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書念看著手中的糖, 以及還被他抓著的手。隨后, 又抬眼看著他,納悶地問:“碰個手賠什么罪?”
謝如鶴沒回答。
書念沒接過他手里那顆,也不再繼續(xù)提剛剛的事情。她收回手,撕開糖紙,把糖放進嘴里:“那顆給你吃。”
兩人進了房子里。
謝如鶴低著頭, 看著自己的手,虛握了握。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她手上的溫度。
他的心情忽然變得極好。
從玄關(guān)進到客廳。
方文承正坐在沙發(fā)上,面色沉重, 宛若經(jīng)歷了什么慘痛的事情。注意到他們回來了,他立刻站了起來,稍稍露出個慚愧的笑容。
書念跟他打了聲招呼。
方文承還頂著做給謝如鶴看的自責(zé)表情, 勉強地朝書念笑笑:“書小姐來了啊?!?br/>
謝如鶴忽然開了口:“方文承?!?br/>
方文承立刻看向他, 十分禮貌端正:“老師有什么事情嗎?”
謝如鶴扯起嘴角,像是因為有另外一個人在場,他的語氣不帶利刃, 甚至有點溫柔, 似笑非笑地:“最后一次。”
“……”方文承莫名后背一涼, 清楚大概是因為徐澤元的事情, “好的,我明白了?!?br/>
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氛圍, 書念覺得有些怪異,但也沒多說什么。
很快,方文承被謝如鶴吩咐了幾件事情, 之后便出了門。時間也到了,書念跟著謝如鶴進了錄音棚。
一進入工作狀態(tài),書念就會很正經(jīng)地喊謝如鶴“老師”,似乎并不希望他給她任何一點的優(yōu)待。偶爾他的語氣生硬一些,她也只會很懊惱地想著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
在棚里的時間,他們一般很少會聊私人的事情。
只是偶爾會提及幾句。
書念進了棚里,走到話筒前戴上耳機。她調(diào)整了一下狀態(tài),清了清嗓子。下一刻,耳機里突然傳來謝如鶴的聲音:“書念?!?br/>
書念點頭:“老師,我準(zhǔn)備好了?!?br/>
謝如鶴從控制室里看她,沉默了幾秒后,說:“先聽一下伴奏?!?br/>
“好的。”
耳邊響起了輕快明朗的旋律,夾雜著謝如鶴的聲音,略顯平靜,仿若只是跟她聊聊天:“你昨天跟方文承問我的事情了?”
“……”書念瞬間從狀態(tài)里出來,有點尷尬,“方助理跟你說了?”
“一般都會跟我報備?!?br/>
書念沒看他,低下聲音:“嗯……”
謝如鶴說:“怎么不直接問我?”
書念不知道怎么解釋了,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做的?!?br/>
謝如鶴頓了下,疑惑道:“你為什么道歉?”
“……”他剛剛那樣難道不是在責(zé)問她的意思嗎?
“你可以直接問我。”謝如鶴神情認(rèn)真,“沒必要問其他人?!?br/>
書念下意識點了點頭:“好?!?br/>
安靜了幾秒。
謝如鶴又突然喊她:“書念?!?br/>
“怎么了?”
“我會好好堅持的?!?br/>
書念愣了下,莫名想起昨天她跟方文承說的那句話——“你得讓他好好堅持?!?br/>
順著透明玻璃,謝如鶴正好坐在燈光的下方。細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出暗色陰影,桃花眼微斂,黑色的瞳仁沉而明亮。
他看著她,像是在說什么重要的承諾一樣。
書念看著他,彎起唇角:“好?!?br/>
方文承口中那句“錄一首歌,正常只需要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在書念這兒完全不符合。她花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才終于把歌錄完。
最后去的那天,錄完歌之后,書念在謝如鶴家吃了晚飯。
是方文承提出的。
這些日子,書念一般在晚上七點出棚,然后方文承按照謝如鶴的吩咐,開車送她回家。書念跟他也稍稍熟悉了起來,沒了剛見面時的生分。
書念本來還是想拒絕的。
但她的目光一瞥,突然注意到低著頭的謝如鶴,以及之前看到他孤零零坐在餐桌前的背影,書念還是應(yīng)了聲好。
三人一起吃了飯。
書念吃飯的時候一般不說話,謝如鶴本身就話少,吃飯的時候更是沉默,餐桌上就只剩方文承一直說個沒完。
本來謝如鶴就因為多了一個人一直陰著臉,而這個人還毫不自知,一直給自己刷存在感。他停下筷子,輕輕地問:“你以前也這么多話?”
方文承立刻閉了嘴。
書念坐在一旁,看著謝如鶴慣例性地欺負(fù)方文承,有點想笑。
吃完飯后,書念沒再多呆。方文承先打開門出去,她跟在后面,跟謝如鶴道了聲再見。還沒等她關(guān)上門,謝如鶴突然喊住她:“書念?!?br/>
書念回頭。
謝如鶴看著她,說:“有空聯(lián)系。”
工作做完了,書念也就不用再像現(xiàn)在這樣每天往謝如鶴家跑。又變回了之前那樣,每天往市內(nèi)各家錄音棚跑的生活。
配音演員沒有固定的假期,本來元旦那幾天,她也打算在棚里呆著。但是先前已經(jīng)完全好了的感冒,又因為這深冬而冒了出來。
所幸是書念這幾天也沒有工作,干脆在家呆著。
三十一號那天傍晚,書念出了門,打算去超市里買點生活用品。
家里附近就有個超市,挺近,走過去大概十分鐘。
此時太陽還沒完全下山,染紅半個天際,色彩如潑墨,有陽光撒在身上,卻半點也不顯暖和。最近的氣溫已經(jīng)降到十度以下了,寒氣像是能穿透衣服,直逼骨髓里。
書念呵著白氣,低頭百無聊賴地數(shù)著步子。
還沒數(shù)到一百,書念聽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是個女人,語氣有些不確定:“是書念嗎?”
書念順著聲音看去,不止是一個人,數(shù)起來大概有五六個,都是她認(rèn)識的面孔。剛剛喊她的人,正是前些天給她打電話的阮希彤。
徐澤元也在,跟一個男生站在最后面。
阮希彤仿佛已經(jīng)記不起書念在電話里的態(tài)度了,對她露出個笑容:“真是你?。亢镁貌灰?,你都沒什么變化啊?!?br/>
書念朝她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旁邊一個女生問:“你要去干嘛呀?”
書念誠實道:“超市?!?br/>
“我們現(xiàn)在買了東西,準(zhǔn)備去班長家里打火鍋?!比钕M畬λ岢隽搜?,“就是我之前打電話給你說的同學(xué)聚會啊,你也一起來吧。”
“不了?!睍钪苯泳芙^,“你們玩的開心?!?br/>
“真不來嗎?”阮希彤還在勸,“不只我們?nèi)ィ渌硕家呀?jīng)到班長家里了,我們就是出來買東西……”
她的話還沒說話,徐澤元突然打斷她:“她不想去就不去,阮希彤你老勸什么?”
“……”
一瞬間的冷場。
書念抿了抿唇,又重復(fù)了一遍:“你們玩的開心。”
隨后便繼續(xù)往超市的方向走。
后面有人跟了上來,書念還隱隱能聽到阮希彤發(fā)火的聲音:“當(dāng)初不是他自己提的分手?現(xiàn)在沖誰發(fā)火??!有毛病……”
書念又走了幾步,回頭:“你有事嗎?”
徐澤元把帽檐抬高了些,吐了口氣:“我送你過去?!?br/>
書念說:“不用。”
徐澤元堅持道:“我送你過去?!?br/>
書念同樣堅持:“你回去吧。”
徐澤元站在原地沒動靜,只是看著她。
書念沒跟他僵持,轉(zhuǎn)頭繼續(xù)走。
徐澤元跟在她的后面,冷不丁地冒出了句:“你跟阿鶴老師在一起了?”
書念頓了下,沒回答。
她這個反應(yīng),在徐澤元那的意思,就是默認(rèn)。他也沉默了下來,良久后又道:“書念,我后來有去找過你。”
徐澤元是真的沒有想過,他那個時候提分手,對書念的影響會有那么大。
她被父母接回了家,請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假,再沒來學(xué)校。還搬了家,打她電話永遠不接,沒有人能聯(lián)系上她。
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書念疑惑道:“你找我做什么?”
徐澤元低垂著眼:“我是不是不該那個時候跟你提分手。”
聞言,書念看他:“你在因為這個愧疚嗎?”
“……”
“沒必要的?!睍顩]多大在意,“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很正常的事情。這是你的權(quán)利,你想什么時候提都可以?!?br/>
“…我沒不喜歡了?!毙鞚稍缶o拳頭,憋足勇氣,“書念,我后悔了?!?br/>
話一出口,徐澤元松了口氣,只覺得勇氣瞬間擠滿整個胸腔,他看著書念,緊張地重復(fù)了一遍:“我后悔了。”
旁邊的光線昏暗,燈泡一閃一閃的。冷風(fēng)卷著泥沙,在地上轉(zhuǎn)了個圈。能聽到車子的鳴笛聲,遠處的情侶在笑,樹上的葉子在沙沙響。
下一刻,書念的手機響了,她低著眼,小聲說了句“我接個電話”,便接了起來。
是謝如鶴。
他的語氣有些低沉,心情似乎不太好:“書念,你有空嗎?!?br/>
書念應(yīng)了聲:“有,怎么了?”
謝如鶴沉默了下,說:“我有在好好復(fù)健?!?br/>
書念說:“嗯,那就好?!?br/>
又沉默了下,謝如鶴突然說:“今天是12月31號?!?br/>
書念本想說自己知道,話還沒說出口,突然頓住,想起了什么。
12月31號。
……謝如鶴的生日。
隨后,謝如鶴輕聲問她:“你想不想吃蛋糕?!?br/>
書念心虛地捏緊衣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良久后才道:“你想吃嗎?”
“嗯?!?br/>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書念舔了舔唇,遲疑道:“我給你買?”</br>作者有話要說: 有丟丟卡文,晚了點,抱歉抱歉
感謝 思君歸期、子時、我家澤言的小迷妹呀、空想姑娘、yoonsui.、稚子、hierophantvi、咧咧的心上寶、丸子wan、我當(dāng)年也是方人物、謝寶寶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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