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宮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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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_83509又說那西宮門外早有梁晚燈的人守著,接過小太監(jiān)的紙條后轉(zhuǎn)身欲走,不料遭遇封尋派遣的伏兵。但此人也是武力高強(qiáng),過了兩三招便遁逃了。
北宮門外正是緊張的時刻,忽然梁晚燈身邊的人遞給他一張紙條。梁晚燈接過一看,神情明滅不定,最后將紙條藏在袖中。
趙永德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梁晚燈面無表情的看了眾人一眼,然后朗聲道:“皇上殯天,太子也已瘋,然皇位高懸無人繼承,現(xiàn)在也只有用武力來解決了!”
此話一出,眾將嘩然。
“皇位繼承人沒有說嗎?”
“那還等什么!殺進(jìn)去!”
趙永德覺得不對,“等一下,梁侍郎,你確定消息是真的嗎?皇上真的沒有宣布繼承人嗎?”
“當(dāng)然!這是國相爺?shù)囊馑迹 绷和頍粽癖鄹吆簦骸氨娢粚⑹浚蟮钕麓丝陶诶锩娴却蹅儯蹅兞⒖虤⑦M(jìn)去,助他登上天子之位!”
梁晚燈的話不僅把大皇子黨派的那些士兵點(diǎn)燃了,也同樣讓封家軍坐立難安。事情都到了這一步,誰若當(dāng)了皇帝,那另一方完全是被屠戮的。毫無疑問。
群情激奮,一場惡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城墻上的弓箭手全部撘弓上箭:
“不要輕舉妄動!”
兩方的將領(lǐng)幾乎都在同一時間拔出刀來,互相對峙,只是因?yàn)橹鲗⑦€沒有下令,正式的廝殺還沒開始。
朱常催促道:“大將軍,下令吧!”
廝殺的渴望是會傳染的,尤其是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趙永德迫不住這種壓力,手也已經(jīng)搭在了劍上,但他的目光還是緊緊鎖著對面。
封嵐印也眉目沉沉。血性男兒的怒吼聲,馬的嘶鳴聲,都在充斥著人的耳膜。這時候只要有一點(diǎn)血腥味,只怕現(xiàn)場都會立刻陷入惡戰(zhàn)。
這時趙永晝在封尋耳邊說了什么,兩人的目光都盯著梁晚燈,然后都策馬退出了陣列。
梁晚燈當(dāng)然注意到了,但是他現(xiàn)在沒空去管那兩個人,他忙著攛掇趙永德和朱常孫威幾個大將起兵。
梁晚燈:“大將軍是怕了嗎?”
朱常:“大將軍,您下令吧。您一下令,我們就跟您殺出去。咱們這么多人,吃他們就跟踩螞蟻一樣。”
“下令吧將軍!”
“將軍!”
“咱們殺進(jìn)去!”
簡直群情激昂了。趙永德進(jìn)退兩難,手頂開了劍鞘兩分,眼睛里卻凝著陰沉的光。
梁晚燈突然感知到了殺意,他也是個警惕的人,兩軍陣前最忌小人挑撥,他想趙永德現(xiàn)在拔劍可能是要?dú)⒘俗约骸?br/>
然而還沒等趙永德拔劍,梁晚燈突然覺得脖子上一緊,緊接著,整個人被一股強(qiáng)勁的力道拖著摔下馬去。
“接著!”樹上的封尋將繩索的一頭拋出來。
一騎快馬飛馳而來,馬上的人接住封尋扔過來的繩子,套在手上,踹馬飛馳,直奔城墻而去。
“你們做什么!”朱常指著大喊道。同時讓手底下的兵沖出去,要救梁晚燈。
梁晚燈被拖得在地上飛滾,這時只見馬上的人迎風(fēng)借力,突然跳起來,飛檐走壁三兩步斜躥上城墻,速度迅猛的如一頭猛虎。他飛快將繩子的一頭套進(jìn)城墻上的掛旗子的鐵鉤上,然后拽著繩子從高處俯沖下來。
就見梁晚燈的身體飛快的貼著城墻升上去了,手死死的抓著脖子上的繩子,拼命掙扎。
梁晚燈一生殺人不算多,虐殺人的手段卻有千百種,用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令得許多犯人生不如死。自然不曾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以這種方法死去。但他雖然被脖子上的繩子勒的無法呼吸,求生的意愿依然強(qiáng)烈。他的手摸到腰間的匕首,正要割斷——
“梁晚燈臨陣挑唆兩軍交戰(zhàn),殺、無、赦。”
趙永晝冷冷說完。抬頭看了一眼殺到眼前的士兵,唰的松了手,拔劍迎敵。
當(dāng)趙永修趕到北宮門城墻上,往下一望時,就看見梁晚燈的身體正掉下去。而下面,一群士兵正在圍殺白弗生。兩邊軍隊(duì)都在蠢蠢欲動。
還不算太晚。
一道冷箭射在混戰(zhàn)的人群中。
“全都住手!”
與此同時,梁晚燈的身體轟然落地。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暈死過去。
這一動靜總算讓現(xiàn)場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
“大哥,退兵吧。”趙永修在城墻上淡淡的說。
趙永德從鼻間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松了一口氣的當(dāng)然不止大將軍一人,趙永晝握著手中的劍,有一瞬間眩暈的錯覺。封尋從旁邊扶了他一把。
羽林衛(wèi)和千牛衛(wèi)紛紛讓出一條道,容佑一身白色單衣走出來,后面跟著三大國老級輔臣以及大太監(jiān)燕九。
趙永晝想邁動腳步走過去,卻忽然覺得抬不動腳。
一直到容佑走到他眼前。
“……?”趙永晝目光迫切的望著他。
容佑沒有說話,只是唇角微微有了弧度。
燕九手上捧著一份圣旨:“諸位將軍,參見新皇吧。”
此言一出,現(xiàn)場簡直安靜的嚇人。
還是趙永晝先反應(yīng)過來,立即單膝跪下,高喊:“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封嵐印和趙永德也紛紛下馬,跪下見禮。這兩人一跪,現(xiàn)場所有的士兵都放下了武器,統(tǒng)統(tǒng)跪下。朱常和孫威幾個早就見慣了形勢,撲通通跪在地上,再也不說其他。
一時間,宮廷內(nèi)外,山呼萬歲。
容佑道:“諸位辛苦了,今晚的事,念在爾等為父皇悲切,行為有失妥當(dāng),暫不予計(jì)較。”
眾人:“謝陛下隆恩。”
容佑點(diǎn)點(diǎn)頭,燕九便說:“兵將回營,各位將軍若是有心,解除武器,進(jìn)宮哀悼吧。”
軍隊(duì)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而那些主將,當(dāng)然也是全部留下來,丟下武器,接過太監(jiān)宮女遞來的素衣穿在身上,紛紛進(jìn)宮哀悼。剛才一場異變,人人都在自危,現(xiàn)在正是表忠心表懺悔的時候。
容佑是親自扶著趙永晝起來的,兩人相視良久,隨后一笑了之,再多的話,也都不用說了。
趙永晝:“恭喜陛下達(dá)成所愿。”
容佑緊了緊握著趙永晝手腕的手:“幸好有你。”
趙永晝見容佑衣著單薄,連忙從馬匹上取過方才自己脫下的貂衣,披在容佑身上。
忽然,一滴血落在雪白的貂衣上,即使是黑夜,也赫然耀眼。
趙永晝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頭頂,忽然聽到旁邊封尋的抽氣聲。
容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弗生,你、你流鼻血了。”
“啊?”趙永晝抹了一下鼻子,果然紅呼呼一片。
“哦,沒事兒。”趙永晝一笑,“可能是天氣太燥了,流鼻血很正常。陛下,咱們快進(jìn)去吧。”
趙永修當(dāng)時正吩咐人把梁晚燈抬下去,雖然梁晚燈受了重傷,但整個局面保持的良好,所以總得來說也算是有驚無險。他正低聲跟大哥趙永德說今天晚上宮里發(fā)生的事情,忽然聽到城門口一片驚呼。
兩人抬頭望去,就見新皇懷里抱著一個人,大喊:“太醫(yī)!傳太醫(yī)!”
燕九說:“皇上,這時候還是先把人送去太醫(yī)院吧。”
說著使眼色吩咐兩個小太監(jiān)上來要扶人,誰知容佑揮開來人,親自將人抱起來,直奔太醫(yī)院。
燕九的眼神有點(diǎn)看不明白,他指揮一眾宮女太監(jiān)跟過去。轉(zhuǎn)過身,對三位老人家道:“今夜有勞您三位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三頂轎子停在北宮門口,靜和扶著昭王爺上了轎,趙永修也扶著長公主上了轎子。
趙家老三也跟著轎子過來,要接國相爺回去。國相爺卻表現(xiàn)的有些慌,顫巍巍的想往宮里走。
燕九一把扶住他,“哎喲喂我的爺誒,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趙家老三:“爹,您干嘛呀,快回去了。”
國相爺急的說不出話來,指著里面。
燕九就說:“雜家知道您跟先皇情誼深厚,可先皇說了,要是您仨誰去給他守靈磕頭,他怕是要?dú)獾膹拈愅醯钆阑貋怼!?br/>
“不是……老九……老九……”國相爺嘴里胡言亂語,突然有了一點(diǎn)老年癡呆的感覺。
燕九也看不懂了,慌了,“爺您怎么了這是?別是夜里風(fēng)大吹壞了吧?”
趙家老三心里一驚,趕緊尋找人群中正在跟指揮官說事兒的大哥。
已經(jīng)坐上轎的昭王爺也探出頭來,憂慮道:“老兄弟是不行了吧。”
靜和:“父王您別瞎說。”
長公主對趙永修道:“去看看他。”
趙永修阻止要下轎的母親,“您好好坐著。我去。”
轉(zhuǎn)身走了過去。
而趙家老大這時也交代完了事情,急匆匆的趕過來。
“父親,您怎么了?”
國相爺看向趙永德,又指著北宮門里面。
趙永德看了趙永修一眼,“您還是先回去吧。”
兄弟三人連哄帶騙好不容易把相爺扶上了轎子,送回了國相府。
自此,一段腥風(fēng)血雨的皇位之爭,暫時告一段落。三位皇子的爭斗,最后以二皇子宸王殿下的勝利而告終。
其余兩位皇子:十一皇子瘋了,在三個月國喪期過后,十一皇子消失了。有人說他被秘密處死,但也有人說經(jīng)常在金曲樓的戲園子里看見他。
大皇子最神奇。奪位之夜神秘失蹤,自從那天晚上進(jìn)入北宮門后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之后有各種‘秘聞’傳出,各種版本:比如被容佑殺害,這個完全當(dāng)然最有可能。比如被大太監(jiān)燕九抓起來秘密囚禁折磨然后殺害,因?yàn)槟翘焱砩献詈笠粋€見過大皇子的人就是燕九。最無厘頭的一個版本是說大皇子是被先皇的鬼魂帶走的。
但是又見大皇子黨派的人在正月初七那天晚上全部平靜的可怕之后,民間傳言還是大多相信大皇子大概沒有死。之后有人說在金曲樓的戲園子見過他幾次。
一時間,金曲樓的戲園子爆棚滿座。說書的,喝茶的,唱戲的。但歸根究底,以上所有的謠言其實(shí)都來自來自這座戲園子。老百姓無聊,總得有些茶余飯后的聊點(diǎn)。對于新皇,有捧的,有黑的,見怪不怪。有人說他是篡改先皇遺詔,弒父殺兄,是叛臣賊子,也有人說他是天命所歸。而那個新晉紅的不得了的白虎將軍白弗生,民間更是褒貶不一。
最大的呼聲還是罵聲。說他背叛舊主,手段殘忍,將人吊在城墻上用長矛戳死。諸如此類大肆宣揚(yáng),因此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這位白虎將軍應(yīng)該是一位長相丑陋恐怖的大惡人。說書人為了迎合聽眾的喜好,就更加添油加醋描述一番:
“說這位白虎將軍啊,那可是了不得。他原名叫白五,小時家里窮,排行老五,叫白五。誒,因?yàn)閮磹簜耍蟊慌辛鞣懦滠姟T谲娭凶鲆粋€燒火的,長的是青面獠牙赫赫威風(fēng),嚇人的很。大元帥見他樣貌駭人,就把他送去戰(zhàn)場上。嘿,您別說,這白五還真有兩下子。一口把人家巨瀾人的黑豹子給咬死了!……”
底下聽眾一片驚悚。全都聚精會神的聽著,茶也不喝了,花生也不吃了。聽到說白五一把大刀砍掉了巨瀾人的頭,紛紛都倒吸一口氣。
一個小廝替客人摻完了茶水,悶悶的走到后面,將茶壺重重的放在柜臺上。
豆子正在算賬,聞聲也不抬頭,“喲,小爺您又是咋了。”
來人不出聲,自個兒生了會兒悶氣,才道:“那人把將軍說成什么了。我聽著他全是胡說八道,滿嘴胡謅,沒一句實(shí)話。你咋讓這種人在咱這兒賺錢呢。”
豆子抬頭看了場子一眼,那說書人正說得起興,說白五如何如何兇惡殘暴毫無人性,聽眾個個面色駭然。
豆子彎唇一笑,抖了抖算盤,“讓他說去唄。咱將軍又不怕人說。你趕緊去收茶錢,別待會兒場子一散人多了忙不過來。”
那人端了盤子去客人間收錢。
過了一會兒,場子散了,劉清鳴站在簾子后面送人。就聽見人群中有幾個人在熱烈的討論:
“嘿!那白虎將軍長的那么恐怖,常人見了他一面怕是都要被嚇?biāo)溃腔噬险€把他留在身邊,又讓他做執(zhí)金吾,又讓他掌兵權(quán)的,比誰的官都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呢!”
“聽說皇上還常常讓白虎將軍守在床前呢,你們說皇上也不怕睡覺被嚇?biāo)溃俊?br/>
“估計(jì)是人殺多了怕冤魂野鬼來索命,所以讓一個兇神惡煞的人守在旁邊。”
劉清鳴聽了心里十分氣憤,真想立刻反駁幾句。不過沒等他發(fā)作,就有一個不一樣的聲音說了:
“你們知道個屁。那說書人都是騙人的。真正的白虎將軍根本不長他說的那樣兒,我是親眼見過的,那樣貌,嘖嘖……哎,一群愚蠢的凡人,我跟你們說也是說不清楚的。”
送走了客人,劉清鳴的心情總算好了些。他飛快的跑去后院,將一早精心準(zhǔn)備的飯菜裝在食盒里,歡歡喜喜的來到前堂。
“豆子,你收拾好了沒?”
豆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從樓上下來,將柜臺上的賬本揣進(jìn)袖子里,“走吧走吧。”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月份的天氣,太陽有些大,兩人走在路上,漸漸也都覺得熱了。
饒是如此,豆子的眼睛里也是晶晶發(fā)亮的。
劉清鳴袖子擋在頭上遮太陽,一邊說:“將軍這次親自去全國各地執(zhí)行禁令,端了那么多黑窯子,想必江湖上一定有很多幫會都恨極了他吧。”
“那是必然的。”豆子說。
劉清鳴說:“你以后就在京城落腳了么?”
豆子:“三清縣那邊安寧了,我打算回去一趟。不過京城有這么好的機(jī)會,我當(dāng)然是要留在這邊的。你呢?是回老家湘西?我聽說你家里還有母親?”
“嗯……我還不知道啦。我想留在京城……”
“我看你是想留在將軍身邊吧。”豆子笑著說道。
劉清鳴沒反對,臉紅紅的,大概是被太陽曬的緣故。
兩人轉(zhuǎn)過彎,就見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白府門前停著好幾輛闊氣的轎子,有一頂暗紫色的,還有一頂是明黃色的。
正納悶時,就見白府里下人領(lǐng)著走出幾個太醫(yī)院的人,坐上轎子送走了。
劉清鳴緊了緊手中的食盒,跟豆子兩人相視一眼,心里惴惴不安的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