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做人別太貪心
眼看就要過年了,結果蕭淑妃中毒。這個年注定不好過。 因為臨近年關,原本還有點喜氣的皇宮,瞬間冷得跟冰渣子一樣。 不光是天氣冷,人心更冷。 皇宮上下,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周苗很暴躁。 到底是誰攪風攪雨,下毒謀害蕭淑妃? 他非將這個人找出來,扒了他的皮不可。 好不容易他和顧玖搭上線,甩開江淑儀,有了進一步的合作。MMP,偏偏這個時候有人出來搞事。 如果壞了他和顧玖之間的合作,他眼神一暗,他會按照懷疑名單,一個個弄死。 今日弄不死他們,五年,十年,等他爬上高位,總有辦法弄死那些人。 他周苗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記仇能記一輩子。 誰讓他不痛快,他就讓對方一輩子不痛快。 白日里,他照常當差。同時密切留意興慶宮,還有金吾衛(wèi)的動靜。 這兩天,他特別殷勤地伺候干爹胡監(jiān)正,并且孝敬了三千兩銀子,終于得到往興慶宮送膳食機會。 來到興慶宮,氣壓低沉,讓人控制不住地產(chǎn)生恐懼的想法。 周苗腿肚子哆嗦了一下,緊接著他又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回頭,提醒跟在身后的小黃門,“都把皮繃緊了,別亂看亂說話。” “諾!” 幾個小黃門個個低眉順眼,全都是周苗親自調(diào)教出來的人。 經(jīng)過檢查,他才進入正殿宮門。 看到前面的人,周苗小步跑過去,“見過申常侍,小的周苗,是尚膳監(jiān)的內(nèi)謁者。奉我家監(jiān)正大人的吩咐,來給陛下送膳食。” 申常侍掃了眼周苗,“你是胡監(jiān)正的干兒子?” 周苗恭順一笑,“申常侍目光如炬,小的正是胡監(jiān)正的干兒子。” 申常侍笑了笑,“今兒送了什么?” “御膳房按照單子做的,申常侍可要檢查。” “自然要檢查。進來吧。” 周苗跟隨申常侍來到偏殿。 他身后的小黃門,每個人提著一個食盒。 食盒里面的飯菜都是剛出鍋,熱乎乎的。 所有酒菜全部拿出來,一一檢查,確定沒有問題。 申常侍努努嘴,當即就有興慶宮的小黃門進來接替后續(xù)的送餐工作。酒菜重新裝入食盒,給天子送去。 周苗地送餐任務到此結束。 哐! 隔壁大殿傳來一聲巨響,是有什么東西砸在墻柱上。 周苗明顯哆嗦了一下,神色惶恐不安。 申常侍微蹙眉頭,卻沒有進去。 周苗借機詢問,“淑妃娘娘中毒的案子還沒有查清楚嗎?” 申常侍笑了笑,“聽這動靜,看來下毒一事已經(jīng)有眉目了。不過陛下發(fā)這么大的火氣,案子牽連很廣啊。” 周苗一臉害怕,又好奇,“難道是抓住了拐子余孽?莫非是宮里哪位公公?” 申常侍目光冰冷地掃了眼周苗,“你干爹沒教你謹言慎行嗎?” 周苗惶恐無比,渾身抖如篩糠,像是被嚇住了。 腰身彎的跟蝦米似的,聲音都在發(fā)抖,“公公教訓的是,小的這就告退。” “滾吧!” 周苗躬身退下。 到了外面,腰身瞬間挺直。 他一邊朝宮殿外走去,一邊留意周圍的動靜。 金吾衛(wèi)的人在這里,這么說在大殿里的人是金吾衛(wèi)左衛(wèi)韋忠? 韋忠查到了線索? 是誰下毒? 他得想辦法弄到真相。 想到又將灑出大把的銀子,周苗內(nèi)心都在滴血。 他可是十足的財迷,過去乞討的經(jīng)歷,讓他將錢看得極重。 不過為了兌現(xiàn)對顧玖的承諾,他咬咬牙,豁出去了。 大不了下次去找顧玖要錢。 他的錢都花在打聽消息上面。 問顧玖要錢,天經(jīng)地義。 …… 大殿內(nèi),韋忠跪在地上。 目前最有價值的線索,就是一副拓本。從人體上拓下來的拓本。 拓本此刻正在天子的手中。 天子臉色連連變幻,驚疑不定,“確定嗎?” 韋忠恭順說道:“此事千真萬確,尸體就在詔獄。” 天子手中是一副刺青拓本,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韋忠親自帶領金吾衛(wèi)追查蕭淑妃中毒一事。 從皇宮查到宮外,雙方發(fā)生火拼。死傷慘重。 最后只帶回來一具尸體。 尸體身上發(fā)現(xiàn)了毒蛇刺青。 這副刺青,同當初在行宮,行刺天子的刺客身上的刺青一模一樣。 兩份拓本一對比,沒有任何差別。 當初天子到行宮避暑,欲廢太子。 結果廢太子旨意還沒有昭告天下,就遇到刺客襲擊。 是仁宣太子替天子擋住必死的一刀,替天子赴死。 刺客咬破毒囊,當場自盡。 后來檢查刺客的尸體,就在刺客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副毒蛇刺青。 時隔近兩年,毒蛇刺青再次出現(xiàn)。 是巧合嗎? 絕不是巧合。 蕭淑妃中毒同仁宣太子的死,一定有必然的聯(lián)系。 這顯然是一個嚴密而且神秘的組織,并且膽大包天,不僅敢行刺天子,還敢下毒謀殺蕭淑妃。 天子心中早已經(jīng)掀起了驚濤駭浪。 “果然有人處心積慮想要謀害朕。查,繼續(xù)往下查。” 天子暴怒之下,一揮手,案頭上的所有東西全都砸在地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動。 但這不足以平息天子心頭的怒火。 天子狂躁不已,抄起硯臺,直接砸在雕龍墻柱上,發(fā)出哐的一聲巨響。 韋忠哆嗦了一下,低頭說道:“微臣遵旨。不過微臣有個請求。” “說!” “微臣需要重新調(diào)查太子被刺身亡一案,可能會有線索。請陛下準許。” 天子滿臉寒霜,焦躁地在大殿內(nèi)走來走去。 “當初太子為救朕而死,卻沒想到,今日又有人下毒謀害淑妃。下一次,那些人是不是會卷土重來,毒殺朕?到底是誰處心積慮地謀害朕?是誰?” 韋忠大汗淋漓,不敢說話。 陳大昌勸解道:“陛下息怒。” “朕息怒不了。韋忠,依你之見,殺太子和下毒的人是不是拐子余孽?” 韋忠斟酌著說道:“極有可能就是拐子余孽。從長春宮搜出來的布帛,上面的符號,正是拐子用來聯(lián)絡下命令的文字。而且拐子余孽對淑妃下毒,極大可能就是為了報仇。” 天子怒火沖天,雙目赤紅,像是一個困獸,暴躁且嗜血。 “淑妃現(xiàn)在什么情況?” 陳大昌趕忙說道:“啟稟陛下,太醫(yī)已經(jīng)壓住了淑妃娘娘身體里的毒。目前正在想辦法解毒。” 天子煩躁地說道:“叫太醫(yī)院的人趕緊,如果淑妃有個三長兩短,朕饒不了他們。” “老奴遵命!老奴這就安排人到長春宮傳話。” 天子雙目赤紅地盯著韋忠,“繼續(xù)往下查!太子一案隨便查,凡是同此案有關聯(lián)的人,無論什么背景,都給朕抓起來。朕許你先斬后奏,關鍵時候可以自行決斷。總之,朕要你一直深挖下去,絕不手軟。” “微臣遵旨!” 韋忠領命退下。 天子難以平息心頭的怒火,更難以壓抑心頭的恐懼。 果然有人正在處心積慮地想要殺他。 他的懷疑,擔心,絕不是多余。 是誰? 是不是被他趕出京城的皇子? 所有的兒子,沒有一個值得信任。 天子拔出佩刀,在大殿內(nèi)瘋狂的揮舞。 有小黃門躲閃不及,被砍傷,發(fā)出驚慌而短促的叫聲。 陳大昌眉眼一皺,當即有人捂住小黃門的嘴巴,將人拖了下去。 小黃門眼中滿是驚恐之色,眼淚順著臉頰落下。 然而,沒有人多看小黃門一眼。 等到天子發(fā)泄得差不多之后,陳大昌才出聲勸道:“陛下息怒。” 天子喘著粗氣,眼神依舊瘋狂,好在情緒多少平復了下來。 他盯著陳大昌,目光像是毒蛇。 陳大昌面無懼色,“陛下,關于太子被刺身亡的謠言,還要繼續(xù)查下去嗎?” 天子眉眼一皺,“你怎么看?” 陳大昌松了一口氣,天子終于冷靜下來。 他斟酌著說道:“謠傳楚王府謀害太子,如今看來,恐怕有蹊蹺。” “你是說,謠言同淑妃中毒一樣,是有人故意散布?” “老奴認為有這個可能。”陳大昌躬身說道。 天子冷哼一聲,“讓你查謠言,你查到了什么嗎?” 陳大昌搖頭,“老奴無能,線索斷了,無法繼續(xù)查下去。” 天子板著臉,琢磨這件事。 如今看來,當初的刺客,同下毒謀害淑妃的人是一伙的。 也就是說,當初的刺客很可能就是拐子案背后的神秘力量。 故意散布楚王謀害太子的謠言,用意何在? 挑起皇室猜疑,互相殘殺嗎? 這是有可能的。 天子深呼吸一口氣,“謠言一案不用繼續(xù)查下去。” “老奴遵旨。” …… 楚王府。 太妃孫氏走進靜室。 靜室內(nèi)擺放著一張棋盤,方少監(jiān)笑著邀請?zhí)鷮O氏,“娘娘對弈一局?” 太妃孫氏目光探究地盯著方少監(jiān)。 方少監(jiān)面色平靜,“娘娘不如先坐下。” 她在他的對面坐下。 “你辦到了。”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 方少監(jiān)眉眼溫和一笑,“娘娘現(xiàn)在信任老奴嗎?” “本宮一直信任你。” 這話聽聽就行了,他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他擺弄著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左右手互博。 太妃孫氏深吸一口氣,說道:“本宮剛剛得到消息,陛下已經(jīng)下令停止調(diào)查謠言。危機解除。” “是嗎?”方少監(jiān)笑道:“恭喜娘娘,總算能睡個安穩(wěn)覺。” 太妃孫氏死死地盯著他,“淑妃娘娘中毒,是你派人做的?還特意同拐子案聯(lián)系起來。你怎么知道拐子用的符號?” 方少監(jiān)輕蔑一笑,“娘娘莫非忘了咱家是從哪里出來的?” “你?難道你是拐子的人?”太妃孫氏面露警惕。 方少監(jiān)搖頭,“老奴如果是拐子的人,睿真崔皇后能留我在身邊伺候嗎?” “那你怎么知道拐子用的符號?”太妃孫氏又太多的疑問,今兒她非要問個真相出來不可。 方少監(jiān)笑了笑,隨口說道:“睿真崔皇后曾命老奴抓一個人,符號就是從這個人手中學到的。” “這個人是誰?現(xiàn)在在哪里?” “死了。娘娘不會以為這個人還活著吧。睿真崔皇后親自下令抓的人,能活嗎?”方少監(jiān)似笑非笑地看著太妃孫氏。 太妃孫氏感覺口干舌燥,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長春宮的人,宮外的人,全都是你安排的?” 方少監(jiān)微微瞇起眼睛,“娘娘吃了一個雞蛋,還非要看看下蛋的母雞長什么樣,不合適吧。” 太妃孫氏聞言,冷哼一聲,“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本宮的人。然而本宮對你卻一無所知,連你什么時候安排了這些事情,都不知道。你讓本宮如何安心。” 方少監(jiān)放下棋子,“當初娘娘可不是這么說的。老奴記得當初娘娘只要求解決謠言一事,至于如何解決,并不關心。 如今陛下終于下令終止調(diào)查謠言,娘娘怎么出爾反爾,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既然如此,娘娘怎么不問問,當初太子是怎么死在刺客刀下?” “你放肆!”太妃孫氏氣急敗壞。 方少監(jiān)重新拿起棋子,神色平靜地說道:“娘娘只需要好好品嘗雞蛋的味道,不需要知道下蛋的母雞長什么樣子。” 太妃孫氏心頭怒火騰的一下冒出來。 她緊盯著方少監(jiān)。 方少監(jiān)看都沒看她一眼,“娘娘請回吧。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總算能過個安穩(wěn)年。” “淑妃那里,你打算怎么辦?淑妃的毒,能解嗎?” 太妃孫氏壓抑著心頭的怒火,平靜地問道。 方少監(jiān)笑了笑,說道:“淑妃娘娘很快就會好起來,娘娘不用擔心。” 太妃孫氏咬牙切齒,“不如趁此機會,讓淑妃去見閻王。” “娘娘當心引火自焚。” “淑妃已經(jīng)中毒,據(jù)說還是非常罕見的毒藥。為何不能趁此機會,將人給……” “娘娘慎言。以陛下現(xiàn)在的脾氣,淑妃一旦身亡,會有什么后果,娘娘想過嗎?真以為楚王府能獨善其身?當心楚王被趕出京城。” 天子暴躁起來,才不管你是皇子,還是皇孫。該收拾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方少監(jiān)繼續(xù)說道:“做多錯多。這世上聰明人可不少,寧王府就有兩個聰明人。不能讓他們查到楚王府。” 太妃孫氏瞇起眼睛,“你在忌憚劉詔?” 方少監(jiān)很干脆地承認,“咱家的確忌憚他。” “何必忌憚他,區(qū)區(qū)一個皇孫。” “區(qū)區(qū)一個皇孫,卻能憑借一己之力,設計殺死北榮大王,挑起北榮內(nèi)訌,并查出拐子案。如此能力,不值得忌憚嗎?” 太妃孫氏張口結舌。 方少監(jiān)又說道:“區(qū)區(qū)一個皇孫妻,卻能憑自身本事,得到陛下的另眼相看,替陛下攬銀子。而且一口氣攬下近三百萬兩銀子。這等本事,不值得重視嗎? 娘娘,劉詔和顧玖都不是笨蛋,只要有足夠的線索,他們就能查到楚王府。為今之計,不能再給他們?nèi)魏尉€索。事情必須到此為止。” 目的已經(jīng)達到,就別做多余的事情。果斷斷尾,斬斷一切聯(lián)系,方是上策。 方少監(jiān)有這魄力,他不貪心。 然而太妃孫氏顯然比他貪心。 方少監(jiān)不在意。 事情在他的掌控中,太妃孫氏就算貪心,也休想插手此事。 普天之下,掌握睿真崔皇后留下來的力量的人,唯有他一人。 太妃孫氏妄想越過他,掌控這股力量,純粹是做夢。 太妃孫氏深吸一口氣,“看來你已經(jīng)做了決定。” 方少監(jiān)沒有隱瞞,“在娘娘來之前,最后一道命令已經(jīng)下達。很快淑妃娘娘就能好起來。” 太妃孫氏哼了一聲,“下一次不要自作主張。” 方少監(jiān)笑了起來,“謹遵娘娘吩咐,下一次老奴一定事先請示娘娘。” 太妃孫氏拂袖離去。 方少監(jiān)低著頭,嘲諷一笑。落下一枚黑子,緊接著直接掀翻棋盤。 黑白棋子滾落一地。 方少監(jiān)神色不明看著地面上散落的棋子,喃喃自語,“做人,心別太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