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裂土封王(三更)
“竇先生高見!” 顧玖舉起茶杯,“本宮敬竇先生一杯。” 竇先生一臉惶恐地端起茶杯,“娘娘謬贊,微臣愧不敢當。” “竇先生客氣。身為魯侯身邊第一謀臣,手腕眼光自然不凡!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娘娘言過其實,微臣就一無名小卒。” “竇先生過謙。伯爺,你對雙軌馬車如何看?” 裴蒙面容嚴肅地說道:“此神器應該優(yōu)先用于軍事。” 顧玖連連點頭,“本宮同伯爺?shù)目捶ú恢\而合,的確該優(yōu)先用于軍事。對于西北如今的局面,伯爺有何高見?” 尼瑪,這話題轉得太快了。 竇先生有些擔心地看著裴蒙。 裴蒙微蹙眉頭,“西北大局已定!” 顧玖笑了起來,“伯爺確定西北大局已定?” 裴蒙的眉頭皺得越發(fā)厲害,“臣斗膽,想聽聽娘娘的高見。” 顧玖放下茶杯,面容一沉,語氣冷冽,“西北是大周的領土,任何妄圖割裂西北之人,都是大周的敵人。大周將不惜代價誅殺之!” 話音一落,花廳氣氛變得凝重。 像是緊繃的弓弦,稍稍一用力,就將斷裂! 裴蒙雙手緊握軟塌扶手。 花廳中,幾位內(nèi)侍如臨大敵,手已經(jīng)伸入懷中。 一旦裴蒙有任何異動,就要暴起殺人。 “沒有人妄圖割裂西北!”裴蒙擲地有聲,不容置疑,“從未想要割裂西北!只求不被狡兔死走狗烹,不想落個千古罵名死無全尸的下場。” 顧玖輕輕敲擊扶手,“同本宮接觸過的人都知道,本宮是個大方人,從不斤斤計較。本宮對于狡兔死走狗烹的做法,極為鄙視。只有無能多疑之人,才干得出這等事情。” 意外! 真正意外! 裴蒙同竇先生交換了一個眼神。 竇先生忙出聲問道:“娘娘言下之意,是要給西北軍一條出路?” 顧玖鄭重說道:“朝廷從未想過要將西北軍逼上絕路。陛下沒有,先帝沒有,武宗開耀帝更沒有類似的打算。” 裴蒙問道:“這是娘娘替陛下做出的承諾嗎?” 顧玖含笑搖頭,“這不是承諾,這是事實!本宮只是陳述事實。” 裴蒙又問道:“陛下和娘娘是何態(tài)度?朝廷又是什么態(tài)度?” 顧玖淺淺一笑,“朝廷的態(tài)度很明確,西北軍是朝廷的西北軍,不是某家某姓的西北軍,軍權必須歸朝廷所有。” “朝廷要收西北軍兵權?”裴蒙臉色陰陰的,他就知道顧皇后叫他回京面談沒安好心。 顧玖重點強調(diào),“這是朝廷的態(tài)度。” 竇先生搶在裴蒙前面問道;“聽娘娘這么一說,娘娘似乎有不同想法。” 顧玖面帶微笑,語氣輕柔,說出的話卻格外誅心,“伯爺自然不肯交出兵權。若是朝廷逼迫你們父子交出兵權,你們是父子是不是要起兵造反?” 竇先生臉色發(fā)白,打著哈哈,“娘娘誤會了。” “本宮沒有問竇先生。本宮想聽聽伯爺?shù)幕卮稹!薄 ∷浪蓝⒅崦伞! 』◤d內(nèi),所有內(nèi)侍嚴陣以待,如臨大敵。 裴蒙面無表情,反問,“娘娘想聽什么?” “自然是真話!” 裴蒙譏諷一笑,“娘娘心知肚明的事情。” 顧玖微微搖頭,“本宮需要你親口說出來,才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誠懇,是談話的前提。本宮對伯爺毫無隱瞞,該說的不該說的,在這個屋里都可以說。出了這個屋,我們各自回歸身份立場。” 裴蒙遲疑片刻,鄭重說道:“沒有人想要造反!但是,我生來就屬于戰(zhàn)場,死也要死在戰(zhàn)場上。我絕不會束手就擒,死于一群小人手中。” “很好!本宮看得出來,這是伯爺?shù)恼嫘脑挘〈蠛媚袃海R革裹尸,方顯英雄本色。” 裴蒙挑眉,“娘娘竟然贊同臣的想法?” 顧玖點頭,“當然贊同!” “為何?臣的想法,顯然同朝廷的意志背道而馳。娘娘應該明白,臣不會乖乖交出兵權。” “本宮知道,本宮從未想過讓伯爺交出兵權。善戰(zhàn)者就該永遠站在戰(zhàn)場上,死也要該死在戰(zhàn)場上,而不是渾渾噩噩,被酒色掏空身體。那是善戰(zhàn)者的悲哀,也是朝廷的損失。” 意外! 大大的意外! 難道這就是西北軍的轉機嗎? 竇先生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支持魯侯伯爺繼續(xù)掌握西北軍?” 顧玖笑了笑,說道:“魯侯父子可以繼續(xù)統(tǒng)領西北軍,但是不能在西北。” 這話聽不懂。 西北軍不在西北,能去哪里? “西涼是個什么樣的地方?”顧玖突然問道。 在場三人,唯有竇先生去過西涼王城。 他斟酌著說道:“西涼王城富庶,但是西涼百姓貧苦。” “本宮聽人說,西涼以西的地方,有廣袤的土地,有幾十個上百個國家民族部落。西北以西再往南的地方,聽說當?shù)刭F族,用黃金鋪地,用黃金裝飾房屋樓宇。那里遍地黃金,金礦就裸露在地表,隨意開采。” “當真有這樣的地方?微臣倒是沒聽說過。”竇先生一臉驚奇的模樣。 顧玖笑著說道:“聽聞那個地方叫做身毒。” “身毒?”竇先生腦子急轉,“微臣似乎在某本雜記上面見過對身毒的描述,果真遍地黃金?” “找到他們的王城,你會發(fā)現(xiàn)整個城都是黃金打造。更要緊的是,民溫順,只要推翻王族,民眾就會甘心臣服新的主人。” 竇先生激動起來,“微臣回去就查找有關身毒的資料。” 鋪墊基本完成,顧玖看著裴蒙,“伯爺有何想法?” 裴蒙面容嚴肅,“娘娘說了這么多,一定有深意。請娘娘明言。” 顧玖拍拍巴掌,很快許有四拿著一張輿圖來到花廳。 將輿圖掛在活動木板上,四角固定。 整個大周,整個西域,輿圖上一目了然。 竇先生眼睛都直了。 裴蒙猛地站起來,沖到輿圖前。 “朝廷竟然有如此清晰的輿圖?竟然還包括了西域。” 顧玖滿臉驕傲,“商隊在西涼王城經(jīng)營多年,不辭辛苦,終于繪制出西域一帶的地形圖。并且歷盡千辛萬苦才帶回來。” 裴蒙咬牙切齒,他就知道,當年顧皇后選擇同西北軍合作,目的不單純。 竟然暗戳戳的派人混跡商隊中,偷偷繪制了一張西域地圖。 裴蒙直言問道,“北榮出兵南下,緊接著西涼也跟著出兵,此事是否娘娘手筆?” “非也!本宮雖然能判斷出大致的局勢,卻無法影響北榮王庭以及西涼王的決定。伯爺太高估本宮。” “娘娘太過謙虛!無望禿驢,可是一顆合格的棋子。娘娘若有吩咐,他必定不打折扣的執(zhí)行。” “本宮代無望大師感謝伯爺?shù)目粗亍N鳑龀霰缬雄E象。那些年,通過貿(mào)易,我們從西涼掠取了大量的錢財。西涼有志之士,早已經(jīng)意識到大周乃是豺狼虎豹,必須割裂同大周的貿(mào)易關系。北榮出兵南下,西涼主戰(zhàn)派趁機上位,西涼出兵配合北榮是遲早的事情。此番局勢,想來魯侯同竇先生早有預料,故而西北軍才能及時出兵阻擋西涼同北榮匯合。” 裴蒙哈哈一笑,“巾幗不讓須眉,臣甘拜下風。” 顧玖擺手,“本宮只是馬后炮,比不上你們父子身處局中,卻又能看清整個局面。” 竇先生盯著輿圖琢磨了許久,“娘娘是想讓西北軍繼續(xù)往西?” 顧玖站起來,走到輿圖前。 “世人都說魯侯父子狼子野心,總有一天和朝廷軍隊有一戰(zhàn)。無論結果如何,對大周來說都是一場劫難。想必魯侯同伯爺也已經(jīng)做好了同朝廷開戰(zhàn)的準備,本宮沒說錯吧。” 裴蒙沉默,一言不發(fā)。 竇先生冷汗直冒,蒼白地解釋,“誤會,全都是誤會。娘娘可不能聽信小人之言。” 顧玖挑眉一笑,“沒有人會心甘情愿將手中的權柄交出來,本宮理解。西北軍乃是朝廷心腹大患,令幾代帝王夜不能寐。繼續(xù)這么下去,以西北軍的強勢,終有一天要走上割據(jù)西北的那一步。所以,本宮寫信約談,就是為了避免事態(tài)發(fā)展到這一步。” 裴蒙厲聲質(zhì)問:“如何避免?讓我們父子乖乖交出兵權,回京養(yǎng)老。朝廷趁機肢解西北軍,殺我們父子的心腹將領?” “此乃下策!” 顧玖鄭重說道:“只有沒腦子,雙眼只知道盯著一畝三分地的愚蠢朝臣,才會采取伯爺說的那些手段。一步步逼迫,但凡有血性的人,都會抄起武器造反。幾代王朝,多多少少都遇到了相似的問題。 最終結果,無一例外削弱了王朝的國力,王朝由盛到衰,最終覆滅。新的王朝建立,繼續(xù)走前朝老路,周而復始,似乎找不出第二條出路。然而本宮不信邪,本宮同陛下多年籌謀,終于為大周王朝找出了第二條路,也是西北軍得以幸存的路。” “什么路?”竇先生替裴蒙問出今日談話的核心。 顧玖指著輿圖上西域一帶,“朝廷出錢出糧出武器,西北軍滅西涼那一天,就是朝廷封魯侯為王的那一天。裂土封王,便是你們父子和西北軍的出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