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第 216 章
這個變數(shù)讓狐鹿徹底意識到了自己對中原實力的評估出錯。
他放下了手, 在兄長的目光中朝著正中的桌椅走去。
“這些世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不堪大用!”
大齊的皇帝就算聽了那人的話, 能對地動有所應對,又如何?
人力終究阻止不了自然的偉力, 京城的陣法肯定還是在這時候最薄弱的。
不管那群中原世家的竊運計劃最后究竟還能不能成功,他都要改變計劃了。
見他平靜了下來, 拿出蓍草就要開始卜卦,二王子連忙走過來:“你要做什么,狐鹿?”
狐鹿停下動作,恨恨地道:“我想通了, 師父找的那些中原世家靠不住,還是要我們自己來。”
他們原本是要在地動之后,再等一個多月的時間。
京城再度恢復一點生機,才在太后壽辰之前去炸了西南角的火藥庫。
那時候正是京城的守衛(wèi)最疲憊、最容易出現(xiàn)漏洞的時候,他們也最好得手。
可是現(xiàn)在要補救, 那在地動開始之后就是最好的時間了。
聽他要擅自改變計劃, 二王子一時想要阻止, 又掙扎不定。
他知道弟弟說得對,他們來到大齊的都城, 最大的目標就是要毀去京城的大陣, 破壞中原的龍勢。
只有毀了他們, 草原才有起勢壓過中原、統(tǒng)治他們的機會。
狐鹿看到二哥的猶豫神色, 知道他還想阻攔自己, 于是恨鐵不成鋼地道:“二哥,計劃是要跟隨局勢來變化的,現(xiàn)在不動手, 就會錯過最佳時機了。”
——他學中原人,難道要連他們的優(yōu)柔寡斷也一起學了不成?
皇陵是不好動了,就差了那最后一步。
但起碼勢已經(jīng)成了,在京城的陣勢上打開了一個缺口。
而在地動的時候,護國神木跟書院石碑作為大陣的組成之一,都會跟地動的破壞力對抗,分散出力量來守衛(wèi)京城,在這種情況下盡可能保持京城的穩(wěn)定。
這個時候兵分三路,去同時破壞護國神木、書院石碑跟最薄弱的西南角,就能夠把世家缺的那最后一步補上。
二王子還在猶豫,狐鹿厲聲道:“再猶豫下去就沒機會了!”
前面就是他一時猶豫,沒有在斗轉(zhuǎn)星移大陣失敗的時候出手,所以現(xiàn)在落到了被動的境地中。
他不再看二王子,而是開始推演要在什么時間、從什么路線出發(fā),成功率最高。
孩童的聲音在帳中響起,說道:“師父說了,地動的時間就在明天凌晨,子時一過就會開始。
“大齊的皇帝為了應對地動,調(diào)動了京城所有的兵力,妄圖要保住更多人的性命。可笑他這樣不自量力,就會讓京城一片混亂,管不上我們。
“你來大齊是阿父的意思,我跟你來卻是師父的意思。
“有人想要破壞師父的計劃,我不能讓他們得逞。”
“大齊的皇帝跟厲王一樣狡猾,如果不是他們先前刻意蒙蔽,我也不會被迷惑,不會多等這兩日。
“我可以自己去亡羊補牢,你留在鴻臚寺,人都留給你,到時就算我失敗了,也不會牽連到你——”
聽到這里,二王子終于下定了決心,咬牙道:“你在胡說什么,這世間哪有讓自己的親弟弟去冒險,作為哥哥卻留在安全的地方、什么都不用做的道理?”
狐鹿抬頭看他,聽他說道,“不用留人給我,你可以把他們都帶去,本來我們出使大齊就是要讓他們虛弱,讓他們的內(nèi)亂瓦解他們的防備,為王庭的壯大爭取時間。
“你說得不錯,地動一開始就是最好的機會。他們關(guān)注不到我們,我會引開外面那些人的注意力,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
“好!”狐鹿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這才是我的好哥哥!”
他說著,眼中閃過厲色——這一次最好不要讓他碰到那家伙,不然他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繞開世家的失敗與否,不再去管斗轉(zhuǎn)星移大陣的結(jié)果,那些遮蔽在狐鹿眼前的迷霧就散去了,推演的天機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除了他跟二王子,他們使團中一共有二十一個人——
十八個戰(zhàn)士,三個巫,正好兵分三路。
等到明天凌晨,第一場地動一起,外面一亂,就立刻動身,提前動手去炸了那三處,補完世家的失敗留下的缺口。
狐鹿身邊跟隨的依舊是那個失去了雙眼的巫女。
她失去了眼睛,但卻沒有失去她應有的功能。
她依然可以給草原的戰(zhàn)士以加持,讓他們力大無窮,刀槍不入。
同時擁有更快的速度。
到時,二王子會先從帳篷中離開。
他雖然沒有像弟弟這樣,得到國師傳授武藝跟術(shù)法,但他的身手也是不錯的。
由他去引開鴻臚寺外面的守衛(wèi),他們想要出去就簡單多了。
伴隨著狐鹿推演出的計劃確定,時間跟路線都變得清晰起來,夜幕也開始在京城降臨了。
入冬以后,京城的黑夜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緊張、憋悶,讓人感覺透不過氣。
明明是寒冷的冬日,但溫度卻比平時要高許多。
巷子里的雞犬都在不停地叫著,極度反常。
提著燈籠的軍隊依然在巷中穿行,挨家挨戶拍門。
他們要把地動的消息傳到那些還沒有傳到的角落去。
京城里的很多富貴人家都已經(jīng)離開,到城外的別莊去住了。
而留在京城的平民百姓都沒有睡著。
他們緊張地待在外面的空地上,手中提著包袱,裝著匆忙收拾出來的金銀細軟,牽著自己的孩子不讓他們亂跑,等待著一場不知何時才會到來的大災難。
皇城里,帝王也沒有睡著。
無論是太后也好,嬪妃也好,此刻都沒有待在宮中。
她們住在了空地上搭建的帳篷里,離周圍的建筑都很遠。
中間最大的一頂帳篷中,帝王跟大臣們都滿眼血絲。
他們在就著帳篷中的燭光,一點一點地熬著。
既希望能夠平安地熬過這個長夜,又希望那個預警中的時刻快點到來。
就在子時過去、進入丑時的時候,大地突然抖動了一下。
等待得神經(jīng)麻木了的眾人一開始還沒有領(lǐng)悟到這是什么。
可是緊接著,這抖動變成了猛烈的搖動。
大地裂開,黑水涌出,天空中閃爍著道道紫色光芒,猶如天地要同時開裂。
人站在地面上,猶如置身于萬頃波濤中,不能起立。
京城內(nèi)外,多處開始坍塌,巨石滾落。
從高空中看去,可以看到成片成片的建筑在星星點點的火光中坍塌下去。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濺起大片的煙塵。
這座屹立了許多年的雄渾大城,在劇烈的地動中也再保持不了完整。
從西北至東南,可以看到建筑在一路坍塌下去。
地面上生出了無數(shù)的哭聲、慘叫聲。
許多已經(jīng)被提前聚集到了空地上的人,看著眼前的坊市房屋倒塌,全都被嚇得臉色煞白。
還有許多沒來得及從房屋里出來,或是被軍士叫喚了、卻還想著回去收拾一點細軟的人,都被埋在了底下。
燈籠摔在地上,開始燃燒起來。
犬吠聲、哭聲、尖叫聲,匯成了這末日般的黑夜里的聲音,然而都阻擋不住地動的力量。
身在城郊的粥棚跟醫(yī)棚中的流民擠在一起。
帶著慶幸、又帶著恐懼地感受著這種天崩地裂、地動山搖的威力。
因為離得太遠,他們看不到他們的棚戶區(qū)前一段城墻的崩塌。
不過在黑夜中,他們卻看到了一座山岳的移位。
京城,馬宅。
因為貪心想要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出來,所以馬元清的兄長被埋在了廢墟底下。
“老爺!老爺!”
他的妻妾全都驚慌無比,想去徒手搬開壓下來的橫梁。
本來在馬元清沒有失去圣寵的時候,他們家是不會這樣的。
帝王不會讓他們在這里自生自滅,一定會派軍士來守著他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就第一時間把他們帶出來。
可是現(xiàn)在,過往的一切榮光都沒有了。
就連他們家老爺被埋在這里也沒有人來救。
就在這時,一個相貌陰柔的年輕人帶著幾個人奔了過來。
一來到變成廢墟的馬宅,他立刻下令道:“挖!”說著就親自去搬開上面的橫梁磚石。
“快!求你快救救我們老爺!他被埋在里面了!就在這里面!”
那相貌陰柔的年輕人道:“走開!不要妨礙我!”
在義父被帶走之后,他留在大將軍府,動用了剩余的力量,四處去查義父被帶到了哪里。
他探聽到了那日在皇陵發(fā)生的事,知道那幾位尚書已經(jīng)被抓了起來。
可是,義父跟他們合作并沒有任何的金錢往來。
即便有陸云倒戈指證,也不可能就這樣定了他義父的罪。
在南軍校場上,他的人見到了那幾位尚書,卻沒有見到他的義父。
義父沒有跟他們關(guān)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該去哪里救他出來。
直到地動發(fā)生,在城中奔波的他想起了義父的家人,這才過來了一趟。
守護不了義父,他起碼要守護住義父的家人!
……
“救人!救人!”
“這里著火了!快來救火!”
第一次地動過去,整個京城的兵力就立刻動了起來,開始全城救人救火。
忠勇侯登上了完好的城墻,看著下方。
這已經(jīng)是有預警、有疏散的結(jié)果了,整個京城目之所及還是滿目瘡痍,有許多地方都有人死去。
可以想象,如果沒有提前預警的話,這次地動京城里要死去多少人。
“侯爺,高處危險,快下去吧。”
他的親衛(wèi)在他身后說道。
朝堂發(fā)出的警示說了,地動不只是一次。
在第一次大的地動之后,還會有連綿不斷的余震。
已經(jīng)被破壞的建筑結(jié)構(gòu)撐不過后面的余震,還會繼續(xù)崩塌。
唯有待在平地上才是最安全的。
“好。”忠勇侯聽了他的話,從高處下來,心中想道——前面的還只是準備,這一場大震之后,朝堂的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
在第一震過去之后,鴻臚寺附近就著火了。
外面的守衛(wèi)被調(diào)走了一大部分前去救火。
狐鹿的行動正好開始。
他們兵分四路,二王子在這個時候特意跑了出去,鬧出動靜引開了剩余的護衛(wèi)。
很快,穿著夜行衣的三行人分別向著不同的方向出發(fā)。
在一片混亂之中,數(shù)息就跑得不見了人影。
此刻,遠處的廢墟之上,閃爍著紫色電光的天空背景前。
兩個戴著面具的黑色影子才站了起來。
他們一個高些,一個矮些,都背著刀,穿著黑色的衣袍。
兩人臉上戴著面具,其中一張畫著饕餮,另一張畫著睚眥圖樣。
他們在面具后盯著其中一行八人離去的方向,沒有理會朝著城外跑去的另外兩隊。
很快,兩人便如同鬼魅一樣從廢墟上奔了下來,在周圍的哭聲、叫聲中,朝著目標追了上去。
……
城墻坍塌了一片,城上的守衛(wèi)力量都下來了,投身到救火跟救人之中。
在這片混亂里,京城的防衛(wèi)形如虛設。
狐鹿的計劃里,三隊人會同時往三個方向去。
奔向東郊跟西郊的兩支隊伍越過了坍塌的城墻,輕易的就在夜色中離開了京城。
沒有馬,他們只能靠雙腿在這個距離上奔襲。
但對于這些用特殊的方式培養(yǎng)出來的戰(zhàn)士來說,要毫不間斷地快速奔跑上一兩個時辰并不是問題。
隊伍中的巫增幅著他們的狀態(tài)。
從離開京城到奔向曠野,兩支隊伍沒有絲毫的減速。
城中一片狼藉,城外大地上也出現(xiàn)了裂痕,綿延向兩個不同的方向。
幾乎不用辨認目標所在,順著這裂痕的延伸就能夠找到護國神木跟書院石碑。
在那兩個地方?jīng)]有像京城的火藥庫那樣嚴密的守衛(wèi)。
即便不用他們這么多人去,也可以輕松地突圍,完成任務。
草原使團帶來的火藥彈一共有十五枚,在濟州城外狐鹿用去了兩枚。
剩下十三枚,兩支隊伍各分到了五枚。
書院石碑跟護國神木十分堅固。
哪怕在地動之后的虛弱狀態(tài),五枚或許也只是堪堪能給它們造成損害。
最重要的還是火藥庫。
不過火藥庫的方向卻不需要用那么多的彈藥。
四王子帶去的三枚火藥都只是引子。
真正能造成驚天動地的爆炸的,還是火藥庫里堆積的東西。
這些火藥彈被掌握在巫的手里,由他們判斷什么時機合適,應該在哪個方位砸下去。
這些草原戰(zhàn)士只是用來保護他們的。
兩支隊伍在從不同的方向出城以后,很快就拉開了距離,漸行漸遠,再看不到對方的身影。
在全速奔襲了大概快半個時辰以后,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一片曠野上。
一路從出京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任何人出現(xiàn)來攔他們。
曠野上也十分安靜。
因此,當前方的矮坡上出現(xiàn)了一片黑壓壓的人影,手執(zhí)連弩靜靜地對準他們的時候,他們的心中都生出了一種仿佛見到了幻覺的感覺。
然而,天空中閃爍的紫色電光照在那些連弩跟箭矢上,卻反射著真實的光芒。
真的有人在路上等著他們!
兩邊都遇上了攔路的人馬,他們做出了同樣的舉動——將隊伍里的巫負到了身后,組成陣型,沒有放慢速度,繼續(xù)沖鋒,手中亮出了各式的武器。
草原戰(zhàn)士心中沒有動搖,那些箭矢對他們來說沒有用。
只要巫活著,他們就是刀槍不入的,可以無休止地戰(zhàn)斗下去。
從地震開始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現(xiàn)的天罡衛(wèi)站在矮坡上,在這些草原蠻夷無視箭矢地沖鋒過來的時候,為首的兩名隊長同時下令:“放箭!”
上百人就像是由同一個人的意識操縱一樣,按下手中機括。
破風聲起,箭矢便鋪天蓋地地朝著沖鋒而來的草原人飛去。
這一場小型的遭遇戰(zhàn)不是發(fā)生在邊關(guān),而是發(fā)生在京城的郊外。
雙方都有著殺死對方的堅定意志。
叮叮當當,箭矢擊打在草原人的武器上,大部分被他們擋開,小部分擦著他們的身體飛過。
就在這些刀槍不入的草原戰(zhàn)士覺得這種攻擊無力,覺得自己不可能為這種武器所傷的時候,他們卻感到了痛楚。
布帛撕裂的聲音中,他們見到箭矢插入自己的血肉里。
傷口處流出了血,滴落在大齊的土地上,然后痛意擴散。
“怎么回事!”
被他們擋在身后的巫看著這一幕,立刻伸手拔出了一枚箭矢。
這明明是普通的箭矢,但卻有著可以傷害他們歷練出來的特殊戰(zhàn)士的力量。
她霍地抬頭,見到前方這些攔路的人手中的連弩又再次自動填上箭。
這些人沒有與他們相對沖鋒,而是站在遠處,再一次扣動了機括。
破風聲再次響起,又是一輪箭矢朝著這里飛來。
這一次,更多的箭矢射中了他們,令兩支沖鋒的隊伍速度慢了下來。
天罡衛(wèi)從始至終都沒有第二人出聲,只有不斷地射擊。
按照殿下的布置,他們不用跟這些人正面交手。
這種被特殊培養(yǎng)出來的草原蠻夷力大無窮,刀槍不入,跟他們短兵相接只會造成己方的傷亡。
只要用新任軍師這兩日畫好送來的符,擦過他們的弩,擦過射向這些人的箭矢,就可以破了他們的不破金身,用這幾輪射擊取他們的性命。
兩支分派往城外的隊伍當中都開始有人倒下。
他們的防御陣型出現(xiàn)了漏洞,令被他們護在背后的巫都被大齊的弓箭所傷。
“這樣下去不行!這樣下去不可能抵達目的地,一定會死在他們的手上……”
身負決策者身份的巫心念急轉(zhuǎn),看著站在高處的人馬,扣住了腰間的火藥彈。
唯今之際,就只有先炸開一條路,然后再通向那兩個地方!
大齊所有的兵力現(xiàn)在都被牽扯在城中,能夠分出這些人在這里已經(jīng)是極致了,后面一定沒有人了。
心念一決,兩邊的巫都同時有了動作。
兩人同時從懷中取出了兩顆火藥彈交給背負自己的戰(zhàn)士,催促道:“扔出去!”
接過火藥彈的戰(zhàn)士沒有遲疑。
在高速的奔跑中,抬手就將火藥彈朝著前方向他們射擊的人投去!
兩枚火藥彈比起成年人的手指頭大不了多少,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就算是最強的射手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射中。
兩名巫緊緊地盯著前方。
只要等火藥彈一落地,前面這些人就……
這樣的念頭還沒轉(zhuǎn)完,前方的人馬就朝著兩邊分開。
然后,從其中站出來了七八個比成年人矮小得多的身影。
這些半大少年手中都提著一把刀。
他們站在高處,動作一致,猛地朝著火藥彈飛來的方向揮刀。
七八道尚且稚嫩的凌厲刀氣自他們手中脫出,飛向半空!
就如在濟州城外陳松意擋下這一擊一樣,那些刀氣交錯縱橫,在空中跟火藥彈發(fā)生了碰撞。
轟然一聲,草原人投擲出來的火藥彈在曠野中炸開!
沖擊波在他們頭頂朝著四野擴散。
這兩聲爆炸通過了距離的削弱,在剛剛經(jīng)歷完地動的平民百姓聽來,不過就是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的余震,并不令他們驚慌。
但這樣的結(jié)果,卻讓帶著四王子的命令前往護國寺跟橫渠書院的兩隊人馬第一次感到了驚慌。
……
皇城,西南角。
作為建立在京城內(nèi)的火藥工坊,這里的看守不少,建筑也十分牢固。
在地動中,就只有這一角幾乎沒有損傷,然而這時,守在門口的護衛(wèi)卻聽見從東北方向傳來的驚呼,轉(zhuǎn)頭看去,就見到那里燃起了沖天的火光。
“該死,著火了!”
“快!快過去滅火!”
這里跟其他地方可不一樣,一旦著火,蔓延到后面的火藥工坊,那引發(fā)的爆炸就是要將大半個京城都夷為平地的程度。
“快!快!”
火藥庫外面的護衛(wèi)幾乎是全部出動,只剩下兩人守在這里。
就在看同伴跑遠,兩人想要回身繼續(xù)守衛(wèi)的時候,就感到脖子一痛,倒在了地上。
被搖晃的燈籠投在他們身上的影子極其矮小,仿佛一個孩童。
狐鹿背著手,看了他們一眼。
剛剛?cè)|北方向放火的草原戰(zhàn)士回到了隊伍中。
“走。”
狐鹿一個手勢,便打算帶他們邁過兩個倒地的護衛(wèi)進去。
然而,他們身后卻響起了長刀出鞘的聲音。
狐鹿的耳朵動了一動,嘴里嘖了一聲,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身,打算看看是什么倒霉鬼,這時候撞到自己手上來。
然后,他就見到了自從濟州城外被割喉以后就一直在他的噩夢中重復出現(xiàn)的身影。
而且這一次,饕餮還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身旁還多了一個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