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羨慕嫉妒恨
同一天,劉詔同寧王,分別遭遇伏擊。 都是在他們必經(jīng)的路上。 好在,有驚無險,都沒受傷。 顧玖陰沉著一張臉,盯著劉詔喝下養(yǎng)生湯。 劉詔莫名的就有點心虛。 顧玖不笑的樣子,很有威懾力。 他再次說道:“我沒受傷。” 顧玖哼了一聲,“這次沒受傷,不代表下次沒受傷。說吧,你和父王到底什么打算?” 劉詔說道:“沒有打算。這事我們父王早已經(jīng)罷手,沒有繼續(xù)查下去。所有的材料,都交給了金吾衛(wèi),由金吾衛(wèi),少府獄丞在調(diào)查此事。” “放屁!” 這話哄哄別人還成,顧玖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你和父王同一天,不同地點遭遇伏擊。這事我聽著怎么像是計劃好的。伏擊你們的人,不會是你和父王花錢請來的吧。” 劉詔白了她一眼,“胡說八道。本公子很閑嗎,自己花錢請人伏擊自己,我又不是活膩了。” “你是沒有活膩,可是你嫌其他人活的時間太長。” 顧玖很不高興,劉詔是在行險。 劉詔笑了起來,一把摟住她,“你真的想多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那幫人狗急跳墻,想要取我和父王的項上人頭。不過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顧玖一把推開他,面色狐疑地盯著他,“真不是你和父王在唱雙簧?” 劉詔肯定地說道:“天地良心,我騙任何人也不會騙你。” 劉詔眼神特別真誠,就差賭咒發(fā)誓。 顧玖皺眉,問道:“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事情,刺激到對方?” 劉詔輕描淡寫地說道:“前兩天,父王到宮里溜達了一圈。估計是因為這件事,那幫人受了刺激。我與父王遭遇伏擊的事情,已經(jīng)報給金吾衛(wèi),會由金吾衛(wèi)報給皇祖父知曉。” 顧玖沉著臉,“事情不能這么僵持下去。此案波及太大,已經(jīng)不僅僅是宮廷。從京城到地方,又從地方反饋到朝堂。朝堂上已經(jīng)有反對的聲音出現(xiàn)。如果沒有把握連根拔除,那么只能選擇見好就收。” 見劉詔不為所動,顧玖繼續(xù)說道:“不能為了那幫見不得光的人,將所有人都得罪。天子已經(jīng)瘋了,因為恐懼而瘋狂。但是我們不能瘋狂。除非你有把握將對方連根拔起,還要斬草除根。” 劉詔蹙眉。 顧玖抓著他的手,“你現(xiàn)在只是皇孫,你手中權(quán)柄有限,你不可能隨心所欲行事。陛下也不可能支持你來查案。 你沒有辦案的權(quán)利,全靠自己的力量私下里查案子,沒用的。想要徹底剪除這幫人,必須整合所有的力量,保證一擊必中。 我們要等,耐心地等待。蓋子已經(jīng)掀開,那幫人猶如過街老鼠,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肆無忌憚地行事。 而且你已經(jīng)抓住了他們的尾巴,等他幾年,等時機合適的時候,再將他連根拔起也不遲。” 劉詔盯著她,“你真的這么想?” 顧玖望著他,“我也想打蛇打七寸,一次解決問題。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行。至少這一次無法做到。 我們見好就收,李家已經(jīng)完了,李德妃也完了一半。你知道嗎,我擔(dān)心你。 我不想生活在恐懼中,不想吃飯喝水之前都要想一想,有沒有被人下毒?不想出門的時候,也要擔(dān)心會不會有人伏擊。答應(yīng)我,保重自己。” 劉詔板著臉,“見好就收不是不可以。但是在收手之前,必須將那幫人打痛,打怕,他們才不敢冒然行動。” 顧玖緊張地看著他,“你想怎么做?” “當(dāng)然是殺人!” 劉詔言簡意賅,卻殺氣騰騰。 顧玖只說了一句,“不要以身犯險。” …… 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連著半個月,菜市口每天都在殺人,殺得尸山血海。 伶人,娼妓,太監(jiān),宮女,官員,不分身份高低,每天都有人被押到菜市場斬首示眾。 京城百姓,一開始還挺有興趣跑到菜市場湊個熱鬧。 可是當(dāng)殺人持續(xù)了五天,十天,每個人都變得麻木。 事不關(guān)己的小百姓也感到了恐懼。 到后來,無人跑菜市場湊熱鬧看稀奇。 唯有收尸人默默地來,又默默地離開。 恐懼的氣氛在京城的上空蔓延。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有幾人能承受這種高壓。 高壓下去,非逼得人造反不可。 朝堂開始了大討論,開撕博弈。 用各種辦法勸阻天子。 實在是勸阻不了,就施壓。 看什么施壓? 當(dāng)然是靠天災(zāi)人禍,靠兵事施壓。 唯有這些關(guān)乎大周江山社稷的大問題擺在眼前,才能讓天子從恐懼中掙扎出來,停下手中的屠刀。 當(dāng)天子的目光從拐子案轉(zhuǎn)移到天災(zāi)人禍上面,朝臣們,不分文武,齊齊松了一口氣。 慶幸天子神智還在,沒有徹底瘋癲。 政務(wù)擺在眼前,天子不得不冷靜下來。 菜市場的血腥味漸漸散去,京城的上空漸漸明亮,重新放晴。 從高官權(quán)貴到市井小民,都偷偷松了一口氣。 總算不用窒息一般的生活。 興慶宮,天子身邊伺候的人換了很多新面孔。 陳大昌就像是定海神針,依舊在天子身邊伺候,依舊是天子最信任的人之一。 陳大昌順利通過了調(diào)查和諸多考驗,雖然這期間損失不少,好在結(jié)果是好的。 十來個成年皇子排排站,站在大殿內(nèi),聆聽圣訓(xùn)。 天子難得和顏悅色,對眾多兒子們講述著大道理,小家常。 經(jīng)此一事,天子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 看著諸多皇子的目光,也沒有過去那么嫌棄。 寧王偷偷松了一口氣,老頭子好歹恢復(fù)了一點神智,可喜可賀。 不過寧王并沒有高興太長時間。 天子還是那個天子,素來記仇。 恩義可以忘記,仇恨絕對不能忘記。 天子可沒忘記寧王揭開蓋子的事情。 天子非常隨意的找了個借口,“將寧王拖下去,仗打二十板子,重重地打。” 寧王張嘴要叫冤屈,可是嘴巴剛張開,就被幾個手腳麻利的小黃門用毛巾堵住了嘴巴。 小黃門七手八腳,將寧王抬下去。 很快大殿外面就響起了筍子炒肉的聲音。 眾位皇子齊齊一哆嗦,寧王真慘。 天子的目光,從每個兒子的臉上掃過。 目光充滿了探究,好奇,評估。 皇子們惴惴不安,心里頭打鼓。 等到寧王打完板子,半死不活地被抬進大殿,天子才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天子要求每個成年皇子出京城,巡視地方。 此言一出,皇子們震驚。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大周朝歷來不許皇子們出京。 天子改祖宗規(guī)矩,竟然要將皇子們放到地方,這合適嗎? 寧王撐著一口氣,心頭大叫一聲:我艸! 之前還說老頭子恢復(fù)了一點神智,結(jié)果轉(zhuǎn)眼就被打臉。 要知道天子已經(jīng)老了,隨時都有可能出現(xiàn)意外。 這個時候安排成年皇子出京巡視地方,這一去,少說半年一年。 要是這期間,天子沒了,成年皇子們都不在京城,只怕天地都會變色。 屆時,皇位歸誰? 難不成天子還惦記著小皇子? 不能吧! 寧王趴在們班上,瞪大了眼睛,不安地盯著天子。 天子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為什么要將他們兄弟全部趕出京城? 是的! 寧王用的是‘趕’這個字眼。 名義上是叫他們巡視地方,實際上是將他們趕出京城。 而且還是在關(guān)鍵時刻。 “兒子不同意。” 寧王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他已經(jīng)被打了板子,不怕再被打一回。 “兒子習(xí)慣了京城的飲食天氣,不想出京巡視地方。而且現(xiàn)在天氣寒冷,這個時候出京,怕是會死在半路上。還有,兒子不懂地方政務(wù),去了地方,只會給當(dāng)?shù)毓俑鎏碡摀?dān)。兒子還是老實留在王府,不給任何人添麻煩比較好。” 天子哼哼兩聲,“朕有說你們可以打著儀仗出京嗎?做夢!不到生死關(guān)頭,你們都不許亮出身份。” “父皇,聽你這么一說,兒子更要反對。”寧王再接再厲。 天子怒斥,“你沒資格反對。朕意已決,滾回去收拾包袱,三日后出發(fā)。屆時自會有人同你們一起出京。” 寧王想要耍賴,胡攪蠻纏。 奈何屁股生痛,硬件不配合。 嚶嚶嚶,只能任由小黃門將他抬出皇宮。 趙王跟在寧王身邊看笑話。 “王兄白白挨了一頓板子,還受得住嗎?” 寧王翻了個白眼,“累你擔(dān)心,本王好得很。” “王兄說話依舊中氣十足,弟弟我就放心了。王兄下次說話好歹注意點,當(dāng)心又是一頓板子。” 說完,趙王哈哈大笑。 趙王笑過之后,走在前面,很快就消失在寧王的視線中。 寧王哼哼兩聲,偷偷罵了兩句。 寧王被抬回王府,裴氏嚇壞了,差一點以為寧王被奪爵了。 當(dāng)?shù)弥獙幫踔皇潜淮蛄艘活D板子,裴氏臉色一變,輕描淡寫地說道:“區(qū)區(qū)二十板子,要不了王爺?shù)拿Lt(yī)來了嗎?快讓太醫(yī)給王爺診治。” 宮里行刑的人很有分寸。 寧王身份是皇子,所以他們打板子的時候,自動放水。只是皮肉皮肉之傷,保證不會傷到筋骨。 換做其他人,二十板子,實打?qū)嵈蛳氯ィ苯泳湍軐⑷水?dāng)場打死。 寧王哼哼唧唧,沖裴氏喊道,“本王被打了二十板子。” 裴氏挑眉,不在意地說道:“王爺別叫了,我知道王爺被打了二十板子。這不沒傷到骨頭嗎,用點藥,三五天就能好起來。” 寧王非常不滿,再次喊道:“本王被打了二十板子。” 裴氏偷偷翻了個白眼。緊接著就跟變戲法一樣,臉色一變,一副擔(dān)驚受怕的樣子,還掏出手絹擦眼睛。 擠一擠,終于擠出了兩滴眼淚。 然后裴氏語氣驚慌地喊道,“王爺,你沒事吧。你可嚇?biāo)梨砹恕L炖玻趺磦眠@么重。太醫(yī)呢?人都死了嗎?趕緊將太醫(yī)請來。王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本王妃饒不了你們。” 寧王哼哼兩聲,故作嫌棄,語氣卻很溫柔地說道:“行了,別叫了。本王的傷沒你想的那么嚴(yán)重。” “真的嗎?” 裴氏努力擠著眼淚,“看著王爺滿身是血,妾身都快被嚇?biāo)懒恕D銢]事,妾身總算松了一口氣。王爺以后好歹保重自己,千萬別再頂撞陛下。” “老頭子老糊涂,還不許本王說幾句。” 裴氏擦著眼淚,“王爺不為自己考慮,好歹也要為孩子們考慮。” “行了,行了,就你嘮嘮叨叨,本王以后會注意分寸。” 裴氏扭過臉,翻了個白眼,特別嫌棄。 一大把年紀(jì),還裝孩子,還要人哄。臭不要臉。 被裴氏關(guān)心了幾句,寧王這會心里舒坦了。 太醫(yī)來,檢查了一下,“不要緊,外敷用藥,明天就能下床活動。” “這么快?”裴氏驚訝。 太醫(yī)輕描淡寫地說道:“就一點皮外傷,不打緊。” 連口服的藥都沒開,只開了外敷的藥,太醫(yī)就提著藥箱走了。 裴氏心想,寧王挨二十板子,還沒人摔一跤嚴(yán)重。 宮里的人這回放水,放得太厲害了點。 這哪里是放水,這分明是決堤吧。 見寧王傷勢如此輕微,明兒就能下床活動,裴氏頓時沒了耐心,懶得哄下去。 “王爺,你好生養(yǎng)著。妾身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先告辭。晚些時候再來看望你。” 寧王惱怒,“本王傷著,你不伺候?” 裴氏笑呵呵的,“王爺這點傷,哪需要伺候。你躺著吧,妾身告辭。” 裴氏走得干脆利落。 寧王氣了個半死。 他問常恩,“本王有那么討嫌嗎?老夫老妻,就這態(tài)度?陪著本王說會話,就這么不耐煩。” 常恩想笑,卻不敢笑。只能硬生生憋著。 “王爺息怒,王妃或許真的很忙。” “忙個屁!什么事情比本王的傷勢重要。” 常恩很想說,就寧王這點傷,真不算傷。 最多就是一點表皮擦傷。 他都懷疑宮里慎刑司的人,是不是在彈棉花。 卻不知,這一切還是沾了顧玖的光。 為何這么說? 顧玖搞的雨花巷碼頭,每日走貨量越來越大,收入積少成多,眾多股東樂呵呵。 這其中就有慎刑司的老大。 不過慎刑司的老大不是以自己的名義入股,而是通過少府入股。 原本只是想賺點零花錢,結(jié)果意外驚喜。 看似不起眼的小生意,在顧玖的一手操作下,也變成了吸金利器。 只要保持現(xiàn)在的運作模式,每年都有一筆可觀的分紅進賬。順便還能安置自己的家人去碼頭做事。 此舉不違法,也不違規(guī),沒有觸犯宮規(guī),又能得錢,結(jié)果就是皆大歡喜。 寧王被打板子。 看在寧王身為顧玖公爹地份上,慎刑司老大親自放水,誰敢不從。 二十板子下去,也就比彈棉花稍微強一點。 也就難怪太醫(yī)都不樂意開藥,浪費藥材。 …… 少府家令給顧玖下帖子,叫顧玖有空上門喝茶。 顧玖接到帖子,挺樂呵的。 她趁機奚落劉詔,“這么多年,家令大人可曾請你喝過茶?” 劉詔面色一冷,鼻孔出氣,“本公子不稀罕。” 臭傲嬌! 分明是羨慕嫉妒恨啊。 顧玖甩著請?zhí)扒魄疲@就是人品。少府家令親自下帖,請我喝茶。” 嘚瑟! 赤果果的嘚瑟。 劉詔拿過帖子翻開看了眼,一眼就認出這是少府家令親筆書寫的請?zhí)! ∷低得榱搜垲櫨粒孀油Υ蟮陌 ! ∩俑伊钌頌樽谑逸叿肿罡叩娜耍忍熳佣几吡艘惠叄艺瓶厣俑y錢來往,要見誰叫人帶一句話就成了。哪里需要特意下請?zhí)垺! ?shù)遍京城,除了天子,后宮諸位娘娘外,應(yīng)該沒人有資格讓少府家令親自下請?zhí)埌伞! ∑櫨辆谷唤拥搅松俑伊畹恼執(zhí)疫€是少府家令親自書寫的請?zhí)! ∵@就很不一般了。 顧玖嘚瑟,“羨慕嗎?” 劉詔扭頭,就算羨慕,本公子也不會吱一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