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沒爹!我是我娘生的
溫錦回到梧桐院,院子里靜悄悄的。</br> 她心下一緊,“溫鈺?”</br> 屋里屋外,哪有皮猴子的影兒?</br> “又亂跑!看我逮到你,不揍你屁股!”</br> 溫錦趕緊出門,四下去尋那只皮猴子。</br> 溫鈺才五歲,正是活潑好動,好熱鬧的年紀。</br> 王府娶親這種熱鬧事兒,他平生第一次見,哪里熱鬧就往哪里鉆。</br> 溫鈺小小的身子趴在門外,直吸溜口水。</br> “水晶肘子、粉蒸蟹、蓮花鴨、香螺炸……”</br> 溫鈺仗著自己個子小,又靈活,滋溜鉆進屋子,直奔那滿是珍饈的食案。</br> “哎喲,我的腳!”女子驚呼一聲。</br> 一只大手猛地揪住溫鈺的后衣領(lǐng)。</br> 溫鈺被提了起來,兩只腳還在空中踢騰,“我的肘子,我的蟹,我的烤鴨,我的魚……”</br> “誰家的小孩兒這么不懂規(guī)矩?!”側(cè)妃宋詩雨大怒。</br> 她好容易才嫁進懷王府,誰知頭一天就諸事不順!</br> 這昂貴美麗的鳳冠霞帔,先是被溫錦潑了水。</br> 如今又被這小孩兒踩了個臟兮兮的腳印子!</br> “你家長輩呢?誰帶你來的?”宋詩雨怒斥。</br> 提著溫鈺的蕭昱辰,看著這粉粉嫩嫩的一團,心底沒來由的一軟。</br> 這小孩兒,可真好看,白玉無瑕粉雕玉琢的小臉兒,軟乎乎的,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靈動有神。</br> 挺翹可愛的小鼻子,殷紅如櫻桃的小嘴,還有那尖尖的小虎牙……</br> “嗬……”</br> 那小虎牙一口咬在他手上!</br> 蕭昱辰手一松,差點兒讓他跑了。</br> “別怕,本王不打你。告訴我,你家大人呢?”</br> 蕭昱辰的聲音都放緩了,剛才陰翳的心情,似乎也好轉(zhuǎn)了。</br> 真是奇了,他從來都不喜歡小孩子……但眼前這個小孩兒卻叫他心生憐愛。</br> “我告訴你,你就放我走嗎?”溫鈺歪著腦袋,咬著手指。</br> “不能放他走!這小孩兒如此無禮,必定缺乏管教。子不教父之過!叫他爹來道歉!”</br> 宋詩雨臉色陰沉,倒霉到家了!</br> 溫鈺瞪了她一眼。</br> “嘿,你還敢瞪我?”</br> 小家伙奶兇奶兇道:“我沒爹!我是我娘生的!”</br> 蕭昱辰聞言,心中不由一疼。</br> 溫錦找過來時,就看見溫鈺跟蕭昱辰大眼瞪小眼,一旁的側(cè)妃氣急敗壞。</br> “嘶……”</br> 溫錦躲在一旁,倒抽冷氣,“我辛苦養(yǎng)大的兒子,可不能被他奪走!”</br> 溫錦環(huán)顧四周,從兜里摸出幾顆渾圓的珠子。</br> “啾啾——”</br> 她猛吹口哨,并用彈弓打出珠子。</br> “有刺客!”</br> 被珠子打中的宋詩雨和丫鬟驚叫起來。</br> 屋里一片慌亂,“保護王爺!”</br> 溫鈺聽聞阿娘的哨音,泥鰍一般鉆出屋子。</br> 溫錦拉起他就跑,嫌他跑得慢,索性將他扛在肩上,一路飛奔回了梧桐院。</br> “好險!”溫錦拍著胸口。</br> “阿娘怕他們?我可不怕!”</br> 五歲的小屁孩兒,一副“我是男子漢”的模樣。</br> 溫錦瞟了他一眼,“你想讓那個穿嫁衣的女人做你的后娘嗎?如果想,你就還往前院兒跑!”</br> 溫鈺臉色一肅,“我不要后娘,我只要阿娘!那個女人壞!”</br> 溫錦連忙蹲下查看他,“她打你了?”</br> “沒有……但她笑話我沒有爹。”</br> 看著兒子氣鼓鼓的小臉兒,溫錦哭笑不得,“沒有就沒有唄……”</br> “我已經(jīng)懲罰她了!讓她下次還亂說!”溫鈺小手一背,小臉兒一揚,“哼!”</br> “你怎么懲罰的?”</br> “我新配的藥,讓她試試效果!”</br> “溫鈺!!!”</br> “她先惹我的……”</br> ……</br> 汀蘭院內(nèi),紅燭搖曳。</br> 嬌滴滴的新娘子,坐在床邊,褪去大紅的嫁衣。</br> “王爺~”</br> 宋詩雨正嗲聲嗲氣地呼喚,忽而面容扭曲,“好癢啊……”</br> 她忍不住在身上猛一通撓。</br> 蕭昱辰上前控制住她的手,掀開她的里衣。</br> “嗬!”他微微一驚。</br> 只見皓白的皮膚上,密密麻麻布滿紅疹,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