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裂土封王
西北。 鄧存禮從簽押房出來,直接踢翻了旁邊的一個兵器架。 哐當哐當…… 發(fā)出極大的噪音。 魯侯的笑聲從簽押房內(nèi)傳出來,笑得十分欠揍。 裴蒙出來一看,樂呵呵,“鄧公公何必同一個兵器架過不去。死物一個,叫人移開就行了。” 鄧存禮深吸一口氣,壓著火氣,回頭盯著裴蒙。 “下一趟,咱家會隨同商隊,親自走一趟西涼。” “恐怕不行啊!西涼局勢緊張,對商隊人員有嚴格的限制。鄧公公一看就是宮里出來的,去了西涼容易引起關注。” 鄧存禮呵呵一笑,“將軍誤會了。咱家去往西涼,主要是看望無望大師。聽說西涼王有意封無望大師為國師,此等盛事,咱家當然不能錯過。” “無望禿驢,酒肉和尚,西涼王是被他洗腦了才會封他為國師。”裴蒙十分不屑。 鄧存禮哈哈大笑起來,“我家夫人慧眼如炬,裴將軍就不要負隅頑抗。告辭!” “送鄧公公出軍營,當心被人誤會成探子給殺了。” 親兵領命,護送鄧存禮出軍營。 明為護送,實則是監(jiān)視。 鄧存禮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顧珽偷跑出來見鄧公公。 事關兩方合作,涉及金額高達千萬兩,這樣的大事,顧珽插不上手。 他只是有些擔心。 等裴蒙的親兵離開,顧珽才露面。 “鄧公公,委屈你了。” “原來是顧將軍。夫人給你寄來兩箱包裹,已經(jīng)到了快遞站,什么時候有空趕緊去領回來。” “多謝鄧公公關心,有空我就去快遞站。侯爺和將軍,脾氣不太好,還請鄧公公包涵。” 鄧存禮笑了起來,“顧將軍可知,為何夫人不讓你插手雙方的合作?因為你太重情意。雙方合作,只講利益,不講情面。 我會和侯爺將軍計較,是因為我代表了夫人的利益。一文一厘,我都必須替夫人據(jù)理力爭。任何交情,在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顯然侯爺和將軍也很贊同這樣的合作方式,大家只談利益,不牽涉其他事情,對雙方都好。如此下去,合作才能長久。” 顧珽有些懵,他不懂這里面的門道。 鄧存禮又說道:“顧將軍不用操心雙方的合作,合作肯定會繼續(xù)下去。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哦!” 顧珽似懂非懂,“我不插手,就是怕你們結(jié)仇。” 要是雙方結(jié)仇,他夾在中間,就成了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鄧存禮哈哈一笑,“放心吧,不會結(jié)仇的。” 鄧存禮拍拍顧珽的肩膀,離開了軍營。 簽押房內(nèi),裴蒙喝著今年的新茶,“父親,這回看似我們占了便宜,可是姓鄧的也沒吃虧啊。” 一開始他還挺樂呵的,等冷靜下來一想,不對啊。 這賬不該這么算。 姓鄧的好處也不少啊。 魯侯嗯了一聲,“合作嘛,這里薅一點羊毛,哪里薅一點羊毛就成了。不能所有的好處都讓我們占,總得給對方了一點甜頭,合作才能長久。” 裴蒙有些不爽,“敢情之前白高興了一場。” 魯侯哼了一聲,“行了,別惦記那點蠅頭小利。區(qū)區(qū)幾十萬兩,在千萬兩面前算個屁,別因小失大。現(xiàn)在真正要緊的人是無望那個禿驢。這禿驢還真有本事,竟然說動西涼王封他為國師。 對于詔夫人選人用人的本事,本侯十分佩服啊!本侯當初都沒想到,無望禿驢還有這個用處。別看放他在身邊礙眼,可將他放在西涼,奶奶的,太順眼了。 但是西涼朝中很多人反對封無望為國師,西涼王也得考慮朝中的意見。故此,冊封無望為國師的旨意遲遲下不來。這事拖下去,恐怕生變。 等不及下一趟商隊出發(fā),你趕緊派人將竇先生送到西涼王城,讓竇先生助無望一臂之力,無論如何一定要幫無望當上西涼國師。” 竇先生微微欠身,“不敢辜負侯爺期望,學生用全力以赴,幫無望當上西涼國國師。” 魯侯指著竇先生,“你的本事本侯是知道的,本侯很放心。另外,老鄧說詔夫人也派了兩個人過來,要一同前往西涼。” 裴蒙忙問道:“詔夫人手底下能有什么人?難不成又是錢富?” “這回來的不是錢富,而是山河書院的學生。” “荒唐!書院學子湊什么熱鬧。這么隱秘的事情,怎可讓外人知曉。兒子這就帶人將那兩個書院學生給宰了。” “宰不得!”竇先生急忙攔住裴蒙,“將軍可知,山河書院不僅開設了專門針對科舉的四書五經(jīng),還開設了器械科(墨家),農(nóng)科(農(nóng)家),道法自然(道家),天地自然(陰陽家),合縱連橫(縱橫家)……這回詔夫人派來的兩位學子,正是合縱連橫科目的佼佼者。” “什么鬼東西?”裴蒙緊皺眉頭。 魯侯哈哈一笑,“詔夫人的想法就是多。本侯聽說,山河書院還有術數(shù),地質(zhì),工程,騎射,琴棋書畫等等科目?” “正是!”竇先生微微躬身,“學生去年前往京城,在山河書院住了幾天,體驗了一回,受益匪淺。山河書院創(chuàng)辦年限短,優(yōu)勢還沒完全發(fā)揮出來。但是學生可以肯定,再過十年,山河書院必將獨領風騷。 大江南北,屆時沒有一座書院有資格和山河書院一較高下。從地方官府到朝堂,都將被山河書院畢業(yè)的學生的占領。山河書院將成為名副其實天下第一書院。” “竇先生休要夸大其詞!”裴蒙輕聲呵斥。 魯侯卻抬手制止裴蒙的話,他鄭重問道:“竇先生說的是真的?” 竇先生鄭重說道:“學生不敢欺瞞侯爺。去年,山河書院術數(shù)科畢業(yè)的優(yōu)秀學生全部被戶部要了去。這些學生,只有舉人功名。靠著出眾的術數(shù),順利進入朝堂。 據(jù)說今年戶部已經(jīng)提前預定了術數(shù)科優(yōu)秀畢業(yè)生。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很多,工部,刑部,甚至少府,都有從山河書院聘人。” 說到這里,竇先生又提起去年的科舉,“侯爺一定還記得去年的大比,山河書院共計兩百多人參加會試,最終有二十三人考中進士。這個成績,去年在京城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國子監(jiān)五百人參加會試,也只有二十來人考中進士。其他書院更不用說,有三五個同一年考上進士,已經(jīng)值得夸耀二十年。 因山河書院成績出眾,從去年起就有大批已經(jīng)取得秀才舉人功名的學子涌入山河書院讀書。 有的學子不遠萬里,從嶺南,從文風昌盛的江南,西南等地前往山河書院讀書。 山河書院有硬性規(guī)定,每個學子除了攻讀科舉必讀科目外,還必須選修兩門以上的其他科目。很多學子都選擇了術數(shù)科以及騎射科目。 在眾多科目中,合縱連橫是山河書院公認的最難最牛的科目。因為合縱連橫科目的學生想要畢業(yè),至少要學會三門外族語言。這次詔夫人派來的兩個人,皆是其中佼佼者,而且會說會寫西涼語。” 魯侯哈哈一笑,“一個書院,歷時十年二十年,就能做到從地方到朝堂,遍布書院的學子。屆時,只需顧玖這位書院創(chuàng)始人一句話,就能讓劉詔獲得可怕的影響力。果然是個擅長長遠布局的女人。 別的皇子還在朝堂斗生斗死,他們兩口子早就從朝堂抽身出來,深謀遠慮,從容布局。只等時機一到,一切水到渠成。等他上位后,都不需要清洗朝堂,從朝堂到地方都是書院學子,如臂指使。了不得啊!” 竇先生連連點頭,“還是侯爺看得長遠。” 魯侯譏諷一笑,“恐怕朝中已經(jīng)有人看穿了顧玖的布局,并且有了打壓山河書院的計劃。奈何遇上災荒年間,一切計劃都得推遲。 而顧玖這個時候,將書院最擅長大局謀略的學子派出來歷練,用意很深遠啊!連本侯都在他們兩口子的棋盤上。” 裴蒙皺眉,“該怎么做,請父親示下。” 魯侯揮揮手,“不用著急。戰(zhàn)線往西推進,是他們兩口子的計劃,同樣也是本侯的打算。竇先生,你替本侯走一趟晉州城,先去見見這兩位學子,看看有沒有拉攏的可能。若是沒可能,一切照章辦事,不用太給他們面子。” “學生這就前往晉州城!” 竇先生片刻不曾耽誤,直接帶著人前往晉州城。 魯侯招手,叫裴蒙到跟前。 他敲敲桌面,“當初顧玖曾說,要遷移人口到草原耕種放牧。” “正是。” 魯侯笑了笑,“顯然她是想驅(qū)狼吞虎。而我們父子就是她眼中的狼群,放在大周太過危險,恐遭反噬。看來,她是想將我們趕出大周,往西去。” “她有什么資格將我們趕出大周!她還沒當上皇后。就算有一天她做了皇后,她也沒這個資格,更沒這本事。” 魯侯微微搖頭,“不!她有!她有資格,也有本事。以她現(xiàn)在所掌握的資源,有朝一日她若是做了皇后,她要是想自己當皇帝,直接弄死劉詔登基稱帝,想來大部分人都不會反對。” 裴蒙瞠目結(jié)舌,這是他聽過最大膽,最不可思議的言論。 “父親為何會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 “本侯剛才在想,如果換做一個男人,掌握了顧玖手中的資源會怎么做?他一定不會甘居人下,一定會向往最高的那個位置。為此不惜發(fā)動戰(zhàn)爭,” 裴蒙緊皺眉頭,“可她是女人。” 魯侯說道:“正因為她是女人,我們雙方之間的合作才能持續(xù)到今天。本侯觀詔夫人行事,她擅長布局,卻不是一個嗜殺之人,也不是一個貪戀權(quán)位的人。 這是你我的幸事,也是我們的機會。等到無望當上西涼國國師,本侯有必要同這位詔夫人親自談一談接下來的合作。” 裴蒙是魯侯最看重的兒子,對于自己的很多想法,魯侯都沒瞞著裴蒙。 裴蒙渾身繃緊,明明簽押房只有他們父子二人,他還是本能的壓低聲音,“父親的意思是想要西進?” 魯侯沒有否認,“你去過西涼,西涼往西還有很多國家,廣袤的土地。那些土地,大周吃不下。但是若將西北軍同大周一分為二,你認為我們西北軍能不能吃下那些土地人口?” “可是將士們個個故土難離。”裴蒙一下就點出問題的關鍵。 他們父子可以西進,下面的將士可未必愿意。 魯侯笑了起來,“所以需要同詔夫人加強合作,民生經(jīng)濟,邀買人心,是她最擅長的事情。術業(yè)有專攻,專業(yè)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yè)的人去做。 詔夫人這句話,本侯十分贊同。本侯猜測,她一定十分樂意看見本侯有西進的計劃,同時也十分愿意助本侯一臂之力。” 沒人愿意打內(nèi)戰(zhàn)。 然而魯侯也不可能乖乖交出手中兵權(quán)。 想要奪魯侯的兵權(quán),就意味著極大可能開啟內(nèi)戰(zhàn)。 裴家數(shù)代駐扎西北,勢力盤根錯節(jié),儼然西北王。這對朝堂經(jīng)略西北極為不利。 魯侯自己也清楚,西北軍對朝堂是個威脅。 這個局面,遲早有一天被打破。 屆時,不是裴家亡,就是朝堂亡。 沒人愿意看到那一天到來,卻又時刻為那一天做著準備。 然而現(xiàn)在,有了另外一種可能。 裂土封王! 是的! 就是裂土封王! 效仿周天子封天下諸侯! 魯侯眼中燃燒著野心和欲望。 裴蒙則燃燒著狂熱的戰(zhàn)意! 殺!殺!殺! 往西推進! 為裴家殺出一片生存之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