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1章 扎心(三更)
孫家三房。 孫狀元當(dāng)眾宣布:“老夫決定,三房分宗。” 此話一出,猶如一個(gè)深水魚雷在水中炸裂,炸得每個(gè)人暈頭轉(zhuǎn)向,手足無措,久久反應(yīng)不過來。 為什么分宗? 老糊涂了嗎? 孫狀元宣布了決定后,不欲多說,也沒給大家足夠的反應(yīng)時(shí)間,抬腳離開大堂。 長子孫民榮首先回過神來,急匆匆追上去。 “父親,萬萬不能分宗啊!我們?nèi)繒蔀閷O家罪人!” 孫狀元抬頭望天。 孫家富貴幾百年。 他們現(xiàn)在住的宅子有著兩三百年的歷史,比大周的國祚還要久遠(yuǎn)。真正意義上的深宅大院。 以至于祠堂都從定州搬到了京城。 每年祭祀,都在京城操辦。 族中每個(gè)房頭主要成員,不分嫡支,旁支,齊聚祠堂。 那場面,令人震撼。 可以說,孫家的祠堂,比皇室的奉先殿還要大,可以容納幾百近千人。 當(dāng)世第一家族,絕非浪得虛名。 家大業(yè)大,難免滋生暗瘡罪惡。 孫狀元回頭看著兒子,“你是不是以為老夫老糊涂?” 孫民榮嘴角顫抖,難道不是老糊涂嗎? “兒子只是不明白,好好的,父親為何突然做出這個(gè)決定?分宗,這可是天大的事情。父親事先為何不和大家商量?” 孫狀元自嘲一笑,“和你商量,你就會同意嗎?” 孫民榮臉色呈豬肝色,“兒子的確不會同意,可是父親……” “你多久沒回定州祖宅?”孫狀元打斷兒子的話,問了一句。 孫民榮愣了下,“早幾年回去過一趟。” 果然如此! 孫狀元心中了然,“定州族人干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吧。” 孫民榮臉色微變,十足十的驚訝。 “是不是有人在父親耳邊胡說八道?父親告訴兒子,究竟是誰在詆毀孫家。” “這么說定州那邊的事情,你全都知道。” “兒子只是略有耳聞,當(dāng)不得真。”孫民榮如此說道。 孫狀元譏諷一笑,“真當(dāng)老夫老糊涂了嗎?家里是你在當(dāng)家,老夫問你,公中的賬目你清楚嗎?” 孫民榮說道:“公中的賬目,都是白氏在管。” “老夫說的不是三房的賬,指的是族中的公賬,你是否清楚?” 孫民榮點(diǎn)點(diǎn)頭,“兒子清楚,每年盤賬,每個(gè)房頭都會派人對賬。” “那你同老夫說說,族中的收入足夠支撐開銷嗎?若有虧空,是不是靠定州祖宅填補(bǔ)?定州祖宅,哪來的那么多錢,填補(bǔ)虧空,你同老夫好好說道說道。” 孫狀元步步緊逼。 孫民榮額頭冒汗,心中發(fā)虛。 突然,他又變得強(qiáng)硬,“父親到底聽誰胡說八道?難道就因?yàn)檫@點(diǎn)事情,就要分宗嗎?父親做出這個(gè)決定之前,可曾問過我們一句?” 孫狀元臉色一沉,“老夫還沒死,讓你管家不等于你就是三房的主。老夫才是三房的房頭,三房的事情,老夫當(dāng)然能做主,無需征求你們的意見。” “父親這是要將我們?nèi)勘粕辖^路啊!” 孫狀元冷冷一笑,“要么分宗,要么人頭落地,你怎么選?” 孫民榮震驚不已,滿眼地不敢置信。 孫狀元嘆息一聲,“老夫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然而老夫騎虎難下,已經(jīng)沒得選擇。” “怎么會這樣?”孫民榮喃喃自語。 “你真以為定州族人干的那些事情沒人知道嗎?宮里早就盯上了我們孫家,暗中調(diào)查,一查一個(gè)準(zhǔn)。” “難道就因?yàn)檫@點(diǎn)事情,就要將我們逼迫到如此境地?孫家可是當(dāng)世第一家族,文壇泰斗。朝堂官府,無數(shù)人受過我們孫家的恩惠,何至于就如此?” 孫民榮終究是不甘心,難以接受這個(gè)結(jié)果。 孫狀元苦笑一聲,“正因?yàn)閷O家的影響力從朝堂到文壇,樹大招風(fēng),分宗還能有一條活路。不分宗,也就不要指望宮里高抬貴手。此事老夫只告訴你,若你傳出去,宮里追究起來,休怪老夫不念父子之情。” 孫民榮臉色煞白,“父親是想逼死兒子啊!” 孫狀元板著臉,“收起你心頭的妄念,你想煽風(fēng)點(diǎn)火挑起朝堂斗爭,你這是自尋死路。分宗,要不了你的命。負(fù)隅頑抗,終有人頭落地的一天。” 孫民榮滿頭冷汗,“父親有沒有想過,一旦分了宗,我們?nèi)窟€有什么指望?” “你是不信任老夫,還是不信任你自己?分宗,未必就是絕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未必沒機(jī)會。” “宮里的承諾?” 孫狀元斟酌著說道:“觀宮里的行事,只要我們配合,自會給我們機(jī)會。說不定,我們?nèi)坑袡C(jī)會壓大房一頭。” 說到壓制大房,孫狀元語氣里隱約透著興奮。 果然是意難平! 好好的狀元,前途無量! 就因?yàn)榇蠓康拈|女做了太子妃,他就得犧牲自己的仕途前程,落寞了幾十年。 若有機(jī)會報(bào)仇,他握緊拳頭,他真的不介意給大房一記重錘。 他本以為修身養(yǎng)性多年,心態(tài)已經(jīng)平和。 卻不料,皇后娘娘一番逼迫,倒是將他深藏心中的恨意逼了出來。 皇后娘娘果然擅長誅心! 誅他的心,誅孫氏一族的心。 “七娘怎么辦?”孫民榮急切問道。 “宮里不勉強(qiáng)我們,此事由我們自己做主。老夫不欲和宮里結(jié)親。” 這是他的態(tài)度。 孫民榮心有不甘,“為什么不結(jié)親?他們將我們逼上絕路,理應(yīng)有所補(bǔ)償。” “荒謬!將七娘嫁給皇室,你真的認(rèn)為這是一樁好事?” “可也不是壞事。那可是大皇子殿下,嫡長皇子,極大的可能繼承皇位。父親別忘了,三位皇子都是皇后娘娘所出,皇位的繼承人,沒有意外,一定會是大皇子殿下。” 孫民榮很篤定。 如果有別的嬪妃,有庶出的皇子,他真不敢打包票皇位繼承人一定是大皇子殿下。 然而,宮里沒有別的嬪妃,也沒有庶出的皇子。 大皇子殿下的未來穩(wěn)了! 七娘若能嫁給大皇子殿下,將來就是皇后。 孫家同皇室不是第一次聯(lián)姻,然而當(dāng)上皇后卻是第一次。 未來可期,豈能輕易放棄。 孫狀元指著兒子,“老夫真沒想到,你會如此利欲熏心。皇室吃人不吐骨頭,你真想將七娘往火坑里面推?” “父親何不問問七娘的想法,說不定她愿意嫁給大皇子殿下。” 孫狀元怒氣沖沖,“老夫自會問她。我再提醒你,今兒老夫告訴你的事情,不準(zhǔn)往外說一個(gè)字。不能我們父子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分宗一事,同宮里有關(guān)。” “兒子曉得輕重,絕不會出去亂說。但是兒子堅(jiān)持同皇室聯(lián)姻。” 孫狀元冷哼一聲,“你先出去,這事老夫再想想。” 光線漸漸暗下來。 下人點(diǎn)燃燭火,就退了出去。 孫狀元長出一口氣,心中壓抑著太多的情緒。 門嘎吱一聲響。 孫七娘提著食盒,“孫女聽聞祖父還沒用晚飯,特意命小廚房做了祖父愛吃的酒菜送過來。” 孫狀元回過神,盯著七娘。 “你爹人呢?” “爹爹正在和叔父們談事情。” 孫七娘將食盒放在桌上,酒菜一樣一樣拿出來。 果然都是孫狀元愛吃的。 他樂呵呵一笑,“老夫一年難得回來一趟,虧你還記得老夫喜歡吃鴨頭。” “祖父的喜好,孫女一直都記得。” 孫狀元心情好轉(zhuǎn),“你坐下來陪老夫聊聊天。最近在忙什么?” 孫七娘抿唇一笑,說道:“早上幫著母親打理內(nèi)務(wù),接待族中嬸娘姐妹。下午去族學(xué)上課。” “現(xiàn)在還在堅(jiān)持上課?” “孫女不敢懈怠。學(xué)得越多,越發(fā)感覺自己淺薄無知。” “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狠,沒做針線活吧。” “孫女聽祖父的話,已經(jīng)停了針線活。” 孫狀元贊許地點(diǎn)頭,“針線活傷眼睛,早該停下。我們孫家乃是鐘鳴鼎食的頂級家族,針線活自有針線娘子在做,不需要嫡出姑娘去做那傷眼睛的針線活。” “謝謝祖父!” 孫七娘甜甜一笑。 孫狀元啃著鴨頭,津津有味。 吃了六分飽,就放下筷子。 他喝著酒,說道:“關(guān)于你的婚事,老夫不贊成你嫁到皇室。” 孫七娘愣了一下,“孫女能問問為什么嗎?” 孫狀元的態(tài)度理所當(dāng)然,“皇室就是火坑,你是老夫膝下最出色的孫女,豈能將你往火坑里面推。” 孫七娘想了想,“若是不嫁給皇室,孫女該嫁給誰?” “門當(dāng)戶對的世家公子,隨你挑選。” “可是在孫女眼里,世家公子還不如大皇子殿下。” “你見過大皇子殿下?”孫狀元驚了一跳,以為孫女私下里偷偷和大皇子見面。 孫七娘搖頭,“上次進(jìn)宮回家后,孫女回想起游園會。中秋宮宴,大皇子殿下并沒有露面,他怎么就選中了孫女?游園會上,黃去病黃老板暗箱操作,捧一個(gè)沒有人氣的小說人物,事后甚至不惜自黑遮掩游園會的真相。 孫女認(rèn)為,黃老板之所以這么做,可能是因?yàn)楫?dāng)天的游園會,有身份不得了的人物參與其中。而且喜好特殊,不喜熱血好男兒,也不喜美嬌娘,只喜歡《官場》里面的人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