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觸怒顧玖
不出顧玖的預料。 十二哥兒的死,顧大人和了一把上好的稀泥。 顧玖調(diào)侃道:“回到京城后,老爺和稀泥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 青梅說道:“奴婢想著,或許老爺也是沒辦法。” 顧玖吹了口滾燙的茶水,說道:“不是沒辦法,而是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 老爺和太太私下里直接撕破臉,因為謝茂的死,老爺才愿意給太太兩分體面,關系算是緩和了一點。可是在老爺內(nèi)心深處,依舊是厭惡太太。 至于白姨娘,因為生孩子,容顏不再。老爺可是一個資深的顏控,沒有姣好容顏的白姨娘,對于老爺來說,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妾。 為了這兩個人大動干戈,費時間費精力,老爺當然不肯。而且老爺對十二哥兒也沒什么感情,自然犯不著大張旗鼓的查。” 青梅臉色一白,“這些話從姑娘口中說出來,感覺老爺好無情。無論是對太太,還是對白姨娘,都這么冷酷。” 顧玖捏捏青梅的臉頰,“這是男人的通病。所以別對男人抱有太高的希望。將要求放低一點,就不會那么失望難過。” 青梅望著顧玖,“姑娘對公子詔,也沒有要求嗎?” 顧玖輕聲一笑,“自然是有要求的。不過他要是達不到我的要求也沒關系,反正一開始就沒抱太大的希望。” “奴婢希望姑娘能和公子詔和和睦睦,恩恩愛愛。” 顧玖緩緩搖頭,“難!” 小翠從外面進來,“姑娘,白姨娘來了,就在院門口。” 青梅驚疑不定,“白姨娘剛死了兒子,就來找姑娘,她什么意思?我去將白姨娘打發(fā)走。” “不用,請她進來吧。” 顧玖攔住青梅,“白姨娘這個時候過來,我要是不見她,她不會善罷甘休。就讓她進來,聽聽她說些什么。” 青梅嘀咕道:“白姨娘晦氣。” 就算晦氣,也得見一見。 白姨娘被請進書房。 顧玖端坐不動,語氣清冷地招呼道:“白姨娘請坐,上茶。” 茶水端來,白姨娘卻沒動一下。 她坐了半邊椅子,望著顧玖,“二姑娘最是聰慧,一定猜到了我的來意。” 顧玖搖頭,“我不知道姨娘的來意,姨娘不妨開門見山同我說道說道。” 白姨娘想到十二哥兒的死,悲從中來。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是太太害死了哥兒,老爺卻不肯詳查,我心里苦得很。我恨太太,這件事不會這么結束。”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白姨娘,“姨娘愛子心切,我能理解。只是十二哥兒的死,當真是太太做的?” “不是她還有誰。當初我懷孕的時候,她就一直算計著我。若非我足夠小心謹慎,孩子早就沒了。 等到我生孩子的時候,太太她更是親自到產(chǎn)房恐嚇我,以至于孩子難產(chǎn),自出生起就體弱多病。 說到底,哥兒之所以會病重而亡,全是拜太太所賜。” 白姨娘說到最后,一臉咬牙切齒,表情猙獰。 顧玖挑眉,“聽人說,哥兒是因為過敏加重了病情,才會不治而亡。對此,姨娘不想說點什么嗎?” 白姨娘開始哭了起來,“是我沒照顧好哥兒,全都是我的錯。老天爺要罰就罰我好了,為何偏偏罰在哥兒身上。” 顧玖偷偷翻了個白眼,說道:“行了,行了。姨娘在我面前說這些有意思嗎?” 白姨娘擦掉眼淚,怯生生地說道:“讓二姑娘見笑。” 顧玖曲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一下接著一下,像是一把重錘,敲擊在白姨娘的心上。 白姨娘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跳得心亂如麻,一臉心虛。 最終,還是顧玖打破沉默,“今日一早,姨娘化妝了吧。我記得姨娘最愛用玫瑰花香的胭脂。” 白姨娘臉色一白。 顧玖沒有理會她的的反應,繼續(xù)說下去,“昨日老爺去了相思院,結果坐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離開了。 姨娘心思敏銳,顯然已經(jīng)意識到問題出在哪里。姨娘心里頭很急,想要找回曾經(jīng)的姣好容顏,不如就先仔細上個妝,用的是你過去最喜歡的玫瑰花香胭脂。 偏偏哥兒這個時候病情加重,你不放心哥兒,親自抱起來哄他。誰能想到,你臉上的胭脂……” “不,不是這樣的。” 白姨娘厲聲打斷顧玖的話,嘴里一直嘀咕著,“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上妝,這一切都是二姑娘你的猜測,做不得數(shù)。” 顧玖嘲諷一笑,“真相是什么,我想姨娘心里頭比誰都清楚。不過姨娘也是厲害,我是極佩服的。 前腳哥兒沒了,后腳你就想到將計就計,利用昨日太太去過相思院看望哥兒的理由,做一篇錦繡文章。 你算計到了一切,偏偏忽略了老爺如今對你的態(tài)度。 如果你依舊有一張姣好的容貌,今日你極有可能會成功。太太很可能會被打發(fā)到家廟反省。 可惜,千算萬算,漏算了你自己。也高估了老爺?shù)墓?jié)操。” 白姨娘慘白著一張臉,渾身抖如篩糠。 撲通! 她突然給顧玖跪下。 “求二姑娘饒命,求二姑娘饒命。” 顧玖板著臉,“起來吧。十二哥兒是你的親生孩子,你自己都不在意,他死了你都舍得利用他,我一個外人還能說什么。 他的死嚴格說起來只是意外,而你,顯然也沒想到上一個妝,就要了孩子的性命。 至于你和太太之間的爭斗,那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情,我不干涉。” “不,不是這樣。” 白姨娘急急忙忙地說道:“二姑娘年底就要出嫁了吧。我想二姑娘一定不放心三少爺。 太太一直憋著一肚子壞水,想要插手三少爺?shù)幕槭拢瑲Я巳贍敗! 《媚镌谕醺醺露啵隙]辦法隨時關注府里的情況。 但是我能,我會一直盯著太太。一有消息,我就會想辦法稟報二姑娘,絕不讓太太有機會傷害三少爺。” 顧玖眉眼一動,盯著白姨娘,“姨娘的意思是,你想同我合作?” 白姨娘連連點頭,“求二姑娘給我一個機會。就算你不肯給我機會,也請你給琳兒一個機會。 琳兒還小,還要等幾年才能出嫁。這回我是徹底得罪了太太,將來也不可能再有孩子。 等到琳兒說親的時候,我都不敢想象太太會怎么針對她。 二姑娘,求你開開恩,你將來是皇孫妻,你發(fā)了話,連老爺都得聽你的。求你給琳兒一個機會吧。我給你磕頭。” 說完,白姨娘果真跪在地上磕頭。 顧玖蹙眉,不悅。 青梅和青竹,兩人一起,將白姨娘拉起來。 “姨娘,你能別玩磕頭的把戲,行嗎?瞧你把我家姑娘嚇得。說話就好好說話。” 兩個丫鬟強行將白姨娘拉了起來,按在椅子上,不準她動彈。 白姨娘一副怯怯的模樣,望著顧玖,等著顧玖的回答。 顧玖拿起茶碗蓋,輕輕撥動茶水水面。 有茶葉打著卷飄浮上來,又緩緩沉下去。 顧玖說道:“五妹妹的婚事,將來若是我能幫忙,自會盡一份了力。好歹姐妹一場,我也不想看著她所托非人。至于姨娘你,你給我安分點。我哥哥那里,你最好別打主意。你敢對我哥哥伸手,我就砍斷你的手。你是知道的,我有這個本事,我保證說到做到。” 白姨娘渾身抖了抖,“二姑娘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三少爺伸手,我還會防著太太對三少爺伸手。 二姑娘還不知道吧,太太偷偷讓這高三福在外面相看顏色鮮嫩的丫鬟,準備給二姑娘做陪嫁丫鬟。” 青梅一聽,怒了,“白姨娘,你別胡說八道。你以為你挑撥離間,就能有用嗎?” 白姨娘辯解道:“我絕不是挑撥離間,更不是胡說八道。二姑娘要是不信,你派人盯著高三福,瞧瞧高三福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就知道我有沒有胡說。” 準備陪嫁丫鬟這種事情,謝氏真的做得出來。 她對白姨娘說道:“多謝姨娘提醒,此事我會留意。姨娘要是沒別的事情,請回吧。” 白姨娘舍不得走,其實她還想得到顧玖的承諾,承諾會站在她這邊,幫著她對付謝氏。 但是很顯然,顧玖不可能對她做出類似的承諾。這一切,不過是她的癡心妄想而已。 白姨娘不甘心這么離去,她張嘴說道:“二姑娘,你母親的死恐怕有些蹊蹺。” 顧玖的眼神順便變得冰冷,目光如刀,刀刀砍在白姨娘臉上,身上。 她冷著臉,說道:“姨娘慎言。我母親過世的時候,你人還沒有進府。我母親怎么死的,你能有桂嬤嬤清楚?白姨娘,你最好適可而止,別逼我對你出手。” 白姨娘忙說道:“是我得了失心瘋,胡亂說話。請二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 顧玖冷笑一聲,“你的確是得了失心瘋,而且病得很重。為了讓我?guī)湍銓Ω短憔谷桓夷梦夷赣H的死做文章,你找死嗎?” “不敢,萬萬不敢。” 顧玖面色冷漠,端茶送客,“青梅,送白姨娘出去。” “白姨娘,請吧。” 白姨娘無可奈何,被請出了芷蘭院。 青梅怒道:“白姨娘太過分了。姑娘,要不要將哥兒死的真相告訴老爺和太太?” 顧玖微微搖頭,“還沒到時候。老爺正在氣頭上,得知了真相,說不定一怒之下就弄死了白姨娘。 白姨娘要是死了,誰和太太斗?胡姨娘,韋姨娘都是一副低調(diào)不惹事的態(tài)度,唯有白姨娘充滿了斗志,要和太太一斗高下。 留著白姨娘,對我們有好處。當然,必要的時候,也要給白姨娘一個教訓。否則她還以為我這里可以由她予取予求。” 青竹很有興趣,“姑娘,要如何教訓白姨娘?” 顧玖想了想,說道:“這事我們出面不合適,得芙蓉院的人出面才行。最好是讓春禾出面,春禾有太太的命令,可勁的折騰白姨娘,讓白姨娘知道點好歹。” 青梅忙說道:“想讓春禾下死力氣針對白姨娘,奴婢倒是有個辦法。” 顧玖來了興趣,“快說,什么辦法?” 青梅小聲說道:“奴婢聽說,過去白姨娘受寵的時候,沒少在老爺跟前說春禾她們的壞話。 那時候,白姨娘擔心太太將春禾她們抬做姨娘,所以一有機會,總要說幾句春禾她們的壞話。 前幾年在西北的時候,春禾本有機會抬做姨娘,結果被白姨娘給破壞了。 這事,春禾只怕不知道。奴婢也是聽一個出嫁的姐妹偷偷嘀咕過幾句。” 顧玖暗暗點頭,“想辦法將這件事告訴春禾,讓她狠狠收拾白姨娘一頓。” “奴婢明白。明兒去侯府赴宴,奴婢找機會和春禾說話。” 此事說定。 白姨娘離開芷蘭院就后悔了。 她不該提先夫人蘇氏,顯然觸及到了顧玖的逆鱗。 此事該如何補救?白姨娘想到了顧琳。 回到相思院,她叫人將顧琳叫到跟前。 顧琳眼睛紅腫,“姨娘,你沒事吧?” 白姨娘心情沉重地說道:“我沒事,你也別太難過。明兒去侯府赴宴,記得開心一點。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喪著一張臉。有機會多和二姑娘親近親近。二姑娘嫁做皇孫妻,將來你的婚事,恐怕還要指望二姑娘。” 顧琳咬著唇,神情悲戚,“弟弟要是沒死,那該多好。” 這話像一把刀子戳在白姨娘的心頭。 白姨娘撇開頭,說道:“別再提你弟弟,就讓他安安靜靜地離開吧。” “姨娘,你別傷心,我以后都不提弟弟。姨娘也要想開一點,沒了弟弟,你還有我。” 白姨娘重重點頭,替顧琳順著頭發(fā),“所以你一定要爭氣,多和你二姐姐接觸。只要她肯出手幫你,你的婚事就不用愁了。” “二姐姐真有這樣的本事嗎?” 白姨娘點頭,“她比你想象得更有本事。你得記住,到了年底,她就是皇孫妻,她說的話比太太說的話都要管用。” “女兒明白了。女兒原本和二姐姐關系就不錯,我想二姐姐一定不會拒絕我的親近。” 白姨娘松了一口氣,閨女有時候雖然笨了點,不過好在眼光不錯,知道同顧玖拉近關系。 顧大人處理了內(nèi)務后,一肚子火氣。 沒地方去,又不想回衙門,干脆約上幾個同僚去喝花酒。 謝氏聽聞顧大人又去喝花酒,氣得肝痛。 春禾勸道:“太太息怒。老爺只是暫時的,過幾天肯定就不會去了。” 謝氏陰沉著一張臉,“我不擔心老爺喝花酒,我是擔心老爺?shù)男谋缓偩o收了。” 春禾語塞,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謝氏看著春禾,心念一動,“你跟在我身邊有十年了吧。” 春禾說道:“奴婢從八歲起,就在上房當差。后來承蒙太太看重,提拔為一等丫鬟,貼身伺候太太。” “這么多年,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能在太太身邊伺候,奴婢高興都來不及。” 謝氏點點頭,“為了我,耽誤了你們的青春。你們幾個丫鬟,年齡都不小了,我想著也該替你們打算打算。” 春禾心頭一緊,也有些亂。 她小心翼翼地說道:“奴婢愿意一輩子伺候在太太身邊。” 謝氏笑道:“如花似玉的一張臉,可不能浪費在我的身邊。你放心,我定為你尋一門好親事。” “多謝太太。全憑太太做主。” 春禾話雖然這么說,心里頭卻些心不在焉,差點因為走神出了差錯。 好在她反應敏捷,在謝氏發(fā)現(xiàn)之前,彌補了錯誤。 她心里頭亂糟糟的,不得要領。 等晚上回到房里歇息的時候,翻來覆去睡不著。 太太果真要將她打發(fā)出去嗎? 嫁給小廝?嫁給管事?嫁給商人? 不管嫁給誰,哪有顧府的榮華富貴。 自小在富貴窩里面長大,雖是丫鬟,比許多人家的正牌小姐還要體面。 讓她嫁給小廝?管事?商人?每日辛苦操勞,她哪里樂意。 太太真的沒有想過,將她抬做姨娘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