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第 244 章
一甲第一竟然不是謝長卿!
眾人嘩然,甚至宣榜的官員后面報起二甲的名單來,都沒有多少人在聽了。
會試第二跟第三的陳寄羽和元吉各進了一位,成為了今科狀元跟榜眼。
會試第一的謝長卿則得了第三,被點了探花。
不止是謝長卿本人怔忪,就是陳寄羽也不由得看向了他。
但很快,他投向謝長卿的目光就被周圍涌上來道賀的眾人阻擋了。
“恭喜寄羽兄!”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老師知道了要高興壞了!”
曾經(jīng)在橫渠書院交手辯論、不分勝負(fù)的兩人,在會試中分出了高下,然后在今日又再次勝負(fù)逆轉(zhuǎn)。
而這一次,就是真正定下了。
……
長安門外一片熱鬧,離得遠的人尚不知道謝長卿已經(jīng)跟狀元失之交臂。
身在大陣中的陳松意卻是第一個知道了。
就在金榜名次出來的瞬間,整個王朝的氣運猛地暴漲了一截。
這一下不光補回了先前在地動中消耗的部分,而且不知從哪里又倒吸了一波。
在她的視野中,今日剛剛補全的大陣光芒大盛。
甚至勝過了春日的太陽。
作為身在這座大陣中、跟陣勢聯(lián)系最緊密的人,陳松意非常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布置回去的符文、陣法里自己增加完善的那一部分,在這一刻都變得更加牢固、同整體更加融洽起來。
她在陣法方面的造詣算不上厲害,只能做到勉強修復(fù),卻做不到增強。
現(xiàn)在王朝氣運暴漲,反哺陣勢,不管是護國神木還是書院石碑,都得到了滋養(yǎng)。
在隨她一起來修補京城建筑的官員驚呼聲中,少女一個飛身上了高處。
站在他們今日修補的這座高塔上,陳松意居高臨下地看著恢復(fù)光芒的陣法。
大陣光芒伸縮,猶如呼吸,覆蓋了整個京師,朝著城外延伸。
陳松意穿著青色官袍站在風(fēng)中,手握欄桿支撐著自己,目光隨著光芒伸縮看向遠處。
她之前原本在想著一件事,就是等離開京城前往邊關(guān),自己要跟大陣斷開連接。
無法把從王瑜公身上轉(zhuǎn)移來的氣運徹底切割的話,那她離開就會把散入陣中的氣運抽回。
那樣的話,剛剛修復(fù)好的陣勢又會猛地回落一段,會對整個王朝都會有所影響。
可是現(xiàn)在,陳松意站在高塔上,望著長安門方向那股沖霄的、凝成麒麟瑞獸的清氣,露出了一個笑容。
——現(xiàn)在沒問題了。
……
蜀中,風(fēng)雷寨。
蜀地春光已盛,百姓也已經(jīng)開始下地耕作。
由于自己要收的徒弟眼下還是個小嬰兒,甚至還沒學(xué)會說話,所以林玄的日常并不是教徒弟。
他平日里也就是跟潘遜在一起四處走走,在樹下喝喝茶,吃吃東西,下下棋。
現(xiàn)在春耕開始了,他就開始教授寨子里的農(nóng)戶種田,甚至自己也要了塊田來耕種。
今日他原本在地里,背上背著草帽,忽然直起了身。
在樹蔭下抱著外孫逗弄的高大老人見他動作,揚聲問道:“怎么了,老哥?”
矮小的老人沒說話,他轉(zhuǎn)頭朝著京師的方向望去,凝神于目,感受著中原的氣運變化。
原本大齊的氣運一直在減弱,這他是知道的。
所以此刻王朝氣運暴漲恢復(fù),甚至倒吸了一部分回去,這就十分驚動了。
田地里,這個相貌普通、身形矮小的老者抬起了沾著泥土的手,掐算了一番。
可是卻什么也沒有算出來。
“奇怪……”
林玄放下了手,自己算不出來的人可不多。
今日是三月初二,往前一點是春闈。
林玄拄著鋤頭,轉(zhuǎn)頭朝著樹蔭下站著的壯漢問道:“京師最近有什么新聞嗎?”
“有。”跟著潘遜出門的壯漢粗中有細(xì),從懷中取出了一份邸報,“有不少,我念給先生聽?”
林玄點頭:“念來。”
……
司農(nóng)寺,陳父在實驗新種的田地里背脊朝天地勞作。
這段時間,作為老胡的顧問,他幾乎每日都跟著老胡往司農(nóng)寺跑。
大家都跟他熟悉了,知道這是永安侯的爹,是種地的一把好手。
他來司農(nóng)寺是為了幫胡大人推行新的屯田法,在這方面很有經(jīng)驗。
這樣的日子跟在陳家村差不多,陳父過得很有勁。
本來他今天照常跟老胡一起正在地里忙碌,正忙著司農(nóng)寺里的人就跑來把他團團圍住,跟他道喜:“恭喜啊陳老哥!”
陳父直起身,正想問他們這是在恭喜什么,就聽他們說道,“令郎剛剛被欽點為今科狀元!回頭我們可要討杯喜酒喝喝,沾沾文氣!”
“哐當(dāng)”一聲,陳父手里的鋤頭沒拿住,掉在了地上。
老胡在對面猛地“啊”了一聲。
眾人還以為他是被砸到了,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他離鋤頭還遠著。
老胡連忙擺手:“沒事,我沒有被砸到!”——他是沒有想到!
老胡臉上的神色驚喜,忍不住抬手捏了自己一把。
痛!真的痛,不是在做夢!
大侄子真的考中了狀元,他贏了謝公子,他得了狀元!
老胡大大地“哈”了一聲,緊接著一蹦三尺高。
他半點不掩飾自己的驚喜,來到陳父面前,握住了他的手,“狀元!狀元啊老哥!”
陳父被他帶著,總算也從那種做夢一般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臉上跟著露出了笑容:“狀元……是狀元,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快回家,回家!”
老胡連忙攔住他,消息都傳到地里來了,侯府怎么可能沒人去報喜?
還是要先忙完手上的事,忙完了回去,大侄子他們也正好回到家了。
司農(nóng)寺里的其他人被這里的笑聲所吸引了。
當(dāng)?shù)弥惛父虾鸀槭裁催@么開心的時候,也紛紛跟著露出了艷羨的目光。
三年一次的科舉,天下那么多讀書人來應(yīng)考,最終就取中這一個狀元。
換作是他們兒子有這樣的出息,只會笑得比他還大聲。
周圍來道賀的人越來越多,老胡已經(jīng)開始熟練地幫著陳父應(yīng)酬了。
不過歡喜過后他才想起來——站在陳家的立場上,自己是很高興的,可是公子爺呢?
作為京城第一謝長卿吹,謝公子沒有奪得狀元,公子爺會很失落吧?
“探花?”
得到謝長卿跟狀元失之交臂的消息,不只是風(fēng)珉,就連忠勇侯夫人也很是意外。
畢竟這是兒子的摯友,也是他的一群朋友里最好的一個孩子。
跟所有人一樣,忠勇侯夫人是期盼著他能夠在今年春闈一償夙愿,真正蟾宮折桂,奪個天下第一的。
“謝公子沒有得狀元,那是誰得了?”忠勇侯夫人忙問道。
前來匯報消息的下人道:“是寄羽公子,永安侯的兄長。”
“寄羽?”得到這個結(jié)果,風(fēng)珉倒是不太意外了。
從江南回來的時候他就說過,若是他來京城參加春闈,長卿大概會遇到他最強力的對手,眼下一看果然如此。
“退下吧。”風(fēng)珉抬起手,略揮了揮。
忠勇侯夫人看向他:“你要去永安侯府道賀?”
風(fēng)珉點了點頭。
道賀肯定是要去的,不說他跟陳寄羽之間就是書信往來的好友,就說他跟陳松意之間的過命交情,哪怕不認(rèn)識陳寄羽,他也要去道賀。
“娘替我準(zhǔn)備禮物吧。”風(fēng)珉道,“兩份,長卿那里也要。”
雖然沒有奪得狀元,但是父子雙探花也是一樁佳話了。
既然結(jié)束了,那就要往前看。
科舉入場只是開始,他們要做的可不是就這么簡單。
永安侯府。
橫渠書院的第一神話被打破,讓普通學(xué)子心中既有意外,又十分的振奮。
在金榜名次出來以后,趙山長一下子接到了很多的拜帖,其中有很多京城各個書院的,還有他在國子監(jiān)的諸多故交。
他們都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如何在橫渠書院有個謝長卿的情況下,還把自己的弟子教成了狀元。
“哈哈哈哈……”趙山長臉上笑就沒有停下過。
要論如何教的,他也不知道啊。
他的那些技巧只能把人教成舉子,教成進士,但要教出一個狀元,他想都沒有想過。
只能說是寄羽自己的氣運造化了。
相比起喜氣洋洋的永安侯府,謝府就要低落很多了,謝夫人更是如此。
跟笑呵呵的大賞下人的謝老夫人比起來,聽到兒子這次被點中了探花,謝夫人捂著心口,覺得周圍的道賀聽著都無法入耳。
探花好是好,但總有遺憾,為什么陛下就不肯給個連中三元?
那這樣的話,老爺還去不去請求賜婚?
宮中,文華殿的讀卷散去,景帝回了御書房。
其他人像王次輔,他的兒子跟侄子考中的不過是二甲末位,成績平平,而首輔劉相卻是走得很快,大家都還沒來得及問他那神秘的準(zhǔn)女婿究竟是誰。
滿朝文武當(dāng)中,兒子考得最好,最受矚目的還是謝謙。
大家都恭喜他:“父子雙探花,以后就是一門二學(xué)士,恭喜恭喜啊。”
“是啊,這次春闈如此精彩,不光有你家長卿被點探花,還有少年榜眼,農(nóng)門狀元,看陛下的樣子是十分滿意,十分高興了。”
也有跟謝謙關(guān)系更親近的,此刻壓低了聲音安慰道:“賢侄他應(yīng)該不是輸在了才學(xué)上,而是要為其他讓步,謙之你不要太過放在心上。”
“我明白。”
謝謙如何不懂,自己的兒子從來都不會是輸在實力上,而是輸在了時運上。
他說著就要朝殿外去,好友見他不像是要回去,連忙拉住他問道:“你要去哪兒?”
謝謙正了正衣冠,說道:“我要去御書房求見陛下。”:,,