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敬茶
顧玖穿戴完畢,回頭看了眼劉詔。 幾個丫鬟正在替劉詔擦拭雙手,指甲縫也沒放過。 丫鬟們個個長得貌美如花,做事一絲不茍,又體貼又溫柔。 此時,喜娘進(jìn)門,收了喜帕,放在匣子里準(zhǔn)備帶走。 喜帕上面有落紅,喜娘一臉高興。 “慢著!” 劉詔叫住喜娘,同時揮揮手,幾個丫鬟全都躬身退到邊上。 “將喜帕留下。”劉詔語氣很嚴(yán)厲。 喜娘一臉懵逼,“公子,這,這個要給王妃娘娘過目。” “母妃那里本公子自會解釋,喜帕留下。” 喜娘有些無措,這不合規(guī)矩啊。 顧玖出言說道:“喜娘聽公子的,這里公子最大,他說了算。” 喜娘無奈,只好將裝著喜帕的匣子放下,“奴婢告辭。” 喜娘要趕著去見王妃娘娘,稟報(bào)此事。 劉詔看著打扮一新的顧玖,眉眼舒展了些許。 他選的妻子,容貌絕色,怎么打扮都好看。 “擺早飯。” 內(nèi)侍林書平躬身來到劉詔身邊,小聲提醒,“公子,快來不及了。” “無妨。今日要會親,不吃飽沒力氣。” 劉詔抬步走出臥室,前往飯廳用餐。 顧玖緊隨其后。 這會她真的餓了。 林書平當(dāng)即吩咐下人,將早飯擺上。 下人們魚貫進(jìn)入飯廳,早餐花樣眾多,有常見的粥,幾碟醬菜,還有種類豐富的面食。 隔著劉詔一個位置,顧玖坐下來,姿態(tài)優(yōu)美。 劉詔盯著顧玖,眼神銳利。 顧玖朝他看去,干什么盯著她看。她又不是早餐,不能吃。 劉詔又瞥了眼隔著兩人的凳子。 顧玖恍然大悟,劉詔這是叫她坐過去,坐在他的身邊。 她低頭一笑,從善如流,起身換了個位置,同劉詔挨著坐下。 在人前,她總要給他面子。 劉詔附耳,悄聲問顧玖,“是誰說這里本公子最大,一切都是本公子說了算。” 顧玖眼波流轉(zhuǎn),偷偷甩了個白眼給他。 劉詔又說道:“娘子可要說話算話,切莫口是心非。” 顧玖笑笑,既不應(yīng)承,也不否認(rèn)。 兩人沉默地吃過早餐,顧玖就用了半碗粥,外加一個灌湯包,還有涼碟醬菜,然后就放下了筷子。 劉詔蹙眉,“這就吃飽了?” 顧玖拿著手絹擦拭嘴角,“吃飽了。” “怎么吃得如此少?難怪身上沒二兩肉。” 顧玖偷偷翻了個白眼,“整日里坐著,沒怎么動,哪里吃得下。公子快吃吧。” 潛臺詞:這么多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話真多。還敢嫌棄本夫人身上沒二兩肉,呵呵。真等本夫人長胖二十斤,又該嫌棄本夫人不懂養(yǎng)生,整日就知道吃,都吃成了一頭豬。 所以,男人的話聽聽就好,千萬別當(dāng)真。 說你瘦,讓你多吃點(diǎn),不過是隨口說說。真聽了他的話多吃,絕對會后悔的。 別看劉詔清清冷冷,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實(shí)際上食量極大。 一桌子早餐,全都被他吃完了。 丫鬟拿著溫?zé)岬臐衩頌樗迨謨裘妫藕虻眉?xì)心又周到。 時辰已經(jīng)很晚了,劉詔起身,“夫人隨我去拜見父王,母妃。” 顧玖抿唇一笑,“公子先請。” 劉詔嗯了一聲,抬步率先走出飯廳大門。 顧玖跟在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朝外面走去。 下人們?nèi)几诤竺妗! ∽叩皆洪T外,軟轎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 劉詔板著臉,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走路慢,坐這個過去。” 顧玖愣了下,然后從善如流地上了軟轎,由婆子們抬著前往王府正殿壽春堂。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顧玖才明白過來,劉詔為何要為她準(zhǔn)備軟轎。 因?yàn)閺臇|院前往王府正殿,要穿過整個花園,太遠(yuǎn)了。靠她雙腿走路,非常耽誤時間。 不得不說,王府真的很大。 顧玖沒有看到全貌,初步估計(jì),整座王府占地不下幾十畝。實(shí)際面積只會比她估計(jì)得更大。很多偏僻的地方,只怕王府的人都不清楚。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遠(yuǎn)遠(yuǎn)的,終于看見了王府正殿壽春堂的房頂,也是整座王府,屋頂最高的建筑。 在大門口,顧玖下了軟轎。 深吸一口氣,抬步朝里面走去。 劉詔特意放慢腳步,同顧玖并排走在一起,悄聲問她:“緊張了嗎?” 顧玖點(diǎn)點(diǎn)頭,“新媳婦第一次見公婆,難免緊張。” 劉詔語氣清冷地說道:“無需緊張,一切有我。” 顧玖望著他,“我信你。” 走進(jìn)正殿大堂,寧王和寧王妃還沒到。 不過王府其他成員,早已經(jīng)等候多時。 劉議哈哈一笑,“大哥是樂不思蜀吧,今兒竟然起得這么晚,還讓我們等你。” 劉詔表情冷冷的,“你不該等?” 劉議眼神微微一變,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你是長兄,弟弟我等你是應(yīng)該的。就怕小嫂子不好意思。新媳婦進(jìn)門第二天就起晚了,說起來怪丟人的。” 劉詔非常不客氣地回敬道:“長嫂的事情,也是你能過問的?不懂避嫌?還是說規(guī)矩都學(xué)到了狗肚子里去?” 劉議瞇起眼睛,“一大早,大哥就跟吃了火藥一樣,難不成昨晚上你沒能滿足。” 劉詔直接抄起茶杯蓋,朝劉議面門上扔去,怒斥一句,“不懂說人話,欠揍。” “啊……殺人了。” 蕭琴兒驚恐大叫。 劉議頭一偏,茶杯蓋落在了地上,粉碎。 林書平趕緊叫下人將地面收拾干凈。 “大公子是要?dú)⑷藛幔俊笔捛賰禾嬲煞騽⒆h打抱不平。 劉詔冷冷地看著蕭琴兒,“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蕭琴兒怒火攻心,胸膛激烈起伏。 顧玖始終沉默地站在劉詔身后。 劉詔和他兄弟之間的爭斗,無需她參與。她只要安靜如雞就好。 至于蕭琴兒,話太多,被劉詔教訓(xùn),也是咎由自取。 蕭琴兒不服,仗著有淑妃娘娘做靠山,她要替劉議出頭。 劉議突然伸出手,壓在蕭琴兒的手背上,對她微微搖頭。 接著,他冷冷一笑,“大哥好大的脾氣,新婚第二日,就對弟弟我喊打喊殺。大哥是巴不得弄死我吧。” 劉詔面無表情地說道:“對大哥大嫂不敬,說話孟浪放肆,你就是欠教訓(xùn)。” 劉議冷哼一聲,“不過是開個玩笑,大哥就著急了。果然呆板無趣,連玩笑都開不起。” 二公子劉評出面,“大哥,四弟,你們都少說兩句,別讓大嫂看笑話。” 劉議似笑非笑地說道:“大哥都不在意大嫂的感受,我們又何必在意。” “幾位哥哥,你們都別說了吧。大早上鬧成這樣,我心里頭怪怕的。” 王府三姑娘劉婳弱弱地說道。 “王爺,王妃到!” 院門外,黃門郎一聲唱喝,終止了大殿內(nèi)的爭執(zhí)。 寧王守皇陵,果然是去享受的,臉上明顯多了點(diǎn)肉。 寧王妃裴氏一如既往。 夫妻二人走進(jìn)大殿,寧王妃裴氏先是掃了眼顧玖,眼神嫌棄。 夫妻二人走到榻,跪坐在矮幾前面。 大殿不設(shè)座椅,按照傳統(tǒng)布置,只設(shè)矮幾,主位設(shè)榻。 眾人躬身站立,“參見父王,母妃。” “免禮!” 寧王爺懶洋洋的,干脆往榻上一靠,歪著身子。 寧王妃裴氏看著他,“新媳婦還未敬茶,成何體統(tǒng)。” 寧王滿不在乎,“無妨。昨晚上喝多了,這會還困著。” 寧王妃裴氏板著臉,“又和哪個小妖精鬼混去了?” 寧王懶得理會,揮著手,催促道:“都坐下,都坐下。老大媳婦趕緊上茶,全了禮數(shù)后,本王還要回房歇息。” 眾人回到各自地位置上,席地跪坐。 此時,蕭琴兒突然抹起了眼淚。 寧王妃裴氏詫異,“琴兒,為何抹淚?” 蕭琴兒哽咽道:“啟稟母妃,大公子一來就對夫君喊打喊殺,還將茶杯扔向夫君面門,差一點(diǎn)就毀容了。” “此事當(dāng)真?” “千真萬確,兒媳不敢胡說。” 寧王妃裴氏大怒,劉議可是她最寵愛的兒子。 “母妃息怒,兒子無事,請不要追究大哥。大哥也是無心的。”劉議出面,竟然替劉詔說話。 顧玖偷偷瞥了眼劉詔:你兄弟可比你會做人。 劉詔面無表情,半點(diǎn)反應(yīng)都無。 啪! 寧王妃裴氏拍著桌子,大怒道:“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新婚第二日,就對自家兄弟喊打喊殺,真當(dāng)自己翅膀硬了嗎?他可是你親兄弟,你身為長兄,對兄弟沒有半點(diǎn)慈愛,改日你是不是也要對本王妃動手?” 劉詔面色深沉,“請母妃不要偏聽偏信。兒子從不無故動手,我既然對四弟動手,自然有動手的理由。” “什么理由,到底什么理由,你說啊!”寧王妃裴氏沖劉詔怒吼。 寧王則一直外躺著,一句話沒說,目光左右掃掃,就像是在看一場鬧劇。 劉詔冷聲說道:“四弟言語不當(dāng),對長嫂不敬,編排閨房之事,難道不該教訓(xùn)?” 寧王爺點(diǎn)點(diǎn)頭,“是該教訓(xùn)。” “王爺!”寧王妃裴氏不滿地看著寧王爺。 寧王爺干脆坐起來,“老四呢,就是歷練太少。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心里頭得有個分寸。” 劉議低著頭,很委屈,“兒子并非故意編排,只是和大哥開個玩笑。誰知大哥開不起玩笑,剛說了兩句就動起手來。” 寧王爺說道:“老大就是太嚴(yán)肅,這一點(diǎn)不好。” 寧王妃裴氏算是看出來了,王爺這是打算和稀泥。 她冷哼一聲,“不管怎么說,動手就是不對。” 寧王爺指著劉議,“你看他有事嗎?” 又指著劉詔,“你看這小子,瞧他那倔脾氣,討厭不討厭?這事依著本王的意思,到此為止。老大媳婦,你趕緊敬茶,全了禮數(shù)。本王不耐煩在這里,累得很。” 顧玖施施然站出來,“兒媳聽父王的。” 說罷,她走上前。 丫鬟放上墊子。 顧玖跪在墊子上,從丫鬟手中接過茶杯,雙手高舉,“兒媳拜見父王,祝父王身體康健,事事如意。” 寧王爺哈哈啊一笑,“好,不錯。” 內(nèi)侍從顧玖手中接過茶杯,放在寧王面前。 寧王端起茶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算是喝了媳婦茶。 接著,顧玖將準(zhǔn)備好的禮物奉上,“父王,這是兒媳的一點(diǎn)心意,請您笑納。” 寧王爺很干脆,大手一揮,“收下。” 內(nèi)侍上前,替寧王爺收下禮物,都是衣服鞋襪,外加抄寫的經(jīng)書。 之后,顧玖又跪在寧王妃裴氏面前,雙手高舉茶杯。 “兒媳拜見母妃,祝母妃身體康健,青春常駐。” 寧王妃裴氏笑了笑,“嗯,規(guī)矩是不錯的。從今以后,要以夫?yàn)樘欤喾蚪套印! ∧阕孕∩碜庸蔷腿酰藕蚶洗螅铱茨阋彩橇Σ粡男摹! ±洗笊磉吥切┭诀撸际歉械睦先耍似凡琶捕际遣诲e的。 你呢,身為主母,給她們一點(diǎn)體面,讓她們替你分憂,如此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大早上,日頭不知多高了,還躺在床上不起來,不像話。 該讓下人分憂的時候,就要大度。切莫做那善妒的婦人。” 顧玖低著頭,嘴角揚(yáng)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不過嘴上她還是恭敬地說道:“多謝母妃教誨。母妃的話,兒媳會謹(jǐn)記在心。” 寧王妃裴氏見顧玖態(tài)度不錯,心情好了許多。 “如此甚好。身為皇孫妻,一定要時刻提醒自己大度包容,凡事要為老大著想,不可私心作祟。” “兒媳曉得。” 顧玖笑了笑。 在長輩面前自然要端莊恭敬,至于私下里要如何做,當(dāng)然是她說了算。 動動嘴皮子,順著王妃說話,就能哄得王妃開心,何樂不為。 寧王妃裴氏又嘮叨了幾句諸如規(guī)矩的話,然后才接過茶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接著,顧玖又送上針線活。 寧王妃裴氏挑剔地掃了幾眼,“針線太過粗糙,看來老大的衣物,是指望不上你。罷了,還是得讓針線丫鬟們辛苦一點(diǎn),替老大多做幾套。” “感謝母妃體諒。”顧玖柔聲說道。 寧王妃裴氏哼了一聲,“你呢,針線不行,身子又入弱。真不知道你能做什么?” 顧玖淺淺一笑,“自然是做大夫人。” 寧王妃裴氏皺眉,“放肆!你是對本王妃不滿嗎?” 顧玖連連搖頭,“母妃誤會了,兒媳只是隨口一說。” “哼!言語不當(dāng),該罰。不過念在你剛進(jìn)門,今兒就不罰你。下次注意點(diǎn)。” “多謝母妃寬容。” 顧玖低頭一笑,今兒她給足所有人面子,改日她會讓所有人給她面子。 “罷了,起來吧。” 寧王妃裴氏語氣淡淡地說道。 “多謝母妃。” 顧玖從地上起來,然后同劉詔的兄弟姐妹,諸位弟妹一一見禮,送上早就準(zhǔn)備好的見面禮。 大家都客客氣氣的,對顧玖笑臉相迎。 劉議還同顧玖道歉,“之前是我說話不當(dāng),請大嫂見諒。” “四公子客氣。” 唯獨(dú)蕭琴兒,甩了個白眼給顧玖。 轉(zhuǎn)眼卻又笑起來,“大嫂可算進(jìn)門了,我們可是一直盼著大嫂。” 顧玖笑了笑,“四弟妹真會說笑,改日有空再聊。” “好啊,改日再聊。” “既然都認(rèn)識了,那就散了吧。” 寧王爺很不耐煩,喝個媳婦茶,差點(diǎn)沒把他累死。他得回房補(bǔ)一覺。 寧王妃裴氏很不高興,“一大把年紀(jì),也不知道保養(yǎng)。整日里和那些小妖精混在一起,小心身子骨被掏空。” 寧王爺站起來,指著裴氏,“你就是廢話多。本王身子真要是被掏空了,你還不得高興壞了。” “王爺這是在誅我的心啊!”裴氏頓時哭了出來,拿著手絹擦拭眼角的淚痕。 “我盼著你長命百歲,提醒你注意保養(yǎng)。你卻誅我的心,污蔑我盼著你身子被掏空,你還有沒有良心?” 裴氏字字泣血,句句控訴,指責(zé)寧王是個沒良心的大豬蹄子。 寧王爺頓時頭就大了,“好了,好了,本王說錯了話,給你賠不是。本王先回房歇息,晚上再一起用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