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不正經(jīng)的皇帝
晨曦中,京城四個城門緩緩開啟。 進城出城的人,排著隊,有序地進出。 胡老三此刻正躺在棺材里,隨著牛車晃動。和他躺在一起的是個死了七天的老頭。 幸虧天氣不熱,尸臭味不濃郁,還能忍受。 昨日,他干了一票大的。 此刻想起來,還覺著熱血沸騰。 身邊有些膨脹的尸體,也不能阻止他對自己的崇拜。 只可惜任務失敗。 好在早有安排,無論任務成功或是失敗,各自都按照原定的路線撤退。 早在任務之前,他就已經(jīng)盯上辦喪事的這家。 金吾衛(wèi)全城大肆搜捕,他卻安穩(wěn)躲在棺材里,只等出了京城。屆時天高任鳥飛,金吾衛(wèi)休想抓到他。 牛車停了下來,隔著厚厚的棺材板,他豎起耳朵傾聽。 照例,城門吏因為晦氣,不會仔細搜查送葬的隊伍。 只要給足了銀兩,送葬隊伍就能順利出城。 胡老三默默數(shù)著時間,已經(jīng)數(shù)到了三百,牛車還沒動起來。 他心頭一驚,莫非出了意外? 他的手已經(jīng)握住了刀柄,但凡有個萬一,就要暴起殺人。 牛車突然動了,緩緩前進。 胡老三長出一口氣,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估計是金吾衛(wèi)搜城,才耽誤了出城的時間。 棺材隨著這牛車,輕輕晃動。 只是沒晃動幾下,牛車又一次停了下來。 胡老三額頭冒汗,再次握住了刀柄。 哐哐哐…… 外面沒人說話,只傳來哐哐的響動。 怎么回事? 胡老三里里外外,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 棺材板撬開,刺目的光芒灌入棺材中。 “胡老三,你的事情發(fā)了,趕緊滾出來。” 刺目的光芒,影響著胡老三的視線。 他瞇起了眼睛,顧不得適應光線,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刀柄,就朝棺材外面的人殺去。 一張漁網(wǎng)從天而降。 胡老三來不及殺人,已經(jīng)被網(wǎng)在了網(wǎng)中央。數(shù)根長槍隨之刺入他的身體。 噗,噗…… 金屬刺穿身體,鮮血噴濺。 胡老三像個血葫蘆似的,癱在漁網(wǎng)中。 “啟稟大人,胡老三歸案。” 韋忠走上前,踢了一腳,“確定這就是最后一人胡老三?” “確認無誤,下巴有個大痦子,錯不了。” “帶走!” 韋忠一聲令下,金吾衛(wèi)用棍子串起漁網(wǎng),就像是抬豬仔一樣,抬起胡老三就走。 胡老三齜目欲裂,突然大喊出聲,“我不服!我不服……” “堵住他的嘴。” “嗚嗚嗚……” 胡老三被堵住嘴,卻阻擋不了他的掙扎。 他不相信金吾衛(wèi)竟然如此容易就抓住了自己。 金吾衛(wèi)為何會知道他的行蹤。 有一金吾衛(wèi)見他掙扎得厲害,就勸他,“別亂動啊!你就死心吧,你的同伙全都被抓了,一個都沒跑掉,你是最后一個。你們這些江湖人,吹牛吹得震天響,真以為自己很牛。 進了我們金吾衛(wèi)詔獄,一頓伺候,還不是老老實實交代。連小時候偷老娘們褲衩的事情都沒漏掉。” “和他廢話做什么。這些江湖混子,連文官都不如。文官好歹還能扛幾天大刑,這些人全都是外強中干,一頓大刑都扛不住。真丟江湖人的臉面。” “呸!” 一個金吾衛(wèi)小兵直接啐了胡老三一口。 胡老三熱血上頭,只覺頭暈眼花,轉(zhuǎn)眼就昏了過去。 “失血過多,暫時昏了過去,死不了。” 金吾衛(wèi)小兵看一眼,就判斷出胡老三地情況。 他們辦案辦多了,都不用上手,一雙利眼,足以看透許多事情。 ……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從皇城出發(fā),前往西北邊宗正寺方向。 馬車晃晃悠悠,很快來到緊挨著宗正寺的一棟宅院門前。 宅院門口,有人把守。 常恩跳下馬車,亮了亮腰牌。門口守著的人當即卸下門檻,馬車順利駛?cè)胝骸! ●R車在院子里停下。 常恩撩起門簾,“陛下,到了。” 文德帝嗯了一聲,搭著常恩的手背,從馬車上走下來。 “廢燕王何在?” “啟稟陛下,廢燕王無旨不得離開房門一步,此刻正在后面小跨院。” 廢燕王被關押在這個三進的小宅院里面,活動范圍卻只限于他居住的小跨院。 倒是廢燕王的妻兒母親沒有這個限制,可以在宅院內(nèi)四處活動。只是不能離開宅院大門一步。 “前面帶路!” 常恩在前面領路。 這棟不大的宅院,早已經(jīng)被羽林衛(wèi)包圍得嚴嚴實實,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廢燕王的妻兒母親,也都被拘在房里,不得出來。 穿過回廊,終于來到小跨院。 小跨越名副其實的小。 兩間正屋外加兩間廂房,一個四四方方的天井,種著一顆梨樹。 梨花含苞待放,想必再過十來天,將是滿樹梨花。 屆時,此處風景獨好。 廢燕王劉易就站在屋檐下,身形消瘦,穿著單薄的衣衫,頭發(fā)披散,隨意的在頭頂插了根木簪。 “庶民劉易參見陛下。” 他微微躬身,不卑不亢。 然而注意他的手指頭正在微微顫抖,就發(fā)現(xiàn)他并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平靜。 “弟弟啊,哥哥來看望你,高興嗎?激動嗎?” 文德帝哈哈一笑,張開雙臂,要和廢燕王劉易擁抱。 “陛下不可!” 常恩趕緊阻攔,“陛下安危重要。” 文德帝一腳踢翻常恩,“老貨,竟然敢懷疑朕的弟弟。你看看他,他像是會殺人的樣子嗎?” 文德帝沒有廢話,上前,一把抱住廢燕王劉易,還特別激動地說道:“哥哥想死你了。” 廢燕王劉易渾身僵硬,已經(jīng)失去了反應。 常恩從地上爬起來,擦擦塵土,目光憤恨地盯著廢燕王劉易。以眼神警告,但凡有絲毫妄動,就要他血濺三尺。 廢燕王劉易突然笑了起來,一掃之前的頹廢緊張不安。 他一把推開文德帝,“這里沒有朝臣看著,陛下不用演戲。什么兄弟情深,惡心。” “哪里惡心?你說哪里惡心?” 文德帝一臉不服氣,“我看你啊,一輩子都是這個脾氣,說話永遠都這么難聽。走走走,先進屋去。你穿的這么少,當心生病。” 文德帝推著廢燕王劉易跨進房門。 小小的靜室,只有一幾一柜。 文德帝也不講究,直接席地而坐。 有內(nèi)侍沖泡好茶水,端了上來。 “弟弟喝茶。”文德帝自來熟,招呼廢燕王劉易喝茶。 廢燕王劉易盯著茶杯,“陛下貴足踏入此等賤地,定是有要事。不如直接說正事吧。什么寒暄都可以省了。你我之間,也沒什么可寒暄的。我總不能問你當皇帝好不好?” “你可以問朕啊。你問朕當皇帝好不好,只要你問,朕就回答你。” 文德帝一臉興奮。 廢燕王劉易嘴角抽抽,眼前這人是皇帝嗎? 怎么如此不正經(jīng)。 猶如街頭混混。 他冷哼一聲,“父皇要是在天有靈,看見你這副模樣,怕是棺材板已經(jīng)蓋不住了。” “哈哈哈……你錯了。父皇在天有靈,看見朕當皇帝當?shù)糜心S袠樱欢ɡ蠎研牢俊5艿芸芍牡乱荒辏瑧舨渴斩惐绕痖_耀三十七年,整整多了五百萬兩。這是什么?這是朕的功績。朕是個合格的皇帝。” 文德帝說完后,自得一笑。接著又繼續(xù)說道: “換做趙王當了皇帝,你猜猜戶部收稅能增加多少?忘了告訴你,朕沒有給百姓加一文錢的賦稅。增加的五百兩稅收,皆來自商稅。百姓的負擔沒有加重,日子也越來越富足,這是開盛世的吉兆。朕曾說過,要恢復太宗朝的盛世,朕說到做到。” 廢燕王劉易表情連連變幻,似乎是不敢相信。 他懷疑得看著文德帝,“陛下盡管吹,反正無人會拆穿你。” 文德帝嗤笑一聲,“朕不需要吹。你若有心,問問門口的侍衛(wèi),京城小民的日子是不是越來越好?京畿上百萬的鄉(xiāng)民,日子是不是越來越好。” 廢燕王劉易突然咬牙切齒,“這一切和你有關系嗎?你只是運氣好,有個好兒子好兒媳。真以為我在這四方小天地內(nèi),京城發(fā)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嗎?休要欺瞞。” 文德帝哈哈一笑,“若沒有朕的支持,你認為朕的好兒子好兒媳能成事?若是劉詔投生在趙王府,依舊娶了顧玖,就能有今日成就? 就趙王那個蠢貨,再好的兒子兒媳,也會被烏煙瘴氣的內(nèi)院牽扯,哪有精力做正事。你啊,太片面。為了否定而否定,不客觀。” 廢燕王劉易內(nèi)心大怒,“陛下好興致,特意來奚落我。恕不奉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