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 偉大的勝利
顧珽走了! 在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他帶著親兵,告別妻兒,啟程南下。 他將前往南方煙瘴之地,練兵打仗。 此去,不知經(jīng)年。 裴蔓坐在馬車里,目送顧珽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眼淚滑落,心里頭空落落的。 她很難過。 世事難兩全。 她想陪著顧珽南下,即便是那煙瘴之地,她也不怕。 可是她還得為孩子著想。 孩子一日日長大,只有留在京城才有遠大前程。 去了南邊煙瘴之地,舉目四面高山,來往皆是當(dāng)?shù)赝林覀€門當(dāng)戶對的姻親都找不到,更別提經(jīng)營人脈關(guān)系。 孩子跟著去了南邊,他們的一輩子可就毀了。 裴蔓擦掉眼淚。 顧珽要南下練兵打仗,她不阻攔。 京城對他太不友善。 只因為他是皇后娘娘的兄弟,那群朝臣就跟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似的,全都涌上來,恨不得撕爛了他。 走吧,走吧。遠離是非之地。 一家人會有團聚的一天。 …… 朝臣歡呼。 終于將顧珽趕走了,“流放”到南邊煙瘴之地。 自劉詔登基以來,朝臣們和帝后斗智斗勇,敗了無數(shù)次,死了無數(shù)人。 終于,老天沒有放棄大家,他們第一次獲得了絕對性的碾壓勝利。 承平伯顧珽是去南邊練兵打仗! 哈哈哈哈…… 朝臣們大笑。 在他們眼里,凡是前往南邊煙瘴之地,等同于“流放”。 這是一次偉大的勝利,是一次可以記載在史書上的勝利。 靠著大家眾志成城,齊心協(xié)力,火力兇猛,即便身為皇后娘娘的兄長又怎么樣,還不是被他們趕出了京城,“流放”到南邊煙瘴之地。 “自陛下登基以來,終于,撕開了一個口子。” “大人的意思是,顧家是軟肋?” “不不不,本官的意思是,帝后二人也有沒辦法的時候。” “顧家本就是軟肋。” “可是觀皇后娘娘的態(tài)度,她對顧家似乎格外冷漠。這一回承平伯被我們趕出京城,不就是因為皇后娘娘從始至終都沒插手。若是皇后娘娘一力維護承平伯,我們還有機會將他‘流放’到南邊煙瘴之地嗎?” 咦? 這話聽起來怎么像是叛徒說的話。 這是在長皇后的氣焰,滅自己的威風(fēng)吧。 敢情他們能勝利,靠的不是眾志成城,齊心協(xié)力,而是因為皇后娘娘放水? 豈有此理。 眾人大為不滿,盯著敢說實話揭露真相的某位同僚。 “承平伯前往南邊煙瘴之地,似乎是他自己的選擇。” “那是因為他沒別的地方去。所有的出路,都被我們堵死了。” 確定嗎? 不要為了往臉上貼金,就罔顧事實。 仔細想想,承平伯顧珽前往南邊煙瘴之地,好像同朝臣沒有半點關(guān)系。 朝臣只要求陛下嚴懲顧珽,可沒說具體怎么嚴懲,更沒提南邊一個字。 “陛下不是因為御史彈劾就妥協(xié)的人。” “閉嘴!” 非要拆穿真相,有意思嗎? 就不能讓大家多享受一會勝利的喜悅? 到底站那邊? 要當(dāng)皇帝皇后的走狗,就趕緊滾。 “大家別吵了,別吵了。有看今天的報紙嗎?” “還沒來得及。今天報紙上寫了什么?” “西北的出路,《山河書院報》首席評論員評論文章。” “西北能有什么出路?” “看了就知道。” “過幾日,就是大朝會,說不定陛下會問起西北一事,大家都要做好準備啊。” “這才春耕,戶部上下忙得腳不沾地。我看寰宇鋼鐵那邊,也沒熄過爐火。還有少府,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你提這些做什么?” “大家不覺著奇怪嗎?春耕,又不是夏收秋收,戶部有什么可忙的。” “誰在戶部有關(guān)系,打聽打聽。” 數(shù)日后,大朝會,果不其然討論西北問題。 如何經(jīng)略西北? 在大朝會上,進行了一場大討論。 眾臣將矛頭直指西北軍,以及魯侯。 “西北雖大,卻也不需要兩個統(tǒng)兵衙門。有了西北大都督府,微臣以為是該著手裁撤西北軍。” “戰(zhàn)事已停,朝廷卻依舊養(yǎng)著那么多兵,那么多將。這是在糟蹋錢糧啊!” “請陛下下旨,裁撤西北軍。” “朕在問你們?nèi)绾谓?jīng)略西北,不是問你們?nèi)绾胃銉?nèi)斗。” “陛下此言差矣。西北軍乃是西北最大的毒瘤,此毒瘤不除,西北何以安寧,何以經(jīng)略。朝廷輸送到西北的每一文錢,其中一半都會落入西北軍的口袋。養(yǎng)肥了西北軍,窮了朝廷,大周江山不穩(wěn)啊!” “休要危言聳聽!” “魯侯給了陛下什么好處,讓陛下處處維護他,維護西北軍?” “沒有憑據(jù),肆意污蔑朕,該當(dāng)何罪?” “陛下即便殺了臣,臣也要說。” 劉詔滿腔怒火,大朝會每次都開成撕逼大戰(zhàn),夠了! 他拂袖而去。 林書平拉著嗓子,一聲唱喝,“退朝!” 急忙追上劉詔,離開了金鑾殿。 朝臣面面相覷,大為不滿。 “陛下太過任性。” “每次大朝會,還沒討論出一個結(jié)果就拂袖而去,強行退朝。” “只能指望小朝會。” “走走走,去找陸大人。他乃百官之首,理應(yīng)勸解陛下,做出正確的決定。” 中書令陸大人見機不妙,早早溜了。 留下任丘,應(yīng)付那幫朝臣。 任丘就是個嘴炮,天南海北,天文地理,民風(fēng)民情,貴族平民,四書五經(jīng),佛經(jīng)道經(jīng),統(tǒng)統(tǒng)能聊。 還能將人聊得暈頭轉(zhuǎn)向。 他一開口,就跟個神棍似的,“本官昨兒夜觀天象,心有所悟,諸位臣工請聽我一一道來。” 偏偏朝臣們就吃他這一套。 子不語怪力亂神,卻不妨礙大家聽得津津有味。 畢竟任丘的實力,是經(jīng)過實踐證明的。 公認有真本事的神棍。 多聽聽沒壞處, 說不定就能逢兇化吉,在同帝后的斗爭中,節(jié)節(jié)勝利。 …… 劉詔在興慶宮開小朝會。 政事堂幾位大佬,戶部,兵部,工部,以及少府,幾個部堂官員皆在。 大部分都是老面孔,個別換了新面孔。 如何經(jīng)略西北,大朝會上是第一次討論。 但是在這個小團體里面,從去年開始就一直在忙活這件事。 “據(jù)探子打探,西北軍第一批人在半個月前開拔前往西域。” 劉詔點點頭,有些激動。 計劃終于開始上馬。 中書令陸大人說道:“宣傳這一塊該跟上了。” “西北軍可有做好準備?” “魯侯計劃,用五千人喬裝打扮成西涼兵,開啟一場‘戰(zhàn)爭’。如此,西北軍就可以名正言順出兵前往西涼。” “屆時,陛下的態(tài)度一定要堅決,不打下西涼誓不罷休。” “眾多朝臣還是不要知道真相好些,更利于計劃的實施。” “戶部得抓緊籌備糧草。” “西北軍要遷部分家屬前往西涼。” “不用攔著。既然要占據(jù)西涼,進而經(jīng)略西域,人口是重中之重。西北軍能把人口遷過去,是他們的本事。” “陛下,埋在西北的暗樁,是時候啟動。” “一切照計劃行事。等到五月,這‘仗’能打起來嗎?” 只有當(dāng)西北開始打仗,朝廷和西北軍才能瞞天過海。 瞞過朝臣,瞞過天下人,出兵西涼,經(jīng)略西域。 “等到五六月,不出意外的話,這‘仗’肯定能打起來。” 仗一旦打起來,西北軍就可以著手離開西北,前往西涼。并且最終扎根西涼。 君臣一起完善計劃,一直忙到午時才結(jié)束。 劉詔前往長安宮用膳。 飯菜上桌,帝后二人并排坐在一起。 顧玖沒什么胃口,略微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筷子。 劉詔胃口倒是不錯,呼啦呼啦,一口氣吃了三碗,有點飽。 顧玖提醒他,“比不上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就別胡吃海塞。你也該注意養(yǎng)生,少吃多動。” “朕每日都有走動,偶爾還去校場練練手。” 顧玖伸出手,摸摸他的腹部。 劉詔好奇問道:“我胖了嗎?” 顧玖搖頭,“沒胖。就是不知體重有沒有變化。” “自然沒變化。” “今兒心情不錯?” 劉詔咧嘴一笑,揮揮手,將所有宮人打發(fā)出去。 他才對顧玖說道:“魯侯動起來了。” 顧玖笑道:“果然是個好消息。我聽下人說,早朝還沒過半,你就跑了。” 劉詔一臉委屈,嫌棄,“大朝會純粹浪費時間,我都想徹底取消大朝會。” 顧玖面容嚴肅,堅決反對:“不可!京城多少官員,每個月就指望著初一十五的大朝會見一見皇帝,出出聲,發(fā)表一下看法。你若是取消大朝會,等于是扼殺了他們的希望和精神寄托。其后果之嚴重,你絕不想看見。” “朕就得一直忍受那幫朝臣的唾沫星子。”劉詔一臉委屈,求安慰,求抱抱。 顧玖哭笑不得,“有所得必有所失,忍忍就好。” “你還替那幫朝臣說話,他們將大舅子趕出京城,你不生氣?” “我是在替你著想。還有,哥哥不是被他們趕走的,原本他就要去南邊練兵,只不過將計劃提前了一點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