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念愣愣看他, 腦子還有些茫然。她吸了吸鼻子, 像是在琢磨他話里的意思, 遲疑地問，“你女朋友？”
    謝如鶴依然盯著她，低低地嗯了聲。
    書念的眼淚沒再掉, 傻乎乎地說：“不就是我嗎？”
    謝如鶴彎起唇：“是你。”
    “哦。”書念收回視線, 又想了想。她撓著頭, 模樣有些小郁悶, 而后細(xì)聲問：“那我還要道歉嗎？”
    “你幫我解釋一下就不用?！?br/>     “解釋什么……”
    “解釋——”說到這, 謝如鶴的聲音停了幾秒, 耳根也隨之發(fā)燙。他舔著唇，清了清嗓子，“解釋, 我很喜歡書念。”
    聽到這話，書念忽地看向他, 原本木訥而遲鈍的表情有了變化。她的眼睛還濕漉漉的, 思緒像是瞬間被人抽空，下意識重復(fù)了他的話：“我很喜歡書念?！?br/>     謝如鶴沒想過書念會重復(fù)。
    他一愣，垂眼，注意到她呆愣又緊張的神色。
    像是想到了什么，謝如鶴舔著唇, 表情變得不太自然。過了幾秒, 他壓低聲音說：“解釋，我很喜歡謝如鶴?！?br/>     書念盯著他, 話完全不過腦，機(jī)械地重復(fù)：“我很喜歡謝如鶴?！?br/>     房間里安靜下來。
    謝如鶴側(cè)過頭，用手背抵著唇，藏住上揚(yáng)的嘴角。
    書念眨了眨眼，瞬間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么話。她的嘴巴張著，臉蛋瞬間漲得通紅，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動作僵硬的像是個(gè)機(jī)器人。
    還沒等她抬腳，謝如鶴就把她扯了回來。
    書念完全忘了他前邊說的那句話，只覺得自己被他戲弄了，不知道該說什么，心情發(fā)悶。她低下頭，抿著唇?jīng)]說話。
    “我聽到了?！敝x如鶴抬起她的下巴，聲音伴隨著氣息壓下來，帶了點(diǎn)啞意，“謝謝，我也很喜歡你?！?
    書念進(jìn)衛(wèi)生間里洗了把臉，試圖給臉降降溫。
    鏡子里的自己，皮膚白凈，眼周和鼻子都是紅的，像只兔子一樣。嘴唇的色澤也變深，仿佛剛被人用什么蹂.躪過，比起平時(shí)多了幾分艷麗。
    她舔了舔唇，忍不住又低頭洗了把臉。
    想著謝如鶴說的那句“我很喜歡書念”，書念的心臟發(fā)空，頭腦混亂地出了衛(wèi)生間。
    謝如鶴還坐在原來的位置，聽到動靜便抬起眼看她。注意到他的嘴唇，書念不自在地別過頭，裝作平靜地爬上床。
    謝如鶴主動問：“還要睡覺？”
    書念含糊道：“不睡了……”
    “那坐過來。”
    書念的動作頓了下，磨磨蹭蹭地爬到他的面前。
    兩人面對面坐著。
    書念的臉上還沾著幾滴水珠，皮膚晶瑩剔亮，白的像是透明。她的嘴角微揚(yáng)，情緒看起來沒剛才那么差，話卻也還是少。
    她沒主動說話。
    過了半晌。
    “念念，你總會有自己的想法?！敝x如鶴突然開口，聲音緩慢平穩(wěn)，“不管說的話會不會惹怒其他人，亦或者是有人跟你辯駁，你覺得對的事情，你永遠(yuǎn)不會改變想法?！?br/>     書念抬眼：“啊？”
    “而我也都覺得你的想法是對的。所以一直以來?！敝x如鶴對上她的眼，“你說想做什么，我不會去拒絕，也不想強(qiáng)迫你做什么。包括你說你不想去看醫(yī)生，我會覺得，你有你的想法，你的理由?！?br/>     “……”
    謝如鶴抬手抓了抓頭發(fā)：“也有我不知道該怎么做的成分在。只覺得按你想的那樣做，也許你就會開心一點(diǎn)，過得也就會好一點(diǎn)?！?br/>     他這樣的語氣，比直接訓(xùn)斥她，更讓書念覺得無措。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垂著頭聽謝如鶴把話說完。
    謝如鶴斟酌了下言語，又道：“這次也一樣?！?br/>     書念玩著手指：“什么?！?br/>     “我希望你能去看心理醫(yī)生?！敝x如鶴的神情很認(rèn)真，“但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不會強(qiáng)迫你去。而且，我不可能會離開你?！?br/>     書念抬頭，模樣怔怔。
    以前，就算鄧清玉從來沒在她的面前表現(xiàn)過任何一絲的疲倦和不堪忍受，可因?yàn)橥鹾频拇嬖?，書念也會覺得自己像個(gè)累贅。
    在極其絕望痛苦的時(shí)候，書念甚至想過。如果在那場災(zāi)難中，在曾元學(xué)抓她的那一天，她因?yàn)椴豢叭淌芏x擇死去，是不是會好一些。
    那她就不用這樣活著，也不會拖累了她的母親。
    不會讓有了一個(gè)新家庭的鄧清玉，還要為了她日日夜夜地跟丈夫吵架，為了她徹夜難眠，痛苦掉淚。
    那時(shí)候。
    書念每天醒來看到的都是厚重的窗簾，緊閉著的門，被固定著的三把鎖，牢固而又沉重，像是一片濃重的陰霾，怎么都揮散不開。
    從不會想過去拉開那道窗簾，去看看外面是黑夜，還是掛起了太陽的晴天。過得渾渾噩噩，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頹靡又陰暗。
    她從沒想過自己能好起來。
    只是很想活著，卻活得勉強(qiáng)難熬，也覺得這日子應(yīng)該不會持續(xù)很久了。也許在某日，她會選一個(gè)有陽光的日子，道別這個(g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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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大致就是這樣的一生。
    卻未曾想過。
    有一天，她會遇到一個(gè)人。
    在她最黑暗的時(shí)候，將她從深淵里拯救，一一將她的傷口撫平。甚至，還把明明是個(gè)累贅的她，視若珍寶。
    書念訥訥地問：“你希望我去嗎？”
    謝如鶴說：“嗯。”
    “哦?！睍钗亲?，乖乖地說：“那我就去吧?！?br/>     謝如鶴松了口氣，又突然想到個(gè)事情：“你不用跟阿姨要錢?！?br/>     書念沉默著翻出手機(jī)，打開銀行看了看余額，沒什么底氣地嗯了聲。
    謝如鶴說：“你用我的。”
    聞言，書念立刻搖頭：“不行。”
    謝如鶴皺眉：“為什么不行。”
    “不知道要治多久，而且費(fèi)用不低的?！睍畹难劢掭p顫，囁嚅著，“我可以把房子賣掉……”
    謝如鶴思考了下，大致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覺得我負(fù)擔(dān)不了嗎？”
    書念被他這話嚇了一跳，連忙擺手：“不、不是。”
    仿佛沒聽到她的否認(rèn)一樣，謝如鶴側(cè)頭盯著她，就這么定了幾十秒，而后承諾：“我會好好工作的?！?br/>     “……”書念被他這幅正經(jīng)的模樣唬住，遲鈍地說，“好的?！?br/>     謝如鶴勾起唇，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
    很快，書念意識到不對勁。她蹙著眉頭，很認(rèn)真地解釋，刻板的像個(gè)小老頭：“我覺得這個(gè)是大錢，我不能讓你給我出那么多錢?！?br/>     謝如鶴想了想：“那你就當(dāng)做是你的錢?！?br/>     書念神情固執(zhí)：“可這就是你的錢?！?br/>     “以后也會是你的。”
    “??？為什么?！?br/>     “因?yàn)?，以后我們會結(jié)婚。”謝如鶴垂眸看她，喉結(jié)上下滑動，而后道，“所以你可以當(dāng)做是，你提前用了你以后的錢?！?br/>     “……”
    書念頓時(shí)沒了再跟他講道理的情緒。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他的前一句話，神色放空。半晌后，書念小聲地哦了下，面容看起來十分平靜：“好。”
    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書念忽地鉆進(jìn)了被子里，把整個(gè)人藏進(jìn)里面。
    謝如鶴這話說的沖動，還因?yàn)樽约赫f的這話有些不知所措。察覺到到書念的舉動，他的眼神一頓，僵硬地問：“怎么了？”
    書念沒吭聲。
    謝如鶴抿了抿唇，又問了一遍。
    還是沒吭聲。
    他挪動了下位置，正想繼續(xù)問的時(shí)候。
    被子里的人突然冒出話來，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你以后說這些話之前能不能有個(gè)提前預(yù)警，高能預(yù)警什么的……”
    謝如鶴說：“嗯？”
    “不然我會，那什么，就是?！睍顝谋蛔永锫冻鰞芍谎劬Γ瑴赝痰卣f，“可能你看不太出來，我會有點(diǎn)…不好意思?！?br/>     “……”
    謝如鶴愣了下，緊張的情緒散去。他彎了彎眼，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輕笑出聲：“是看不太出來?！?
    謝如鶴問了書念的意見，最后還是沒有換心理醫(yī)生。
    雖然書念是那樣說，但她也清楚肯定不是心理醫(yī)生的問題，很大的成分是她自己沒法從陰影里出來。王玥一直做得很好，也很了解她的情況，她們相處得很愉快。
    而且換醫(yī)生的話，也要跟新醫(yī)生有磨合的時(shí)期。
    書念沒有要換心理醫(yī)生的意向。
    想清楚后，書念輕車熟路地打電話預(yù)約了時(shí)間。
    隔天下午，她跟謝如鶴一起出了門。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踏出過房子外了，但可能是有謝如鶴的存在，書念覺得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書念被謝如鶴牽著走，沒話找話地說：“之前在醫(yī)院見到你的那幾次，我都是去做心理治療的?！?br/>     謝如鶴點(diǎn)頭：“最近有去嗎？”
    書念回想了下，誠實(shí)道：“好像幾個(gè)月沒去了，因?yàn)闆]有時(shí)間，而且沒有影響生活，我也記不起來要去了?！?br/>     謝如鶴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有固定的時(shí)間嗎？”
    “有啊?！睍钫f，“一般是每周四上午，因?yàn)橄挛绾屯砩弦ヤ浺襞?，有時(shí)間的話可能就會換到下午，因?yàn)橄胨瘧杏X?！?br/>     “……”
    “后來就變成每個(gè)月6號。”
    謝如鶴像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認(rèn)真記了下來：“我以后提醒你?！?br/>     書念仰頭看他，看著他認(rèn)真地在手機(jī)的記事本上記著東西。她想了想，莫名扯了個(gè)話題：“你以前就喜歡我嗎？”
    謝如鶴說：“嗯?！?br/>     書念有些好奇：“那你怎么沒跟我說?！?br/>     聽到這話，謝如鶴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側(cè)頭看她。思考了一下如果當(dāng)時(shí)告訴她了的場景，以及可能會發(fā)生的結(jié)果。
    他的唇線拉直，誠實(shí)道：“說了你會罵我。”  ，書友群qq群號859821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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