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7章 是福也是禍
孫狀元最近幾天,眼皮一個勁的跳。 跳得他心慌意亂。 他問三元公楊元慶,“老夫眼皮跳個不停,莫非有禍?zhǔn)拢俊薄 白笱厶斢已厶鵀?zāi),不知孫兄是哪只眼皮跳?” “兩只眼皮都在跳,沒個消停的時候。” “你這情況少見,難說。要么大災(zāi),要么大福。” 孫狀元認(rèn)為三元公的話有夸大其詞的嫌疑,很是不屑。 他又找到周世安,“周兄,你看我這情況到底怎么回事?” 周世安正兒八經(jīng)地觀察了一番,“莫非是孫兄最近沒休息好?我若是連著幾天熬夜,眼皮也會跳個不停。” 孫狀元一臉狐疑,“最近老夫休息得挺好。” “恕我無能,幫不上孫兄。”周世安拱拱手,趕緊遁了。 孫狀元心頭不安,干脆乘車進(jìn)城,去見任丘,任大神棍。 任丘一看,頓時哈哈一笑,“恭喜孫先生,賀喜孫先生。” “喜從何來?” “喜從北邊來!”任丘賣了個關(guān)子。 孫狀元蹙眉,“你同老夫仔細(xì)說說。” 任丘連連搖頭,“這事沒法說得太明白。我屈指一算,不出五日,喜事自會找上門。” 孫狀元越發(fā)狐疑不定,“老夫還能有什么喜事?莫非陛下看我年邁體衰,準(zhǔn)備提拔我到朝堂做事?” 任丘笑而不語,保持著高人風(fēng)范。 孫狀元權(quán)當(dāng)任丘胡說八道,回山河書院繼續(xù)過他的小日子。 卻不料任丘鐵嘴直斷,不出五日,宮里果然來人請他進(jìn)宮面圣。 孫狀元怔愣。 “陛下要見老夫?” “正是!孫先生收拾收拾,現(xiàn)在就隨咱家進(jìn)宮吧。馬車在外面候著。” “先等一等。” 孫狀元腦子有點(diǎn)懵,急匆匆找到三元公以及周世安請教。 “陛下召老夫進(jìn)宮,二位有什么看法?” “任大神棍的預(yù)言靈驗(yàn)了,定是喜事。孫兄盡管放心進(jìn)宮,我們等著喝你的酒。” “你在朝中并無官職,陛下突然請你進(jìn)宮,很有可能是私事。若是公事,或許是想讓孫兄出任山河書院的山長。” “肯定不是讓孫兄出任山長。否則來的應(yīng)該是長安宮的人,而非興慶宮的人。” “這話有理。如此說來,定是和你們孫家有關(guān)的事情,還是好事。” “先提前恭喜孫兄。” “孫兄記得請喝酒。” “難道就沒可能是陛下召我進(jìn)朝堂做官?”孫狀元問道。 “孫兄不要做不切實(shí)際的白日夢。” “孫兄慢走不送,不要讓宮里的內(nèi)侍等久了。” “多帶點(diǎn)錢在身上,用作打賞。” 三元公同周世安也是操碎了心。 …… 孫狀元懷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乘坐馬車,搖搖晃晃前往皇宮。 到了宮里他才知道,兒子兒媳還有孫女都到了宮里。 兒媳帶著孫女正在長安宮拜見皇后娘娘。 這會孫狀元全明白了。 莫非是自家孫女入了皇室的眼,要嫁給大皇子嗎? 這么說來,的確是一樁喜事。 只是,陛下沒必要將他也請進(jìn)宮里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兒子兒媳在,孫女的婚事根本沒他什么事。 他就一糟老頭子,在山河書院逍遙自在。 家里頭的事情,多年前他就不再過問,早已經(jīng)放權(quán)給長子。 進(jìn)了興慶宮,皇帝劉詔十分客氣,招呼他落座。 先是寒暄,從山河書院聊到孫家。 本以為是閑聊,沒想到關(guān)于孫家的事情,皇帝劉詔的問題越來越犀利,令孫狀元措手不及,幾乎難以招架。 這態(tài)度,不像是要結(jié)親的態(tài)度,倒像是秋后算賬。 孫狀元很懵,弄不清皇帝劉詔到底想做什么。 “朕對大皇子寄予厚望,他的婚事自然是重中之重。” “陛下慈父心腸,令人動容。”孫狀元微微躬身。 劉詔裝作很隨意地問道:“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孫先生。若是妻族拖累,該如何決斷?” 孫狀元心頭咯噔一下,眼神恍惚。 “草民不懂陛下的意思。” 劉詔似笑非笑,“朕聽聞,你們?nèi)客蠓恳恢辈荒馈!薄 皼]有的事,那都是坊間謠言。”孫狀元連連否認(rèn)。 家族內(nèi)部矛盾,家族內(nèi)部解決。絕不能拿到大庭廣眾之下談?wù)摚荒茉诨实勖媲巴嘎兑粋€字。 劉詔笑了笑,“你們?nèi)扛市囊恢北淮蠓繅阂活^嗎?” 孫狀元急忙說道:“孫氏一族,自有族規(guī)約束大家,不存在誰壓誰一頭。坊間傳言,陛下切莫當(dāng)真。” 劉詔哈哈一笑,“朕知道先生心頭有顧慮,朕不為難先生。不過朕希望先生回去后,能仔細(xì)想一想朕今日說過的話。” 孫狀元一臉懵逼地離開了興慶宮。 孫女的婚事一個字沒提,反倒是孫家一族內(nèi)部矛盾被反復(fù)提起。 他眉頭緊皺,陛下到底幾個意思。 等到和兒子兒媳孫女匯合,大家一交流,也都是一頭霧水。 兒媳白氏說道:“皇后娘娘對小七極為滿意,說了許多話。” 孫狀元問孫女:“娘娘都和你說了些什么?” 孫七娘斟酌了一下,“一開始只是一些平常的問題,比如孫女平日讀什么書,做什么事消遣。臨到談話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皇后娘娘突然問孫女,如何看待世家宗族。” 孫狀元緊張問道:“你是怎么回答?” 孫七娘微微垂首,“孫女本想蒙混過去,說自己年幼見識淺薄,對世家宗族并無看法。然而,娘娘卻追問孫女,生活在大家族里,族人聚集居住,有何好處有何壞處?平日里和族中姐妹相處,可有矛盾?孫女沒辦法,只能盡量回答。” “說說看,你都是怎么回答的?” “孫女說生活在大家族,好處是能得到族中的供養(yǎng)和保護(hù),什么都不用操心。壞處是族規(guī)頗為嚴(yán)厲,言行舉止都得有章法。和族中姐妹偶爾鬧鬧脾氣,并無矛盾。” “父親,皇后娘娘問小七這些問題,可是有深意?”孫家三房長子孫民榮問道。 孫狀元捋著胡須,“娘娘問的這些問題,自然有深意。對了,娘娘可有點(diǎn)明小七的婚事?” 聞言,孫七娘趕緊低頭,耳朵微微泛紅。 孫家長媳白氏忙說道:“沒有直接點(diǎn)明,但是話里話外,都是有意聘娶小七為大皇子妻的意思。” “父親,這門婚事是不是有風(fēng)險?還是說,帝后對小七不滿意?”孫民榮小心問道。 孫狀元嘆了一聲,“這門婚事,何止是風(fēng)險,簡直是要命。但愿是我想錯了。” “父親為何說這門婚事會要命?” 孫狀元搖頭,不欲多說。 “今日進(jìn)宮,你們都別往外聲張。族里若是問起,隨便找個理由敷衍。指婚旨意一日不下,就當(dāng)沒這回事。” “父親不愿意小七嫁給大皇子殿下嗎?”孫民榮問道。 孫七娘一聽,也跟著緊張起來。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想是嫁大皇子,還是不想嫁。 孫狀元朝孫女看去。 那么多孫女,孫七娘是最出色的一個。 不得不說,大皇子殿下的眼光很好,一眼就挑中了孫家最好的姑娘。 但是這門婚事,陛下和皇后娘娘似乎有著更大的企圖。 試圖通過結(jié)親,插手孫家宗族內(nèi)務(wù)。 他能拒絕嗎? 孫狀元說道:“小七的婚事,你們都別著急,先看看宮里的意思。若是一個月后,宮里沒有賜婚旨意下來,屆時就可以給小七另外尋一門合適的姻緣。” “一個月能定下來嗎?” 皇子選妻,瑣事眾多,半年一年都不算久。 孫狀元擲地有聲,“老夫說一個月就是一個月。另外,最近你多關(guān)注關(guān)注大房那邊的動靜。” 他提醒長子孫民榮,別光惦記著小七的婚事,族內(nèi)的事情也要多留意。 孫民榮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下。 孫狀元又提醒孫女,“你心里頭不要有負(fù)擔(dān)。嫁入皇室,未必是一件好事。” “祖父教誨,孫女謹(jǐn)記在心。孫女也知道,皇子妻不好當(dāng)。” “那不僅是皇子,還是嫡長大皇子。其中分量,你清楚嗎?”孫狀元鄭重問道。 孫七娘微微點(diǎn)頭,小心說道:“孫女能想象到其中分量頗重,那個位置是福也是禍。” “你能這樣想,老夫就放心了。灑脫一些,你是孫家女,嫁不了皇子還有大把的選擇。” 孫七娘笑著應(yīng)下,“孫女聽祖父的。” 出宮到了街口,孫狀元同長子長媳孫女分別,乘坐馬車直接回山河書院。 只有每年祭祖的時候,孫狀元才會回孫家。 其他時候,他都住在山河書院,過年都不會回去。 等他回到山河書院,三元公和周世安讓他請喝酒。 他連連苦笑。 “說是喜事,在老夫看來,猶如是被架在火上烤。” “孫兄有何煩惱,不如說出來,我們替你出謀劃策。” 孫狀元連連嘆氣,也沒隱瞞,“陛下和皇后娘娘有意替大皇子殿下聘娶我家小七為妻。只是帝后似乎十分忌憚孫氏一族趁機(jī)坐大,威脅到大皇子殿下。” 三元公聞言,笑了。他指著周世安,“幸虧周兄沒有孫女。” 周世安哈哈一笑,“恭喜楊兄也沒孫女,真乃幸事。” 孫狀元怒了。 幸災(zāi)樂禍! 這是赤裸裸的幸災(zāi)樂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