有胸襟有氣魄,能扛住事兒的皇帝,才會下罪己詔,以安撫百姓的心,主動挑起天災(zāi)的責(zé)任。”</br> “眼下這個罪己詔,顯然跟天災(zāi)無關(guān),跟皇上的胸襟也無關(guān)……”</br> 郁飛忽而福至心靈,她杏眼微瞪。</br> “也就是說……這罪己詔,并非皇上本意,而是,他說什么做什么,已經(jīng)由不得自己!是有人脅迫他,或者說,替他,下了這個罪己詔!”</br> 溫錦點了點頭。</br> 郁飛皺眉道,“目的呢?代替皇上下這個罪己詔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不會是單純,為了講你們的好話吧?”</br> 溫錦看了她一眼,沒說話。</br> 幾人已經(jīng)走到了城墻下。</br> 城門邊上貼著皇上的“罪己詔”,白底黑字,引得眾人圍觀。</br> 鈺兒拉著郁飛的袖子,“小姨,抱!我看不見!”</br> 郁飛喜不自禁,這么多大人,鈺兒不找爹,不找娘,竟然找小姨?</br> 她歡歡喜喜將鈺兒抱起來,“鈺兒還是最喜歡小姨了,對吧?”</br> 鈺兒趴在她耳邊道:“這罪己詔,就是為了釣魚呀!釣爹爹和阿娘回京!”</br> “我打的比方,是不是比我爹強多了?”</br> 郁飛哭笑不得,魚比鱉……強、強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